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她说
“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推开急症室的大门。
一股冷风从急症室里吹出来，吹得门外等了很久的众人浑身一凉，犹如堕入冰窖，但也让他们瞬间清醒。
江夜白刚欲开口询问，但身旁的妇人立刻抢先一步走上前，焦急地询问道：“大夫，我闺女怎样了？她刚才被救护车带进急症室了，我……她……”
妇人一时有些哽咽。
“您应该是病人的母亲吧？”
医生问。
“嗯。”
身着白大褂医生推了推眼镜架，脸色有些严肃，他凝视着妇人，对妇人道：“您先跟我来一趟吧，她的病史您应该是知道的，她的克雅……”
医生余光看到江夜白，话音顿了顿。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妇人一脸愁容，也没多说什么。
她跟着医生来到另一间相对安静的办公间，那个医生手上拿着一摞纸，像是档案。但还未等江夜白看清但底是什么，紧接着就是一声“啪”，门被关上了。
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医生说的话：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的克雅……”
克雅……
等等！
江夜白中想到一个极其恐怖的词——
克雅二氏综合征。
这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死神狠狠甩出他手上握着的长矛。江夜白脸上血色全无，惨白的脸庞在医院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浑身像没了力气。
直挺挺的，仿佛一具没了生气的僵尸，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会呢……”
“不可能的事，绝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克雅二氏综合征，这怎么可能，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纪芙身上？不可能，肯定是我刚才听错了，一定是的……”
江夜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蹲在最幽暗的角落里，头埋在膝盖上，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头发，轻轻啜泣。
江夜白仿佛听到海啸声。
一波接着一波，从一望无际的海域中刮来，带着巨大的力量，用力冲击着他在的小船，小船上全是咸腥的海水，大量的海藻和鱼类也被吹上来。
黑色的潮水要很快将他吞噬。
腥臭的海水涌进江夜白的口腔、鼻子，很快往他的心脏蔓延，让他窒息。
“呵……”
“呼——”
他大口大口喘气。
医院的过道上，空无一人。此时此刻，除了江夜白呆在这里，甚至连护士都看不见一个。
江夜白甚至有些恍惚。
发生了什么呢？
一个小时以前他还在球场上踢球，纪芙在为自己加油，他完美地防住了前面的两个球……
后来……
“为什么是克雅二氏症？”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它？”
“为什么偏偏发生在纪芙的身上？”
那股窒息感又涌上来，江夜白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头脑缺氧的感觉让他眼睛渐渐迷糊，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你在干什么？”
病房门口，苍白的少女立在那里。
纪芙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成灰白色，一只手扶着门框。
她静静地看着墙角的少年。
“你……”
还没等少女说完，墙角伤痕累累的幼兽猛地跳起来，紧紧抱住了少女，将头埋在少女茉莉花味的秀发里，贪婪地闻着那股气息。
江夜白喃喃道：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好好的……”
“就这样就好了……”
……
“呆子，轻一点抱，我喘不过气了。”
“嗯……”
……
医生和妇人最后开门时，都看到了这一幕。
“芙……”
“算了，我不该再让她难受的。”
妇人原本一脸愤怒，那个母亲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愤怒，可想到自己女儿的病情，她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伤和愧疚。
“我理解您。”
医生也长长叹了口气。
“真的没……”
妇人几乎带着一种祈求的眼光看着医生，她的眼里噙满晶莹的泪珠。
“没有。”
医生摇头了。
“您应该大致知道她的病情，按照她的病史看，这应该是她第六次复发了，上一次是在去年年底。如此高频率的病发，这已经是进入恶化的征兆。”
“以前为她诊治的医生应该跟您说过。”
“我给的，是保守估计。”
“您……”
妇人早已泣不成声，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眼泪，可泪水仿佛永远擦不完。
医生安静地看着少女。
“您女儿就像长着翅膀的天使，很纯净。”
“可我只想她平平安安。”
医生沉默了。
……
江夜白找到了妇人和医生，他刚刚哄完纪芙，现在纪芙正躺在病床上睡觉。
“阿姨，医生。”
他向两人微微鞠了一躬。
“你先坐吧。”
妇人没有说话，倒是医生给他找了张凳子。
大家都沉默。
医生用钢笔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砰砰砰”十分有节奏的敲打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
“克雅二氏症？”
江夜白打破了沉寂。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吞了碳，如果不仔细去听，甚至都不一定听得出来。
“你知道了？”
医生和妇人被惊地站起来。
“你知道克雅二氏症？”
妇人用一股难以置信的语气询问。
她都不敢相信，这个连她第一次听到都一头雾水的病症，在国内几乎没有几例的疾病，眼前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知道！
江夜白又沉默了。
“你对克雅二氏症，了解多少？”
“纪芙知道吗？”
他反问。
医生将目光投向妇人。
妇人艰难地点点头，她说：“纪芙这孩子从就很聪明，她第一次病发还很小，但我们都以为她不知道，可她还是知道了，她甚至还去查阅了资料。”
“遗传型还是突变型？”
妇人摇摇头。
“我们不知道，她的情况很特殊，甚至连医生都不能确定，我们……”
“您是在开玩笑吗？”
江夜白愤怒地站起身，直视眼前的两人，“偌大的甲级医院，连遗传型还是变异型都查不出来，国家每年投的钱呢？都用来喂狗去了？”
“孩子……”
医生被说得有些惭愧。
“孩子，你误会医生了。”妇人劝说道。
“纪芙小的时候，国内大医院检测水平也有限，那时候全世界这种病也没有多少，这也是后来我们才知道的……”
砰！
江夜白重重一拳敲在桌子上，把两人吓了一跳。
“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
“孩子，你冷静一点……”
“您让我冷静？”
江夜白惨笑，“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变异型克雅二氏症一旦全面爆发，很可能活不过两个月！”
“纪芙才十几岁，别人家的女孩子在这个年纪，还在无忧无虑地上学，每天开开心心地；她们可以见到世界的新奇与美丽，向往着美好的明天。”
“她们会想着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想着有一个小小的家，会想着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纪芙也会想这些不是吗？”
“她喜欢去很多地方，去哪些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温莎城堡，甚至她还对我说，她说她还想去南极看看，去看电视里面笨笨的企鹅呢！”
江夜白已经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用笔在白纸上颤颤巍巍地画了两个圈，歪歪扭扭的，他又在其中一个圈里画着猫、狗，还有小鸡、绵羊。
“这个。”
江夜白指给他们看。
“纪芙说，以后等她有钱了，她要买一座大大的农场，养好多好多的的小动物。”
“她喜欢布偶猫，那就买两只布偶猫……”
他画着画着，突然，把刚才画的那些看上去十分简陋的画，全部撕掉了，扔得满地都是。
江夜白跪在地上哭。
“可是她什么都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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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推开急症室的大门。
一股冷风从急症室里吹出来，吹得门外等了很久的众人浑身一凉，犹如堕入冰窖，但也让他们瞬间清醒。
江夜白刚欲开口询问，但身旁的妇人立刻抢先一步走上前，焦急地询问道：“大夫，我闺女怎样了？她刚才被救护车带进急症室了，我……她……”
妇人一时有些哽咽。
“您应该是病人的母亲吧？”
医生问。
“嗯。”
身着白大褂医生推了推眼镜架，脸色有些严肃，他凝视着妇人，对妇人道：“您先跟我来一趟吧，她的病史您应该是知道的，她的克雅……”
医生余光看到江夜白，话音顿了顿。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妇人一脸愁容，也没多说什么。
她跟着医生来到另一间相对安静的办公间，那个医生手上拿着一摞纸，像是档案。但还未等江夜白看清但底是什么，紧接着就是一声“啪”，门被关上了。
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医生说的话：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的克雅……”
克雅……
等等！
江夜白中想到一个极其恐怖的词——
克雅二氏综合征。
这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死神狠狠甩出他手上握着的长矛。江夜白脸上血色全无，惨白的脸庞在医院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浑身像没了力气。
直挺挺的，仿佛一具没了生气的僵尸，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会呢……”
“不可能的事，绝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克雅二氏综合征，这怎么可能，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纪芙身上？不可能，肯定是我刚才听错了，一定是的……”
江夜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蹲在最幽暗的角落里，头埋在膝盖上，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头发，轻轻啜泣。
江夜白仿佛听到海啸声。
一波接着一波，从一望无际的海域中刮来，带着巨大的力量，用力冲击着他在的小船，小船上全是咸腥的海水，大量的海藻和鱼类也被吹上来。
黑色的潮水要很快将他吞噬。
腥臭的海水涌进江夜白的口腔、鼻子，很快往他的心脏蔓延，让他窒息。
“呵……”
“呼——”
他大口大口喘气。
医院的过道上，空无一人。此时此刻，除了江夜白呆在这里，甚至连护士都看不见一个。
江夜白甚至有些恍惚。
发生了什么呢？
一个小时以前他还在球场上踢球，纪芙在为自己加油，他完美地防住了前面的两个球……
后来……
“为什么是克雅二氏症？”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它？”
“为什么偏偏发生在纪芙的身上？”
那股窒息感又涌上来，江夜白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头脑缺氧的感觉让他眼睛渐渐迷糊，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你在干什么？”
病房门口，苍白的少女立在那里。
纪芙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成灰白色，一只手扶着门框。
她静静地看着墙角的少年。
“你……”
还没等少女说完，墙角伤痕累累的幼兽猛地跳起来，紧紧抱住了少女，将头埋在少女茉莉花味的秀发里，贪婪地闻着那股气息。
江夜白喃喃道：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好好的……”
“就这样就好了……”
……
“呆子，轻一点抱，我喘不过气了。”
“嗯……”
……
医生和妇人最后开门时，都看到了这一幕。
“芙……”
“算了，我不该再让她难受的。”
妇人原本一脸愤怒，那个母亲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愤怒，可想到自己女儿的病情，她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伤和愧疚。
“我理解您。”
医生也长长叹了口气。
“真的没……”
妇人几乎带着一种祈求的眼光看着医生，她的眼里噙满晶莹的泪珠。
“没有。”
医生摇头了。
“您应该大致知道她的病情，按照她的病史看，这应该是她第六次复发了，上一次是在去年年底。如此高频率的病发，这已经是进入恶化的征兆。”
“以前为她诊治的医生应该跟您说过。”
“我给的，是保守估计。”
“您……”
妇人早已泣不成声，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眼泪，可泪水仿佛永远擦不完。
医生安静地看着少女。
“您女儿就像长着翅膀的天使，很纯净。”
“可我只想她平平安安。”
医生沉默了。
……
江夜白找到了妇人和医生，他刚刚哄完纪芙，现在纪芙正躺在病床上睡觉。
“阿姨，医生。”
他向两人微微鞠了一躬。
“你先坐吧。”
妇人没有说话，倒是医生给他找了张凳子。
大家都沉默。
医生用钢笔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砰砰砰”十分有节奏的敲打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
“克雅二氏症？”
江夜白打破了沉寂。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吞了碳，如果不仔细去听，甚至都不一定听得出来。
“你知道了？”
医生和妇人被惊地站起来。
“你知道克雅二氏症？”
妇人用一股难以置信的语气询问。
她都不敢相信，这个连她第一次听到都一头雾水的病症，在国内几乎没有几例的疾病，眼前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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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克雅二氏症，了解多少？”
“纪芙知道吗？”
他反问。
医生将目光投向妇人。
妇人艰难地点点头，她说：“纪芙这孩子从就很聪明，她第一次病发还很小，但我们都以为她不知道，可她还是知道了，她甚至还去查阅了资料。”
“遗传型还是突变型？”
妇人摇摇头。
“我们不知道，她的情况很特殊，甚至连医生都不能确定，我们……”
“您是在开玩笑吗？”
江夜白愤怒地站起身，直视眼前的两人，“偌大的甲级医院，连遗传型还是变异型都查不出来，国家每年投的钱呢？都用来喂狗去了？”
“孩子……”
医生被说得有些惭愧。
“孩子，你误会医生了。”妇人劝说道。
“纪芙小的时候，国内大医院检测水平也有限，那时候全世界这种病也没有多少，这也是后来我们才知道的……”
砰！
江夜白重重一拳敲在桌子上，把两人吓了一跳。
“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
“孩子，你冷静一点……”
“您让我冷静？”
江夜白惨笑，“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变异型克雅二氏症一旦全面爆发，很可能活不过两个月！”
“纪芙才十几岁，别人家的女孩子在这个年纪，还在无忧无虑地上学，每天开开心心地；她们可以见到世界的新奇与美丽，向往着美好的明天。”
“她们会想着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想着有一个小小的家，会想着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纪芙也会想这些不是吗？”
“她喜欢去很多地方，去哪些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温莎城堡，甚至她还对我说，她说她还想去南极看看，去看电视里面笨笨的企鹅呢！”
江夜白已经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用笔在白纸上颤颤巍巍地画了两个圈，歪歪扭扭的，他又在其中一个圈里画着猫、狗，还有小鸡、绵羊。
“这个。”
江夜白指给他们看。
“纪芙说，以后等她有钱了，她要买一座大大的农场，养好多好多的的小动物。”
“她喜欢布偶猫，那就买两只布偶猫……”
他画着画着，突然，把刚才画的那些看上去十分简陋的画，全部撕掉了，扔得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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