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煌龙之血
在鸿雁楼休息了一晚后, 十二煌星与玖斓御魔司共享了特蕾西娅的战术平台情报, 依据各地情势迅速加入了对抗星融兵器的战场，其中琳与迪克组去了北边；苏绮夏与卡修、莱维与夏侬两组可以龙机神化的搭档去了受灾最为严重的朱殊江沿岸地带；万色星辰西尔维去了小型5系星融兵器最为密集的幽州；而冥魂路引风疏影作为后援保障，与行动最便捷的戴维与薇妮卡组一起行动，视情况加入支援各方；剩下希律与特蕾西娅留在京江，为御魔司提供实时战场检测, 以便做出最精准及时的调动安排。
苏洛一行的任务则是在京江城内调查与混沌魔龙相关的情报, 京江作为玖斓的帝都, 是第二次大荒芜现象后幸存最完善的城市之一，在这里能找到玖斓万年历史的缩影，城市本身就算得上是一座活着的遗迹。
然而也因为这一点，想在京江城中找到某一特殊时期的详细信息无异于是在历史中大海捞针，御魔司卫长唐砚在第二日送来了御礼司中能找到了所有关于魔法纪末期的记载, 包括皇宫内的朱焰天子的迭代与大量的战时事件记录。
御礼司是玖斓二十四司中专门司掌历法、祭祀、考学、典礼等事务的部门，御礼司中的记载是得到官方承认的正史, 但也因此缺少了许多细节，众人将唐砚送来的文书翻了个遍, 没有找到具体的线索, 倒是更加了解到当时那场跨越百年的战争有多惨烈, 以及最后骤然到来的第二次大荒芜现象有多绝望。
饶是玖斓向来富庶，最后也在天灾中哀鸿遍野, 饿殍遍地，大片的城市被摧毁，死亡人数动辄以百万计, 远比在百年战争中死去的士兵更多。
这段历史众人已经在炎龙鬼沼中听焰白口述过一遍，但真正看到具体的伤亡数字时依旧触目惊心，自第二次大荒芜现象中幸存下来的玖斓百废待兴，大部分数字反而是通过幸存人数反推得到的。
看了两天文书，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郁，可惜御礼司的记载并没有与混沌魔龙相关的史料，只模糊地提到魔法纪末期玖斓国内对生体兵器研究的民间投资大为活跃。
这并不算是个好消息，如果当时研制出星融兵器的实验室来自民间投资而非官方手笔的话，相关资料很可能早已消湮在第二次大荒芜现象中，再没有得见天日的机会。
另一方面是关于「青龙守护」煌龙一族的记载，自空灵纪时期玖斓建国之初，煌龙一族就与玖斓开国皇帝星渊大帝立下血契，世代守护玖斓荣光，因而每一任煌龙首领都会成为玖斓的「青龙守护」，出现在御礼司的官方记载中。
关于煌龙的详细信息，例如习性、栖息地、龙语魔法范围之类的情报是玖斓的不传之秘，所以唐砚带来的文书中只有关于魔法纪时期「青龙守护」的迭代记录。
真龙族的寿命长达千年，整个魔法纪上万年的历史中也只有寥寥十数位煌龙首领而已，在北纪年百年战争时期更是只有一位，这位煌龙首领尽心尽责地辅佐了六代朱焰天子，在第二次大荒芜现象中为守护京江城身受重伤，进入星夜纪之后不久便去世了，他离世当年恰逢七年一度的百日宴，玖斓举国哀悼，将庆祝的盛会办成了国丧的纪念礼。
那之后新的煌龙首领继位，守护星夜纪的玖斓安然度过近千年，于八年前完成新一任的交接，继任的煌龙首领正是尚且年轻，不久前才刚刚历经成年礼的龙星烨。
御礼司的记载中没有提及那头成为实验素材的煌龙，说明他很可能只是普通的煌龙族人，这无异于进一步加大了调查难度，可能的突破口就只剩下煌龙首领那边了。
朱焰天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忙碌政务的同时也不忘让龙星烨来鸿雁楼与冒险者们一起行动，以天子御令提供必要的帮助。
苏洛一行在第三日傍晚等到了来鸿雁楼报道的年轻煌龙首领，龙星烨看上去对这份工作分外不情愿，神情有些恹恹的，不见了当日在天子身边意气风发的模样。
龙星烨的确有些不开心，事实上他更想待在天子身边，不管她是要去见邻国那个颇令人头疼的三皇子，还是在皇宫中签署政务，会见各地的司主，只要能在天子身边，只要被她需要，身为「青龙守护」的他就会本能地感到愉悦。
璟岚陛下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雪杀，这一次的会见也选择带上了那头沉闷的白老虎，明明身为煌龙首领的他更有能力作为护卫，更应该陪伴在陛下身边才是。
他神色中的不耐太过明显，被问及煌龙历史相关时也回答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让原本就因为调查陷入困局而焦躁的伊雷分外不爽，没忍住出声呛了两句，一龙一狼差点化出原形就地打起来，最后被看不下去的拉缇丝一顿胖揍，拎回了鸿雁楼的大堂。
人形状态下身为第五圣堂骑士的拉缇丝有着绝对的近战压制实力，龙星烨第一次遇到雪杀之外能让他在近战切磋中毫无还手之力的奥拉兽族，整个龙都有点懵，而后毫不意外地被伊雷嘲笑了。
炎狼的嗤笑让龙星烨有些恼羞成怒，这家伙明明跟他一样被揍了，哪来的立场嘲笑他？！年轻的煌龙首领直接甩出了真龙族的威压，却被伊斯特拉截在了半途，同样是首领级别的真龙族，从魔法纪末期存活至今，历经第二次大荒芜现象的钢炎龙显然更胜一筹，轻松将煌龙少年半吊子的龙威压了下去，末了还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笑眯眯地叮嘱了一句。
“少年人火气不要这么大，跟大家好好相处吧。”
“你以为我想来这跟你们耗时间吗！如果不是璟岚陛下的命令——”龙星烨眼眶发红，拍开伊斯特拉的手低吼了一声，往前踏出一步想要说什么，身后却忽然不合时宜地滑出了一截带着青麟的龙尾，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煌龙少年也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因为情绪激动露出了尾巴后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红潮迅速蔓延到耳根，嗫嚅着掩耳盗铃一般小心地慢慢地把尾巴收了回去。
“噗——”苏洛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龙星烨的脸顿时更红了，眼角还有些氤氲，站在原地赌气似的瞪了她一眼，看上去有点儿可怜，活像被众人欺负了一样。
“不准笑！——”龙星烨又气又急，不过更多是在气自己，真龙族出生之时皆为龙形，等到意识成熟，灵魂之焰稳固时就会拥有化人形的能力，成年的真龙族化人而行时即使成为人群的焦点也不会被发现任何端倪，像他这样一激动就会露出一部分龙形的毛病分明就是心智还不成熟的表现。
他是玖斓历史上非常少见的守护煌龙比朱焰天子更加年幼的情况，原本应该担当守护者与引导者的煌龙首领不仅没能尽到职责，甚至还要劳烦天子分心照顾，这让龙星烨难以忍受，恨不能一夜之间长大，成为历史上引导与守护玖斓国运，受万民敬仰的守护煌龙。
然而煌龙的寿命悠长，与佑夏炎国一任灵狼选定并辅佐一任主君的模式不同，守护煌龙的一生会庇佑数位朱焰天子，无论他如何努力，或许都赶不及成为璟岚陛下的引导者了。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龙星烨便焦灼的彻夜难眠，是以对天子任何看似不依赖不信任他的举动都分外敏感，比如这一次的任务。
“所以你的那位陛下才无法真正的依靠你啊。”伊雷抖了抖狼耳朵，看着煌龙少年微微皱起眉头，对方纠结焦灼的原因他微妙地能感同身受，因为佑夏的炎狼也曾经历过害怕自己无法承受族人的期待，辅佐所选君王的时期。
“你说什么？！”炎狼的话毫无疑问正中煌龙少年的心事，龙星烨立刻就要上前，却被伊雷懒洋洋地躲开了。搞清楚对方为什么烦躁的原因后，龙星烨的行为看上去就像个得不到大人重视就闹脾气的小孩儿，伊雷再懒得跟他计较。
“所以说，就是你现在这样的反应，才让你家陛下无法信任你。”炎狼瞄了他一眼，认真说道，“这副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的样子，天子陛下不可能带你去见外宾吧？就算做不到运筹帷幄，像那位雪杀将军一样摆个让人看不透的木头脸也行啊。”
“我才不要跟那家伙一样。”龙星烨哼了一声。
“那就做好天子陛下嘱咐你的事，别让她忙政务的时候分神担心。”炎狼耸了耸肩，毛色火红的尾巴在身后扫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一声，“拥有值得全身心效忠之人是很幸运的事，不要让你家陛下失望啊，小青龙。”
龙星烨沉默了一下，有些别扭地看了炎狼一眼，没有说话。他莫名从伊雷最后的话中听出了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不像是在对他说教，反而颇有种面对失去之物的惋惜。
苏洛饶有兴趣地围观了全程，伊雷这家伙明明自己也是个离家出逃不负责的守护灵狼，教育别人的理论倒是一套套的，不过某种意义上他与龙星烨的处境的确有些相似，只是不知道与佑夏之王之间起了什么龊龃，以至于做出偷跑这么不靠谱的事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番交谈之后龙星烨总算是收起了一开始不耐烦的态度，愿意配合众人的调查了。
“我没有敷衍你们，璟岚陛下嘱托的事就算付出性命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关于那头成为实验体的煌龙……族群内的确没有任何线索。”煌龙少年对此似乎也颇为不解，皱眉仔细回忆道，“如果知道那东西的来历，我早在收到唐砚报告的时候就告诉璟岚陛下了，何必等到现在来寻你们。”
他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像雪羽龙那样的龙冢，也不像钢炎龙那样能将遗骨化为岩浆，煌龙一族的躯体在真龙族中也算是最特殊的那一类，死亡之后数时之内就会消融回归大地，而灵火则带着部分积攒的力量自大地中托生，直至新的煌龙诞生，我们依靠灵火之间的共鸣来传承历史，感应族人，这就是煌龙一族的延续方式。”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我也解释不清楚，但可以这么说，作为族长的我熟知如今存在于世的所有煌龙，包括他们灵火的源头……也就是你们认为的「前世」，就像我知道我的灵火来自上一任煌龙首领托生而成。”
“但是我感觉不到混沌魔龙的存在。”龙星烨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生着细细青麟的手心，用力握成了拳，“我的感知中没有它，也找不到它诞生之前的源头……这只能说明那东西根本不是煌龙。”
“然而混沌魔龙的龙形的确与煌龙十分相似。”苏洛回忆道，虽然都被叫做真龙族，但不同种类之间的外表可谓是天差地别，绝对不可能产生混淆，混沌魔龙虽然拥有钢炎龙的血统，却更多表现在对火焰的操控与钢甲般坚硬的龙鳞上，外形怎么看都是与煌龙相似的东方长蛟类。
“那样的话，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龙星烨的神情有些沉重，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悲伤，“……那头煌龙的灵火在死亡之时并没有进行托生，而是前往约克索长河，永远地消失了。”
他的语气凝重了几分，“这是严重违背煌龙生存本能的行为，自从与星渊大帝建立血契，成为玖斓的「青龙守护」之后，族群之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个例，我也想不通魔法纪末期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促使一头煌龙做出这种比自戕更决绝的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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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非常玄妙，我也解释不清楚，但可以这么说，作为族长的我熟知如今存在于世的所有煌龙，包括他们灵火的源头……也就是你们认为的「前世」，就像我知道我的灵火来自上一任煌龙首领托生而成。”
“但是我感觉不到混沌魔龙的存在。”龙星烨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生着细细青麟的手心，用力握成了拳，“我的感知中没有它，也找不到它诞生之前的源头……这只能说明那东西根本不是煌龙。”
“然而混沌魔龙的龙形的确与煌龙十分相似。”苏洛回忆道，虽然都被叫做真龙族，但不同种类之间的外表可谓是天差地别，绝对不可能产生混淆，混沌魔龙虽然拥有钢炎龙的血统，却更多表现在对火焰的操控与钢甲般坚硬的龙鳞上，外形怎么看都是与煌龙相似的东方长蛟类。
“那样的话，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龙星烨的神情有些沉重，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悲伤，“……那头煌龙的灵火在死亡之时并没有进行托生，而是前往约克索长河，永远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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