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步步沦陷");
傅津南生病粘得要死。一会儿指使唐晚提输液杆陪他上厕所,一会儿抓着她头发玩。
唐晚气不过，瞪他好几眼，这破人仗着有李慧芸撑腰,变本加厉得很。
一不如意就拿李慧芸说事，唐晚是气笑不得。
好不容易输完液,时间已过下半夜了。县城医院不比北京，一到晚上医院空荡荡的,整条走廊只剩惨白的灯和一排座椅坚守岗位。
唐晚伺候傅津南一晚上,累得够呛,到了尾声人没撑住,一头栽进了傅津南怀里。
苦得傅津南又是照顾唐晚,又是小心手背的针。
等护士取完针，傅津南摁着棉签简单粗暴擦了两下血,便将棉签随手扔进边上的垃圾桶，弯腰抱着唐晚往医院门口走。
李慧芸刚给梁洪申打完电话,瞧见傅津南抱着唐晚出来，急忙招呼：“还生着病呢,抱她干嘛。快叫醒，让她自己走。多大的人了还要抱。”
外面风大，傅津南怕冻着唐晚,小心空出一只手替她戴上羽绒服连帽,又朝李慧芸眼神示意别叫醒唐晚,他抱着回去。
离家有点距离，李慧芸怕傅津南抱着吃力，硬是扶着唐晚的胳膊，坚持让傅津南背着走。
傅津南这次没反驳李慧芸，默默蹲下身,双手贴着唐晚的腿弯将人小心翼翼往后背扶。
李慧芸忙着走，一个没注意，手打滑，胳膊一放，唐晚整个人直往前栽。
咚的一声，唐晚的下巴磕到傅津南肩膀，痛得唐晚嘶了两声，嘴里直嚷嚷：“好痛！”
傅津南脊背僵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看向一旁的李慧芸。
李慧芸迎上傅津南复杂的眼神，面色有些尴尬，为了找补面子，李慧芸抬手拍了两下唐晚的屁股，骂她：“大晚上大呼小叫干嘛，叫魂呢！”
唐晚睡得迷迷糊糊，除了哼哼两声没别的反应。
估计早习惯了李慧芸的操作。
傅津南算是见识到了李慧芸的脾气，一时没敢吱声。
紧了紧后背喊痛的姑娘，傅津南滚着喉结转移话题：“天这么冷，您还为我忙这一晚上，辛苦了。”
李慧芸笑眯眯看他一眼，一个劲儿说不辛苦。
没有唐晚插科打诨，傅津南跟李慧芸之间的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傅津南是带着小心客气，李慧芸是不知道聊什么。
—
街道冷清，没什么人。
两边的店铺也关了大半，好不容易剩下两家还是茶馆，里头全是通宵的赌鬼。
唐晚不算重，160几的个子，人刚到九十斤，只是傅津南感冒发烧还没好，背着唐晚走多少点吃力。
李慧芸也不催傅津南，偶尔还提醒他走一段后停下来休息两分钟。
走到一半，李慧芸握着手电筒站在马路上，询问：“还没仔细问你，你家里如今都有什么人在？都做什么的？”
傅津南脚步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着唐晚身上的羽绒服布料，扯唇，一五一十交代家里的基本情况。
怕李慧芸多想，傅津南没敢说太细致，只说是普通人家，家里除了姐姐、二叔，还剩个老太太。
又介绍姐姐是公务员，二叔是大学教授，他自己就做点小本生意。
至于父母，傅津南简单提一句：父亲08年车祸去世，母亲伤心过度在郊外养病。
说得太过含蓄，李慧芸确实没摸透傅津南家底到底有多好，只猜测傅津南家里是书香门第，默认两家虽然有点差距，却也没差太多。
到后来李慧芸才明白，两家差距不光大，还大到十万八千里，追都追不上。
或许是今晚傅津南背唐晚的举动触动了李慧芸，李慧芸一路说了不少唐晚的事。
说她从小就懂事，别家小孩玩闹，她哪儿都不去，就待屋里看书。
又说唐晚身体不好，小时候动过两次手术，还有哮喘病，常年都在吃药。
说到深处，李慧芸还提了唐章丘的事。
提起这桩事，李慧芸又是叹气又是无奈。
“晚晚父亲是个顶温柔体贴的男人，就是脾气有点倔，一遇到工作的事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俩刚开始感情还好，后来日子久了，大小矛盾浮出来，几乎天天吵。”
“吵到最后夫妻情面都快没了。晚晚那时候上初中，怕我俩离婚，特意掏出自己存了两年的零花钱想给我俩拍婚纱照。”
“我俩怕伤害她，再不情愿都答应了。结果到那天他出尔反尔，接了个电话就要回医院。我气得不行，把他往死里骂。谁知道——”
李慧芸说到这，声音哽了一下，别开脸继续说：“她爸手术失败，哮喘发作人没了。谁曾想死了还受污蔑。”
“这人做了十几年医生，动了几百台手术，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连我都过不去，更何况晚晚。她自小把她爸当神一样看，觉得他做什么都对，哪儿能接受父亲被非议。”
“那年晚晚不过十二三岁，在学校被人骂杀人犯的女儿，回家又被邻居泼脏水排挤。怕我担心，从来都说没事，还反过来安慰我，让我不要怕，没了爸爸还有她。”
“半年里，她奶奶去世，姑姑又跑了。我安葬完她奶奶，怕她出什么事，急忙搬家离开那是非之地。”
“后来遇到梁洪申，嫁他之前，我问晚晚的意见，她说我高兴就好。梁洪申妹妹刚开始不喜欢我母女俩，老拿晚晚跟梁洪申他妈说事。晚晚怕我为难，总挂笑脸讨好她这继奶奶。”
“她继奶奶偏自己孙子，明里暗里骂她拖斗。有次被我听到，我气不过，拉着她去她继奶奶那儿给她讨两句公道。晚晚死活不肯，非说没有这回事，不让我去找麻烦。”
说到尾声，李慧芸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感慨：“我这女儿太懂事，懂事到我心疼。”
最后，李慧芸朝傅津南宣布：“姑娘心软不代表我也心软。阿姨也知道你来这一趟不容易，可晚晚也是我心头肉，不能这么轻易跟你走，更不能看她远嫁。”
“你要真诚心诚意，就考虑好娶她的后果。”
傅津南沉默半天，说：“伯母，你容我想想。您放心，结果一定不让您失望。”
到底是一辈子的事，傅津南没敢轻易下定论。
李慧芸顿了顿，捏紧手电筒回：“终生大事确实该仔细想想。”
傅津南抬眼望了望前头的路，一时看不到头。
这才发现，今晚这路着实漫长。
两人聊得太过投入，并没发现后背上的人眼皮睁开又阖上了。
—
初二早上，李慧芸在门口敲了几下唐晚的卧室门，提醒唐晚早点起床收拾好，去外婆家拜年。
每年去外婆家拜年都是全家出动，这次也不例外。
外婆知道唐晚带男朋友回家，天不见亮就打电话给李慧芸，交代李慧芸让唐晚把男朋友带上。
唐晚睡得迷迷糊糊，嘴里嚷嚷两句，翻身爬进傅津南怀里，闭着眼问他：“你要跟我去外婆家拜年吗？”
傅津南也没醒，本能接住不停往他怀里钻的小姑娘，哑着声回：“去。”
唐晚得到回应，蹭地一下掀开被子爬起来。揉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唐晚顶着两黑眼圈问：“你真要去？”
“迟早有这一天，早去晚去都一样。”傅津南搂紧被罩翻了个身，懒洋洋开口。
唐晚：“……”
等他俩从被窝里爬起来都过九点了。
收拾一通，傅津南瞅了眼镜子里的人，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最终落到头顶，傅津南抓了两把头发，自嘲：“再长点，都快有你头发长了。”
傅津南说这话时，唐晚正在穿内衣。
闻言边扣l内/衣扣，边扭过头看傅津南的头发。
傅津南头发长了好几厘米，额前碎发都快挡眼睛了。
春节期间周围理发店全关了门，得到初八才开业，他现在也没办法剪头。
唐晚扣好内/衣扣，又从衣柜里找了件复古红高领毛衣套身上。
套完，唐晚绕过床尾走到傅津南身边，踮起脚尖搓了两下傅津南的头发，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想法。
“……要不我给你剪头发？”唐晚眨了眨眼，问。
傅津南迟疑地看了眼唐晚，“你行？”
唐晚眼前一亮，一本正经点头：“肯定行，我之前给焱焱剪过几次头，回回焱焱都夸我剪得好。”
说着说着，唐晚异常激动地抓着傅津南的胳膊，脸蹭了蹭傅津南的肩膀，撒娇：“傅津南～你就让我给你剪一次嘛，好不好？我保证给你剪得又帅又酷！”
傅津南半信半疑睨向唐晚，见她眼里满是祈求，傅津南试探问：“你确定？”
“确定。”唐晚答得飞快。
怕傅津南反悔，唐晚直接把人摁座椅里，又急急忙忙翻出剪头、毛毯往他身上招呼。
准备工作做好，唐晚举着剪头咽了咽口水，兴奋道：“傅津南，我开始了！”
傅津南：“……”
咔嚓一剪，傅津南额前一撮头发光速掉在地板上。
“……剪过头了。”唐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尴尬说。
傅津南眉头一紧。
唐晚甩了甩剪刀，急忙补救：“没关系没关系。你相信我，我肯定给你剪个特帅的头！”
又是几道咔嚓声。
唐晚越剪越短，剪到最后，唐晚边吐槽边补救，傅津南听得脑仁儿疼。
“傅津南……你能接受寸头吗？”最后一刀落下，唐晚哭丧着脸问。
傅津南沉默两秒，迅速推开椅子走到落地镜前。
一秒、两秒、三秒——
傅津南盯着镜子里光溜溜的脑袋，气不打一处来。
转头扫向装无辜的姑娘，傅津南满脸无奈：“祖宗，你下次别碰我头发了，成不成？”
唐晚：“……”
不碰就不碰嘛！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过年给我表弟剪头发，剪成……那种劳/改刚出来的头型。
我表弟差点气哭，骂我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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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芸笑眯眯看他一眼，一个劲儿说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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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芸也不催傅津南，偶尔还提醒他走一段后停下来休息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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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深处，李慧芸还提了唐章丘的事。
提起这桩事，李慧芸又是叹气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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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晚晚不过十二三岁，在学校被人骂杀人犯的女儿，回家又被邻居泼脏水排挤。怕我担心，从来都说没事，还反过来安慰我，让我不要怕，没了爸爸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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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奶奶偏自己孙子，明里暗里骂她拖斗。有次被我听到，我气不过，拉着她去她继奶奶那儿给她讨两句公道。晚晚死活不肯，非说没有这回事，不让我去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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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芸顿了顿，捏紧手电筒回：“终生大事确实该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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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越剪越短，剪到最后，唐晚边吐槽边补救，傅津南听得脑仁儿疼。
“傅津南……你能接受寸头吗？”最后一刀落下，唐晚哭丧着脸问。
傅津南沉默两秒，迅速推开椅子走到落地镜前。
一秒、两秒、三秒——
傅津南盯着镜子里光溜溜的脑袋，气不打一处来。
转头扫向装无辜的姑娘，傅津南满脸无奈：“祖宗，你下次别碰我头发了，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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