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Ch194. 能够击破恐惧的
但事情的进展不会按人想象的那样顺利。
5月13日, 哥谭市民的sns交友圈内流传起了一个视频：
灯火通明的韦恩塔上，小丑正把一个背生双翼的蝙蝠人拗成两截，在疯狂的大笑中他把断了背的蝙蝠人串在一尊滴水兽的角上。仿佛是致敬, 又仿佛在挑衅, 因为这就是当年贝恩折断蝙蝠侠脊柱的姿势——每个蝙蝠家族的人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大着胆子的清洁工人乘吊车于第二天清晨爬上了韦恩塔, 尽管他发现滴水兽空无一物, 但蝙蝠侠已经死去了的谣言不胫而走, 半天不到的功夫就传遍了全城。
“如果我们失去了蝙蝠侠的庇佑该怎么办”, 从未有过的恐慌笼罩在哥谭人的心中。
还有人在日出前的街头见到了形似法尔科内的尸体, 由于尸体很快就消失不见，这个消息淹没在“蝙蝠侠可能死去”的巨大声浪中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5月14日，三分之一人欢呼着, 三分之一人痛哭着, 三分之一人的将信将疑着, 哥谭人在蝙蝠侠的死讯中度过了惶惶而充实的白天。
然后，像黄昏时理所当然的日落，作为连锁反应, 在他们晚饭边播放的夜间新闻中小丑经典的绿色脑袋突兀地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块屏幕上。
他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喜剧演员, 来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谢幕：“……在我漫长的一生中, 我从未料想你们中的每一位都如此深深思念着我，怀念着我的存在……对此，鄙人铭感五内——为了回报各位……忠实的观众, 我将为大家准备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派对！”
他身后的背景画面也信息量巨大，阿卡姆高矮不一的成员们排作两列，聚拢在高高的空无一物的王座下首, 如同一群应声木偶被弄臣带领着向缺席的暴君致以敬意。
这一记高高落下的实锤终于砸碎了哥谭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尽管警方随后就夺回了电波信号进行辟谣, 但半个多月来各种谣言的铺垫下, 再没有人还相信那些超级恶棍们还好好地待在他们阿卡姆的甜蜜之家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戈登的苦笑仿佛在通讯里都能听见。
“坏消息。”
“我就知道——好吧，坏消息是我们的警力严重不足，你明白哥谭的城市结构有多复杂，有些地方我们的警车根本开不上去。如果你再不控制事态，哥谭的秩序将迅速失控。”
没等蝙蝠侠回答，戈登就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好消息是你想要的宵禁它现在自动实现了。”
“……马。”
“什么？”戈登在通讯里没反应过来。
“钻石俱乐部的马。”蝙蝠侠重复一遍。
戈登终于想起来不久之前由布鲁斯·韦恩赞助给gcpd的那批养在钻石俱乐部遗址的马，但他还没来得及制定出一个训练和使用计划事情就发生了。不论他对gcpd有多强的掌控力，它都是一个官方机构，而走流程总需要时间。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跟纽约那些骑警一样？但是蝙蝠侠，骑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就学。”他切断了通讯。
下一秒，他的另一个通讯就响了起来。
“头罩。”
“放心，情况还在掌控之中，不过我这里实在走不开，你们还没找到给从者提供魔力的魔法阵位置吗？”杰森电子音第一次在通讯中出现，背景音混合着几下零星的枪响，但嘈杂的动静乱中有序，似乎他的人很快就掌握了局面，通讯迅速地重归寂静。
“我们正在努力。”蝙蝠侠说。
“截止目前全城共有十七起偶发的即兴犯罪，八成为抢劫，没有黑帮人员涉入其中。只要今晚压下势头，三天之内都能控制住局面。三天之后变数太大，我无法保证；或者你允许哥谭彻底崩盘陷入无政府状态的话，我有把握用一周左右重拾秩序。”
“三天足够了。”蝙蝠侠毫不考虑后一个选项。
“那就别给他继续聚集信仰的机会。小丑是本土作战，知名度越高战斗力越强，而他已经至少杀死了两到三名他的敌人，说不定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杰森耸肩。
蝙蝠侠有那么一瞬不得不承认，正是由于红头罩的存在，他们才能腾得出手去寻找大圣杯魔法阵的位置，而不至于被各种七零八落的犯罪绊住手脚。
但这两天内几乎把考文垂区、上东区、钻石区翻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b，我们还要继续吗？剩下可能的藏匿地点只有老城区了。”提姆站在他的身后。
然而正如之前提到的那样，老城区的情况非常复杂，它不仅包含崎岖交错的地上结构，还包括错综繁复的地下系统，就算拿着当年政府规划的图纸，也不一定找得到路。
“继续。”蝙蝠侠吩咐道。既然已经循着一条线索找了下去，那么就要贯彻到底。
能够直接消灭这个拙劣的圣杯战争制造出的从者最好，不能的话就当作最后的保险。
5月15日，一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
与中产的不安和富豪们的笃定相比，底层盲流和嬉皮士们在这个周末表现出异样的兴奋。
由于大量的人不必外出工作，从中午起就有人群开始在哥谭中心广场聚集。他们身着各类奇装异服，鸡毛长长的羽翎拖在脑袋后边，脸上用油彩绘制了充满宗教意味或性暗示的图样，或者干脆以油彩代替了服装赤身露体地前来。由于超级英雄文化深远的影响，其中还有不少紧身衣和渔网袜加三角裤的标配。
他们携带了骨笛、吉他、小号和皮鼓，他们烧烤、跳舞、唱着歌狂欢，将嘈杂的噪音和大/麻的气味掺入市中心上方的空气中。
为了避免刺激本就情绪不稳定的市民，gcpd只能派遣便衣混迹于人群中，寻找将人群驱散的时机。然而越是临近午夜，聚集的人群就越多，最后在音乐、火焰和群体性情绪的渲染下，气氛臻至了近乎宗教崇拜的狂热。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那个词。
“小丑。”
人们随之呐喊：“小丑！”
咚咚的跺脚声在地上响起。
“小丑，小丑，小丑！”
他们大声欢呼。
“小丑不死！”
有人伸长手臂。
“小丑永生！”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的声浪：“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黑夜的广场上举满了由燃烧的报纸、打火机和手电筒组成的火把，上身绘满血红图腾打扮成祭司的男人循着诡异的节拍，以蘸满羊血的脚在地面上绘下一个猩红的六芒星阵。
“小丑、小丑！”
哒，哒。
他转着圈。
“小丑、小丑！”
哒，哒。
他跺着脚。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他们放声高呼，用那个名词当作某个词的指代。他们渴望没有利维坦的自由世界，他们渴望随心所欲释放的本我，去颠覆一切传统与权威，于是将盲从的叛逆投掷于被选中的敌基/督之上。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火盆中的火焰猛地蹿高，就像骤然燃尽的时间。
令人炫目的狂热之中，人们期待着他的诞生。
——于是，他就真的诞生了。
在烘托背景的灿金中，头戴金色小丑帽的小丑迈着狭长的部分自半空中缓缓降下，紫金色的小丑帽戴在他的头上宛如一顶真正的王冠。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每个人都看见了这一幕，每个人都纵情尖叫，只待他们的王一声令下，就回头将这座他们生长的城市攻陷。他们要去掠夺永不满足的金钱，解放束缚欲望的枷锁，纠正迄今为止以来的一切不公。
人群的最外围已经聚拢了手持防爆盾和高压水枪的警察，但即使是他们自己也不相信仅凭这些人手能控制得住接下来的局面。
暴/动突破临界前的一刹那，广场上所有点着的灯火熄灭了。
如同黑夜，如同恐惧，如同复仇，哥谭的黑暗骑士拖着长长的披风滑过勾勒了六芒星的地面，带来乌云，带来暴雨，带来飓风和尘埃。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的，没人记得他是怎么来的，但他所过之处，每一颗前一刻还被荷尔蒙和大/麻酚中沉浸的大脑都被那气势所慑，自动退开了一英尺的距离。
蝙蝠侠毫无阻滞地走到小丑的对面与他分别站立在六芒星阵的两侧，他脚下火盆中还有零星的火花还在哔啵作响。
小丑瘦长的手指抚弄着嘴唇，每次见到蝙蝠侠都会由衷兴奋的脸上第一次敛去了笑容。
“你不该来这里的，亲爱的小蝙蝠……这儿不该是你的舞台，它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不愧是蝙蝠侠，不是吗？”
远处一座高楼的楼顶，杰森坐在一架狙击/枪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中央正与小丑对峙的蝙蝠侠。
士郎站在他的身后半步的位置，风衣长长的衣襟在风中烈烈作响。
他低头看了杰森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小丑是一个从者，你觉得他的宝具设定是什么？……一个自带阿卡姆全员的固有结界？嗯……有点太俗套了。”
而广场中央的小丑只来得及说出了一句话，蝙蝠侠已经一言不发一拳揍了过去。
小丑向后一跃，以异常轻巧的姿势“飘”向了远处，很少有人记得，他除了高超的犯罪大脑外还是个格斗大师。
但这一切在蝙蝠侠面前都是小儿科的把戏。
蝙蝠侠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长矛就挥了出去，每一击都遵循仿佛早已规划好的预案，附上他全身心的力量和技巧，绝不给小丑以还击的机会。
他比闪电更快，比地震更有力，比空气更没有破绽。
“命运之矛！我哪里值得你用到这个！”小丑大声惨叫，“我亲爱的小蝙蝠，为什么要用大炮打蚊子！我明明都已经主动避开你了！”
“我是蝙蝠侠。”黑暗骑士说，当然不是对着小丑解释，而是对着广场上的观众：“你们为何赞颂一个丑角？他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孱弱！”
装载了命运之矛枪头的武器所向披靡，眨眼的功夫，小丑的脖子已经被蝙蝠侠捏在手中高高举起。
“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梦想着这件事……但唯独这次……这是一个……错误的场合……不要……不要犯傻，小蝙蝠……”在收紧的空气中，小丑一字一句地挤出声音。
这是小丑第一次没有引诱蝙蝠侠杀掉他。
他们四周围的人群鸦雀无声，全都震惊地注视着蝙蝠侠近乎当众杀人的行为。
蝙蝠侠钢蓝色的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小丑。
手掌下传来滑腻毫无起伏的触感，惨白的皮肤表面没有一丝生物的肌理和褶皱，那正和小丑被化学药剂泡过的模样别无二致。
但是如果……只是如果，这个小丑不是从者而是活人怎么办？如果他在众目睽睽下误杀了一个人，那样的他还有资格披上这具披风吗？
蝙蝠侠环顾着四周，一双双还未褪去狂热的眼神正盯着广场中央的自己两人。
他说要让他们见证，于是他们站在那里见证——等待一个结果。
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命运之矛的枪头划过了小丑的颈侧，那颗还戴着紫金色小丑帽的头颅凌空飞起，与身体分裂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紫金小丑帽抖落于地，沾上泥水和灰尘，如同断头台下的王冠。身着祭司装束的男人扑到小丑的尸体上大声哭喊，但蝙蝠侠却只感到如释重负。
——他赌赢了。
分离的头颅与脖颈之间没有溅出一滴鲜血。
小丑细长的保龄球形脑袋在空中骨碌碌旋转着，掉落在地上，转到背面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然后，一阵风吹来，它和他残余的躯体如崩塌的沙砾一般随风而逝，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捧灰黑的尘埃。
“——蝙蝠侠万岁！蝙蝠侠比小丑更强大！蝙蝠侠万岁！”
这一幕违背常识却非常的哥谭黑夜传说，藏在人堆里的便衣警察忍不住放声高呼，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方才沉浸在狂欢中的人群狂热未褪，他们竟然即刻跟随在后欢呼起来，扭曲的神情混合入了恐惧，竟然比先前纯粹的崇拜更加热烈激荡。
“蝙蝠侠万岁！”“蝙蝠侠万岁！”
兴奋是以脉冲的形势在人群中传染。
“万岁！”
“万岁！”人群呼喊。
“万岁！”将自己的恐惧发泄。
大量的警察手持防爆盾冲了上来驱散人群，拎起那名扑在小丑身上的祭司戴上手铐。
蝙蝠侠环顾着四周，虚妄的欢呼声宛如水中光线的倒影，只是不存在的虚像。这是黑暗骑士诞生以来在哥谭人面前待遇最高的一刻，但它一丝一毫都不能使他的内心产生波动。
他摇晃了一下，跄踉着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在纷繁杳乱的嘈杂中听见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打败了在哥谭作乱的从者中最强也最棘手的那一个？
剩下的只有小丑女……她或许能回答剩下的疑问，但没了小丑她不能造成任何麻烦……
“蝙蝠侠确实是蝙蝠侠。”士郎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我告诉过你他不会有事的。”
杰森鼓着脸。
“保险起见，谁也不清楚会否发生意外。而且，”士郎转过琥珀色的眼睛，神情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你没注意到吗？你看得比我认真多了。”
即将发生在哥谭的暴/乱被平息了。
当晚，官方新闻发言人就将哥谭中心广场出现的小丑定性为别有用心人士用3d投影仪制作的影像。带头的闹事者被捕，据他交代，他只是想利用小丑博取关注建立一个宗教，以吸引信徒骗取权力和金钱。不过考虑到美国的信仰自由，这家伙关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
这场仿冒的圣杯战争似乎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告终了。
毕竟无法与冬木的原版相比，人数有所缺失、圣杯无法实现愿望打开通往根源的“孔”也是正常的。这样的圣杯战争要多有多少，许多时候魔术师们利用这个系统的目的只是为了降灵而已。
哥谭的夜晚也的确没有再出现蒙蒙憧憧的鬼影，也不再有真假难辨的昔日死者在街头复生。
一个简陋的仪式，就应该简陋地结束。
5月16日，就在布鲁斯成功在床上赖到下午，提姆在公司悠闲地翻着报表中没有发生任何事地度过了。
蝙蝠侠的翳影短暂覆盖住了哥谭上空，令她稀有地落入了安眠。
日历平稳地翻到5月17日。
“希耶尔前辈。”士郎拿起叮咚作响的手机，接通了一个来电。
电话那头，修女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偷眼去瞟旁边满脸写着“你能不能快一点我赶时间”的康斯坦丁，哀叹这个比恶魔更恶魔的家伙的人情债可不好还。
“抱歉啊，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之前你说的那件事……”
结束掉通话，士郎思考了一下，又将通讯录翻到底部，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上次你说你欠我们一次，还记得吗？”
放下手机，他将目光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景色，身后传来一阵冲击力，士郎没有回头，维持着不变的神情稳稳地接住了将脑袋塞进他颈侧的杰森。
“看起来，这会是一个凉快的夏天。”半晌，杰森才主动松开手，重新睁开眼睛。
“……嗯，”士郎的表情柔和下来，“风很大，但是不会太冷。”
落地窗外的海浪被大风席卷着用力拍打在上礁石，水花像洁白的冰晶飞溅，尽管尚是清晨，黑压压的乌云已自天际线开始蔓延，预示着傍晚的天气。
但它依然很美。
杰森长久地注视着那片风景，直到和身边的人一样收敛了全部感情。
半个小时后，鲜红衬衣打底，系着黑色领带的杰森·托德少爷坐在办公桌前，对着被突然叫来一脸茫然的公司财务，将一沓文件推到她的面前。
“福特小姐，在这里签下名字，冰山俱乐部从明天起就将成为你的产业。”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iquge99.cc
5月13日, 哥谭市民的sns交友圈内流传起了一个视频：
灯火通明的韦恩塔上，小丑正把一个背生双翼的蝙蝠人拗成两截，在疯狂的大笑中他把断了背的蝙蝠人串在一尊滴水兽的角上。仿佛是致敬, 又仿佛在挑衅, 因为这就是当年贝恩折断蝙蝠侠脊柱的姿势——每个蝙蝠家族的人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大着胆子的清洁工人乘吊车于第二天清晨爬上了韦恩塔, 尽管他发现滴水兽空无一物, 但蝙蝠侠已经死去了的谣言不胫而走, 半天不到的功夫就传遍了全城。
“如果我们失去了蝙蝠侠的庇佑该怎么办”, 从未有过的恐慌笼罩在哥谭人的心中。
还有人在日出前的街头见到了形似法尔科内的尸体, 由于尸体很快就消失不见，这个消息淹没在“蝙蝠侠可能死去”的巨大声浪中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5月14日，三分之一人欢呼着, 三分之一人痛哭着, 三分之一人的将信将疑着, 哥谭人在蝙蝠侠的死讯中度过了惶惶而充实的白天。
然后，像黄昏时理所当然的日落，作为连锁反应, 在他们晚饭边播放的夜间新闻中小丑经典的绿色脑袋突兀地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块屏幕上。
他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喜剧演员, 来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谢幕：“……在我漫长的一生中, 我从未料想你们中的每一位都如此深深思念着我，怀念着我的存在……对此，鄙人铭感五内——为了回报各位……忠实的观众, 我将为大家准备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派对！”
他身后的背景画面也信息量巨大，阿卡姆高矮不一的成员们排作两列，聚拢在高高的空无一物的王座下首, 如同一群应声木偶被弄臣带领着向缺席的暴君致以敬意。
这一记高高落下的实锤终于砸碎了哥谭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尽管警方随后就夺回了电波信号进行辟谣, 但半个多月来各种谣言的铺垫下, 再没有人还相信那些超级恶棍们还好好地待在他们阿卡姆的甜蜜之家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戈登的苦笑仿佛在通讯里都能听见。
“坏消息。”
“我就知道——好吧，坏消息是我们的警力严重不足，你明白哥谭的城市结构有多复杂，有些地方我们的警车根本开不上去。如果你再不控制事态，哥谭的秩序将迅速失控。”
没等蝙蝠侠回答，戈登就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好消息是你想要的宵禁它现在自动实现了。”
“……马。”
“什么？”戈登在通讯里没反应过来。
“钻石俱乐部的马。”蝙蝠侠重复一遍。
戈登终于想起来不久之前由布鲁斯·韦恩赞助给gcpd的那批养在钻石俱乐部遗址的马，但他还没来得及制定出一个训练和使用计划事情就发生了。不论他对gcpd有多强的掌控力，它都是一个官方机构，而走流程总需要时间。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跟纽约那些骑警一样？但是蝙蝠侠，骑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就学。”他切断了通讯。
下一秒，他的另一个通讯就响了起来。
“头罩。”
“放心，情况还在掌控之中，不过我这里实在走不开，你们还没找到给从者提供魔力的魔法阵位置吗？”杰森电子音第一次在通讯中出现，背景音混合着几下零星的枪响，但嘈杂的动静乱中有序，似乎他的人很快就掌握了局面，通讯迅速地重归寂静。
“我们正在努力。”蝙蝠侠说。
“截止目前全城共有十七起偶发的即兴犯罪，八成为抢劫，没有黑帮人员涉入其中。只要今晚压下势头，三天之内都能控制住局面。三天之后变数太大，我无法保证；或者你允许哥谭彻底崩盘陷入无政府状态的话，我有把握用一周左右重拾秩序。”
“三天足够了。”蝙蝠侠毫不考虑后一个选项。
“那就别给他继续聚集信仰的机会。小丑是本土作战，知名度越高战斗力越强，而他已经至少杀死了两到三名他的敌人，说不定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杰森耸肩。
蝙蝠侠有那么一瞬不得不承认，正是由于红头罩的存在，他们才能腾得出手去寻找大圣杯魔法阵的位置，而不至于被各种七零八落的犯罪绊住手脚。
但这两天内几乎把考文垂区、上东区、钻石区翻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b，我们还要继续吗？剩下可能的藏匿地点只有老城区了。”提姆站在他的身后。
然而正如之前提到的那样，老城区的情况非常复杂，它不仅包含崎岖交错的地上结构，还包括错综繁复的地下系统，就算拿着当年政府规划的图纸，也不一定找得到路。
“继续。”蝙蝠侠吩咐道。既然已经循着一条线索找了下去，那么就要贯彻到底。
能够直接消灭这个拙劣的圣杯战争制造出的从者最好，不能的话就当作最后的保险。
5月15日，一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
与中产的不安和富豪们的笃定相比，底层盲流和嬉皮士们在这个周末表现出异样的兴奋。
由于大量的人不必外出工作，从中午起就有人群开始在哥谭中心广场聚集。他们身着各类奇装异服，鸡毛长长的羽翎拖在脑袋后边，脸上用油彩绘制了充满宗教意味或性暗示的图样，或者干脆以油彩代替了服装赤身露体地前来。由于超级英雄文化深远的影响，其中还有不少紧身衣和渔网袜加三角裤的标配。
他们携带了骨笛、吉他、小号和皮鼓，他们烧烤、跳舞、唱着歌狂欢，将嘈杂的噪音和大/麻的气味掺入市中心上方的空气中。
为了避免刺激本就情绪不稳定的市民，gcpd只能派遣便衣混迹于人群中，寻找将人群驱散的时机。然而越是临近午夜，聚集的人群就越多，最后在音乐、火焰和群体性情绪的渲染下，气氛臻至了近乎宗教崇拜的狂热。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那个词。
“小丑。”
人们随之呐喊：“小丑！”
咚咚的跺脚声在地上响起。
“小丑，小丑，小丑！”
他们大声欢呼。
“小丑不死！”
有人伸长手臂。
“小丑永生！”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的声浪：“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黑夜的广场上举满了由燃烧的报纸、打火机和手电筒组成的火把，上身绘满血红图腾打扮成祭司的男人循着诡异的节拍，以蘸满羊血的脚在地面上绘下一个猩红的六芒星阵。
“小丑、小丑！”
哒，哒。
他转着圈。
“小丑、小丑！”
哒，哒。
他跺着脚。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他们放声高呼，用那个名词当作某个词的指代。他们渴望没有利维坦的自由世界，他们渴望随心所欲释放的本我，去颠覆一切传统与权威，于是将盲从的叛逆投掷于被选中的敌基/督之上。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火盆中的火焰猛地蹿高，就像骤然燃尽的时间。
令人炫目的狂热之中，人们期待着他的诞生。
——于是，他就真的诞生了。
在烘托背景的灿金中，头戴金色小丑帽的小丑迈着狭长的部分自半空中缓缓降下，紫金色的小丑帽戴在他的头上宛如一顶真正的王冠。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小丑不死！”“小丑永生！”
每个人都看见了这一幕，每个人都纵情尖叫，只待他们的王一声令下，就回头将这座他们生长的城市攻陷。他们要去掠夺永不满足的金钱，解放束缚欲望的枷锁，纠正迄今为止以来的一切不公。
人群的最外围已经聚拢了手持防爆盾和高压水枪的警察，但即使是他们自己也不相信仅凭这些人手能控制得住接下来的局面。
暴/动突破临界前的一刹那，广场上所有点着的灯火熄灭了。
如同黑夜，如同恐惧，如同复仇，哥谭的黑暗骑士拖着长长的披风滑过勾勒了六芒星的地面，带来乌云，带来暴雨，带来飓风和尘埃。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的，没人记得他是怎么来的，但他所过之处，每一颗前一刻还被荷尔蒙和大/麻酚中沉浸的大脑都被那气势所慑，自动退开了一英尺的距离。
蝙蝠侠毫无阻滞地走到小丑的对面与他分别站立在六芒星阵的两侧，他脚下火盆中还有零星的火花还在哔啵作响。
小丑瘦长的手指抚弄着嘴唇，每次见到蝙蝠侠都会由衷兴奋的脸上第一次敛去了笑容。
“你不该来这里的，亲爱的小蝙蝠……这儿不该是你的舞台，它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不愧是蝙蝠侠，不是吗？”
远处一座高楼的楼顶，杰森坐在一架狙击/枪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中央正与小丑对峙的蝙蝠侠。
士郎站在他的身后半步的位置，风衣长长的衣襟在风中烈烈作响。
他低头看了杰森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小丑是一个从者，你觉得他的宝具设定是什么？……一个自带阿卡姆全员的固有结界？嗯……有点太俗套了。”
而广场中央的小丑只来得及说出了一句话，蝙蝠侠已经一言不发一拳揍了过去。
小丑向后一跃，以异常轻巧的姿势“飘”向了远处，很少有人记得，他除了高超的犯罪大脑外还是个格斗大师。
但这一切在蝙蝠侠面前都是小儿科的把戏。
蝙蝠侠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长矛就挥了出去，每一击都遵循仿佛早已规划好的预案，附上他全身心的力量和技巧，绝不给小丑以还击的机会。
他比闪电更快，比地震更有力，比空气更没有破绽。
“命运之矛！我哪里值得你用到这个！”小丑大声惨叫，“我亲爱的小蝙蝠，为什么要用大炮打蚊子！我明明都已经主动避开你了！”
“我是蝙蝠侠。”黑暗骑士说，当然不是对着小丑解释，而是对着广场上的观众：“你们为何赞颂一个丑角？他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孱弱！”
装载了命运之矛枪头的武器所向披靡，眨眼的功夫，小丑的脖子已经被蝙蝠侠捏在手中高高举起。
“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梦想着这件事……但唯独这次……这是一个……错误的场合……不要……不要犯傻，小蝙蝠……”在收紧的空气中，小丑一字一句地挤出声音。
这是小丑第一次没有引诱蝙蝠侠杀掉他。
他们四周围的人群鸦雀无声，全都震惊地注视着蝙蝠侠近乎当众杀人的行为。
蝙蝠侠钢蓝色的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小丑。
手掌下传来滑腻毫无起伏的触感，惨白的皮肤表面没有一丝生物的肌理和褶皱，那正和小丑被化学药剂泡过的模样别无二致。
但是如果……只是如果，这个小丑不是从者而是活人怎么办？如果他在众目睽睽下误杀了一个人，那样的他还有资格披上这具披风吗？
蝙蝠侠环顾着四周，一双双还未褪去狂热的眼神正盯着广场中央的自己两人。
他说要让他们见证，于是他们站在那里见证——等待一个结果。
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命运之矛的枪头划过了小丑的颈侧，那颗还戴着紫金色小丑帽的头颅凌空飞起，与身体分裂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紫金小丑帽抖落于地，沾上泥水和灰尘，如同断头台下的王冠。身着祭司装束的男人扑到小丑的尸体上大声哭喊，但蝙蝠侠却只感到如释重负。
——他赌赢了。
分离的头颅与脖颈之间没有溅出一滴鲜血。
小丑细长的保龄球形脑袋在空中骨碌碌旋转着，掉落在地上，转到背面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然后，一阵风吹来，它和他残余的躯体如崩塌的沙砾一般随风而逝，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捧灰黑的尘埃。
“——蝙蝠侠万岁！蝙蝠侠比小丑更强大！蝙蝠侠万岁！”
这一幕违背常识却非常的哥谭黑夜传说，藏在人堆里的便衣警察忍不住放声高呼，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方才沉浸在狂欢中的人群狂热未褪，他们竟然即刻跟随在后欢呼起来，扭曲的神情混合入了恐惧，竟然比先前纯粹的崇拜更加热烈激荡。
“蝙蝠侠万岁！”“蝙蝠侠万岁！”
兴奋是以脉冲的形势在人群中传染。
“万岁！”
“万岁！”人群呼喊。
“万岁！”将自己的恐惧发泄。
大量的警察手持防爆盾冲了上来驱散人群，拎起那名扑在小丑身上的祭司戴上手铐。
蝙蝠侠环顾着四周，虚妄的欢呼声宛如水中光线的倒影，只是不存在的虚像。这是黑暗骑士诞生以来在哥谭人面前待遇最高的一刻，但它一丝一毫都不能使他的内心产生波动。
他摇晃了一下，跄踉着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在纷繁杳乱的嘈杂中听见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打败了在哥谭作乱的从者中最强也最棘手的那一个？
剩下的只有小丑女……她或许能回答剩下的疑问，但没了小丑她不能造成任何麻烦……
“蝙蝠侠确实是蝙蝠侠。”士郎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我告诉过你他不会有事的。”
杰森鼓着脸。
“保险起见，谁也不清楚会否发生意外。而且，”士郎转过琥珀色的眼睛，神情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你没注意到吗？你看得比我认真多了。”
即将发生在哥谭的暴/乱被平息了。
当晚，官方新闻发言人就将哥谭中心广场出现的小丑定性为别有用心人士用3d投影仪制作的影像。带头的闹事者被捕，据他交代，他只是想利用小丑博取关注建立一个宗教，以吸引信徒骗取权力和金钱。不过考虑到美国的信仰自由，这家伙关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
这场仿冒的圣杯战争似乎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告终了。
毕竟无法与冬木的原版相比，人数有所缺失、圣杯无法实现愿望打开通往根源的“孔”也是正常的。这样的圣杯战争要多有多少，许多时候魔术师们利用这个系统的目的只是为了降灵而已。
哥谭的夜晚也的确没有再出现蒙蒙憧憧的鬼影，也不再有真假难辨的昔日死者在街头复生。
一个简陋的仪式，就应该简陋地结束。
5月16日，就在布鲁斯成功在床上赖到下午，提姆在公司悠闲地翻着报表中没有发生任何事地度过了。
蝙蝠侠的翳影短暂覆盖住了哥谭上空，令她稀有地落入了安眠。
日历平稳地翻到5月17日。
“希耶尔前辈。”士郎拿起叮咚作响的手机，接通了一个来电。
电话那头，修女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偷眼去瞟旁边满脸写着“你能不能快一点我赶时间”的康斯坦丁，哀叹这个比恶魔更恶魔的家伙的人情债可不好还。
“抱歉啊，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之前你说的那件事……”
结束掉通话，士郎思考了一下，又将通讯录翻到底部，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上次你说你欠我们一次，还记得吗？”
放下手机，他将目光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景色，身后传来一阵冲击力，士郎没有回头，维持着不变的神情稳稳地接住了将脑袋塞进他颈侧的杰森。
“看起来，这会是一个凉快的夏天。”半晌，杰森才主动松开手，重新睁开眼睛。
“……嗯，”士郎的表情柔和下来，“风很大，但是不会太冷。”
落地窗外的海浪被大风席卷着用力拍打在上礁石，水花像洁白的冰晶飞溅，尽管尚是清晨，黑压压的乌云已自天际线开始蔓延，预示着傍晚的天气。
但它依然很美。
杰森长久地注视着那片风景，直到和身边的人一样收敛了全部感情。
半个小时后，鲜红衬衣打底，系着黑色领带的杰森·托德少爷坐在办公桌前，对着被突然叫来一脸茫然的公司财务，将一沓文件推到她的面前。
“福特小姐，在这里签下名字，冰山俱乐部从明天起就将成为你的产业。”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iquge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