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章 那句话
林芳贞点点头，先走了。
许——志——亮！她在心里说着这三个字，每在心里念出一个字便狠狠地在地上跺一脚，仿佛是要把这三个字，不！是把许志亮这个人踩到泥土下面，不再让她看见他，她既感谢他帮她干活，又恨他给她带来麻烦和是非。
回到家里，她煮了一些腊肉，她没有养猪，到目前为止她还不会养猪，她只养了三只下蛋母鸡，没有养公鸡。
她真不愿意更不会跟那些畜生打交道，尽管这畜生的肉吃起来很香，可看着它们，它还是嫌它们脏，这腊肉是去年王惠贞家杀年猪时她向她买的，还是王惠贞帮她腌制的。
村庄上炊烟缭绕之时，许志亮来了，把他让进屋后，林芳贞问：“你从没来过我家，怎么找到的？你问人了？”她担心他一问路，别人又要说闲话。
许志亮笑了：“这还不简单？村里原来最大的地主家，最好最多的房屋，这还用问吗？放心吧，我没有问。”
“那你还来这大地主家干什么？你就不怕影响你大校长的前程？”林芳贞敏感地说。
许志亮忙摆手：“误会了误会了，你误会了，虽然我们成份不一样，可并不影响我们成——成为同事和朋友是吧？地主也不全是坏人全是恶霸，就算是坏的地主，新社会也是可以把他改造成好人的是吧？”
许志亮边说边四下打量着林芳贞的这在二楼上的堂屋，他走到那个大书厨前仔细地观看着里面的书，还不时抽出书来翻看，一边看一边不停地点头不停地啧啧赞叹道：
“林老师啊，你真深不可测啊！你是我见过的私人拥有图书和看过书最多的女性，我敢说我原来昆明师范的老师都不一定比你看过的书多。难怪你的知识那么渊博，你阅读的广度和深度，让我不得不佩服佩服再佩服，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番话是林芳贞听过的对她最中肯的评价和最真诚的赞叹，她感觉到脸发烫，这不是羞怯，而是如温暖的熨斗熨在她孤寂的心灵上。贴心的舒坦和这种舒坦传到脸上的暖意，还是一丝遇到知音的激动与兴奋。
可转瞬之间，她清楚地意识到这种温暖和激动是不该有的，如果不及时扑灭它，这颗小小的火星会燃烧成一场大火，在大火中毁灭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赶紧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及时浇灭了那一颗红光一闪的小火星，所幸许志亮只顾看那些书，并没留意到她此时情绪和脸色的变化，要不然，他会认为那对他可能是一种无声的鼓励。
“别看了，吃饭吧，我不会做饭，你别见笑。”林芳贞说。
“好的，辛苦你了。”许志亮转过身来说：“还真是饿了，干农活比教书饿得快多了。”他说着端起饭碗，却突然发现桌上只有一碗饭，王惠贞也没坐在这饭桌旁，而是坐到了佛龛前的秧草凳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林老师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吃饭？”许志亮放下饭碗不解地问。
林芳贞头也不回，说：“今天是十五，我吃素，我已经先吃了，你自己吃吧，别客气，吃饱。”
“噢——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不好意思。”许志亮说罢，顾自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夸那腊肉香，又时不时地夸王惠贞看的书多，似乎那饭菜也堵不上他的嘴。”
听见他吃完后，林芳贞给他泡了杯茶，便收拾碗筷到楼下灶房去洗。
当她洗完碗上楼来时，本以为他还在看那些书，哪知此时他正坐在她刚才坐过的秧草凳上，对着佛龛双手合十似乎正在祈祷什么。
林芳贞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奇，她轻轻走到他身旁，看着他闭着双眼，布满虔诚的脸小声问：“你——你也信佛？你在祈祷什么？”
许志亮缓缓睁开双眼，侧着看着她，微笑着，轻轻地说：“我原来不信，现在，从刚才起，我要信佛了，我必须信佛了。”
“为什么？”林芳贞更加奇怪了，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信仰？
“因为我已经祈求佛祖和菩萨保佑我达成一件事。”许志亮虔诚地说，眼睛仍然看着她。
“达成一件什么事？”她奇怪地问。
“我——要——娶——你！”他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
林芳贞象有火炭落在脚背上一样一下后退跳开三四步，转身背对着他，也清晰地说：“你走吧，马上。”
“好的，我马上就走，林芳贞，你听清楚了，我爱你，我要把你那个‘贞’字去掉，我要娶你，我这辈子一定要娶你！”
许志亮说完，出门走了。
他这一走，却把林芳贞扔进了痛苦和烦恼的泥淖，她在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着更不是，只感觉头皮发麻手脚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凉，她拿起经书大声地念诵，想借佛的力量压制自己那烦燥的心绪。
可此时好象佛已离她远去只留下一片虚空，佛经里原来那一个个甸甸的字也全都变成了一片轻飘飘的云，飘过去飘过来，不仅不能稳定她的心，反而让她那冒着泡的泥潭般的心绪冒出更多更加混乱的气泡。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可恶的许志亮！她在心里咒骂他，此时她才发现她读过的那几柜子的书，那么多所谓渊博的知识，在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件小事上竟然变得毫无用处，知识在情感面前竟然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能，这是她从没想到过的。
她在床上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半睡半醒地没多久就感觉天亮了，今天是周一，要上课，她匆忙地吃了些东西便习惯性的朝学校走去。
走着走着他就犹豫了，昨天的一切，他对她说的那些话，此时想起来仿佛是做过的一场梦，可是她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事，而她现在正走在要面对那个人的路上，她一时进退两难。
可最后她还是来到了学校，她虽然还没想好该怎样去面对他，可她必须面对，听他昨天那口气看他那模样，即使她不当这老师了，即使她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她也躲不掉他。
林芳贞什么可能性都想了，就是没想到她踏进校门要面对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许志亮，而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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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亮！她在心里说着这三个字，每在心里念出一个字便狠狠地在地上跺一脚，仿佛是要把这三个字，不！是把许志亮这个人踩到泥土下面，不再让她看见他，她既感谢他帮她干活，又恨他给她带来麻烦和是非。
回到家里，她煮了一些腊肉，她没有养猪，到目前为止她还不会养猪，她只养了三只下蛋母鸡，没有养公鸡。
她真不愿意更不会跟那些畜生打交道，尽管这畜生的肉吃起来很香，可看着它们，它还是嫌它们脏，这腊肉是去年王惠贞家杀年猪时她向她买的，还是王惠贞帮她腌制的。
村庄上炊烟缭绕之时，许志亮来了，把他让进屋后，林芳贞问：“你从没来过我家，怎么找到的？你问人了？”她担心他一问路，别人又要说闲话。
许志亮笑了：“这还不简单？村里原来最大的地主家，最好最多的房屋，这还用问吗？放心吧，我没有问。”
“那你还来这大地主家干什么？你就不怕影响你大校长的前程？”林芳贞敏感地说。
许志亮忙摆手：“误会了误会了，你误会了，虽然我们成份不一样，可并不影响我们成——成为同事和朋友是吧？地主也不全是坏人全是恶霸，就算是坏的地主，新社会也是可以把他改造成好人的是吧？”
许志亮边说边四下打量着林芳贞的这在二楼上的堂屋，他走到那个大书厨前仔细地观看着里面的书，还不时抽出书来翻看，一边看一边不停地点头不停地啧啧赞叹道：
“林老师啊，你真深不可测啊！你是我见过的私人拥有图书和看过书最多的女性，我敢说我原来昆明师范的老师都不一定比你看过的书多。难怪你的知识那么渊博，你阅读的广度和深度，让我不得不佩服佩服再佩服，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番话是林芳贞听过的对她最中肯的评价和最真诚的赞叹，她感觉到脸发烫，这不是羞怯，而是如温暖的熨斗熨在她孤寂的心灵上。贴心的舒坦和这种舒坦传到脸上的暖意，还是一丝遇到知音的激动与兴奋。
可转瞬之间，她清楚地意识到这种温暖和激动是不该有的，如果不及时扑灭它，这颗小小的火星会燃烧成一场大火，在大火中毁灭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赶紧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及时浇灭了那一颗红光一闪的小火星，所幸许志亮只顾看那些书，并没留意到她此时情绪和脸色的变化，要不然，他会认为那对他可能是一种无声的鼓励。
“别看了，吃饭吧，我不会做饭，你别见笑。”林芳贞说。
“好的，辛苦你了。”许志亮转过身来说：“还真是饿了，干农活比教书饿得快多了。”他说着端起饭碗，却突然发现桌上只有一碗饭，王惠贞也没坐在这饭桌旁，而是坐到了佛龛前的秧草凳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林老师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吃饭？”许志亮放下饭碗不解地问。
林芳贞头也不回，说：“今天是十五，我吃素，我已经先吃了，你自己吃吧，别客气，吃饱。”
“噢——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不好意思。”许志亮说罢，顾自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夸那腊肉香，又时不时地夸王惠贞看的书多，似乎那饭菜也堵不上他的嘴。”
听见他吃完后，林芳贞给他泡了杯茶，便收拾碗筷到楼下灶房去洗。
当她洗完碗上楼来时，本以为他还在看那些书，哪知此时他正坐在她刚才坐过的秧草凳上，对着佛龛双手合十似乎正在祈祷什么。
林芳贞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奇，她轻轻走到他身旁，看着他闭着双眼，布满虔诚的脸小声问：“你——你也信佛？你在祈祷什么？”
许志亮缓缓睁开双眼，侧着看着她，微笑着，轻轻地说：“我原来不信，现在，从刚才起，我要信佛了，我必须信佛了。”
“为什么？”林芳贞更加奇怪了，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信仰？
“因为我已经祈求佛祖和菩萨保佑我达成一件事。”许志亮虔诚地说，眼睛仍然看着她。
“达成一件什么事？”她奇怪地问。
“我——要——娶——你！”他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
林芳贞象有火炭落在脚背上一样一下后退跳开三四步，转身背对着他，也清晰地说：“你走吧，马上。”
“好的，我马上就走，林芳贞，你听清楚了，我爱你，我要把你那个‘贞’字去掉，我要娶你，我这辈子一定要娶你！”
许志亮说完，出门走了。
他这一走，却把林芳贞扔进了痛苦和烦恼的泥淖，她在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着更不是，只感觉头皮发麻手脚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凉，她拿起经书大声地念诵，想借佛的力量压制自己那烦燥的心绪。
可此时好象佛已离她远去只留下一片虚空，佛经里原来那一个个甸甸的字也全都变成了一片轻飘飘的云，飘过去飘过来，不仅不能稳定她的心，反而让她那冒着泡的泥潭般的心绪冒出更多更加混乱的气泡。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可恶的许志亮！她在心里咒骂他，此时她才发现她读过的那几柜子的书，那么多所谓渊博的知识，在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件小事上竟然变得毫无用处，知识在情感面前竟然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能，这是她从没想到过的。
她在床上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半睡半醒地没多久就感觉天亮了，今天是周一，要上课，她匆忙地吃了些东西便习惯性的朝学校走去。
走着走着他就犹豫了，昨天的一切，他对她说的那些话，此时想起来仿佛是做过的一场梦，可是她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事，而她现在正走在要面对那个人的路上，她一时进退两难。
可最后她还是来到了学校，她虽然还没想好该怎样去面对他，可她必须面对，听他昨天那口气看他那模样，即使她不当这老师了，即使她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她也躲不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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