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浊浪翻滚人不见
云贤说：“大姐，你背着我跑不快，你放我下来，我们两个一起跑吧。”
王惠贞想了想，蹲下身把云贤放下来，她刚放手，一股风吹来，把云贤手中的伞吹偏了，带得云贤差点摔到。
王惠贞想了想说：“算了，这伞招风的，还是把伞收起，淋湿一点也不要紧，跑过去了再打伞，姐背着你，我们一趟跑过去好不好？”
“嗯，我听大姐的。”云贤懂事地点头。
王惠贞重新把小弟背到背上，她反手紧紧地搂住小弟，说：“小弟，你把伞收起，横放在胸前压住，两只手搂紧姐的脖子。”
王惠贞一咬牙，迈步跨上木桥，顶风冒雨向前冲去。
刚跑到桥中间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根木头桥桩被水冲偏，桥面突然向一边倾斜，她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向水中栽去。
“姐——”云贤一声惊叫，叫声未落，姐弟俩已双双掉进河中。
虽然云贤会游泳，可毕竟人小水大，他吓得双手乱抓，刚叫一声姐便被被呛了一口水，王惠贞也会些水，可水实在太大太浑，她左手刨着水，右手一把抓住了小弟：“小弟别怕，姐在这儿——”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浪头打来盖住姐弟俩，她也呛了一大口水，要命的是这个浪把小弟从她手中打落。
只听一声凄厉的“姐——”一声呼叫，她转头看过去，只有浊浪翻滚，却不见了小弟的身影。
“小弟——”王惠贞大叫着四下一看，见小弟已被冲到十多米开外，一忽儿沉下云，一忽儿冒上来，她忙扑游过去，可一下子又不见了。
她头脑里一下成了一片空白，手脚一忙乱，又被一个浪头打到水面下，当她再次挣扎着扑出水面时，哪里还找得到小弟的踪影！
她只得斜向下游了一段，浑身哆嗦地爬上了对边的河岸，此时她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弟！她最疼爱的小弟被洪水冲走了，从她的背上掉下来被水冲走了。
“小弟啊——”她哭喊着发了疯似地向下游奔跑，跑几步摔一跤，爬起来再跑。
风在吹，雨在打，双脚不听使唤地纠缠打滑，满是泥水的手擦一下后背的衣服又擦一下被泪水和雨水蒙住的双眼，双眼盯住波浪翻滚的水面，期望下一个浪头能翻出小弟扑腾的双手。
可直到她跑得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也没有见到小弟的影子。
“小弟啊——是姐害了你啊，我该死，我真该死！老天啊！佛祖啊！菩萨啊！救救我的小弟吧。”
这时，她突然看见远处有两个披蓑衣的人走过来，她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边跑边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我小弟掉河里了。”
那两人听见呼喊，也朝她跑过来。
泪水和雨水蒙了双眼，她没看清脚下，一脚踩在一个坑里，一个跟头截倒在地，头撞到旁边一块石头上。
王惠贞一下子昏倒在岸边。
当王惠贞醒来时，见母亲在身边，自己躺在家里，头上包着布。
泪流满面的母亲端来一碗姜汤说：“惠贞，刚才是两个路过的乡亲把你救回来的，云彩云忠已经请乡亲们沿河去找你小弟了。”
王惠贞一翻身爬起来：“我要去找小弟，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母亲忙拉住她：“有人去找了，全村的乡亲差不多都去帮着找了，你撞伤了头，躺着吧，你再出点事，叫我怎么活哟——”
王惠贞泪水长流，她双手使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又往自己脸上打巴掌，哭说道：“妈，都怪我，我要是多转点路，换座石桥过河，哪有这回事啊！”
“我该死，我该死，河水咋个不把我冲走啊，妈，你打我吧，你狠狠地打我吧。”她说着拉过母亲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不怪你，妈不怪你，妈不打你。哦——我的天啊——”母亲一声长嘶，把女儿拉入怀中，母女俩抱头痛哭。
直到天黑了好一阵，云忠云彩和十多个帮忙寻找的乡亲才回来，王惠贞一听见门响便冲上去，门还没开她就急问道：“找到没有？找到小弟没有？”
一见他们个个都埋着头不作声，王惠贞便知道了结果。“菩萨啊，惩罚我吧！天老爷啊，你打个雷劈死我吧！”她哭喊着一头要向墙上撞去。
“姐——”云彩云忠哭叫着忙把她拉住，她挣扎着还要去撞。
这时，母亲上前一下扑倒在她面前，抱住她的腿哭道：“惠贞啊，你——你要再撞死了，你叫我和你这三个弟妹咋个活啊！要死，要死还是我这老不中用的去死吧！”
王惠贞一下跪倒在地抱住母亲，云忠云彩云诚也跪倒在地，母子五人哭成一团。见到此情此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心，乡亲们无不伤心流泪。
人们劝说一阵后也都离开了，天太黑，只能等到天亮后再沿河寻找，至少应该把尸首找回来吧。
王惠贞不肯进屋，她坐在屋檐下，一双泪眼呆呆地盯住院门，仿佛小弟随时都会推门而入似的。
雨早已停了，风却还在冷冷地吹，堂屋中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院中地上，影子随着灯光的晃动不安地摇晃着。
时已半夜，母亲怎么劝也劝不动她去睡，便只能叫她那弟妹去睡了，母亲拿件衣服给她披上，也陪着她默默地坐在屋檐下。
母女二人就这样无言坐在冷寂的秋夜里。
“小弟，小弟你咋才回来？”王惠贞坐着坐着突然听见院门外面有脚步声，那是她熟悉的小弟的脚步起，她一下站起来奔向院门把门打开，可外面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母亲忙把她拉回来坐下，把门关上。母亲的泪已经流干了，她只能悲凉地摇着头，叹着气。
母女二人就这样坐着，母亲冲了一杯红糖水给王惠贞喝后，她的情绪才稍稍有所平稳。
她双手合十，抬头望着天上默默地诵念着经文，念着念着，灰黑的天上竟渐渐云开雾散，慢慢清郎起来，后来竟然现出满天星斗。
突然，“砰砰砰”院门急促地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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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惠贞想了想，蹲下身把云贤放下来，她刚放手，一股风吹来，把云贤手中的伞吹偏了，带得云贤差点摔到。
王惠贞想了想说：“算了，这伞招风的，还是把伞收起，淋湿一点也不要紧，跑过去了再打伞，姐背着你，我们一趟跑过去好不好？”
“嗯，我听大姐的。”云贤懂事地点头。
王惠贞重新把小弟背到背上，她反手紧紧地搂住小弟，说：“小弟，你把伞收起，横放在胸前压住，两只手搂紧姐的脖子。”
王惠贞一咬牙，迈步跨上木桥，顶风冒雨向前冲去。
刚跑到桥中间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根木头桥桩被水冲偏，桥面突然向一边倾斜，她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向水中栽去。
“姐——”云贤一声惊叫，叫声未落，姐弟俩已双双掉进河中。
虽然云贤会游泳，可毕竟人小水大，他吓得双手乱抓，刚叫一声姐便被被呛了一口水，王惠贞也会些水，可水实在太大太浑，她左手刨着水，右手一把抓住了小弟：“小弟别怕，姐在这儿——”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浪头打来盖住姐弟俩，她也呛了一大口水，要命的是这个浪把小弟从她手中打落。
只听一声凄厉的“姐——”一声呼叫，她转头看过去，只有浊浪翻滚，却不见了小弟的身影。
“小弟——”王惠贞大叫着四下一看，见小弟已被冲到十多米开外，一忽儿沉下云，一忽儿冒上来，她忙扑游过去，可一下子又不见了。
她头脑里一下成了一片空白，手脚一忙乱，又被一个浪头打到水面下，当她再次挣扎着扑出水面时，哪里还找得到小弟的踪影！
她只得斜向下游了一段，浑身哆嗦地爬上了对边的河岸，此时她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弟！她最疼爱的小弟被洪水冲走了，从她的背上掉下来被水冲走了。
“小弟啊——”她哭喊着发了疯似地向下游奔跑，跑几步摔一跤，爬起来再跑。
风在吹，雨在打，双脚不听使唤地纠缠打滑，满是泥水的手擦一下后背的衣服又擦一下被泪水和雨水蒙住的双眼，双眼盯住波浪翻滚的水面，期望下一个浪头能翻出小弟扑腾的双手。
可直到她跑得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也没有见到小弟的影子。
“小弟啊——是姐害了你啊，我该死，我真该死！老天啊！佛祖啊！菩萨啊！救救我的小弟吧。”
这时，她突然看见远处有两个披蓑衣的人走过来，她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边跑边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我小弟掉河里了。”
那两人听见呼喊，也朝她跑过来。
泪水和雨水蒙了双眼，她没看清脚下，一脚踩在一个坑里，一个跟头截倒在地，头撞到旁边一块石头上。
王惠贞一下子昏倒在岸边。
当王惠贞醒来时，见母亲在身边，自己躺在家里，头上包着布。
泪流满面的母亲端来一碗姜汤说：“惠贞，刚才是两个路过的乡亲把你救回来的，云彩云忠已经请乡亲们沿河去找你小弟了。”
王惠贞一翻身爬起来：“我要去找小弟，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母亲忙拉住她：“有人去找了，全村的乡亲差不多都去帮着找了，你撞伤了头，躺着吧，你再出点事，叫我怎么活哟——”
王惠贞泪水长流，她双手使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又往自己脸上打巴掌，哭说道：“妈，都怪我，我要是多转点路，换座石桥过河，哪有这回事啊！”
“我该死，我该死，河水咋个不把我冲走啊，妈，你打我吧，你狠狠地打我吧。”她说着拉过母亲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不怪你，妈不怪你，妈不打你。哦——我的天啊——”母亲一声长嘶，把女儿拉入怀中，母女俩抱头痛哭。
直到天黑了好一阵，云忠云彩和十多个帮忙寻找的乡亲才回来，王惠贞一听见门响便冲上去，门还没开她就急问道：“找到没有？找到小弟没有？”
一见他们个个都埋着头不作声，王惠贞便知道了结果。“菩萨啊，惩罚我吧！天老爷啊，你打个雷劈死我吧！”她哭喊着一头要向墙上撞去。
“姐——”云彩云忠哭叫着忙把她拉住，她挣扎着还要去撞。
这时，母亲上前一下扑倒在她面前，抱住她的腿哭道：“惠贞啊，你——你要再撞死了，你叫我和你这三个弟妹咋个活啊！要死，要死还是我这老不中用的去死吧！”
王惠贞一下跪倒在地抱住母亲，云忠云彩云诚也跪倒在地，母子五人哭成一团。见到此情此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心，乡亲们无不伤心流泪。
人们劝说一阵后也都离开了，天太黑，只能等到天亮后再沿河寻找，至少应该把尸首找回来吧。
王惠贞不肯进屋，她坐在屋檐下，一双泪眼呆呆地盯住院门，仿佛小弟随时都会推门而入似的。
雨早已停了，风却还在冷冷地吹，堂屋中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院中地上，影子随着灯光的晃动不安地摇晃着。
时已半夜，母亲怎么劝也劝不动她去睡，便只能叫她那弟妹去睡了，母亲拿件衣服给她披上，也陪着她默默地坐在屋檐下。
母女二人就这样无言坐在冷寂的秋夜里。
“小弟，小弟你咋才回来？”王惠贞坐着坐着突然听见院门外面有脚步声，那是她熟悉的小弟的脚步起，她一下站起来奔向院门把门打开，可外面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母亲忙把她拉回来坐下，把门关上。母亲的泪已经流干了，她只能悲凉地摇着头，叹着气。
母女二人就这样坐着，母亲冲了一杯红糖水给王惠贞喝后，她的情绪才稍稍有所平稳。
她双手合十，抬头望着天上默默地诵念着经文，念着念着，灰黑的天上竟渐渐云开雾散，慢慢清郎起来，后来竟然现出满天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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