第十四章 火车，死神 3
是夜，无眠，想到明天即将面对的人物，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还参杂着一点点兴奋，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辗转反侧。
Ava是9点左右离开我房间的，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接到了小孙打来的电话，他为昨晚没有回复我而致歉，原因是他一直都没有见到高艳的人，直到今天傍晚的时候，他才终于等到。小孙向高艳表明了他有离开的打算，高艳虽未强留，但也没少给小孙做思想工作，明言，若小孙留下，今后必将受到重用。末了，高艳让小孙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并希望他至少等到高义出差回来再做最终的决定，小孙本就对去留的问题犹豫不决，又碍于高艳及母亲的面子，于是，便一口答应等高义回来后再说。
对于这样的解释，我勉强算是接受了，毕竟，听起来合情合理，况且，他与高艳的档案昨晚我也已经全部都查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高艳确实曾在70年代初期，作为知青支援祖国大西北而短暂居住过当时还没有划分出来的四川省重庆市开县，与小孙所言基本相符，所以，这也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我对他的怀疑。
小孙再三表达了他的歉意，并表示，若有他帮得上忙的地方，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其言凿凿，其情切切，反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最后，终是拗不过他的热情，便嘱托他明天去一趟精神病院，替我将王亮看紧。小孙欣然领命。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已是凌晨2点，我仍然清醒的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强迫自己入睡的指令与异常活跃的思维在大脑中激烈地斗争着，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无奈，起身来到窗边，抽一颗烟，回顾一遍从建军失踪以来所发生的种种。随着事态的一步步发展，随着各种解释不通却又似乎息息关联的人和事物的相继登场，我总感觉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一切串连在一起，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对此，我几乎已是深信不疑......
清晨，5点整，闹铃刚一响起，我便立刻醒转。记不清昨晚是几点睡的了，但哪怕只是两小时的睡眠，对我而言也已足够。枕戈待旦，我的神经异常紧绷，犹如即将奔赴战场一般亢奋。
简单洗漱之后，我拨打了Ava房间的电话，无人应答，我只好又打了她的手机，嘟了两声就通了。
“喂，笨蛋，我正要打给你呢，醒了吗？”
我愣了愣，支支吾吾的“嗯”道了一声。
“那就赶快下来吃早饭吧，我都已经买好了，楼下老福记，你快点哦。”
说完，她就挂了。
我笑笑，摇摇头，这丫头。
5点37分，胥城火车站4号候车大厅，我环顾四周......
5点48分，T86次列车检票口，我观察着每一个持票待入的乘客......
5点50分，站台，我留意着排队等待上车的人们......
5点58分，列车准点开动，我从软卧包厢中走出，这里是整个列车的中段，位于列车正中间的8号用餐车厢一旁，往前是硬卧区和车头，往后穿过餐车便是硬座区，前后通达，行动方便，这是我之所以选择软卧的理由之一。
我花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来回走了一遍6节硬卧车厢，又花了近半个小时在人满为患的硬座区穿行而过，不动声色的审度着每一张映入我眼帘的面孔，体察那些从细微之处所反馈回来的信息，最后，回到9号车厢，我的软卧包厢处。
“有什么发现吗？”Ava甫一见到我回来，便脱口问道。
“不知道，没有眼熟的，不过，倒是有几个警惕性很高的家伙，看上去有些可疑。”我一边在床铺上坐下，一边回道。
“男的女的？”Ava又问。
“都有。”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Ava一脸好奇的道：“唉，你说，来的会是死神本人吗？”
“不知道，你希望是吗？”
“当然！”
“为什么？”
Ava朝我咧咧嘴，笑笑，没有回答，反而是将头依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出神。
我有点诧异，但转瞬即读懂了她的心思。
“你该不会是想象着死神就是你哥，然后，等一下你们就兄妹团聚了吧？”我揶揄道。
Ava没说话，但脸上莫名一阵绯红。
“嘿呦喂，看来还真被我说中了！那么，请教一下，Ava同学，等一下你哥他会怎么过来？是用遁影术，还是用飞天术？还是驾驶着什么牛逼的交通工具，一下子跳上火车，翻窗而入？”
本来，我还以为自己这句明显带着挖苦意味的玩笑话会遭来Ava尖锐的反唇相讥，却不料，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幽幽然轻轻道了声：“谁知道呢？”
Ava的反应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一秒之后，意外随即转变成震惊，因为，一个惊人的念头在我心中凭空冒起——梁雨舟今天会转送回监狱，难不成，他想越狱？
这个连我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我脑中盘桓许久，到最后，我竟然无法判断其是否真有变成现实的可能。我遂起身打开包厢的移门，走到车厢间的连接处，掏出香烟和手机，一边点燃一颗烟，一边拨通了监狱长的电话。
“嗯，狱长，是我......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嗯，那就好......对了，我想问一下，今天是不是梁雨舟要转回监狱了......嗯，是的，昨天我去看过他了，听护士说的......果真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好的，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噢，他安全回到监狱后，麻烦立刻给我发条短信，告诉我一声......好，多谢了......那就这样，再见。”
我挂上电话，猛吸了几口烟，梁雨舟确系今天转院，还真的是巧！
时间是上午9点，我看了看手表，此刻7点刚过，距离他正式移送还有两个小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列车会在9点07分抵达衡水站，那是任丘的前一站，距离胥城差不多三百公里，而任丘离胥城几达四百多公里，就算梁雨舟真的打算越狱前来，他也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由胥城赶到任丘，再由任丘站上车。除非，他在转送之前就提前从医院逃跑，但据监狱长所言，他现在仍然是安静老实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没有任何异动。
应该不太可能吧？真要是他，那简直就神乎其技了！况且，他还只有不到一年的刑期，没必要行此下策啊！难道，这也是他和死神之间的约定？三个小时，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内究竟会发生什么，三个小时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我脑子里思索着各种的可能，慢慢踱步走回包厢，连香烟都忘记熄灭，被迎面而来的乘务员狠狠的训斥了几句，从我嘴上攫走。
行至包厢门口，一抬头便看见Ava正用异样的目光瞧着我，我也饶有深意的用眼神回敬她。
Ava眉头一蹙，紧接着，左边的眉毛轻轻挑起，惊讶道：“你不会真的去打电话确认了吧？”
“我真打了。”
Ava噗嗤一笑，居然嘲笑起我来：“你没事吧？这种事你也当真啊？”
我很严肃的回道：“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玩笑，这种事情对于你哥这样的人来说完全是有可能的，你难道不是也这么以为的吗？”
“我吗？”
“啊！”
Ava又开始向我施展她那无比生动的笑容了，带着点不屑和自嘲，道：“我可没有哦，我只是想想而已，做做白日梦而已，听说过少女怀春吗？呐，就是指我这样的，嘿嘿。”
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将那两个字的脏话说出口，但仍禁不住吐槽道：“嗤！就没见过有这样说自己的，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啊。”
Ava一点不在意，佯作一脸纯真无辜样，操着那口嗲的让人骨肉发酥的嗓音，道：“是的呢！怎么又被你发现了呢？阿哲西。”
我真是败给她了，真恨不得上前狠狠捏她的脸，再用指节给她几个爆栗，然后踹两脚屁股，最后再......算了，抱一下就算了。不过实话实说，这丫头简直是让人又爱又恨。
哦，对了，这“阿哲西”到底又是个嘛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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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是9点左右离开我房间的，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接到了小孙打来的电话，他为昨晚没有回复我而致歉，原因是他一直都没有见到高艳的人，直到今天傍晚的时候，他才终于等到。小孙向高艳表明了他有离开的打算，高艳虽未强留，但也没少给小孙做思想工作，明言，若小孙留下，今后必将受到重用。末了，高艳让小孙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并希望他至少等到高义出差回来再做最终的决定，小孙本就对去留的问题犹豫不决，又碍于高艳及母亲的面子，于是，便一口答应等高义回来后再说。
对于这样的解释，我勉强算是接受了，毕竟，听起来合情合理，况且，他与高艳的档案昨晚我也已经全部都查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高艳确实曾在70年代初期，作为知青支援祖国大西北而短暂居住过当时还没有划分出来的四川省重庆市开县，与小孙所言基本相符，所以，这也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我对他的怀疑。
小孙再三表达了他的歉意，并表示，若有他帮得上忙的地方，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其言凿凿，其情切切，反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最后，终是拗不过他的热情，便嘱托他明天去一趟精神病院，替我将王亮看紧。小孙欣然领命。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已是凌晨2点，我仍然清醒的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强迫自己入睡的指令与异常活跃的思维在大脑中激烈地斗争着，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无奈，起身来到窗边，抽一颗烟，回顾一遍从建军失踪以来所发生的种种。随着事态的一步步发展，随着各种解释不通却又似乎息息关联的人和事物的相继登场，我总感觉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一切串连在一起，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对此，我几乎已是深信不疑......
清晨，5点整，闹铃刚一响起，我便立刻醒转。记不清昨晚是几点睡的了，但哪怕只是两小时的睡眠，对我而言也已足够。枕戈待旦，我的神经异常紧绷，犹如即将奔赴战场一般亢奋。
简单洗漱之后，我拨打了Ava房间的电话，无人应答，我只好又打了她的手机，嘟了两声就通了。
“喂，笨蛋，我正要打给你呢，醒了吗？”
我愣了愣，支支吾吾的“嗯”道了一声。
“那就赶快下来吃早饭吧，我都已经买好了，楼下老福记，你快点哦。”
说完，她就挂了。
我笑笑，摇摇头，这丫头。
5点37分，胥城火车站4号候车大厅，我环顾四周......
5点48分，T86次列车检票口，我观察着每一个持票待入的乘客......
5点50分，站台，我留意着排队等待上车的人们......
5点58分，列车准点开动，我从软卧包厢中走出，这里是整个列车的中段，位于列车正中间的8号用餐车厢一旁，往前是硬卧区和车头，往后穿过餐车便是硬座区，前后通达，行动方便，这是我之所以选择软卧的理由之一。
我花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来回走了一遍6节硬卧车厢，又花了近半个小时在人满为患的硬座区穿行而过，不动声色的审度着每一张映入我眼帘的面孔，体察那些从细微之处所反馈回来的信息，最后，回到9号车厢，我的软卧包厢处。
“有什么发现吗？”Ava甫一见到我回来，便脱口问道。
“不知道，没有眼熟的，不过，倒是有几个警惕性很高的家伙，看上去有些可疑。”我一边在床铺上坐下，一边回道。
“男的女的？”Ava又问。
“都有。”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Ava一脸好奇的道：“唉，你说，来的会是死神本人吗？”
“不知道，你希望是吗？”
“当然！”
“为什么？”
Ava朝我咧咧嘴，笑笑，没有回答，反而是将头依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出神。
我有点诧异，但转瞬即读懂了她的心思。
“你该不会是想象着死神就是你哥，然后，等一下你们就兄妹团聚了吧？”我揶揄道。
Ava没说话，但脸上莫名一阵绯红。
“嘿呦喂，看来还真被我说中了！那么，请教一下，Ava同学，等一下你哥他会怎么过来？是用遁影术，还是用飞天术？还是驾驶着什么牛逼的交通工具，一下子跳上火车，翻窗而入？”
本来，我还以为自己这句明显带着挖苦意味的玩笑话会遭来Ava尖锐的反唇相讥，却不料，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幽幽然轻轻道了声：“谁知道呢？”
Ava的反应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一秒之后，意外随即转变成震惊，因为，一个惊人的念头在我心中凭空冒起——梁雨舟今天会转送回监狱，难不成，他想越狱？
这个连我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我脑中盘桓许久，到最后，我竟然无法判断其是否真有变成现实的可能。我遂起身打开包厢的移门，走到车厢间的连接处，掏出香烟和手机，一边点燃一颗烟，一边拨通了监狱长的电话。
“嗯，狱长，是我......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嗯，那就好......对了，我想问一下，今天是不是梁雨舟要转回监狱了......嗯，是的，昨天我去看过他了，听护士说的......果真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好的，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噢，他安全回到监狱后，麻烦立刻给我发条短信，告诉我一声......好，多谢了......那就这样，再见。”
我挂上电话，猛吸了几口烟，梁雨舟确系今天转院，还真的是巧！
时间是上午9点，我看了看手表，此刻7点刚过，距离他正式移送还有两个小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列车会在9点07分抵达衡水站，那是任丘的前一站，距离胥城差不多三百公里，而任丘离胥城几达四百多公里，就算梁雨舟真的打算越狱前来，他也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由胥城赶到任丘，再由任丘站上车。除非，他在转送之前就提前从医院逃跑，但据监狱长所言，他现在仍然是安静老实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没有任何异动。
应该不太可能吧？真要是他，那简直就神乎其技了！况且，他还只有不到一年的刑期，没必要行此下策啊！难道，这也是他和死神之间的约定？三个小时，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内究竟会发生什么，三个小时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我脑子里思索着各种的可能，慢慢踱步走回包厢，连香烟都忘记熄灭，被迎面而来的乘务员狠狠的训斥了几句，从我嘴上攫走。
行至包厢门口，一抬头便看见Ava正用异样的目光瞧着我，我也饶有深意的用眼神回敬她。
Ava眉头一蹙，紧接着，左边的眉毛轻轻挑起，惊讶道：“你不会真的去打电话确认了吧？”
“我真打了。”
Ava噗嗤一笑，居然嘲笑起我来：“你没事吧？这种事你也当真啊？”
我很严肃的回道：“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玩笑，这种事情对于你哥这样的人来说完全是有可能的，你难道不是也这么以为的吗？”
“我吗？”
“啊！”
Ava又开始向我施展她那无比生动的笑容了，带着点不屑和自嘲，道：“我可没有哦，我只是想想而已，做做白日梦而已，听说过少女怀春吗？呐，就是指我这样的，嘿嘿。”
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将那两个字的脏话说出口，但仍禁不住吐槽道：“嗤！就没见过有这样说自己的，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啊。”
Ava一点不在意，佯作一脸纯真无辜样，操着那口嗲的让人骨肉发酥的嗓音，道：“是的呢！怎么又被你发现了呢？阿哲西。”
我真是败给她了，真恨不得上前狠狠捏她的脸，再用指节给她几个爆栗，然后踹两脚屁股，最后再......算了，抱一下就算了。不过实话实说，这丫头简直是让人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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