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章 解散
王惠贞这番情真意切的言语，说得邓掌柜不住地点头：“是啊——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我跟你不一样，我家世代从商，我也不会做其他的，我是男人，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我离不开这生意。”
“既然你已经决意要处理这公司，那我就斗胆接手了，我们原来就合作过，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不会给我喊高价，我也不是贪婪的小人，也会给你出个公道的价格，我们好说好商量，是吧？”
王惠贞站起来恭敬地说：“当然好商量，我要谢谢你邓掌柜。”
三天后，王惠贞和邓掌柜办好了交结，她给豆腐作坊里雇的十多个斋姑娘和其他雇工伙计结清了所有工钱，每人多付两个月工钱，额外给每个斋姑娘再多给一个月工钱作为“香火钱”。
换了老板，雇工们有些留下来的，邓掌柜又愿意要的，便留下继续跟着邓掌柜干，有些回家了。
因为王惠贞要走了，十多个斋姑娘也全都要回家，她们一起向王惠贞辞行。
其中一位年龄比王惠贞大的斋姑娘说：“王经理，金谷坝自从有了斋姑娘风俗，斋姑娘至少也有过几万人了吧？从没听说过象你这样能吃苦又能干又广行善事的斋姑娘，我们能遇到你，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王惠贞红了脸：“大姐，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能干那么好，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过是多经历了一些事罢了，行善积德是斋姑娘的本分，我只不过是听菩萨的话，多做一一点事，我们都是斋姑娘，这几年能跟你们在一起，也是我的福分，你们帮了我，我要谢谢你们哦。”
“谢谢你，我们都要谢谢你！”斋姑娘们纷纷给王惠贞施佛礼，依依不舍地离去。
最后还有石大孃和田英贞，这天晚上，三人坐在斋房里，一起诵了一遍经，不象往常，今日三人诵经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在某些段句上明显合不上，石大孃甚至把两句最熟悉的经文都忘记了。
王惠贞也被伤感的气氛浸染，她也没多说什么，诵完了经，她把火盆里的火拨大一些，拿来陶罐和茶叶、大米、猪油。石大孃和罗芹贞默契地炒起了油茶。
王惠贞亲手把香喷喷的油茶端到石大孃和罗芹贞手上。
“惠贞——”石大孃和田英贞两人看着王惠贞同时开口说出这两个字，又同时停住。
“别——”王惠贞用手势制止住她们，“你们都先别说什么，先听我说。”
王惠贞对石大孃说：“大孃，你要不是斋姑娘，我早就叫你‘妈’了。这几年，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早就成了一家人，我当初在你弟弟弟媳面前说过我要给你养老送终，今天我还是这样说，虽然我不开公司了，可你也看到了，我的公司卖了钱，我有能力给您养老送终。”
“你什么都别多想，明天跟我一起回东河村老屋，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我有口干的吃，就绝不会让你吃稀的。大孃，这几年我只顾屋外的生意，这屋里的事全靠你，你辛苦了，来，惠贞就用这茶敬你。”
王惠贞双手端起茶杯敬石大孃，石大孃已是老泪纵横，她双唇颤抖着，两手颤微微地端着茶杯：“惠贞——菩萨有眼，菩萨有眼啊！”
王惠贞碰一碰石大孃的茶杯，一仰脖子，把一杯热乎乎的油茶喝下，心里顿觉暖乎乎的，石大孃也喝完了她的那杯。
王惠贞又倒满自己的茶杯，端起来对着田英贞说：“田大姐，这两年要不是你，我就算求到菩萨赏了我几根毫毛象孙猴子一样变成几十个王惠贞也忙不过来，你帮了我大忙，是我的贵人啊，来，妹妹敬你！”
田英贞已是泪水涟涟：“妹妹，别这样说，你才是我的贵人，虽然我比你大几岁，可是自从我们在修路时认识后，我从你身上明白了好多道理，学会了好多东西啊，坝子上斋姑娘那么多，就你跟其他所有斋姑娘都不一样。”
“有时候我都偷偷怪怨菩萨偏心，菩萨给了你这么漂亮的身子，又给你那么机灵的脑袋和能跳能打的本事，你是个了不起的斋姑娘，来，我这傻姐姐敬你。”
“你看你。”王惠贞笑了，“你都把我说成一朵神仙花了，我不过就是金谷坝田坎上的一朵狗尾巴花，田大姐，除了你副经理的工钱，我还会再多付你一年的工钱，作为你奖金。”
田英贞忙摆手：“要不得，要不得，惠贞妹子，我不能要，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我只要我做了工的工钱，多的我不能要。”
王惠贞：“大姐，别推辞了，这也是妹子我的一点儿心意。”石大孃也劝罗芹贞收下，田英贞这才没再拒绝。
“你哪里是狗尾巴花，你就是一朵菩萨的花园里的神仙花。”田英贞用茶碰着王惠贞的茶，两人同时把杯中的油茶喝尽。
夜阑人静，月挂中天，宁静的小县城早已安然入眠，这间特别的斋房的窗户还亮着桔黄的灯光，三个不同年龄的斋姑娘还在同一盏灯下，围着同一个火盆，念着佛祖——说着佛经
——论着斋规——聊着家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别人不知，唯佛明了。
第二天中午，王惠贞和石大孃带着从县城小学退了学的礼正和四岁的双胞胎坐着马车离开县城，朝金谷坝的老家东河村而去。
田英贞背着自己的包袱，看着王惠贞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裹了裹棉衣，在阴冷的微风中向自己的家乡走去。
跟着王惠贞做了四年的事，四年没有摸锄头把，看着四下的田野，看着田野里嫩嫩的油菜苗，她觉得既熟悉而又陌生。
田英贞走着走着，一想到回去后又要看两个嫂嫂的脸色过日子，她便觉得这这鞋子里象灌进了沙子，越来越重，走起路来越来越艰难，她都不想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不往前走，不回那个家，又能去哪儿呢？王惠贞的公司都卖了，邓掌柜倒是想留她，可她不愿意，有了这几年的积蓄，她想还回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看着路上对面一个女人一边一个牵前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走来，田英贞地心“咯噔”一下，停住了脚步，立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娘儿仨说说笑笑地从身边走过，又目送了他们的背影，走到看不见。
“自己有个家真好！”她脱口而出，当她听见自己的这句话时，心里一惊，虽然周围全无别人，她还是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田英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起力气，迈大步伐，朝那个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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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经决意要处理这公司，那我就斗胆接手了，我们原来就合作过，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不会给我喊高价，我也不是贪婪的小人，也会给你出个公道的价格，我们好说好商量，是吧？”
王惠贞站起来恭敬地说：“当然好商量，我要谢谢你邓掌柜。”
三天后，王惠贞和邓掌柜办好了交结，她给豆腐作坊里雇的十多个斋姑娘和其他雇工伙计结清了所有工钱，每人多付两个月工钱，额外给每个斋姑娘再多给一个月工钱作为“香火钱”。
换了老板，雇工们有些留下来的，邓掌柜又愿意要的，便留下继续跟着邓掌柜干，有些回家了。
因为王惠贞要走了，十多个斋姑娘也全都要回家，她们一起向王惠贞辞行。
其中一位年龄比王惠贞大的斋姑娘说：“王经理，金谷坝自从有了斋姑娘风俗，斋姑娘至少也有过几万人了吧？从没听说过象你这样能吃苦又能干又广行善事的斋姑娘，我们能遇到你，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王惠贞红了脸：“大姐，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能干那么好，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过是多经历了一些事罢了，行善积德是斋姑娘的本分，我只不过是听菩萨的话，多做一一点事，我们都是斋姑娘，这几年能跟你们在一起，也是我的福分，你们帮了我，我要谢谢你们哦。”
“谢谢你，我们都要谢谢你！”斋姑娘们纷纷给王惠贞施佛礼，依依不舍地离去。
最后还有石大孃和田英贞，这天晚上，三人坐在斋房里，一起诵了一遍经，不象往常，今日三人诵经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在某些段句上明显合不上，石大孃甚至把两句最熟悉的经文都忘记了。
王惠贞也被伤感的气氛浸染，她也没多说什么，诵完了经，她把火盆里的火拨大一些，拿来陶罐和茶叶、大米、猪油。石大孃和罗芹贞默契地炒起了油茶。
王惠贞亲手把香喷喷的油茶端到石大孃和罗芹贞手上。
“惠贞——”石大孃和田英贞两人看着王惠贞同时开口说出这两个字，又同时停住。
“别——”王惠贞用手势制止住她们，“你们都先别说什么，先听我说。”
王惠贞对石大孃说：“大孃，你要不是斋姑娘，我早就叫你‘妈’了。这几年，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早就成了一家人，我当初在你弟弟弟媳面前说过我要给你养老送终，今天我还是这样说，虽然我不开公司了，可你也看到了，我的公司卖了钱，我有能力给您养老送终。”
“你什么都别多想，明天跟我一起回东河村老屋，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我有口干的吃，就绝不会让你吃稀的。大孃，这几年我只顾屋外的生意，这屋里的事全靠你，你辛苦了，来，惠贞就用这茶敬你。”
王惠贞双手端起茶杯敬石大孃，石大孃已是老泪纵横，她双唇颤抖着，两手颤微微地端着茶杯：“惠贞——菩萨有眼，菩萨有眼啊！”
王惠贞碰一碰石大孃的茶杯，一仰脖子，把一杯热乎乎的油茶喝下，心里顿觉暖乎乎的，石大孃也喝完了她的那杯。
王惠贞又倒满自己的茶杯，端起来对着田英贞说：“田大姐，这两年要不是你，我就算求到菩萨赏了我几根毫毛象孙猴子一样变成几十个王惠贞也忙不过来，你帮了我大忙，是我的贵人啊，来，妹妹敬你！”
田英贞已是泪水涟涟：“妹妹，别这样说，你才是我的贵人，虽然我比你大几岁，可是自从我们在修路时认识后，我从你身上明白了好多道理，学会了好多东西啊，坝子上斋姑娘那么多，就你跟其他所有斋姑娘都不一样。”
“有时候我都偷偷怪怨菩萨偏心，菩萨给了你这么漂亮的身子，又给你那么机灵的脑袋和能跳能打的本事，你是个了不起的斋姑娘，来，我这傻姐姐敬你。”
“你看你。”王惠贞笑了，“你都把我说成一朵神仙花了，我不过就是金谷坝田坎上的一朵狗尾巴花，田大姐，除了你副经理的工钱，我还会再多付你一年的工钱，作为你奖金。”
田英贞忙摆手：“要不得，要不得，惠贞妹子，我不能要，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我只要我做了工的工钱，多的我不能要。”
王惠贞：“大姐，别推辞了，这也是妹子我的一点儿心意。”石大孃也劝罗芹贞收下，田英贞这才没再拒绝。
“你哪里是狗尾巴花，你就是一朵菩萨的花园里的神仙花。”田英贞用茶碰着王惠贞的茶，两人同时把杯中的油茶喝尽。
夜阑人静，月挂中天，宁静的小县城早已安然入眠，这间特别的斋房的窗户还亮着桔黄的灯光，三个不同年龄的斋姑娘还在同一盏灯下，围着同一个火盆，念着佛祖——说着佛经
——论着斋规——聊着家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别人不知，唯佛明了。
第二天中午，王惠贞和石大孃带着从县城小学退了学的礼正和四岁的双胞胎坐着马车离开县城，朝金谷坝的老家东河村而去。
田英贞背着自己的包袱，看着王惠贞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裹了裹棉衣，在阴冷的微风中向自己的家乡走去。
跟着王惠贞做了四年的事，四年没有摸锄头把，看着四下的田野，看着田野里嫩嫩的油菜苗，她觉得既熟悉而又陌生。
田英贞走着走着，一想到回去后又要看两个嫂嫂的脸色过日子，她便觉得这这鞋子里象灌进了沙子，越来越重，走起路来越来越艰难，她都不想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不往前走，不回那个家，又能去哪儿呢？王惠贞的公司都卖了，邓掌柜倒是想留她，可她不愿意，有了这几年的积蓄，她想还回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看着路上对面一个女人一边一个牵前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走来，田英贞地心“咯噔”一下，停住了脚步，立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娘儿仨说说笑笑地从身边走过，又目送了他们的背影，走到看不见。
“自己有个家真好！”她脱口而出，当她听见自己的这句话时，心里一惊，虽然周围全无别人，她还是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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