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九州五城齐祭剑
一缕清气从天而降，笼罩在黝黑光滑如鹅卵的黑丸之上，片刻之后，黑丸蓦然炸开，丝丝血肉与骨骼碎片在空中纠缠着，宛如棉絮般糅合在一起，组成一道黑黑漆漆的人形。
漆黑人形身材魁梧，肌肉分明，脖子上有整整三颗脑袋，猿首居中，左右则为狮虎，六只手臂分别为一对猿臂、一对狮爪、一对虎爪；三条尾巴一条锋利如刀，一条坚硬如铁，一条升腾着浓郁的黑气，显然极其危险。
三位一体，这所谓的仙人境兽皇，竟然是之前的三头飞升境兽王生生融合而成的，宛如魔神般的生物。
白衣剑仙神色自若，伸手一招，一把长余四十米的大砍刀便呼啸着落在了他手中，被其握住剑柄，随手一挥，飞剑“小短刀”蓦然巨化数十里，重逾万钧，朝着那三头六臂的魁梧魔神当头砸下，一击将之砸入冰层，整座极北冰狱，由北向南，裂开一条豁大的天堑。
天堑之中，猛然探出一只通天巨臂，宛如山岳倾颓般狠狠地拍向尚在空中的白衣剑仙，却不想他岿然不动，身后两剑蓦然加速，幻化出一条剑气巨龙和一条剑气巨蟒，交相缠绕在猿臂之上，拖拽着它径直撞向地面，碎冰四溅，沿途的冰山尽数化为湮粉。
冰川裂缝中，再次伸出一只猿臂，仿佛捉蚯蚓般拽住了那两条剑气龙蛇，与此同时，那颗猿首双目凝聚，眸中仿佛流淌着灼热的熔岩，整个身躯拔地而起，一头撞在年轻剑仙的小腹，被其以巧妙的护体剑气卸去力道，伸手按在那颗猿首的眉心，毫不在意旁边两颗朝他噬咬过来的狮首和虎首，冷笑道：“你的仙人境气象只是三位异兽之王融合为一所造就，而我却是汇集了九州天下所有剑修的气数与剑意，你要怎么跟我打？”
话毕，年轻剑仙用力一推，那颗猿首便被其整个按进了胸膛之中，身后百万飞剑齐齐一震，分化为两道飞剑洪流，以“月落星沉”之势，沿着旁边那两颗头颅冲刷而下，如同瀑布垂天，削肉剔骨，形销骨立。
片刻之后，白衣剑仙身前，那头身材魁梧的漆黑巨兽，就真的只剩下了一副白骨。
但是，还没完，枯朽白骨身形一晃，六臂齐动，一层又一层，将那白衣剑仙牢牢封锁在掌心，而后一声咆哮，眨眼之间血肉重生，掌心的空间竟然直接被它捏碎，混沌之气在破碎空间之后波动，白衣男子半截身子都没入了混沌之中。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干他娘的！”东方苍青一卷衣袖，百万飞剑如雨滂沱，从地面倒卷上长空，再次将那冰狱之主生生剃成了白骨。
这次，冰狱之主恢复血肉之躯只用了半息，六只手臂不断砸飞靠近它的飞剑，周身黑气滚滚，嘶吼着杀向稍微有些狼狈的白衣剑仙。
白衣剑仙毫不犹豫，当头就是一剑将它从高空中劈进了身下的冰原，却不想对方一条尾巴刺破空间，竟然一下子勾住了他的手腕，拖拽着他一起向下坠去。
东方苍青随手甩出一剑，没能如愿切断那条铁尾，整个人倒坠向大地，无奈之下一挥手，掌中便出现了女儿那把堪比仙兵的绯红油纸伞。
冰原陨坑深处，漆黑巨兽仰起头，三颗脑袋齐齐张开血盆大口，喉中酝酿着恐怖的能量波动，下一秒，三道恐怖的能量光柱从冰狱之主嘴里爆射而出，汇成一线，将那白衣剑仙的身形整个吞没在了毁天灭地的能量吐息之中，沿途空间支离破碎，整片极北冰狱的界壁竟然被一击生生轰穿，天地之间出现了一条漆黑的混沌裂隙，裂隙之后，混沌物质翻滚，吞噬一切靠近的生物与非生物。
光柱消散，东方苍青手持油纸伞，用那绘有整条三途河的伞面当做盾牌，生生挡下了那道堪称恐怖的毁灭光柱，而后收伞拔剑，用飞剑参玄一剑力劈了那身高近百米的漆黑巨兽，将之一分为二的同时，身后百万飞剑各自发动本命神通，宛如百万剑仙齐齐出剑，神威浩荡，剑气如海，遮天蔽日。
“日天剑诀·终式·苍穹日落！”
东方苍青重重一挥，手中飞剑参玄亮如烈日，狠狠斩在了漆黑巨兽体内的那颗黑丸之上，身后百万飞剑更是如蝗过境，将那冰狱之主的肉身彻底啃噬干净，徒留一颗黑丸在剑气洪流中沉浮着，裂纹密布。
“吼——”
冰狱之主再次重构肉身，周身血气翻涌，六只手臂直接震塌了身前十里的空间，一拳砸在东方苍青胸口，摧枯拉朽般突破了苍青真人周身浑厚的护体剑气，将之击退数十里，地崩山摧，冰原之上再次出现了一条天堑。
东方苍青吐了一口血沫，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龇牙咧嘴，发狠道：“来，再来！我看你还能复活几次？”
话毕，一袭白衣转瞬百里，一巴掌拍在了那冰原之主的头顶，身后飞剑浩浩荡荡，在崩碎的空间之中穿梭而至，一瞬间将那巨兽钉成了马蜂窝，冰原之主亦是咆哮一声，三根尾巴齐齐刺穿了东方苍青的腹部，而后脚尖点地，庞大的身躯宛如炮弹般顶在东方苍青的护体剑气之上，一息之间推着东方苍青撞穿了云层，直接杀进了茫茫宇宙之中。
天空在震颤，从北寒关往北看去，整个冰原上空竟然裂开了一个直径千里的大窟窿，委实是因为两位仙人境强者的战斗力太过恐怖，以至于以往就算六尊飞升境强者交战都毫无波澜的冰狱小天地，差点被直接打爆。
这一战过后，不管谁胜谁负，极北冰狱的异兽们怕不是都要死绝了。
只是在异兽们死绝以后，人类会不会也跟着一块儿死绝，这就取决于东方苍青和冰狱之主，谁会技高一筹了。
战场之上，人类也好，异兽也罢，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千万生灵，齐齐望北。
破碎的天穹之上，蓦然降下一道稀世剑光。
一袭白衣手持万米仙兵“镇岳”，以仙兵剑尖抵住那冰狱之主的胸膛，从苍穹之外，轰然砸下，整个极北冰狱，以两人落点为中心，寸寸崩裂，而后轰然炸开。
人族修士在观山道人和剑宗峰主们的指挥下早已撤回城头，在护城大阵的保护下免受了这场恐怖爆炸的波及，而城下那些穷途末路的异兽们，尽数被塌陷的空间所吞噬，一只不剩，悉数死绝。
北寒关护城大阵裂纹密布，两百多米高的城墙更是几近崩塌，摇摇欲坠。
劫后余生的人们镇定心神，再次看向北方，除了漆黑的混沌世界和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么……是谁赢了？
混沌空间内，无数飞剑开始陆续回返，落在城头，散向九州各地，回到他们各自的主人手中。
“快看！”有眼尖之人一声惊呼，发现城内那座记录着三千年来北寒关死者名单的通天石碑，碑顶之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大字——
东方苍青。
“苍青真人圣殒了！”有人嘴唇颤抖，满脸绝望，直接跪倒在地。
“不，不可能！”有人不敢置信，满脸痴狂。
“天亡我人族啊！”有年迈者老泪纵横，低声哀嚎，声嘶力竭。
“师兄……”北辰雷司紧闭嘴唇，看着悬停在自己身前的本命飞剑，双全握紧，指间鲜血横流。
“诸位稍安勿躁！”
城头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名青衣女子。
她站在城头之上，背上背着一把无主飞剑“氢弹”，手里提着一把足有四十米长的大砍刀，将之高举过头顶，沉声道：“我们没有输！我们胜了！”
“我的夫君不会失败！因为他是东方苍青！”
“他死了，但是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而死！死得其所！”
“这场战斗是人类的胜利，我们必须重振旗鼓，继续前行，因为我们所背负的，不仅仅是生者的希望，还有死者的期盼，那些死去的同胞们，他们未能完成的使命，还需要我们继续去完成！我们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从现在起，妾身将接任剑宗第七代掌门，所有剑宗弟子听令！”南宫琥珀手持掌门印玺，神色冷冽，低吼道：“随我祭剑！”
话毕，青衣女子手中“小短刀”，背上“氢弹”，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宛若两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祭剑！”雷司真人紧随其后，飞剑如雷，划破夜空，轰鸣阵阵。
“苍青真人，一路走好！”
北寒关城头，三千剑仙齐齐祭剑，仿佛一朵朵烟花同时在夜空中绽开，整片天地，亮如白昼。
风隐峰，徐坤和南宫律并肩而立，看着北方夜空中那一道道接天连地的剑光，小师弟没来由有些心情沉重，轻声道：“小师姐，这是……”
“祭剑，每当人族边关有剑仙战死，与其相近之人便会以此方式祭剑，以表达对死者的追悼。”南宫律轻抿嘴唇，低声道：“战死的人修为为越高，声望越重，瞻仰追随者越多，则祭剑的规模就越大。”
徐坤心头一跳，有些不敢置信的道：“难道……”
“是的，我爹死了。”南宫律轻轻抚摸着悬浮在自己身前的飞剑“参玄”和“齐律”，说道：“所以我也要祭剑，而且只会很高很高，越高越好。”
今天的红衣小姑娘，背上背着一把无主飞剑“人造卫星”，模样看起来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南宫律上前一步，随手一挥，身前两剑，身后一剑，气冲斗牛，径直飞往高空。
与此同时，剑宗内外，九峰群山，一道道剑光陡然拔升，众星拱月，直入夜空。
小师弟伸手拍了拍不太听话的仙兵镇岳，后者不情不愿地脱鞘而出，汇入那片飞剑的星海之中。
徐坤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师姐，想哭就哭吧。”
“我为什么要哭？”南宫律偏着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又不是大师兄，你比我还小呢。”
“可是……憋着不难受吗？”
“习惯就好。”
小师弟沉默，两两无言。
是的，习惯就好。
修真之人，就算侥幸没有中途陨落，也只会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远去，无能为力，只能强迫自己去习惯，直到对一切都变得冷漠、麻木，包括自己。
修真修真，何为真？
是孤独？是悲哀？还是一点一点地认清自己对于这片天地而言，究竟是何等的渺小而又无力？
世间是没有永恒之物的，就像宗里许多弟子昨天还在念叨着的老不死的掌门真人，今天就真的死了。
小师弟忽然有些害怕，是不是今天大伙还在调侃着的这座破宗门迟早要完，等到某一天醒来，就真的完了？
那样的话，自己究竟会有多么难过？
简直无法想象。
人世间多的是生死离别，兴亡衰替，天地看不厌，唯有人自知。
故，且行且看且珍惜。
这一天，北寒关，剑宗，大律王朝，无数飞剑依次破空，整座北律玄州，深夜之时，剑光照耀如白昼。
然后，是中土神州、东海临州、泉阳州、柳叶州、西蛮贺州、南婆罗洲、永夜州、林木洲，道道剑光如花绽放，璀璨夺目。
再接着，鬼门关、南阳关、东临关、西蛮关，一位有一位剑仙纷纷祭剑，剑光一道一比一道高耸入云，气势恢宏。
九州五城齐祭剑。
逝者已矣，英灵永存。
人族万胜，剑道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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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人形身材魁梧，肌肉分明，脖子上有整整三颗脑袋，猿首居中，左右则为狮虎，六只手臂分别为一对猿臂、一对狮爪、一对虎爪；三条尾巴一条锋利如刀，一条坚硬如铁，一条升腾着浓郁的黑气，显然极其危险。
三位一体，这所谓的仙人境兽皇，竟然是之前的三头飞升境兽王生生融合而成的，宛如魔神般的生物。
白衣剑仙神色自若，伸手一招，一把长余四十米的大砍刀便呼啸着落在了他手中，被其握住剑柄，随手一挥，飞剑“小短刀”蓦然巨化数十里，重逾万钧，朝着那三头六臂的魁梧魔神当头砸下，一击将之砸入冰层，整座极北冰狱，由北向南，裂开一条豁大的天堑。
天堑之中，猛然探出一只通天巨臂，宛如山岳倾颓般狠狠地拍向尚在空中的白衣剑仙，却不想他岿然不动，身后两剑蓦然加速，幻化出一条剑气巨龙和一条剑气巨蟒，交相缠绕在猿臂之上，拖拽着它径直撞向地面，碎冰四溅，沿途的冰山尽数化为湮粉。
冰川裂缝中，再次伸出一只猿臂，仿佛捉蚯蚓般拽住了那两条剑气龙蛇，与此同时，那颗猿首双目凝聚，眸中仿佛流淌着灼热的熔岩，整个身躯拔地而起，一头撞在年轻剑仙的小腹，被其以巧妙的护体剑气卸去力道，伸手按在那颗猿首的眉心，毫不在意旁边两颗朝他噬咬过来的狮首和虎首，冷笑道：“你的仙人境气象只是三位异兽之王融合为一所造就，而我却是汇集了九州天下所有剑修的气数与剑意，你要怎么跟我打？”
话毕，年轻剑仙用力一推，那颗猿首便被其整个按进了胸膛之中，身后百万飞剑齐齐一震，分化为两道飞剑洪流，以“月落星沉”之势，沿着旁边那两颗头颅冲刷而下，如同瀑布垂天，削肉剔骨，形销骨立。
片刻之后，白衣剑仙身前，那头身材魁梧的漆黑巨兽，就真的只剩下了一副白骨。
但是，还没完，枯朽白骨身形一晃，六臂齐动，一层又一层，将那白衣剑仙牢牢封锁在掌心，而后一声咆哮，眨眼之间血肉重生，掌心的空间竟然直接被它捏碎，混沌之气在破碎空间之后波动，白衣男子半截身子都没入了混沌之中。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干他娘的！”东方苍青一卷衣袖，百万飞剑如雨滂沱，从地面倒卷上长空，再次将那冰狱之主生生剃成了白骨。
这次，冰狱之主恢复血肉之躯只用了半息，六只手臂不断砸飞靠近它的飞剑，周身黑气滚滚，嘶吼着杀向稍微有些狼狈的白衣剑仙。
白衣剑仙毫不犹豫，当头就是一剑将它从高空中劈进了身下的冰原，却不想对方一条尾巴刺破空间，竟然一下子勾住了他的手腕，拖拽着他一起向下坠去。
东方苍青随手甩出一剑，没能如愿切断那条铁尾，整个人倒坠向大地，无奈之下一挥手，掌中便出现了女儿那把堪比仙兵的绯红油纸伞。
冰原陨坑深处，漆黑巨兽仰起头，三颗脑袋齐齐张开血盆大口，喉中酝酿着恐怖的能量波动，下一秒，三道恐怖的能量光柱从冰狱之主嘴里爆射而出，汇成一线，将那白衣剑仙的身形整个吞没在了毁天灭地的能量吐息之中，沿途空间支离破碎，整片极北冰狱的界壁竟然被一击生生轰穿，天地之间出现了一条漆黑的混沌裂隙，裂隙之后，混沌物质翻滚，吞噬一切靠近的生物与非生物。
光柱消散，东方苍青手持油纸伞，用那绘有整条三途河的伞面当做盾牌，生生挡下了那道堪称恐怖的毁灭光柱，而后收伞拔剑，用飞剑参玄一剑力劈了那身高近百米的漆黑巨兽，将之一分为二的同时，身后百万飞剑各自发动本命神通，宛如百万剑仙齐齐出剑，神威浩荡，剑气如海，遮天蔽日。
“日天剑诀·终式·苍穹日落！”
东方苍青重重一挥，手中飞剑参玄亮如烈日，狠狠斩在了漆黑巨兽体内的那颗黑丸之上，身后百万飞剑更是如蝗过境，将那冰狱之主的肉身彻底啃噬干净，徒留一颗黑丸在剑气洪流中沉浮着，裂纹密布。
“吼——”
冰狱之主再次重构肉身，周身血气翻涌，六只手臂直接震塌了身前十里的空间，一拳砸在东方苍青胸口，摧枯拉朽般突破了苍青真人周身浑厚的护体剑气，将之击退数十里，地崩山摧，冰原之上再次出现了一条天堑。
东方苍青吐了一口血沫，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龇牙咧嘴，发狠道：“来，再来！我看你还能复活几次？”
话毕，一袭白衣转瞬百里，一巴掌拍在了那冰原之主的头顶，身后飞剑浩浩荡荡，在崩碎的空间之中穿梭而至，一瞬间将那巨兽钉成了马蜂窝，冰原之主亦是咆哮一声，三根尾巴齐齐刺穿了东方苍青的腹部，而后脚尖点地，庞大的身躯宛如炮弹般顶在东方苍青的护体剑气之上，一息之间推着东方苍青撞穿了云层，直接杀进了茫茫宇宙之中。
天空在震颤，从北寒关往北看去，整个冰原上空竟然裂开了一个直径千里的大窟窿，委实是因为两位仙人境强者的战斗力太过恐怖，以至于以往就算六尊飞升境强者交战都毫无波澜的冰狱小天地，差点被直接打爆。
这一战过后，不管谁胜谁负，极北冰狱的异兽们怕不是都要死绝了。
只是在异兽们死绝以后，人类会不会也跟着一块儿死绝，这就取决于东方苍青和冰狱之主，谁会技高一筹了。
战场之上，人类也好，异兽也罢，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千万生灵，齐齐望北。
破碎的天穹之上，蓦然降下一道稀世剑光。
一袭白衣手持万米仙兵“镇岳”，以仙兵剑尖抵住那冰狱之主的胸膛，从苍穹之外，轰然砸下，整个极北冰狱，以两人落点为中心，寸寸崩裂，而后轰然炸开。
人族修士在观山道人和剑宗峰主们的指挥下早已撤回城头，在护城大阵的保护下免受了这场恐怖爆炸的波及，而城下那些穷途末路的异兽们，尽数被塌陷的空间所吞噬，一只不剩，悉数死绝。
北寒关护城大阵裂纹密布，两百多米高的城墙更是几近崩塌，摇摇欲坠。
劫后余生的人们镇定心神，再次看向北方，除了漆黑的混沌世界和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么……是谁赢了？
混沌空间内，无数飞剑开始陆续回返，落在城头，散向九州各地，回到他们各自的主人手中。
“快看！”有眼尖之人一声惊呼，发现城内那座记录着三千年来北寒关死者名单的通天石碑，碑顶之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大字——
东方苍青。
“苍青真人圣殒了！”有人嘴唇颤抖，满脸绝望，直接跪倒在地。
“不，不可能！”有人不敢置信，满脸痴狂。
“天亡我人族啊！”有年迈者老泪纵横，低声哀嚎，声嘶力竭。
“师兄……”北辰雷司紧闭嘴唇，看着悬停在自己身前的本命飞剑，双全握紧，指间鲜血横流。
“诸位稍安勿躁！”
城头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名青衣女子。
她站在城头之上，背上背着一把无主飞剑“氢弹”，手里提着一把足有四十米长的大砍刀，将之高举过头顶，沉声道：“我们没有输！我们胜了！”
“我的夫君不会失败！因为他是东方苍青！”
“他死了，但是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而死！死得其所！”
“这场战斗是人类的胜利，我们必须重振旗鼓，继续前行，因为我们所背负的，不仅仅是生者的希望，还有死者的期盼，那些死去的同胞们，他们未能完成的使命，还需要我们继续去完成！我们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从现在起，妾身将接任剑宗第七代掌门，所有剑宗弟子听令！”南宫琥珀手持掌门印玺，神色冷冽，低吼道：“随我祭剑！”
话毕，青衣女子手中“小短刀”，背上“氢弹”，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宛若两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祭剑！”雷司真人紧随其后，飞剑如雷，划破夜空，轰鸣阵阵。
“苍青真人，一路走好！”
北寒关城头，三千剑仙齐齐祭剑，仿佛一朵朵烟花同时在夜空中绽开，整片天地，亮如白昼。
风隐峰，徐坤和南宫律并肩而立，看着北方夜空中那一道道接天连地的剑光，小师弟没来由有些心情沉重，轻声道：“小师姐，这是……”
“祭剑，每当人族边关有剑仙战死，与其相近之人便会以此方式祭剑，以表达对死者的追悼。”南宫律轻抿嘴唇，低声道：“战死的人修为为越高，声望越重，瞻仰追随者越多，则祭剑的规模就越大。”
徐坤心头一跳，有些不敢置信的道：“难道……”
“是的，我爹死了。”南宫律轻轻抚摸着悬浮在自己身前的飞剑“参玄”和“齐律”，说道：“所以我也要祭剑，而且只会很高很高，越高越好。”
今天的红衣小姑娘，背上背着一把无主飞剑“人造卫星”，模样看起来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南宫律上前一步，随手一挥，身前两剑，身后一剑，气冲斗牛，径直飞往高空。
与此同时，剑宗内外，九峰群山，一道道剑光陡然拔升，众星拱月，直入夜空。
小师弟伸手拍了拍不太听话的仙兵镇岳，后者不情不愿地脱鞘而出，汇入那片飞剑的星海之中。
徐坤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师姐，想哭就哭吧。”
“我为什么要哭？”南宫律偏着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又不是大师兄，你比我还小呢。”
“可是……憋着不难受吗？”
“习惯就好。”
小师弟沉默，两两无言。
是的，习惯就好。
修真之人，就算侥幸没有中途陨落，也只会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远去，无能为力，只能强迫自己去习惯，直到对一切都变得冷漠、麻木，包括自己。
修真修真，何为真？
是孤独？是悲哀？还是一点一点地认清自己对于这片天地而言，究竟是何等的渺小而又无力？
世间是没有永恒之物的，就像宗里许多弟子昨天还在念叨着的老不死的掌门真人，今天就真的死了。
小师弟忽然有些害怕，是不是今天大伙还在调侃着的这座破宗门迟早要完，等到某一天醒来，就真的完了？
那样的话，自己究竟会有多么难过？
简直无法想象。
人世间多的是生死离别，兴亡衰替，天地看不厌，唯有人自知。
故，且行且看且珍惜。
这一天，北寒关，剑宗，大律王朝，无数飞剑依次破空，整座北律玄州，深夜之时，剑光照耀如白昼。
然后，是中土神州、东海临州、泉阳州、柳叶州、西蛮贺州、南婆罗洲、永夜州、林木洲，道道剑光如花绽放，璀璨夺目。
再接着，鬼门关、南阳关、东临关、西蛮关，一位有一位剑仙纷纷祭剑，剑光一道一比一道高耸入云，气势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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