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孔郁香的过去
一筹莫展，加上饥饿，头疼，找不到阿妈，此刻的阿沐，就像一只彷徨的小兽，蜷缩起来，精神紧绷，警惕的盯着房门，独自困在这无声的空间，一切放佛都静止了，让人莫名的生出恐惧。
身边熟悉的一切似乎都变了样子，要不是冰箱一阵阵的轰鸣和家里亮着的灯光，阿沐会觉得自己这方空间被隔裂出来了，她无法理解。
岛上的孩子还是会偷偷识字，却很少能接触到各种书籍，铺天盖地的信息，偶尔从捡起的广告上看到零星，但是网络或者小说，对于山民的孩子来说，太奢侈了。
就在阿沐觉得精神疲惫到极致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身影缓慢，臃肿，渐渐从雾气中清晰，就像无数次在黎明归家那样。
“阿妈！”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不知道的哽咽，还好，阿妈还在，还好那个噩梦已经过去了，自己还有这个家，还有温暖的阿妈。
门口的身影像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手中的袋子哗啦一下散落在地，阿妈一脸不可置信的慌乱，“你……你……”
颤抖的声音，急促的往前冲了两步，又退了半步：“你……是谁？”
想起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阿沐小声道：“阿妈，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了个样子，醒来就这样了。”少女的声音软软嫩嫩的，有点哑，即使习惯了粗着嗓子说话，阿沐发现现在自己的声音再也遮掩不住自己的性别。
孔郁香的惊慌更大了，泪水迅速的占满了眼眶：“不……你不是……”
“阿妈，真的是我，我还想问你，后来那个狗军官怎样了，你还好吗？”
阿沐上前，想要拥住眼前软弱又温暖的阿妈，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可阿妈就像见鬼了一样飞快的退出一步，一脸惊恐的颤抖，“你不是阿沐，你是谁？”
眼前的女孩皮肤白得好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似曾相识的眉眼，可郁香知道这不是她的女儿。
三天前，像恶魔之手撕开了她们原本绝望却平静的生活，原本只是不幸生命中另一件心碎的事情，却不想阿沐提前回家了，本来的一切，可以像在长蛆伤口上糊一团臭泥那样，不为人知的默默承受下去，静静的腐烂，却在阿沐身份曝光的一刻，皲裂开来。
生活在琉璃岛的山民想离开，因为岛上的生活太过绝望，族里有些见识的人，渐渐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大家，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日新月异的科技，还有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崭新的世界，都让他们知道自己生活在怎样的一种困境当中，不被任何一个国家庇护的人群，绝望的挣扎一隅之地，谁不想离开？
但是命运似乎从不曾眷顾这个人群，几十年来，躲进船舱逃离的，妄图离开这个岛屿的，不是喂了鲨鱼就是被抓回来凌虐，即使有逃走了，想想一个没国籍，没钱，没文化的山民，迎接他们的可能是更深处的深渊。
孔郁香也曾经像自己的阿妈那样，憧憬有一个温柔而多情的男人，从海的那边而来，不忌身份的爱上她，带她离开这片土地，因为她继承了自己母亲和那个北欧父亲的美好基因，栗色的丝缎一般的肌肤，银色月光般倾泄的卷发，雕刻般精致的五官，花一样的年纪。
就在那一年，像阿沐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她选择了自己的第一个客人，那是一名气势摄人的男士，并不出众的五官，却让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那一瞬间，湛蓝的天空，银白的沙滩，熙熙攘攘的烟火，似乎都失去了颜色，人群中只他一人，高傲而孤立，一潭深水般的眸子定定望着自己，那目光中，她看到了惊艳，失神。
他们度过了神仙眷侣般的七天，那个男人强势而温柔的占有了她，一次又一次，在岛上最豪华的酒店包下最顶层的套房，郁香从未看过那样明亮的屋子，那么洁白的床单，她从不知道，在高高的地方向下俯瞰时，会有一种原来他们如此渺小的感觉。
夜晚的琉璃岛在月光的俯瞰下，散发着圣洁的光，氤氲着雨水中的湿气，糅合了草木中的花香，郁香第一次吃到了牛排，尽管那血糊糊看起来很恶心，还有那种深紫色的液体，他说，郁香，你不该在尘世，你是精灵。
从未有过的欢愉，她深深地沦陷了，直到一个清晨，他离开了，留下来一床的气息和一张粉色便签：等我，穆。
漫长的等待之后，未经人事的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腹中孕育了生命，然而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她再也没能等到那个掠夺了她初夜的那个男人。
而失去初夜之后，她们再也没有拒绝接客的权利，后来的故事，就像几百年来一样，唯一不同的，阿沐生下来黑发黑眼，像极了那个男人，尽管轮廓遗传了郁香的美好，却也足够让她下定决心，将阿沐的性别瞒了下来，她不想阿沐再重复她的路。
穆，阿沐，是你的女儿，会有一天相见么？
她的女儿，她最珍爱的女儿，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没了气息。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郁香疯了一样跳起来扑向那巨熊一样的男人，“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的阿沐，禽兽！救命，救命啊！”
被欲望冲红了眼的王发财完全无视身后跳骚般撕打的女人，粗壮的胳膊一抡，郁香就像阿沐一样，断线般砸到墙上，失去了知觉。
再后来，房间里只剩下阿沐冰冷而狼藉的身体，王发财已经离开了，根本不屑于销毁现场，这些蝼蚁般的杂碎，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郁香抱着阿沐，想要么就这样跟着一起去了吧，幸好送菜饭来的兰嫂及时发现了这一切。
阿沐已经下葬了，依旧是以男孩的身份，没有姓氏，十四岁。
那，眼前的是谁？
“阿妈，我很疼呢，抱抱我好不好。”
郁香眼睛一酸，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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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熟悉的一切似乎都变了样子，要不是冰箱一阵阵的轰鸣和家里亮着的灯光，阿沐会觉得自己这方空间被隔裂出来了，她无法理解。
岛上的孩子还是会偷偷识字，却很少能接触到各种书籍，铺天盖地的信息，偶尔从捡起的广告上看到零星，但是网络或者小说，对于山民的孩子来说，太奢侈了。
就在阿沐觉得精神疲惫到极致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身影缓慢，臃肿，渐渐从雾气中清晰，就像无数次在黎明归家那样。
“阿妈！”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不知道的哽咽，还好，阿妈还在，还好那个噩梦已经过去了，自己还有这个家，还有温暖的阿妈。
门口的身影像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手中的袋子哗啦一下散落在地，阿妈一脸不可置信的慌乱，“你……你……”
颤抖的声音，急促的往前冲了两步，又退了半步：“你……是谁？”
想起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阿沐小声道：“阿妈，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了个样子，醒来就这样了。”少女的声音软软嫩嫩的，有点哑，即使习惯了粗着嗓子说话，阿沐发现现在自己的声音再也遮掩不住自己的性别。
孔郁香的惊慌更大了，泪水迅速的占满了眼眶：“不……你不是……”
“阿妈，真的是我，我还想问你，后来那个狗军官怎样了，你还好吗？”
阿沐上前，想要拥住眼前软弱又温暖的阿妈，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可阿妈就像见鬼了一样飞快的退出一步，一脸惊恐的颤抖，“你不是阿沐，你是谁？”
眼前的女孩皮肤白得好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似曾相识的眉眼，可郁香知道这不是她的女儿。
三天前，像恶魔之手撕开了她们原本绝望却平静的生活，原本只是不幸生命中另一件心碎的事情，却不想阿沐提前回家了，本来的一切，可以像在长蛆伤口上糊一团臭泥那样，不为人知的默默承受下去，静静的腐烂，却在阿沐身份曝光的一刻，皲裂开来。
生活在琉璃岛的山民想离开，因为岛上的生活太过绝望，族里有些见识的人，渐渐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大家，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日新月异的科技，还有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崭新的世界，都让他们知道自己生活在怎样的一种困境当中，不被任何一个国家庇护的人群，绝望的挣扎一隅之地，谁不想离开？
但是命运似乎从不曾眷顾这个人群，几十年来，躲进船舱逃离的，妄图离开这个岛屿的，不是喂了鲨鱼就是被抓回来凌虐，即使有逃走了，想想一个没国籍，没钱，没文化的山民，迎接他们的可能是更深处的深渊。
孔郁香也曾经像自己的阿妈那样，憧憬有一个温柔而多情的男人，从海的那边而来，不忌身份的爱上她，带她离开这片土地，因为她继承了自己母亲和那个北欧父亲的美好基因，栗色的丝缎一般的肌肤，银色月光般倾泄的卷发，雕刻般精致的五官，花一样的年纪。
就在那一年，像阿沐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她选择了自己的第一个客人，那是一名气势摄人的男士，并不出众的五官，却让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那一瞬间，湛蓝的天空，银白的沙滩，熙熙攘攘的烟火，似乎都失去了颜色，人群中只他一人，高傲而孤立，一潭深水般的眸子定定望着自己，那目光中，她看到了惊艳，失神。
他们度过了神仙眷侣般的七天，那个男人强势而温柔的占有了她，一次又一次，在岛上最豪华的酒店包下最顶层的套房，郁香从未看过那样明亮的屋子，那么洁白的床单，她从不知道，在高高的地方向下俯瞰时，会有一种原来他们如此渺小的感觉。
夜晚的琉璃岛在月光的俯瞰下，散发着圣洁的光，氤氲着雨水中的湿气，糅合了草木中的花香，郁香第一次吃到了牛排，尽管那血糊糊看起来很恶心，还有那种深紫色的液体，他说，郁香，你不该在尘世，你是精灵。
从未有过的欢愉，她深深地沦陷了，直到一个清晨，他离开了，留下来一床的气息和一张粉色便签：等我，穆。
漫长的等待之后，未经人事的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腹中孕育了生命，然而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她再也没能等到那个掠夺了她初夜的那个男人。
而失去初夜之后，她们再也没有拒绝接客的权利，后来的故事，就像几百年来一样，唯一不同的，阿沐生下来黑发黑眼，像极了那个男人，尽管轮廓遗传了郁香的美好，却也足够让她下定决心，将阿沐的性别瞒了下来，她不想阿沐再重复她的路。
穆，阿沐，是你的女儿，会有一天相见么？
她的女儿，她最珍爱的女儿，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没了气息。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郁香疯了一样跳起来扑向那巨熊一样的男人，“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的阿沐，禽兽！救命，救命啊！”
被欲望冲红了眼的王发财完全无视身后跳骚般撕打的女人，粗壮的胳膊一抡，郁香就像阿沐一样，断线般砸到墙上，失去了知觉。
再后来，房间里只剩下阿沐冰冷而狼藉的身体，王发财已经离开了，根本不屑于销毁现场，这些蝼蚁般的杂碎，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郁香抱着阿沐，想要么就这样跟着一起去了吧，幸好送菜饭来的兰嫂及时发现了这一切。
阿沐已经下葬了，依旧是以男孩的身份，没有姓氏，十四岁。
那，眼前的是谁？
“阿妈，我很疼呢，抱抱我好不好。”
郁香眼睛一酸，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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