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余欢喜是真的这样想的。
毕竟当年京城有那么多好儿郎可以由着她挑选, 娘非得耗死在陈彬这棵歪脖子树上，原因只有一个。
陈彬生得好，她就看上-他那张脸了。
金玉其表就行, 是否败絮其中不重要。
据守山叔摸着良心的大实话，当年祖父差点被娘给气到心梗。
余家满门武将，家里的儿郎不说以一敌百, 但随便一个小崽子揪出去也是响当当的铁血男儿, 就这么一个娇娇女, 金尊玉贵的养大，不喜武将便罢了, 文臣也行, 好歹有风骨有品貌，偏生这陈彬文不成武不就, 连余家的小娃娃都打不过，就两字形容他。
弱鸡。
非要嫁给一只弱鸡！
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老将军也是气狠了，这才有了若有了外孙女就抱回余家养的事。
他觉得陈家不靠谱，闺女也不靠谱, 别把我外孙女儿给祸祸了。
余欢喜知道这些事后, 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 这陈彬的脸就是长在娘的心尖上了, 她非君不嫁也不是不行, 反正当初的余家有纵容她的实力, 哪怕跌倒也没事。
只可惜谁也不知道世事变得那么快。
她香消玉损, 余家也很快倾塌。
结果现在却知道了这情海楼的存在，虽然张随没有承认，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初娘死活要嫁给陈彬, 后来也真如了她的意，两人结为夫妻。
但是陈彬这个人，除了脸，是真的一无是处，甚至可以说是蠢笨不堪。
生活可不仅仅只有爱情，当生活融进了爱情，哪怕高门不需要思考柴米油盐，但朝夕相处，一个人是否有人格魅力，是否有内涵，无数个小细节就会堆积在你面前，哪怕是瞎子，你也能知道你的枕边人到底是什么品性。
而陈彬，脸有多好看，脑子就有多笨。
他唯一的长处就只剩那张脸了。
显然，娘嫁给他后也觉得他无趣了，就连曾经那张十分心仪的脸也开始乏善可陈起来，但当初闹着要嫁的是她，如今也没脸面反悔，所以，弄了这么一座情海楼出来？
刚才就是那么随意一说，但一想到这情海楼建楼的时间好像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大点儿，余欢喜瞬间就惊悚了，她瞪大眼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张随，“不会是真的吧？”
“我是别人的闺女？！”
“姑娘你说这说的是哪里来的浑话，快些闭了吧。”张随终于回神，急急道：“夫人当年确实心里生了后悔，但可没干出格的事儿，当时老侯爷可还在呢！”
“……噢。”
余欢喜神情瞬间归为平淡，抓住重点迅速总结。
“所以这楼确实是我娘开的。”
“她当年也不是有贼心没贼胆，是上面还有座大山压着。”
张随：“…………”
余欢喜双手抱胸，下巴一扬。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娘已经不在了这楼怎么还存在？”
“现任东家是谁？”
“以及，现在又是谁在护着你们。”
张随抹了一把脸，从姑娘出现在情海楼的那一刻就知道瞒不下去了，只是没想到姑娘才第二次登门就被抓到了。
他整个人精神气儿都没了，垂头丧气道：“您跟我来吧。”
………………
张随把她带到了情海楼后面的竹舍，那是他平日暂歇的地方。
小舍布置得很清雅，一桌双椅四青蒲，张随引着她在窗边的竹椅上坐下，又忙着上茶点灯，忙活一通后跟鹌鹑似的立在余欢喜面前，正要开口，余欢喜无奈打断他，“坐着说吧。”
“还有，收收你脸上的破釜沉舟，你这样让我感觉我在逼良为娼。”
张随咳了一声，扭扭捏捏坐在她的对面。
“其实这事……”
他说了一大通。
余欢喜总结下来就是这楼当初娘去世后，这楼就直接给了她的贴身丫鬟玉寒。
玉寒想留个念想，就把情海楼经营下来了。
张随是她儿子。
她抿了抿唇，竖起了大拇指，真心称赞道：“玉寒姑姑是个能成大事的。”
亲儿子都弄到小倌楼来了。
“不是，姑娘你想差了。”张随解释道：“我就是偶尔过来看看，楼里的人也不是死契，想走就可以赎身走的。”
但是几乎没人走。
只是陪着说话，又不□□，能来这里的女人，不止胆子大，这兜里也真不差钱，哄哄开心就能得一大笔赏钱，傻子才走。
余欢喜也看出来了，这楼里小郎君们的精神面貌还真和那些身陷青楼无法抽身的女人不同，他们显而易见的乐在其中，一身活力，不见半分萎靡。
“那怎么，这楼里的人，从老到幼，都认识我呢？”余欢喜忽然想到这个事。
“老人都是当年夫人还在时留下来的人，小崽子们也是他们的子孙，来楼里帮忙，挣点银钱。”
“姑娘你回京了，大家都很高兴，去悄悄看了您好多次呢，当然认识了。”
说到这张随还很自豪，我去看的次数最多！
“所以，就是守山叔在护着你们呗？”余欢喜磨牙，这来看了那么多次，余家府兵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但自己却没有察觉到半分。
那就是他们有意隐瞒。
她想不明白了，“那为什么瞒我？”
“难道是怕损了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我是那么古板的人吗？”
“不是，守山叔说怕你跟着夫人学……”
察觉到自己把真话脱口而出后的张随瞬间捂嘴。
完了。
余欢喜：“……”
她这次是真的磨牙了。
自己在守山叔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跟娘学什么？学着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小本本将这个仇彻底记下了。
张随老实窝在一旁，余欢喜愤愤了半天，才又问到：“你娘呢？”
到底是陪着娘多年的人，如今知道了，肯定要见见的。
“娘跟爹还有大姐，年初的时候就去苏州游玩了，至今未归呢。”
说到这个张随就瘪嘴，虽然是因为自己要念书所以不能一起远行，心里还是颇有怨念。
出去玩了？
那至少说明玉寒姑姑的日子过得不错，余欢喜也不再问，她不经意道：“对了，当年的老人还有吗，尤其是特别受我娘喜欢的那些人，还在吗？”
张随：“……”
“姑娘！”
“夫人当年最多就是和人聊聊天，真没干出格的事，您就是陈家的孩子，比金子都真。”
“……哦。”
余欢喜瘪嘴，有些失落的点头。
张随：？
您失落个什么劲儿啊？
这情海楼虽然是娘开的，但她当初既然给了玉寒姑姑，那就是别人家的经营了，张随送上账本的时候，余欢喜直接拒绝了。
她没有收回来的打算。
依照原样吧，有事来将军府就行，毕竟是风月之地，麻烦之事必不可少，余欢喜也愿意护着。
她起身往情海楼走，准备去看看阿朱那边的情况。
刚才自己离去时还在‘呼救’的阿朱，这会儿应该已经喜笑颜开了吧？毕竟这楼里的小郎君们是真的嘴甜会说话，阿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应该扛不住。
谁知还没踏过门槛，就听到阿朱豪迈的声音。
“喝！”
“一群大老爷们儿，几瓶就倒了，还是男人不是？”
“我来！”
“上上上！”
余欢喜眼睁睁看着阿朱手提巨大酒坛，仰头就灌，喝得那叫一个豪气干云，她对面那小郎君也不枉多让，他本来也想上酒坛证明男儿气概，可能提了两下发现自己不能单手提起来，遂上大酒碗。
连着干了三碗。
嘴巴一抹，面不改色耿着脖子看阿朱，“怎么样，我是男人不？”
阿朱还没说话呢，他就‘嘭’得一倒，直接不省人事。
余欢喜看着阿朱身边躺着的七、八个小郎君，又看着脸色坨红明显喝高了的阿朱，扭头看向张随，“她的酒品不好，会撒酒疯，她撒酒疯的时候我制不住她。”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彻底灌醉，不然明儿你这楼就没了。”
喝醉的阿朱和清醒的阿朱简直就是两个人，余欢喜也没想到，带她来‘享受’的，结果一个错眼没盯着，酒就干上了，小酌还可，只要她还能听进人话就没事，现在这局面，显然是听不进人话了。
张随：“…………”
他抹了把脸，吩咐人上酒，亲自下场了。
这楼里的人，一半在拼酒，一半在引着其他女客去别的地方，余欢喜也不给他们添乱了，转身离开。
………………
这情海楼在烟柳巷子的深处，光听这巷子的名字就知道这条巷子里都做的什么生意。
实际上这一片都算混乱之地，青楼赌坊林立，莺语和酒色汇集而成的靡靡之音。
哪怕夜色浓重，偶尔灯烛照耀这地也将余欢喜白生生的小脸照耀得分明，自然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
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前走，身后很快跟了一串的‘糖葫芦’，及至快出巷口时，后面的‘糖葫芦’们忍不住了，一浑身泛着酒气的大汉率先朝余欢喜伸出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一个回身飞踢就将七尺大汉踹至腾空飞退，撞到树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滑落在地时人已经昏迷。
其他‘糖葫芦’一哄而散。
余欢喜继续慢悠悠往外走。
出了烟柳巷后，旁边又是好几家赌坊，看到赌坊余欢喜就想到陈彬。
他真的是我爹吗？
娘已经不在了，张随坚持娘当年没有做出出格之事，其他老人也是统一口径。
真也好，假也好，除非冒出一个爹来，这件事已经不能考据。
其实有没有爹，自己都无所谓，但又不得不考虑，万一陈彬真不是亲爹，虽然今生没有直接对上，但上辈子自己收拾了他太多次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毕竟这绿帽子在他头上扎根了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现在丹淼好像把谢婉兰说通了，她终于强势了起来。
她一强势，陈彬就弱了。
据丹淼的口述和下面人的回复，这陈彬如今被管得可严，别说混迹青楼赌坊，如今家门都出不了。
“啧，今晚的手气真不错。”
“我告诉你，明儿你就跟着我下，我保证你赢钱好吧？”
余欢喜默默扭头，眼睁睁看着陈彬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从旁边走过，就算不听两人的谈话，光从他们身上的酒气以及脸上的癫狂兴奋，就知肯定才从赌坊出来，且赢得不少的那种。
余欢喜：“……”
谁把他放出来的？
她悄无声息的跟上，他们的高谈阔论也都听了个分明，准确来说是陈彬一个人的。
憨批。
这是被人做局了。
就你那没家业都败了大半的赌技，能不能赢钱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为什么连着赢几天？
赌坊能让你连赢几天，不是后面有人买单，就是为了更大的东西可图谋。
而且你没听出来那个年轻人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恭维你吗？
余欢喜简直听得头疼。
陈彬压根不知道余欢喜就在后面缀着呢，他只知道他的快活又回来了，他也知道这人是出于目的接近自己，那又怎样呢？谢婉兰那个疯婆娘最近太凶了，稍微说她几句就敢拿刀砍人，银子更是一个铜板都不肯让自己碰。
只要你肯给我钱，让我爽了，你是什么目的根本不重要。
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可失去了。
陈彬意气风发地说了一路，那年轻人也一路附和，难得的是话还不重复，简直把陈彬哄得不知南北，都不知今日为何年了。
又听他语重心长劝道：“陈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余姑娘啊，到底是你闺女，不管她以后能不能成太子妃，这偌大的余家啊，那么有钱的余家，您就真没点儿想法？”
“我当然有想法啊。”陈彬直接道：“可我打不过余家府兵啊。”
年轻人：“…………”
“您委婉点啊，这余姑娘在祖地长大，无母亦无父的，再厉害，也总是渴望父母亲情的。”
“慢点来，她心里肯定也惦记着您的。”
听到这，余欢喜停下了脚步。
就知道，这事儿又算计到自己身上了。
这陈彬身上能图谋的也只有这个了。
所以，是谁呢？
她看着陈彬明显心动甚至虚心求教的侧颜，拳头有点痒。
想收拾他吧，又想到万一他真不是我爹呢？
这手一时还有点下不去。
最后小脸一横，危险地眯着眼。
来算计自己的无非肯定是想进东宫的女人。
都怪闻人藏鹤那个水性杨花招蜂引蝶的狗东西！
在心里骂了一通狗男人，想着后面陈彬可能要闹出的幺蛾子，余欢喜磨了磨牙，决定回家扎小人。
她没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道身影。
陈彬从年轻人那虚心求教了一通如何挽回女儿的心。
当然，他的重点从来都不是挽回余欢喜的心，而是余家的钱财。
毕竟，世人皆知，余家可是巨富。
一想到以后会有无数的钱财可以供自己挥霍，甚至还可以耍太子老丈人的威风，陈彬整个人都火热了起来，以前旁人说的余姑娘可厉害之类的话，他全然抛到了脑后。
鞭子再厉害又怎么样？
她要是敢对自己抽鞭子，自己就敢去府衙哭。
这世上可没有女儿打老子的道理。
陈彬一路畅想美好未来，一路大摇大摆的回家，谁知刚进家门，门房还没来得及通风报信说他私自出府的事夫人知道了，就瞪大眼看着他的后面，大声道：“你是何人？！”
陈彬刚回头一个拳头就朝他脑袋砸了过去。
直接被打晕了。
门房甚至来不及惊呼，也被一脚踹飞晕厥。
狗日的陈家！
阿朱满脸酒气，呼吸沉重。
她现在其实没什么神志可言，就知道看到陈彬了，看到陈彬就想到陈家，想到陈家就想到姑娘当初那些心酸。
陈家死罪能逃活罪难免。
要怎么收拾陈家呢？
阿朱僵着脖子默默看了一圈，一个字出现在她脑海。
砸！
对了，可以把陈家砸了！
她想到就做，在下人发现不对跑过来的时候，双手抱着一棵大树，竟是生生将树倒拔了起来，手一甩，砸倒墙面无数。
“啊啊啊———”
闻人间从昨晚回来后就一直在案前处理安排事情。
他对如何拔掉欢喜心里的那根刺已经有了想法，但这个想法要实施还得自己这边先安排好才行，大概需要几天的时间，他尽量把这个时间缩短，久了怕她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殿下。”
福寿从门外进来，闻人间以为他是来劝自己休息的，横眉一皱，正要开口，福寿就急急道：“殿下，是姑娘的事。”
闻人间脸上不耐尽散，正色道：“她怎么了？”
“准确来说是阿朱姑娘的事。”
“阿朱姑娘一个人把陈家给砸了，甲九觉得这情况不对，又仔细查了一番才知陈彬竟又开始赌钱了，而且是被人下套，下套的人，图谋的可是姑娘，一直撺掇陈彬去找姑娘。”
闻人间：“谁？”
福寿压低声音，“张家的人。”
闻人间丢开朱笔，对张家的动手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上辈子自己的第一个侧妃，就是张家的嫡女。
这个侧妃人选是母后定的，张大儒名满天下，学生众多，在文人心中地位非常崇高。他的长孙女母后也见过数次，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可是，温柔只是表象，她并没有继承到她祖父的宽厚仁德，反而野心勃勃。
这位当年入东宫后，哪怕自己不怎么关注后宫事，也知道最能折腾的就是她。
唯一一个进冷宫的也是她。
今生母后那边被自己拒绝了，不再对张家示意，她急了。
果然，欢喜说的是对的，现在只是在图谋，一旦等她同意婚事，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出来了。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真的要鸡飞蛋打了。
闻人间心中紧迫感更甚，他重拾朱笔，继续处理接下来的安排，同时冷声道：“将这件事告诉母后。”
她中意的人，她自己去处理。
“是，奴才知道了。”
福寿躬身应下。
………………
翌日。
余欢喜照常卯时起身，谁知刚出院门没走几步，就有人欢天喜地的来送上了好消息。
“姑娘姑娘，昨晚陈家被砸了！”
余欢喜停下脚步，震惊询问，“怎么回事？”
自己没动手啊。
府兵摇头，“不知道，是昨儿晚上闹出来的，好家伙，这陈家也是一群酒囊饭袋，一个人就把他们家给砸了，愣是阻不了一个人，而且也傻，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跑去报官的。”
“等他们想起来去报官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据说哭了一晚上了，府衙的人也去了一趟，不过没什么动静，陈家连个面容都描述不出来，只知是个年轻姑娘，可是戴了面纱，也没其他线索了。”
有动静才怪了。
陈家早就落魄了，甚至以后还会一直落魄下去，谁会下大力气去查这件事，只能是走个过场成悬案了。
府兵喜气洋洋的，余欢喜也跟着高兴了几分，虽然自己有千万种法子收拾陈彬，但如果他真不是自己亲爹，虽然这个可能性有点低，但还是有点束手束脚的心虚之感。
现在陈家被砸了，至少这几天他没空来招惹自己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朱一脸虚弱的出来，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满脸虚白。
不仅仅是宿醉。
“哟。”余欢喜挑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就在那边睡了。”
阿朱懵懵摇头，“不知道。”
她每次喝醉后都是断片的，根本想不起来发过什么酒疯。
“姑娘……”她揉着手臂，又嘶了一声，“昨天有人打我吗？”
“身上好痛啊！”
“没人打你。”
“你喝翻一群人，谁敢打你啊。”
余欢喜揉揉她的脑袋，不理会这个醉鬼，抬脚往练武场走。
阿朱虚弱跟上，小声嘀咕，“真没人打我吗，我怎么觉得我昨晚动了一宿，宿醉还会脱力吗？”
然后上午的时候，又传来消息说张家姑娘被皇后娘娘下懿旨训斥了。
张家？
毕竟是唯一一个把自己折腾到冷宫的妃子，余欢喜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
所以昨晚那个年轻人，是张家的？
这事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
那，昨晚砸陈家的，也是闻人间的人吗？
他不太像会做这么幼稚事的人。
不过，虽然心里笃定这事不会是闻人间干的，但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不像昨晚那般郁郁。
心情一好，余欢喜就去折腾余守山了。
她叉着腰把余守山堵在了小道上，笑眯眯问他，“叔，你是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是吗？”
余守山被她笑得有点发毛，莫名摇头，“没有啊。”
“没有？”
余欢喜假笑一收，眼睛一瞪，“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情海楼的事呢？”
“张随亲口说的，你是怕我跟我娘学坏了！”
她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张随。
余守山：“…………”
张随这个小兔崽子，帮了他那么多次，就这么把我出卖了？
余守山老脸一红，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当初那话其实就是随口一说，那是青楼，姑娘清清白白一闺女，怎好管那些事呢？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见余欢喜眼睛一红，凄凄道：“叔你不用想话哄我了，我已经知晓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不靠谱，不听话的坏孩子。”
“你防着我，也是对的。”
“我知道了。”
说罢，就以手帕掩面，哭着走了。
余守山：！
余欢喜说跑就跑，余守山找了她一天愣是没找到人。
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起来。
姑娘精怪，那话肯定是故意的，她怎么可能哭呢？肯定是装的。
就是故意哭给自己看的。
这个想法本来很笃定，但随着一天都找不着人后，他就从笃定变成了惊疑不定，到后面就变成了自责。
完了，自己是不是伤到姑娘的心了？
一直到天黑了都没看见人影，他实在是坐不住了，正要发动府兵一起找，就见阿朱打着哈切从外面回来，“叔你别找了。”
“姑娘在情海楼寻欢作乐呢。”
寻欢作乐这个词可不是自己说的，是姑娘自己说的。
阿朱道：“她说了，既然是自家生意，肯定要照顾照顾的，前两次都没玩高兴，这次要好好享受一番。”
“也让你别操心，自家生意，就是被哄高兴罢了，还说了，被自家人哄，总比以后被野男人哄走了好吧？”
“她说她这不是学坏，这是积累经验，防止以后被骗。”
余守山：“…………”
他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以后再也不信姑娘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后面就有对手戏了，很快的。
我再提醒你们一下，9号晚上开奖，但是订阅率截止是在明晚的24点，也就是说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想要参与9号抽奖的，要保证自己有v章百分之八十的订阅率哈，而且我明天晚上肯定也是这个时候更新，有跳着看的，又想抽奖的，多补几章吧，还得留出新章的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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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当年京城有那么多好儿郎可以由着她挑选, 娘非得耗死在陈彬这棵歪脖子树上，原因只有一个。
陈彬生得好，她就看上-他那张脸了。
金玉其表就行, 是否败絮其中不重要。
据守山叔摸着良心的大实话，当年祖父差点被娘给气到心梗。
余家满门武将，家里的儿郎不说以一敌百, 但随便一个小崽子揪出去也是响当当的铁血男儿, 就这么一个娇娇女, 金尊玉贵的养大，不喜武将便罢了, 文臣也行, 好歹有风骨有品貌，偏生这陈彬文不成武不就, 连余家的小娃娃都打不过，就两字形容他。
弱鸡。
非要嫁给一只弱鸡！
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老将军也是气狠了，这才有了若有了外孙女就抱回余家养的事。
他觉得陈家不靠谱，闺女也不靠谱, 别把我外孙女儿给祸祸了。
余欢喜知道这些事后, 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 这陈彬的脸就是长在娘的心尖上了, 她非君不嫁也不是不行, 反正当初的余家有纵容她的实力, 哪怕跌倒也没事。
只可惜谁也不知道世事变得那么快。
她香消玉损, 余家也很快倾塌。
结果现在却知道了这情海楼的存在，虽然张随没有承认，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初娘死活要嫁给陈彬, 后来也真如了她的意，两人结为夫妻。
但是陈彬这个人，除了脸，是真的一无是处，甚至可以说是蠢笨不堪。
生活可不仅仅只有爱情，当生活融进了爱情，哪怕高门不需要思考柴米油盐，但朝夕相处，一个人是否有人格魅力，是否有内涵，无数个小细节就会堆积在你面前，哪怕是瞎子，你也能知道你的枕边人到底是什么品性。
而陈彬，脸有多好看，脑子就有多笨。
他唯一的长处就只剩那张脸了。
显然，娘嫁给他后也觉得他无趣了，就连曾经那张十分心仪的脸也开始乏善可陈起来，但当初闹着要嫁的是她，如今也没脸面反悔，所以，弄了这么一座情海楼出来？
刚才就是那么随意一说，但一想到这情海楼建楼的时间好像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大点儿，余欢喜瞬间就惊悚了，她瞪大眼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张随，“不会是真的吧？”
“我是别人的闺女？！”
“姑娘你说这说的是哪里来的浑话，快些闭了吧。”张随终于回神，急急道：“夫人当年确实心里生了后悔，但可没干出格的事儿，当时老侯爷可还在呢！”
“……噢。”
余欢喜神情瞬间归为平淡，抓住重点迅速总结。
“所以这楼确实是我娘开的。”
“她当年也不是有贼心没贼胆，是上面还有座大山压着。”
张随：“…………”
余欢喜双手抱胸，下巴一扬。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娘已经不在了这楼怎么还存在？”
“现任东家是谁？”
“以及，现在又是谁在护着你们。”
张随抹了一把脸，从姑娘出现在情海楼的那一刻就知道瞒不下去了，只是没想到姑娘才第二次登门就被抓到了。
他整个人精神气儿都没了，垂头丧气道：“您跟我来吧。”
………………
张随把她带到了情海楼后面的竹舍，那是他平日暂歇的地方。
小舍布置得很清雅，一桌双椅四青蒲，张随引着她在窗边的竹椅上坐下，又忙着上茶点灯，忙活一通后跟鹌鹑似的立在余欢喜面前，正要开口，余欢喜无奈打断他，“坐着说吧。”
“还有，收收你脸上的破釜沉舟，你这样让我感觉我在逼良为娼。”
张随咳了一声，扭扭捏捏坐在她的对面。
“其实这事……”
他说了一大通。
余欢喜总结下来就是这楼当初娘去世后，这楼就直接给了她的贴身丫鬟玉寒。
玉寒想留个念想，就把情海楼经营下来了。
张随是她儿子。
她抿了抿唇，竖起了大拇指，真心称赞道：“玉寒姑姑是个能成大事的。”
亲儿子都弄到小倌楼来了。
“不是，姑娘你想差了。”张随解释道：“我就是偶尔过来看看，楼里的人也不是死契，想走就可以赎身走的。”
但是几乎没人走。
只是陪着说话，又不□□，能来这里的女人，不止胆子大，这兜里也真不差钱，哄哄开心就能得一大笔赏钱，傻子才走。
余欢喜也看出来了，这楼里小郎君们的精神面貌还真和那些身陷青楼无法抽身的女人不同，他们显而易见的乐在其中，一身活力，不见半分萎靡。
“那怎么，这楼里的人，从老到幼，都认识我呢？”余欢喜忽然想到这个事。
“老人都是当年夫人还在时留下来的人，小崽子们也是他们的子孙，来楼里帮忙，挣点银钱。”
“姑娘你回京了，大家都很高兴，去悄悄看了您好多次呢，当然认识了。”
说到这张随还很自豪，我去看的次数最多！
“所以，就是守山叔在护着你们呗？”余欢喜磨牙，这来看了那么多次，余家府兵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但自己却没有察觉到半分。
那就是他们有意隐瞒。
她想不明白了，“那为什么瞒我？”
“难道是怕损了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我是那么古板的人吗？”
“不是，守山叔说怕你跟着夫人学……”
察觉到自己把真话脱口而出后的张随瞬间捂嘴。
完了。
余欢喜：“……”
她这次是真的磨牙了。
自己在守山叔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跟娘学什么？学着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小本本将这个仇彻底记下了。
张随老实窝在一旁，余欢喜愤愤了半天，才又问到：“你娘呢？”
到底是陪着娘多年的人，如今知道了，肯定要见见的。
“娘跟爹还有大姐，年初的时候就去苏州游玩了，至今未归呢。”
说到这个张随就瘪嘴，虽然是因为自己要念书所以不能一起远行，心里还是颇有怨念。
出去玩了？
那至少说明玉寒姑姑的日子过得不错，余欢喜也不再问，她不经意道：“对了，当年的老人还有吗，尤其是特别受我娘喜欢的那些人，还在吗？”
张随：“……”
“姑娘！”
“夫人当年最多就是和人聊聊天，真没干出格的事，您就是陈家的孩子，比金子都真。”
“……哦。”
余欢喜瘪嘴，有些失落的点头。
张随：？
您失落个什么劲儿啊？
这情海楼虽然是娘开的，但她当初既然给了玉寒姑姑，那就是别人家的经营了，张随送上账本的时候，余欢喜直接拒绝了。
她没有收回来的打算。
依照原样吧，有事来将军府就行，毕竟是风月之地，麻烦之事必不可少，余欢喜也愿意护着。
她起身往情海楼走，准备去看看阿朱那边的情况。
刚才自己离去时还在‘呼救’的阿朱，这会儿应该已经喜笑颜开了吧？毕竟这楼里的小郎君们是真的嘴甜会说话，阿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应该扛不住。
谁知还没踏过门槛，就听到阿朱豪迈的声音。
“喝！”
“一群大老爷们儿，几瓶就倒了，还是男人不是？”
“我来！”
“上上上！”
余欢喜眼睁睁看着阿朱手提巨大酒坛，仰头就灌，喝得那叫一个豪气干云，她对面那小郎君也不枉多让，他本来也想上酒坛证明男儿气概，可能提了两下发现自己不能单手提起来，遂上大酒碗。
连着干了三碗。
嘴巴一抹，面不改色耿着脖子看阿朱，“怎么样，我是男人不？”
阿朱还没说话呢，他就‘嘭’得一倒，直接不省人事。
余欢喜看着阿朱身边躺着的七、八个小郎君，又看着脸色坨红明显喝高了的阿朱，扭头看向张随，“她的酒品不好，会撒酒疯，她撒酒疯的时候我制不住她。”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彻底灌醉，不然明儿你这楼就没了。”
喝醉的阿朱和清醒的阿朱简直就是两个人，余欢喜也没想到，带她来‘享受’的，结果一个错眼没盯着，酒就干上了，小酌还可，只要她还能听进人话就没事，现在这局面，显然是听不进人话了。
张随：“…………”
他抹了把脸，吩咐人上酒，亲自下场了。
这楼里的人，一半在拼酒，一半在引着其他女客去别的地方，余欢喜也不给他们添乱了，转身离开。
………………
这情海楼在烟柳巷子的深处，光听这巷子的名字就知道这条巷子里都做的什么生意。
实际上这一片都算混乱之地，青楼赌坊林立，莺语和酒色汇集而成的靡靡之音。
哪怕夜色浓重，偶尔灯烛照耀这地也将余欢喜白生生的小脸照耀得分明，自然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
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前走，身后很快跟了一串的‘糖葫芦’，及至快出巷口时，后面的‘糖葫芦’们忍不住了，一浑身泛着酒气的大汉率先朝余欢喜伸出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一个回身飞踢就将七尺大汉踹至腾空飞退，撞到树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滑落在地时人已经昏迷。
其他‘糖葫芦’一哄而散。
余欢喜继续慢悠悠往外走。
出了烟柳巷后，旁边又是好几家赌坊，看到赌坊余欢喜就想到陈彬。
他真的是我爹吗？
娘已经不在了，张随坚持娘当年没有做出出格之事，其他老人也是统一口径。
真也好，假也好，除非冒出一个爹来，这件事已经不能考据。
其实有没有爹，自己都无所谓，但又不得不考虑，万一陈彬真不是亲爹，虽然今生没有直接对上，但上辈子自己收拾了他太多次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毕竟这绿帽子在他头上扎根了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现在丹淼好像把谢婉兰说通了，她终于强势了起来。
她一强势，陈彬就弱了。
据丹淼的口述和下面人的回复，这陈彬如今被管得可严，别说混迹青楼赌坊，如今家门都出不了。
“啧，今晚的手气真不错。”
“我告诉你，明儿你就跟着我下，我保证你赢钱好吧？”
余欢喜默默扭头，眼睁睁看着陈彬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从旁边走过，就算不听两人的谈话，光从他们身上的酒气以及脸上的癫狂兴奋，就知肯定才从赌坊出来，且赢得不少的那种。
余欢喜：“……”
谁把他放出来的？
她悄无声息的跟上，他们的高谈阔论也都听了个分明，准确来说是陈彬一个人的。
憨批。
这是被人做局了。
就你那没家业都败了大半的赌技，能不能赢钱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为什么连着赢几天？
赌坊能让你连赢几天，不是后面有人买单，就是为了更大的东西可图谋。
而且你没听出来那个年轻人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恭维你吗？
余欢喜简直听得头疼。
陈彬压根不知道余欢喜就在后面缀着呢，他只知道他的快活又回来了，他也知道这人是出于目的接近自己，那又怎样呢？谢婉兰那个疯婆娘最近太凶了，稍微说她几句就敢拿刀砍人，银子更是一个铜板都不肯让自己碰。
只要你肯给我钱，让我爽了，你是什么目的根本不重要。
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可失去了。
陈彬意气风发地说了一路，那年轻人也一路附和，难得的是话还不重复，简直把陈彬哄得不知南北，都不知今日为何年了。
又听他语重心长劝道：“陈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余姑娘啊，到底是你闺女，不管她以后能不能成太子妃，这偌大的余家啊，那么有钱的余家，您就真没点儿想法？”
“我当然有想法啊。”陈彬直接道：“可我打不过余家府兵啊。”
年轻人：“…………”
“您委婉点啊，这余姑娘在祖地长大，无母亦无父的，再厉害，也总是渴望父母亲情的。”
“慢点来，她心里肯定也惦记着您的。”
听到这，余欢喜停下了脚步。
就知道，这事儿又算计到自己身上了。
这陈彬身上能图谋的也只有这个了。
所以，是谁呢？
她看着陈彬明显心动甚至虚心求教的侧颜，拳头有点痒。
想收拾他吧，又想到万一他真不是我爹呢？
这手一时还有点下不去。
最后小脸一横，危险地眯着眼。
来算计自己的无非肯定是想进东宫的女人。
都怪闻人藏鹤那个水性杨花招蜂引蝶的狗东西！
在心里骂了一通狗男人，想着后面陈彬可能要闹出的幺蛾子，余欢喜磨了磨牙，决定回家扎小人。
她没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道身影。
陈彬从年轻人那虚心求教了一通如何挽回女儿的心。
当然，他的重点从来都不是挽回余欢喜的心，而是余家的钱财。
毕竟，世人皆知，余家可是巨富。
一想到以后会有无数的钱财可以供自己挥霍，甚至还可以耍太子老丈人的威风，陈彬整个人都火热了起来，以前旁人说的余姑娘可厉害之类的话，他全然抛到了脑后。
鞭子再厉害又怎么样？
她要是敢对自己抽鞭子，自己就敢去府衙哭。
这世上可没有女儿打老子的道理。
陈彬一路畅想美好未来，一路大摇大摆的回家，谁知刚进家门，门房还没来得及通风报信说他私自出府的事夫人知道了，就瞪大眼看着他的后面，大声道：“你是何人？！”
陈彬刚回头一个拳头就朝他脑袋砸了过去。
直接被打晕了。
门房甚至来不及惊呼，也被一脚踹飞晕厥。
狗日的陈家！
阿朱满脸酒气，呼吸沉重。
她现在其实没什么神志可言，就知道看到陈彬了，看到陈彬就想到陈家，想到陈家就想到姑娘当初那些心酸。
陈家死罪能逃活罪难免。
要怎么收拾陈家呢？
阿朱僵着脖子默默看了一圈，一个字出现在她脑海。
砸！
对了，可以把陈家砸了！
她想到就做，在下人发现不对跑过来的时候，双手抱着一棵大树，竟是生生将树倒拔了起来，手一甩，砸倒墙面无数。
“啊啊啊———”
闻人间从昨晚回来后就一直在案前处理安排事情。
他对如何拔掉欢喜心里的那根刺已经有了想法，但这个想法要实施还得自己这边先安排好才行，大概需要几天的时间，他尽量把这个时间缩短，久了怕她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殿下。”
福寿从门外进来，闻人间以为他是来劝自己休息的，横眉一皱，正要开口，福寿就急急道：“殿下，是姑娘的事。”
闻人间脸上不耐尽散，正色道：“她怎么了？”
“准确来说是阿朱姑娘的事。”
“阿朱姑娘一个人把陈家给砸了，甲九觉得这情况不对，又仔细查了一番才知陈彬竟又开始赌钱了，而且是被人下套，下套的人，图谋的可是姑娘，一直撺掇陈彬去找姑娘。”
闻人间：“谁？”
福寿压低声音，“张家的人。”
闻人间丢开朱笔，对张家的动手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上辈子自己的第一个侧妃，就是张家的嫡女。
这个侧妃人选是母后定的，张大儒名满天下，学生众多，在文人心中地位非常崇高。他的长孙女母后也见过数次，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可是，温柔只是表象，她并没有继承到她祖父的宽厚仁德，反而野心勃勃。
这位当年入东宫后，哪怕自己不怎么关注后宫事，也知道最能折腾的就是她。
唯一一个进冷宫的也是她。
今生母后那边被自己拒绝了，不再对张家示意，她急了。
果然，欢喜说的是对的，现在只是在图谋，一旦等她同意婚事，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出来了。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真的要鸡飞蛋打了。
闻人间心中紧迫感更甚，他重拾朱笔，继续处理接下来的安排，同时冷声道：“将这件事告诉母后。”
她中意的人，她自己去处理。
“是，奴才知道了。”
福寿躬身应下。
………………
翌日。
余欢喜照常卯时起身，谁知刚出院门没走几步，就有人欢天喜地的来送上了好消息。
“姑娘姑娘，昨晚陈家被砸了！”
余欢喜停下脚步，震惊询问，“怎么回事？”
自己没动手啊。
府兵摇头，“不知道，是昨儿晚上闹出来的，好家伙，这陈家也是一群酒囊饭袋，一个人就把他们家给砸了，愣是阻不了一个人，而且也傻，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跑去报官的。”
“等他们想起来去报官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据说哭了一晚上了，府衙的人也去了一趟，不过没什么动静，陈家连个面容都描述不出来，只知是个年轻姑娘，可是戴了面纱，也没其他线索了。”
有动静才怪了。
陈家早就落魄了，甚至以后还会一直落魄下去，谁会下大力气去查这件事，只能是走个过场成悬案了。
府兵喜气洋洋的，余欢喜也跟着高兴了几分，虽然自己有千万种法子收拾陈彬，但如果他真不是自己亲爹，虽然这个可能性有点低，但还是有点束手束脚的心虚之感。
现在陈家被砸了，至少这几天他没空来招惹自己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朱一脸虚弱的出来，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满脸虚白。
不仅仅是宿醉。
“哟。”余欢喜挑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就在那边睡了。”
阿朱懵懵摇头，“不知道。”
她每次喝醉后都是断片的，根本想不起来发过什么酒疯。
“姑娘……”她揉着手臂，又嘶了一声，“昨天有人打我吗？”
“身上好痛啊！”
“没人打你。”
“你喝翻一群人，谁敢打你啊。”
余欢喜揉揉她的脑袋，不理会这个醉鬼，抬脚往练武场走。
阿朱虚弱跟上，小声嘀咕，“真没人打我吗，我怎么觉得我昨晚动了一宿，宿醉还会脱力吗？”
然后上午的时候，又传来消息说张家姑娘被皇后娘娘下懿旨训斥了。
张家？
毕竟是唯一一个把自己折腾到冷宫的妃子，余欢喜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
所以昨晚那个年轻人，是张家的？
这事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
那，昨晚砸陈家的，也是闻人间的人吗？
他不太像会做这么幼稚事的人。
不过，虽然心里笃定这事不会是闻人间干的，但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不像昨晚那般郁郁。
心情一好，余欢喜就去折腾余守山了。
她叉着腰把余守山堵在了小道上，笑眯眯问他，“叔，你是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是吗？”
余守山被她笑得有点发毛，莫名摇头，“没有啊。”
“没有？”
余欢喜假笑一收，眼睛一瞪，“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情海楼的事呢？”
“张随亲口说的，你是怕我跟我娘学坏了！”
她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张随。
余守山：“…………”
张随这个小兔崽子，帮了他那么多次，就这么把我出卖了？
余守山老脸一红，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当初那话其实就是随口一说，那是青楼，姑娘清清白白一闺女，怎好管那些事呢？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见余欢喜眼睛一红，凄凄道：“叔你不用想话哄我了，我已经知晓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不靠谱，不听话的坏孩子。”
“你防着我，也是对的。”
“我知道了。”
说罢，就以手帕掩面，哭着走了。
余守山：！
余欢喜说跑就跑，余守山找了她一天愣是没找到人。
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起来。
姑娘精怪，那话肯定是故意的，她怎么可能哭呢？肯定是装的。
就是故意哭给自己看的。
这个想法本来很笃定，但随着一天都找不着人后，他就从笃定变成了惊疑不定，到后面就变成了自责。
完了，自己是不是伤到姑娘的心了？
一直到天黑了都没看见人影，他实在是坐不住了，正要发动府兵一起找，就见阿朱打着哈切从外面回来，“叔你别找了。”
“姑娘在情海楼寻欢作乐呢。”
寻欢作乐这个词可不是自己说的，是姑娘自己说的。
阿朱道：“她说了，既然是自家生意，肯定要照顾照顾的，前两次都没玩高兴，这次要好好享受一番。”
“也让你别操心，自家生意，就是被哄高兴罢了，还说了，被自家人哄，总比以后被野男人哄走了好吧？”
“她说她这不是学坏，这是积累经验，防止以后被骗。”
余守山：“…………”
他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以后再也不信姑娘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后面就有对手戏了，很快的。
我再提醒你们一下，9号晚上开奖，但是订阅率截止是在明晚的24点，也就是说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想要参与9号抽奖的，要保证自己有v章百分之八十的订阅率哈，而且我明天晚上肯定也是这个时候更新，有跳着看的，又想抽奖的，多补几章吧，还得留出新章的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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