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章 嫁人
罗芹贞停下手上的活，奇怪地问王媒婆：“有什么了？你那么高兴。”
“有人愿意娶你了。”王媒婆拍着大腿高兴地笑着说。
“有人愿意？谁？谁愿意娶我？”罗芹贞有些不相信。
王媒婆：“你的恩人，用水泼你又用鞭炮炸你把你病治好的那个，那个河西的胡仁奎。”
“他——？”罗芹贞心中一惊，继而厌恶地说：“他就是一个败家子，一个吃喝嫖赌的混混，他治好了我？那不过是瞎猫遇到死老鼠——碰巧了，叫他再去治一个疯子试试？我饿死也不嫁给他。”
“唉——！你听我说。”王媒婆抱了捆稻草垫着盘腿坐在田坎上，指指点点地说：“那是个大家都知道的败家子混混这不假，可那是过去的事了，该败的都被他败光了，没东西给他败了。”
“就说吃喝嫖赌这几样吧，现在是新社会了，政府正在禁烟，贩卖鸦片的都被关的关杀的杀，没人敢卖了，也没人敢抽那东西了，烟馆也全被封了，所有的鸦片都被没收了，原来吸鸦片的大烟鬼被弄去集中什么训练戒烟了，他也被弄去戒了烟，现在真不抽了。”
“再说那嫖吧，妓馆被关了，那些娼妓都被弄去学习劳动，该嫁人的嫁人了，以后嫖这种事也不会有了。还有赌，赌馆也全被关了，有些大庄家被抓进牢里了。这新社会就是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禁了，让人好好地做人。”
“这胡仁奎，以后就算想做那些坏事都做不成了。再说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次啊，不是我找到他，是他找到我说了这意思，说愿意娶你的，过了这村没这店，你可要想好了，这……”
王媒婆苦口婆心地不停地唠叨着，罗芹贞觉得她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她说：“谢谢你老人家了，让我再想想，三天后给你回话。”
“唉——这就对了，女人嘛，还是要有男人疼才能活得滋润，当斋姑娘，就是当一棵淋不着雨的树，最后只能被活活干死，你说是吧？”王媒婆看着罗芹贞神秘地笑着说。
罗芹贞听出了这话外之话，她红了脸说：“晓得了，你去吧，等我回话。”
王媒婆走了，她脑中浮现出胡仁奎的模样，她知道这就是那个当年欲图侵犯王惠贞的那个人，是个地道的混蛋，要是自己真嫁给这人，就把王惠贞刘叶贞她们这帮斋姑娘都得罪了。
可又想，这天下都变了，人也都是会变的，再说，自己现在成了男人们嫌弃的脏衣服，要是再不穿到哪个男人身上，这衣服就只能被虫子蛀坏了。
弟媳还等着自己出门，自己现在是走投无路，有男人要就不错了。可……
犹豫了三天后，罗芹贞给王媒婆回话，答应了这门亲事。
罗芹贞没有要彩礼，胡仁奎也给不起彩礼，两人商量，也不迎亲送亲披红放炮，她雇人带着儿子，把她这边的东西搬过去，胡仁奎那边请媒人和几个亲戚长辈吃顿饭作个证，这婚就算结了。
八月十五这天，罗芹贞就这样嫁给了胡仁奎。
月亮照进院里时，亲戚和媒人都走了，儿子也睡了，罗芹贞收拾停当后，和胡仁奎一起坐在月光下。
胡仁奎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低下了头。
他说：“你真好看，你真成了我媳妇了？”
她问：“你不嫌弃我是寡妇？不嫌弃我得过病被人糟塌过？不嫌弃我带着个儿子？你要后悔了，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胡仁奎：“我原来就是个不成器的混蛋，吃喝嫖赌人人嫌弃，你不嫌弃我就好了，我哪敢嫌弃你。再说，糟塌过你的那人不是被你杀了吗，那人该死，我佩服你，我都从没杀过人。我混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家也该传宗接代了。你儿子以后也就是我儿子，白白捡了这么大个儿子，我得便宜了，我不嫌弃你们，你要不嫌弃我，就——就睡了吧。”
“随——随你！”罗芹贞头埋得更低了。
胡仁奎拉起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这一夜，任由胡仁奎折腾着，罗芹贞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她和朱玉生在一起时的一幕幕，胡仁奎心满意足地入睡时，她的眼角静静地流出两行泪，象两道小溪流向枕头。
“菩萨啊，饶恕我吧！”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第三天下午，罗芹贞去河边洗衣服回来时，看到刘叶贞站在路边，看那样子好象是在特意等她，她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紧绷起来，仿佛有人的巴掌就要打到她脸上，她停了停，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罗芹贞。”刘叶贞先招呼她。
她怯懦地说：“刘叶贞你——有——有事吗？”她怕刘叶贞打她。
刘叶贞上前两步拉拉她的衣袖，责怪地说：“嫁过来挨着我也不跟我们这几个姐妹说一声，真不拿我们当姐妹了？走，跟我去我家，我有事跟你说。”
罗芹贞如释重负，她以为脾气直爽泼辣的刘叶贞会打她至少臭骂她一顿，她顺从地跟着刘叶贞，一直到她家里。
进了屋，刘叶贞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些钱，她说：“这是王惠贞、林芳贞、汪元贞和我，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还有一些是我们姊妹会的一点心意，你知道的，这是当初定下的老规矩，她们托我转交给你。”
“姊妹会？你——你们——？”罗芹贞一下子热泪盈眶，“你们还拿我当姊妹，还拿我当斋姑娘？”
刘叶贞笑了：“怎么会不拿你当姊妹，我们当初可是在菩萨面前发过誓的，你虽然现在嫁人了，不是斋姑娘了，可是，只要你心中有佛，你就是斋姑娘。”
“心中有佛就是斋姑娘？”罗芹贞惊讶地看着刘叶贞。
刘叶贞：“是呀，这话是王惠贞说的，她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
“王惠贞？心中有佛就是斋姑娘？我——我记住了！”罗芹贞哽咽着说。
是的，这话确实是王惠贞说的。
当王惠贞听说罗芹贞的病好了时，她高兴得就象是自己的恶疾好了似的，她和林芳贞一起找罗芹贞聊了两次天，也为罗芹贞以后的日子忧心。
当她听说竟然是胡仁奎那两下子治好了罗芹贞时，她只是略感意外，然后便觉得这是菩萨的安排。
再后来，当她听说罗芹贞嫁给胡仁奎时，她也没有气愤，反而很平静，她觉得这更回印证了人世间的事真有菩萨在安排着。
这年的秋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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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愿意娶你了。”王媒婆拍着大腿高兴地笑着说。
“有人愿意？谁？谁愿意娶我？”罗芹贞有些不相信。
王媒婆：“你的恩人，用水泼你又用鞭炮炸你把你病治好的那个，那个河西的胡仁奎。”
“他——？”罗芹贞心中一惊，继而厌恶地说：“他就是一个败家子，一个吃喝嫖赌的混混，他治好了我？那不过是瞎猫遇到死老鼠——碰巧了，叫他再去治一个疯子试试？我饿死也不嫁给他。”
“唉——！你听我说。”王媒婆抱了捆稻草垫着盘腿坐在田坎上，指指点点地说：“那是个大家都知道的败家子混混这不假，可那是过去的事了，该败的都被他败光了，没东西给他败了。”
“就说吃喝嫖赌这几样吧，现在是新社会了，政府正在禁烟，贩卖鸦片的都被关的关杀的杀，没人敢卖了，也没人敢抽那东西了，烟馆也全被封了，所有的鸦片都被没收了，原来吸鸦片的大烟鬼被弄去集中什么训练戒烟了，他也被弄去戒了烟，现在真不抽了。”
“再说那嫖吧，妓馆被关了，那些娼妓都被弄去学习劳动，该嫁人的嫁人了，以后嫖这种事也不会有了。还有赌，赌馆也全被关了，有些大庄家被抓进牢里了。这新社会就是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禁了，让人好好地做人。”
“这胡仁奎，以后就算想做那些坏事都做不成了。再说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次啊，不是我找到他，是他找到我说了这意思，说愿意娶你的，过了这村没这店，你可要想好了，这……”
王媒婆苦口婆心地不停地唠叨着，罗芹贞觉得她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她说：“谢谢你老人家了，让我再想想，三天后给你回话。”
“唉——这就对了，女人嘛，还是要有男人疼才能活得滋润，当斋姑娘，就是当一棵淋不着雨的树，最后只能被活活干死，你说是吧？”王媒婆看着罗芹贞神秘地笑着说。
罗芹贞听出了这话外之话，她红了脸说：“晓得了，你去吧，等我回话。”
王媒婆走了，她脑中浮现出胡仁奎的模样，她知道这就是那个当年欲图侵犯王惠贞的那个人，是个地道的混蛋，要是自己真嫁给这人，就把王惠贞刘叶贞她们这帮斋姑娘都得罪了。
可又想，这天下都变了，人也都是会变的，再说，自己现在成了男人们嫌弃的脏衣服，要是再不穿到哪个男人身上，这衣服就只能被虫子蛀坏了。
弟媳还等着自己出门，自己现在是走投无路，有男人要就不错了。可……
犹豫了三天后，罗芹贞给王媒婆回话，答应了这门亲事。
罗芹贞没有要彩礼，胡仁奎也给不起彩礼，两人商量，也不迎亲送亲披红放炮，她雇人带着儿子，把她这边的东西搬过去，胡仁奎那边请媒人和几个亲戚长辈吃顿饭作个证，这婚就算结了。
八月十五这天，罗芹贞就这样嫁给了胡仁奎。
月亮照进院里时，亲戚和媒人都走了，儿子也睡了，罗芹贞收拾停当后，和胡仁奎一起坐在月光下。
胡仁奎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低下了头。
他说：“你真好看，你真成了我媳妇了？”
她问：“你不嫌弃我是寡妇？不嫌弃我得过病被人糟塌过？不嫌弃我带着个儿子？你要后悔了，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胡仁奎：“我原来就是个不成器的混蛋，吃喝嫖赌人人嫌弃，你不嫌弃我就好了，我哪敢嫌弃你。再说，糟塌过你的那人不是被你杀了吗，那人该死，我佩服你，我都从没杀过人。我混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家也该传宗接代了。你儿子以后也就是我儿子，白白捡了这么大个儿子，我得便宜了，我不嫌弃你们，你要不嫌弃我，就——就睡了吧。”
“随——随你！”罗芹贞头埋得更低了。
胡仁奎拉起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这一夜，任由胡仁奎折腾着，罗芹贞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她和朱玉生在一起时的一幕幕，胡仁奎心满意足地入睡时，她的眼角静静地流出两行泪，象两道小溪流向枕头。
“菩萨啊，饶恕我吧！”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第三天下午，罗芹贞去河边洗衣服回来时，看到刘叶贞站在路边，看那样子好象是在特意等她，她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紧绷起来，仿佛有人的巴掌就要打到她脸上，她停了停，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罗芹贞。”刘叶贞先招呼她。
她怯懦地说：“刘叶贞你——有——有事吗？”她怕刘叶贞打她。
刘叶贞上前两步拉拉她的衣袖，责怪地说：“嫁过来挨着我也不跟我们这几个姐妹说一声，真不拿我们当姐妹了？走，跟我去我家，我有事跟你说。”
罗芹贞如释重负，她以为脾气直爽泼辣的刘叶贞会打她至少臭骂她一顿，她顺从地跟着刘叶贞，一直到她家里。
进了屋，刘叶贞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些钱，她说：“这是王惠贞、林芳贞、汪元贞和我，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还有一些是我们姊妹会的一点心意，你知道的，这是当初定下的老规矩，她们托我转交给你。”
“姊妹会？你——你们——？”罗芹贞一下子热泪盈眶，“你们还拿我当姊妹，还拿我当斋姑娘？”
刘叶贞笑了：“怎么会不拿你当姊妹，我们当初可是在菩萨面前发过誓的，你虽然现在嫁人了，不是斋姑娘了，可是，只要你心中有佛，你就是斋姑娘。”
“心中有佛就是斋姑娘？”罗芹贞惊讶地看着刘叶贞。
刘叶贞：“是呀，这话是王惠贞说的，她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
“王惠贞？心中有佛就是斋姑娘？我——我记住了！”罗芹贞哽咽着说。
是的，这话确实是王惠贞说的。
当王惠贞听说罗芹贞的病好了时，她高兴得就象是自己的恶疾好了似的，她和林芳贞一起找罗芹贞聊了两次天，也为罗芹贞以后的日子忧心。
当她听说竟然是胡仁奎那两下子治好了罗芹贞时，她只是略感意外，然后便觉得这是菩萨的安排。
再后来，当她听说罗芹贞嫁给胡仁奎时，她也没有气愤，反而很平静，她觉得这更回印证了人世间的事真有菩萨在安排着。
这年的秋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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