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塞壬之歌（七）
除了会主动来找她说话的03之外，她没有见过研究所里的其他实验样本，但她知道并不是所有实验体都跟她们一样，有一段时间03来找她玩的时候情绪低落了许多，许久之后才开口告诉她自己在研究所的秘密设施里见到了一种新的，没有编号的样本个体。
那已经是完全脱离人类，甚至是智慧生物存在范畴的畸形怪物，如果不是跃动在检测装置中浅色的灵魂之焰，根本看不出一点跟她们相似的影子。
“02，那是九九……是c099号的样本个体。我在地下室里见过她，是个好漂亮的姐姐，可惜一直被拘束带封印在魔法屏障里，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
03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冰冷的培养皿上，仿佛依靠着自己唯一的朋友。
她笨拙地摆动硬壳肢节游了过去，心中充满了「焦灼」的情绪，想要安慰03却无从下手，只能往女孩的位置伸出手，尽力贴在水晶璧上，像是要隔着这层透明的介质拥抱对方。
“c099的位置现在被一个有着大地系天赋魔力的女孩子取代了，那个漂亮的姐姐没有了编号，实验数据也被抹除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但我知道那个怪物就是她……我记得她灵魂之焰的模样……”
03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她还无法完全理解的迷茫与恐惧。
“02，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变成面目狰狞失去理智的怪物……这跟那个人一点也不一样，纯白灵魂之焰剪影里的那个人明明是温柔又强大的存在，那才是我们想要成为的目标啊……”
她看着培养皿外哭泣的小伙伴，焦急地想要说话，她想要告诉03这一切都不会发生，03是最优秀的实验样本，一定能先于她们之中所有人成为真正的纯白灵魂之焰。
然而无法出声的她只能在淡绿色的溶液里吐出一串上浮的气泡。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03。
没有了小女孩欢快又好奇的声音，她的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凝固之前的模样，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一次又一次的往来，她不知道距离最后一次见到03已经过去了多久，只是心中某种陌生的情绪愈发浓厚，就快要破体而出。
她的情感阈值在不断的上升，负责这个项目的研究员脸上每天都能见到欣慰的微笑，她用尽灵魂之焰中全部的力量想要跟外界交谈，想要询问眼前这个人类她迫切关系的问题。
异化的海妖用她那庞大的硬壳肢节轻轻敲动透明的水晶璧，双手同样轻轻拍击着前方，试图引起正在记录数据的研究员的注意。
戴眼镜的研究员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狂喜的神情，这个样本的情感阈值已经突破了四，是所有异化生命体中最具有理性的，她特意控制力度轻轻拍打培养皿正是她想要跟外界沟通的证明！
研究员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板走上前去，看向培养皿中白发绿瞳巨尾的少女，试图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c……103？”研究员尝试着复述对方比划的动作，见少女用力点头，也很高兴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c103样本吗？啊……是隔壁刚刚苏醒的那个胚胎吧。”研究员小心翼翼地继续着对方初次主动提及的话题，“为什么会对她有兴趣呢？因为那是在你之后的编号吗？你能理解「102」所代表的含义与之后相接的「103」对不对？”
她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无数次地回荡着“刚刚苏醒的胚胎”这一句，研究员之后再说什么都已经听不见了。
一股颤栗的寒意从背后升起，她的瞳孔因为震惊与痛苦微微紧缩，而研究员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甚至还打开了记录实验的投影仪，将编号c103的样本个体展示给她看。
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头顶有着稀疏的白色绒毛，眼睛依然是翠绿的，水汪汪地望着屏幕的方向。
这不是03……这不是那个总会笑嘻嘻让研究员头疼，会偷偷跑到隔壁来跟她聊天分享趣事的小女孩……
她忽然暴怒起来，粗壮的硬壳肢节用力拍打培养皿，口中大声咆哮质问着什么，在培养液里升起一连串的气泡，手里还举着投影仪的研究员吓了一大跳，赶紧摁动旁边的紧急按钮，带有镇定效果的药剂迅速注入了她的培养液中。
她被迫安静了下来，灵魂之焰却在熊熊燃烧，带着情感阈值一路突飞猛进，到了足以引起检测装置发出警报的数字。
整个研究所的人都被惊动，许多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涌入了她所在的房间，培养皿之外的世界乱作了一团。
但她早已注意不到外界的情况，03最后一次跟她说过的话不断回荡在脑海中，指向那个唯一的可能性。
「02，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
像c099一样失去编号，曾经存在的痕迹也被全数抹削，变成地下室里无人知晓的怪物。
——不可以！
03不可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消失，03不想变成怪物，她要保护03，她还想要看到女孩脸上好奇的笑与她古灵精怪的发现，她还想听03用软软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就算03不是现在的c103号样本，她的女孩也一定还活着，她必须要救她。
“情感阈值突破五，镇定剂无法注射，她要失控了——！”
培养皿外似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但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一定要见到03的强烈意念突破了理智的极限，灵魂之焰顺着血脉燃烧起来，一路蔓延向外。
“将c102送往地下室，直接准备融合实验！”
“所长——”
“动作快，你想死在这里吗！”
“……”
“…”
一直以来被压制在硬壳肢节之中的，交错融合的海妖血脉与本能被全数释放了，她的意识骤然被扩大了数十倍，有了更加坚硬的外壳，更加灵活的触手，不必非要呆在水中也能呼吸的器官，视线也无限拔高，感官之中的研究员们变得像蝼蚁一样渺小。
骤然扩大的范围让她的意识被稀释，像是回到了刚刚觉醒灵魂之焰是浑浑噩噩的阶段，然而必须要拯救03，一定要再次见到03的意念依然清晰，成为了唯一支撑她留下理智，让她摇摇欲坠的灵魂之焰不会熄灭的动力。
“真是惊人啊，没想到姆雅王鱼的血脉竟然还藏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可惜只能检测到水元素精灵的天赋魔力，就这一点来看无论她的情感阈值突破多少，也只能算是失败品了……”
“不过倒是可以作为「海洋之歌」的测试品，毕竟没有比融合了姆雅王鱼血脉的样本更加适合感知的观测方式……”
……
“代号：克拉肯。观测点坐标：浅蓝海域深度10653，广度4771。”
“根据观测点发回的记录来看，深海之中的确是有与纯白灵魂之焰产生关联的力量，元素波纹推测是神代创世纪时期的遗留古迹。”
“还无法确定是否与目标相关，保持观测记录。”
……
她回到了血脉记忆中的大海，远离了人类的文明，也逐渐失去了像人类一样思考的能力。
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存在到什么时候。
只有一个念头，唯有一个愿望。
她要拯救03，她想再次见到03。
广袤的深海之中，有一股熟悉而陌生，隐约屹立在时光尽头的力量。
她灵魂之焰中的本能告诉她，只要能得到它，只要能融合它，她就会触及到真正的纯白灵魂之焰。
只要成为那个人，就能拥有拯救03的力量。
它越来越清晰了……
它就在那里……
还差一点点……
还差………
一点……
…
她所触及的，是遮天蔽日的炽天光幕。
厚重的甲壳被剥开了，意识久违地回到了最初的身体里，感官轻快了不少，连带灵魂之焰似乎也变得轻飘飘了。
她努力地睁开了许久不曾用过的眼睛，翠绿的眼瞳中映入了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像是晴空下的云朵一样柔和的白色长发，还有宛如森林深处萤火般的绿瞳。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从不曾接触过的，属于人类的温度，她看到了静静燃烧的纯白灵魂之焰，原来这就是剪影中的那个人，这么的温暖，明亮，让她忍不住心生向往，是她们永远不会成为的模样。
“……”
她张了张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学着用这具身体对人类说话。
“……拜托你了……请一定要……一定要……”
“救……救救03……”
记忆深处的小女孩仿佛与眼前之人的脸逐渐重合，她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真好，最后的最后，她果然见到了03。
……
少女的手指如海水一般冰凉，苏洛眼睁睁地看着她有些笨拙地微微弯起了唇角，随后身体就像融化的胶板一样垮塌，化作无色的水流消失在了地面上积起的海水里。
c102的记忆伴随着强烈的共鸣残留在心间，与意识深处在梦境里见到的「圣所」合二为一，让苏洛的灵魂之焰为之颤栗。
跨越了三万年与数十年，纯白灵魂之焰依然在遭受同样的悲剧与痛苦。
但她们依然会倾尽一切去守护所爱之物。
这是诞生自「纯白」的力量本源，也是受人觊觎，让这罪恶的实验得以存续的缘由。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有温热的液体溢出眼眶，划过脸颊，最终滴落在少女消失的水流之中。
苏洛的身体微微颤抖，许久都未能从这深重的情绪中缓解过来。
“阿洛？”
直到有温和的声音响起，苏洛抬起头，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司夜学士略带担忧的脸，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犹如定海神针，刹那间就将她从遥远混沌的情愫中带回了人间。
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本能地朝着黑发的青年伸出了手，“司夜，我……”
“都结束了，这场战争是我们的胜利。”司夜回握住她的手，用让她无比安心的声音继续说道。
苏洛看向了四周，失去了克拉肯的海怪眷族犹如一盘散沙，女王鱼的护卫队从克拉肯的同化信息素中醒来，已经开始组织阵型肃清入侵的敌人，翡蓝神殿的祭司们在着手修复损坏的魔法防御层，整场战争的局势在克拉肯败北的瞬间已然扭转。
她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消失的地方，心中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意识仿佛沉入了漆黑的深海，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有些不听使唤，身形轻轻摇晃了一下，整个人倒在了司夜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月下轻吟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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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完全脱离人类，甚至是智慧生物存在范畴的畸形怪物，如果不是跃动在检测装置中浅色的灵魂之焰，根本看不出一点跟她们相似的影子。
“02，那是九九……是c099号的样本个体。我在地下室里见过她，是个好漂亮的姐姐，可惜一直被拘束带封印在魔法屏障里，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
03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冰冷的培养皿上，仿佛依靠着自己唯一的朋友。
她笨拙地摆动硬壳肢节游了过去，心中充满了「焦灼」的情绪，想要安慰03却无从下手，只能往女孩的位置伸出手，尽力贴在水晶璧上，像是要隔着这层透明的介质拥抱对方。
“c099的位置现在被一个有着大地系天赋魔力的女孩子取代了，那个漂亮的姐姐没有了编号，实验数据也被抹除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但我知道那个怪物就是她……我记得她灵魂之焰的模样……”
03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她还无法完全理解的迷茫与恐惧。
“02，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变成面目狰狞失去理智的怪物……这跟那个人一点也不一样，纯白灵魂之焰剪影里的那个人明明是温柔又强大的存在，那才是我们想要成为的目标啊……”
她看着培养皿外哭泣的小伙伴，焦急地想要说话，她想要告诉03这一切都不会发生，03是最优秀的实验样本，一定能先于她们之中所有人成为真正的纯白灵魂之焰。
然而无法出声的她只能在淡绿色的溶液里吐出一串上浮的气泡。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03。
没有了小女孩欢快又好奇的声音，她的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凝固之前的模样，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一次又一次的往来，她不知道距离最后一次见到03已经过去了多久，只是心中某种陌生的情绪愈发浓厚，就快要破体而出。
她的情感阈值在不断的上升，负责这个项目的研究员脸上每天都能见到欣慰的微笑，她用尽灵魂之焰中全部的力量想要跟外界交谈，想要询问眼前这个人类她迫切关系的问题。
异化的海妖用她那庞大的硬壳肢节轻轻敲动透明的水晶璧，双手同样轻轻拍击着前方，试图引起正在记录数据的研究员的注意。
戴眼镜的研究员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狂喜的神情，这个样本的情感阈值已经突破了四，是所有异化生命体中最具有理性的，她特意控制力度轻轻拍打培养皿正是她想要跟外界沟通的证明！
研究员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板走上前去，看向培养皿中白发绿瞳巨尾的少女，试图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c……103？”研究员尝试着复述对方比划的动作，见少女用力点头，也很高兴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c103样本吗？啊……是隔壁刚刚苏醒的那个胚胎吧。”研究员小心翼翼地继续着对方初次主动提及的话题，“为什么会对她有兴趣呢？因为那是在你之后的编号吗？你能理解「102」所代表的含义与之后相接的「103」对不对？”
她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无数次地回荡着“刚刚苏醒的胚胎”这一句，研究员之后再说什么都已经听不见了。
一股颤栗的寒意从背后升起，她的瞳孔因为震惊与痛苦微微紧缩，而研究员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甚至还打开了记录实验的投影仪，将编号c103的样本个体展示给她看。
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头顶有着稀疏的白色绒毛，眼睛依然是翠绿的，水汪汪地望着屏幕的方向。
这不是03……这不是那个总会笑嘻嘻让研究员头疼，会偷偷跑到隔壁来跟她聊天分享趣事的小女孩……
她忽然暴怒起来，粗壮的硬壳肢节用力拍打培养皿，口中大声咆哮质问着什么，在培养液里升起一连串的气泡，手里还举着投影仪的研究员吓了一大跳，赶紧摁动旁边的紧急按钮，带有镇定效果的药剂迅速注入了她的培养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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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研究所的人都被惊动，许多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涌入了她所在的房间，培养皿之外的世界乱作了一团。
但她早已注意不到外界的情况，03最后一次跟她说过的话不断回荡在脑海中，指向那个唯一的可能性。
「02，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
像c099一样失去编号，曾经存在的痕迹也被全数抹削，变成地下室里无人知晓的怪物。
——不可以！
03不可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消失，03不想变成怪物，她要保护03，她还想要看到女孩脸上好奇的笑与她古灵精怪的发现，她还想听03用软软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就算03不是现在的c103号样本，她的女孩也一定还活着，她必须要救她。
“情感阈值突破五，镇定剂无法注射，她要失控了——！”
培养皿外似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但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一定要见到03的强烈意念突破了理智的极限，灵魂之焰顺着血脉燃烧起来，一路蔓延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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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长——”
“动作快，你想死在这里吗！”
“……”
“…”
一直以来被压制在硬壳肢节之中的，交错融合的海妖血脉与本能被全数释放了，她的意识骤然被扩大了数十倍，有了更加坚硬的外壳，更加灵活的触手，不必非要呆在水中也能呼吸的器官，视线也无限拔高，感官之中的研究员们变得像蝼蚁一样渺小。
骤然扩大的范围让她的意识被稀释，像是回到了刚刚觉醒灵魂之焰是浑浑噩噩的阶段，然而必须要拯救03，一定要再次见到03的意念依然清晰，成为了唯一支撑她留下理智，让她摇摇欲坠的灵魂之焰不会熄灭的动力。
“真是惊人啊，没想到姆雅王鱼的血脉竟然还藏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可惜只能检测到水元素精灵的天赋魔力，就这一点来看无论她的情感阈值突破多少，也只能算是失败品了……”
“不过倒是可以作为「海洋之歌」的测试品，毕竟没有比融合了姆雅王鱼血脉的样本更加适合感知的观测方式……”
……
“代号：克拉肯。观测点坐标：浅蓝海域深度10653，广度4771。”
“根据观测点发回的记录来看，深海之中的确是有与纯白灵魂之焰产生关联的力量，元素波纹推测是神代创世纪时期的遗留古迹。”
“还无法确定是否与目标相关，保持观测记录。”
……
她回到了血脉记忆中的大海，远离了人类的文明，也逐渐失去了像人类一样思考的能力。
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存在到什么时候。
只有一个念头，唯有一个愿望。
她要拯救03，她想再次见到03。
广袤的深海之中，有一股熟悉而陌生，隐约屹立在时光尽头的力量。
她灵魂之焰中的本能告诉她，只要能得到它，只要能融合它，她就会触及到真正的纯白灵魂之焰。
只要成为那个人，就能拥有拯救03的力量。
它越来越清晰了……
它就在那里……
还差一点点……
还差………
一点……
…
她所触及的，是遮天蔽日的炽天光幕。
厚重的甲壳被剥开了，意识久违地回到了最初的身体里，感官轻快了不少，连带灵魂之焰似乎也变得轻飘飘了。
她努力地睁开了许久不曾用过的眼睛，翠绿的眼瞳中映入了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像是晴空下的云朵一样柔和的白色长发，还有宛如森林深处萤火般的绿瞳。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从不曾接触过的，属于人类的温度，她看到了静静燃烧的纯白灵魂之焰，原来这就是剪影中的那个人，这么的温暖，明亮，让她忍不住心生向往，是她们永远不会成为的模样。
“……”
她张了张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学着用这具身体对人类说话。
“……拜托你了……请一定要……一定要……”
“救……救救03……”
记忆深处的小女孩仿佛与眼前之人的脸逐渐重合，她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真好，最后的最后，她果然见到了03。
……
少女的手指如海水一般冰凉，苏洛眼睁睁地看着她有些笨拙地微微弯起了唇角，随后身体就像融化的胶板一样垮塌，化作无色的水流消失在了地面上积起的海水里。
c102的记忆伴随着强烈的共鸣残留在心间，与意识深处在梦境里见到的「圣所」合二为一，让苏洛的灵魂之焰为之颤栗。
跨越了三万年与数十年，纯白灵魂之焰依然在遭受同样的悲剧与痛苦。
但她们依然会倾尽一切去守护所爱之物。
这是诞生自「纯白」的力量本源，也是受人觊觎，让这罪恶的实验得以存续的缘由。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有温热的液体溢出眼眶，划过脸颊，最终滴落在少女消失的水流之中。
苏洛的身体微微颤抖，许久都未能从这深重的情绪中缓解过来。
“阿洛？”
直到有温和的声音响起，苏洛抬起头，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司夜学士略带担忧的脸，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犹如定海神针，刹那间就将她从遥远混沌的情愫中带回了人间。
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本能地朝着黑发的青年伸出了手，“司夜，我……”
“都结束了，这场战争是我们的胜利。”司夜回握住她的手，用让她无比安心的声音继续说道。
苏洛看向了四周，失去了克拉肯的海怪眷族犹如一盘散沙，女王鱼的护卫队从克拉肯的同化信息素中醒来，已经开始组织阵型肃清入侵的敌人，翡蓝神殿的祭司们在着手修复损坏的魔法防御层，整场战争的局势在克拉肯败北的瞬间已然扭转。
她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消失的地方，心中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意识仿佛沉入了漆黑的深海，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有些不听使唤，身形轻轻摇晃了一下，整个人倒在了司夜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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