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种子！深渊的问答
【人界·齐宁镇】
人类灵术师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处于中间的两个女孩并没有慌乱，而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些面目狰狞的黑发人类。
他们大多数年纪不大，以青少年为主，似是懵懂无知的孩子。
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正用一种怨恨无比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两个瘦弱的女孩。
玉晨曦发现有些不对，按理来说人类违背规则学习灵术，私自屠杀恒渊大陆的子民，他们才是反派，才是恶人吧。
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有锲而不舍反复攻上来的行动，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样的人类啊。
“我不想伤你们，让开。”
玉晨曦冷冷的扫视着周围，拽起琉璃就要走出去，却被一个高大的少年挡住了去路。
“你们恒渊神都是这么自大无理吗？”他怨恨的眼里燃烧着怒火，“这么小的孩子，也会随意踏入别人的家园肆意破坏吗？”
玉晨曦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高个子少年向前逼近一步，他的盛气凌人让玉晨曦竟有一丝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少年的喊声里充满了不容置疑，“你们恒渊神毁了我们的镇子，还要不断的返回掠夺我们的资源，这就是所谓的神吗？”
“除了体质不同，人类和你们又有什么区别？如此目中无人，你们凭什么自恃为神？会一点灵术就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玉晨曦突然后退了两步，她在这个少年眼里看到了燃烧的熊熊怒火，看到了无限的仇恨。
那是一种为了保护家园的执念化成的力量，叫做守护。
为什么这么说来，感觉自己才是所谓的反派，所谓的恶人呢？
可是，他又为什么说恒渊神来到人界继续破坏呢？难道之前的人界历险并不是一场试炼，而那些派往这里的恒渊子民无一返回，莫非是被这些以保护家园为誓言的人类诛杀？！
这太荒谬了。
这些人类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演戏，说明他们真的认为恒渊子民前往人界是来掠夺破坏的。
而那些恒渊神有一部分是为了人界传说中的无限宝藏，还有一部分真的愿意参与这场魔鬼试炼，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回来过。
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人类灵术师在夜销魂的教导下学习灵术，来屠杀这些本不知情的无辜人，正是在夜销魂的两方诡计下促成的。
元离，根本不用自己出手，成功挑起两个平行空间的矛盾，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真的想要掀起战争，还是刻意隐瞒最终的目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玉晨曦的眼神柔和了很多，她心里对人类的印象稍稍有些好感。
起码他们有信仰，有值得守护的东西。
而所有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元离。
“你们老大呢？他已经等我很久了吧。”玉晨曦平静的问道，“麻烦叫他出来，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们插手。”
高个子少年突然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到大人面前吗？”
玉晨曦不屑的撇了撇嘴，刚打算硬闯，那些包围过来的灵术师突然一哄而上，凌空跃起直奔两个女孩而来。
玉晨曦愣了愣，在他们冲上来的一瞬间，让她突然有种恐惧的感觉，不是说害怕这些半吊子灵术师的攻击，而是她在一双双乌黑眼眸里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像是殊死搏斗，像是决一死战。
他们要拼命。
这让玉晨曦开始怀疑所谓人类的守护和恒渊神的破坏是否是事实，就好像自己真的是来搞破坏一样，这些人类这么多年来在不停的屠杀，就是在坚持保护自己的家园。
可是唯一的疑点就是，人类灵术师的数量在不断的增长，恒渊神的数量在不断的减少，可依然有恒渊子民前来历险，这个遭到破坏的小镇也没有丝毫恢复的样子，那么问题还是出在元离身上。
至于这些人类，玉晨曦真的不想伤害他们，加上身边带着琉璃，确实不好出手，所以尽量的去避开才最好。
玉晨曦紧紧抓住琉璃的手，准备发动翼系灵术跳出包围圈，但在俯身发力的瞬间发现自己的双腿突然无法动弹，灵力无法集中到双脚上，而是在体内来回乱窜。
这种感觉她有过一次，在恒渊殿进行灵力启蒙时也突发过这种状况，她的力量体系开始瓦解，幻灵力正在失去供应。
怎么会这样？尽管之前发生过这样的变故，但她已经重新得到星魂力量的认可，为什么现在又会发生力量崩解的情况？！
玉晨曦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见那一个个俯冲过来的人类似乎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们体内的力量正在不断膨胀，仿佛都聚集到一个点上，像是灵力的重聚和分解。
玉晨曦的瞳孔一阵紧缩，她知道这些人类要做什么，这是一种禁忌灵术，聚集灵力以自爆，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这样规模的爆炸，她可能真的有点应付不了……
只听一声轰鸣巨响，滚滚烟尘弥漫在空气中，在灰色的夜空下点亮一个一个金色的光点。
烟尘渐渐散去，刚刚在场的人类已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留下点点灰烬。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两团小小的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
玉晨曦晃了晃脑袋，然后轻轻从琉璃身上爬起，看着面前地上点点火光发呆。
她的双腿在不住的打颤，那层薄薄的衣服下，白嫩的小腿上有着数不清的小伤口，裂痕下透着血丝。
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躲不开这样的冲力，但在想到瘦弱的琉璃还站在自己身后时，她就知道自己不能硬挺，而是要扛过去。
护着琉璃扛过去。
所以，在双腿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她只有选择耗损双腿上的灵力，那就是说无法应用灵力的两条腿就等于废掉。
在灵气充沛的恒渊大陆上，一个灵术师灵力的运用与身体结构息息相关，体内的灵气可以顺着血液流动传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有了灵力加持，身体机能也会大大提升。
和毫无灵力的人类灵术师一样选择自爆的玉晨曦并没有消失，因为她的心脏会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自废双腿也不过是多了无数道伤痕而已。
只是，这些人类居然甘于自爆灵力而献出生命，只是为了杀掉她这一个看起来瘦弱无力的小女孩？
对于元离的愚忠，算不算元离在借刀杀人？
很快，整个废墟四周开始零星出现几个人类的身影，缓缓走到一起，然后由中间走出一个黑袍男人。
玉晨曦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俯下身，双手着地迅速做出一个结界包裹住琉璃，对她小声说道：“你待在这，等我回来。”
琉璃连忙喊道：“晨曦！你要去哪？”
她的余光里出现了那个曾经在孤儿院找她办事的男人，若是晨曦过去，一定会有危险的！
玉晨曦微微一笑：“我很快回来，你别乱跑，行吗？”
她似是决绝的转过头，再也没有回头看琉璃一眼。
她紧抿的嘴唇并没有血色，她知道此去可能再也无法回来。
只求琉璃平安。
玉晨曦并没有回应琉璃的一声声呼唤，而是径直走向元离，她千年的宿敌。
拥有夜销魂身躯的元离摘下黑色兜帽，任凭蓝紫色的发丝在风中飘荡，丝毫不再掩饰他右眼上方的醒目疤痕。
“我们终于见面了，晨曦殿下。”
他有些诡异的微笑挂在苍白的脸上，看似无力的身躯里蕴含着强大无比的力量。
“少废话。”玉晨曦直接挑明，“屠神计划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利用这些人类残害恒渊大陆的人又想要干什么？”
元离笑了笑：“利用？！他们可是心甘情愿，为了我，也为了他们自己。”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曾对你说过我的想法，我憎恨恒渊大陆，憎恨所谓的恒渊神，但独独不憎恨你。”
玉晨曦冷笑了一声：“作为日曜传承者的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你让缥缈之境颜面何存？”
元离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个俨然是个小孩子的星辰之子：“你从未理解我的意思，一千年来依旧如此。”
玉晨曦皱眉摇头：“我管你什么意思，总之我不会与你同流合污，我劝你趁早放过无辜者，跟我回缥缈之境向星神大人请罪。”
元离歪着脑袋说道：“我为什么要向她请罪？我何错之有？”
“一千年了，我仍是我，你仍是你，而星神，早已不是你最敬重的师尊了。”
玉晨曦有些恼怒：“我不准你说我师尊。千年的封印似乎并没有消磨你黑暗的意志，那就让我继续完成我的任务吧！”
元离砸了咂嘴：“你双腿已废，拿什么对抗我？这些人类灵术师对于灵力结晶的把握，并不亚于一个合格的灵术师，也许你该想想怎么带你的好朋友离开这里。”
看着僵持着的场面，不远处的洛荩依紧紧的皱着眉头，她观察着这个酷似人类而非人类的小女孩，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她轻声问着旁边的萧翎风，“现在夜大人也出来了，你要怎么做？”
萧翎风颦着眉摇头：“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别催我。”
洛荩依急得直跺脚：“一会夜大人该叫我们过去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萧翎风乌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时机未到，又怎能见证一切？”
洛荩依听他在那里呢喃着，也听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等到听到那边一阵阵爆破声后，她知道那个女孩再次开始战斗。
只是这次看来，她似乎吃力了很多，没有了刚刚矫健的身姿和娴熟的灵术运用，在众多人类围攻的情况下，她并不愿意还手。
她是在隐藏实力，还是不想伤害大家？
刚刚她和夜大人都说了什么，为何两方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再次出手？
玉晨曦冷静的环视四周气势汹汹的人类，希望能开导一下他们。
“你们清醒一点好不好？他一个恒渊神利用你们屠杀自己的同胞，你们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还有刚刚那些选择自爆的人类，同样是你们的伙伴，为什么你们不会想想我们的同胞？”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这里面大多数人类都是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得到夜销魂的帮助，并且得到灵力结晶的给予从而获得力量，借以守护自己的家园。
他们认为所谓的神，也不过是比人类会用灵力而已，而现在他们同样可以，恒渊神又有何高人一等？
如此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在这些人类看来合情合理，在元离看来两不相误，而在她玉晨曦看来，这简直荒谬至极。
玉晨曦不断的调整体内渐渐紊乱的灵力，费力的接招反击，那样一个弱弱的身躯就像一片纸在空中飞舞。
但更像是被风控制一样。
玉晨曦当然能感觉到体内有另外一股力量在牵制她，之前重新获得星魂认可时貌似忽略了这个问题，因为这样的骚动并不显眼，就像是……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人类灵术师的攻击渐渐密集起来，玉晨曦不想在耗下去，她需要直接和元离正面对决。
抓住机会，聚集灵力，若是要集体放倒，那就要采用一些手段。
玉晨曦的周身微微发出电击的震颤，在她双手上凝聚出丝丝雷电，瞬间布下雷网朝前方冲去。
被雷网蔓及的人类都被轻微麻痹而无法动弹，玉晨曦顺势一一击倒，然后在最后一人应声倒地后，她发动翼系灵术凌空跃起，直奔元离而去。
右手上瞬间出现一把金剑，剑指元离眉心，霎时俯冲过去。
然而，金剑停留在距离元离头顶一寸的地方，发出微微的蜂鸣声，剑身在不停的颤动。
玉晨曦的手握的发白，她的灵力凝聚在剑尖却释放不了，停滞在手中。
而元离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抬头细细看着晨曦那张十分稚嫩的脸，然后轻轻一挥手，玉晨曦整个人就不受控制一般向一边飞去。
“果真是重塑的身体呢，有几分我认识的你的样子。”
玉晨曦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擦着地面滑出去好几米，身上出现一些轻微的擦伤。
她咬着牙颤巍着站起身，却在抬起头对上元离平静的瞬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地上散落的沙粒石子透着薄薄的衣服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
钻心的疼痛感霎时传来。
“你还是没变，千年前的高傲自大延续至今，还是无法让你低下头。”元离缓缓走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玉晨曦，冷漠的说道，“你的过度自信让你不肯相信自己高贵的身躯出了问题。”
玉晨曦艰难的抬头，斜着眼睛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元离微微一笑：“晨曦殿下，恒渊殿的骚乱还记得吧？那个粉头发的女孩确实是我找来的诱饵，我也确实想给你制造一点麻烦。”
“不过那个单纯的孩子居然反抗了我，还要妄想来到人界生活，你是被她的天真感染了吗？高傲不屈的灵魂也甘于为一个无知的孩子痴迷吗？”
玉晨曦抽了抽嘴角：“你懂什么？像你这种欺师灭祖的叛徒，有什么资格说我？”
元离并没有在意晨曦的挑衅，他只是缓缓俯下身，注视着晨曦乌黑发亮的大眼睛。
“可你过于相信你无坚不摧的星魂力量，再次得到认可又能怎样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不完整的灵魂即使受制于一个凡人躯体，我还是不受你的压制吗？”
元离的笑容越发神秘，似是一潭深水，能瞬间将人淹没，不容呼吸。
“若是按照星神正常的计划，你很快就会将我击垮，然后完成你的使命。但是你们都忘了我是谁，忘了我的能力。”
“你没发现你所谓的星魂术已经不能释放，反而受到我的力量吞噬和压制吗？”
玉晨曦的心咯噔一声。
她当然发现了，体内的灵力就像是伴随着血液凝固一样无法流动，循环系统完全失灵。
现在的她连星魂术的百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种子，顾名思义就是要生根发芽，接受阳光雨露茁壮成长。”元离紫黑色的眼睛眨了眨，“你的心脏上那颗种子，以你纯净的灵气为滋养，已经成长起来了。”
玉晨曦只觉晴天霹雳一般，眼前一阵眩晕。
什么种子？心脏？！那是她星魂力量的源泉啊！
“作为日曜传承者的我，拥有你们所有人不知道的能力。”元离抬起右手，上面缓缓凝聚起黑色的灵气团，“暗灵力也是我灵力的一部分，制作扰乱灵力体系的暗灵种子自是信手拈来。”
玉晨曦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一直认为作为太阳神继承者的元离是偷学的暗灵术，灵术的黑暗源泉，原来……
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对吗？
那为什么太阳神始终都不肯插手这件事？星神又为什么一定要置元离于死地？月神为何始终不肯出面调和？
“直到现在，你还信任你的师尊吗？你还是她最忠诚的弟子吗？她还是你最敬爱的星神吗？”
“晨曦殿下，我等你的答案，已经一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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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灵术师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处于中间的两个女孩并没有慌乱，而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些面目狰狞的黑发人类。
他们大多数年纪不大，以青少年为主，似是懵懂无知的孩子。
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正用一种怨恨无比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两个瘦弱的女孩。
玉晨曦发现有些不对，按理来说人类违背规则学习灵术，私自屠杀恒渊大陆的子民，他们才是反派，才是恶人吧。
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有锲而不舍反复攻上来的行动，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样的人类啊。
“我不想伤你们，让开。”
玉晨曦冷冷的扫视着周围，拽起琉璃就要走出去，却被一个高大的少年挡住了去路。
“你们恒渊神都是这么自大无理吗？”他怨恨的眼里燃烧着怒火，“这么小的孩子，也会随意踏入别人的家园肆意破坏吗？”
玉晨曦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高个子少年向前逼近一步，他的盛气凌人让玉晨曦竟有一丝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少年的喊声里充满了不容置疑，“你们恒渊神毁了我们的镇子，还要不断的返回掠夺我们的资源，这就是所谓的神吗？”
“除了体质不同，人类和你们又有什么区别？如此目中无人，你们凭什么自恃为神？会一点灵术就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玉晨曦突然后退了两步，她在这个少年眼里看到了燃烧的熊熊怒火，看到了无限的仇恨。
那是一种为了保护家园的执念化成的力量，叫做守护。
为什么这么说来，感觉自己才是所谓的反派，所谓的恶人呢？
可是，他又为什么说恒渊神来到人界继续破坏呢？难道之前的人界历险并不是一场试炼，而那些派往这里的恒渊子民无一返回，莫非是被这些以保护家园为誓言的人类诛杀？！
这太荒谬了。
这些人类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演戏，说明他们真的认为恒渊子民前往人界是来掠夺破坏的。
而那些恒渊神有一部分是为了人界传说中的无限宝藏，还有一部分真的愿意参与这场魔鬼试炼，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回来过。
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人类灵术师在夜销魂的教导下学习灵术，来屠杀这些本不知情的无辜人，正是在夜销魂的两方诡计下促成的。
元离，根本不用自己出手，成功挑起两个平行空间的矛盾，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真的想要掀起战争，还是刻意隐瞒最终的目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玉晨曦的眼神柔和了很多，她心里对人类的印象稍稍有些好感。
起码他们有信仰，有值得守护的东西。
而所有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元离。
“你们老大呢？他已经等我很久了吧。”玉晨曦平静的问道，“麻烦叫他出来，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们插手。”
高个子少年突然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到大人面前吗？”
玉晨曦不屑的撇了撇嘴，刚打算硬闯，那些包围过来的灵术师突然一哄而上，凌空跃起直奔两个女孩而来。
玉晨曦愣了愣，在他们冲上来的一瞬间，让她突然有种恐惧的感觉，不是说害怕这些半吊子灵术师的攻击，而是她在一双双乌黑眼眸里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像是殊死搏斗，像是决一死战。
他们要拼命。
这让玉晨曦开始怀疑所谓人类的守护和恒渊神的破坏是否是事实，就好像自己真的是来搞破坏一样，这些人类这么多年来在不停的屠杀，就是在坚持保护自己的家园。
可是唯一的疑点就是，人类灵术师的数量在不断的增长，恒渊神的数量在不断的减少，可依然有恒渊子民前来历险，这个遭到破坏的小镇也没有丝毫恢复的样子，那么问题还是出在元离身上。
至于这些人类，玉晨曦真的不想伤害他们，加上身边带着琉璃，确实不好出手，所以尽量的去避开才最好。
玉晨曦紧紧抓住琉璃的手，准备发动翼系灵术跳出包围圈，但在俯身发力的瞬间发现自己的双腿突然无法动弹，灵力无法集中到双脚上，而是在体内来回乱窜。
这种感觉她有过一次，在恒渊殿进行灵力启蒙时也突发过这种状况，她的力量体系开始瓦解，幻灵力正在失去供应。
怎么会这样？尽管之前发生过这样的变故，但她已经重新得到星魂力量的认可，为什么现在又会发生力量崩解的情况？！
玉晨曦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见那一个个俯冲过来的人类似乎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们体内的力量正在不断膨胀，仿佛都聚集到一个点上，像是灵力的重聚和分解。
玉晨曦的瞳孔一阵紧缩，她知道这些人类要做什么，这是一种禁忌灵术，聚集灵力以自爆，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这样规模的爆炸，她可能真的有点应付不了……
只听一声轰鸣巨响，滚滚烟尘弥漫在空气中，在灰色的夜空下点亮一个一个金色的光点。
烟尘渐渐散去，刚刚在场的人类已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留下点点灰烬。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两团小小的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
玉晨曦晃了晃脑袋，然后轻轻从琉璃身上爬起，看着面前地上点点火光发呆。
她的双腿在不住的打颤，那层薄薄的衣服下，白嫩的小腿上有着数不清的小伤口，裂痕下透着血丝。
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躲不开这样的冲力，但在想到瘦弱的琉璃还站在自己身后时，她就知道自己不能硬挺，而是要扛过去。
护着琉璃扛过去。
所以，在双腿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她只有选择耗损双腿上的灵力，那就是说无法应用灵力的两条腿就等于废掉。
在灵气充沛的恒渊大陆上，一个灵术师灵力的运用与身体结构息息相关，体内的灵气可以顺着血液流动传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有了灵力加持，身体机能也会大大提升。
和毫无灵力的人类灵术师一样选择自爆的玉晨曦并没有消失，因为她的心脏会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自废双腿也不过是多了无数道伤痕而已。
只是，这些人类居然甘于自爆灵力而献出生命，只是为了杀掉她这一个看起来瘦弱无力的小女孩？
对于元离的愚忠，算不算元离在借刀杀人？
很快，整个废墟四周开始零星出现几个人类的身影，缓缓走到一起，然后由中间走出一个黑袍男人。
玉晨曦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俯下身，双手着地迅速做出一个结界包裹住琉璃，对她小声说道：“你待在这，等我回来。”
琉璃连忙喊道：“晨曦！你要去哪？”
她的余光里出现了那个曾经在孤儿院找她办事的男人，若是晨曦过去，一定会有危险的！
玉晨曦微微一笑：“我很快回来，你别乱跑，行吗？”
她似是决绝的转过头，再也没有回头看琉璃一眼。
她紧抿的嘴唇并没有血色，她知道此去可能再也无法回来。
只求琉璃平安。
玉晨曦并没有回应琉璃的一声声呼唤，而是径直走向元离，她千年的宿敌。
拥有夜销魂身躯的元离摘下黑色兜帽，任凭蓝紫色的发丝在风中飘荡，丝毫不再掩饰他右眼上方的醒目疤痕。
“我们终于见面了，晨曦殿下。”
他有些诡异的微笑挂在苍白的脸上，看似无力的身躯里蕴含着强大无比的力量。
“少废话。”玉晨曦直接挑明，“屠神计划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利用这些人类残害恒渊大陆的人又想要干什么？”
元离笑了笑：“利用？！他们可是心甘情愿，为了我，也为了他们自己。”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曾对你说过我的想法，我憎恨恒渊大陆，憎恨所谓的恒渊神，但独独不憎恨你。”
玉晨曦冷笑了一声：“作为日曜传承者的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你让缥缈之境颜面何存？”
元离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个俨然是个小孩子的星辰之子：“你从未理解我的意思，一千年来依旧如此。”
玉晨曦皱眉摇头：“我管你什么意思，总之我不会与你同流合污，我劝你趁早放过无辜者，跟我回缥缈之境向星神大人请罪。”
元离歪着脑袋说道：“我为什么要向她请罪？我何错之有？”
“一千年了，我仍是我，你仍是你，而星神，早已不是你最敬重的师尊了。”
玉晨曦有些恼怒：“我不准你说我师尊。千年的封印似乎并没有消磨你黑暗的意志，那就让我继续完成我的任务吧！”
元离砸了咂嘴：“你双腿已废，拿什么对抗我？这些人类灵术师对于灵力结晶的把握，并不亚于一个合格的灵术师，也许你该想想怎么带你的好朋友离开这里。”
看着僵持着的场面，不远处的洛荩依紧紧的皱着眉头，她观察着这个酷似人类而非人类的小女孩，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她轻声问着旁边的萧翎风，“现在夜大人也出来了，你要怎么做？”
萧翎风颦着眉摇头：“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别催我。”
洛荩依急得直跺脚：“一会夜大人该叫我们过去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萧翎风乌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时机未到，又怎能见证一切？”
洛荩依听他在那里呢喃着，也听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等到听到那边一阵阵爆破声后，她知道那个女孩再次开始战斗。
只是这次看来，她似乎吃力了很多，没有了刚刚矫健的身姿和娴熟的灵术运用，在众多人类围攻的情况下，她并不愿意还手。
她是在隐藏实力，还是不想伤害大家？
刚刚她和夜大人都说了什么，为何两方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再次出手？
玉晨曦冷静的环视四周气势汹汹的人类，希望能开导一下他们。
“你们清醒一点好不好？他一个恒渊神利用你们屠杀自己的同胞，你们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还有刚刚那些选择自爆的人类，同样是你们的伙伴，为什么你们不会想想我们的同胞？”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这里面大多数人类都是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得到夜销魂的帮助，并且得到灵力结晶的给予从而获得力量，借以守护自己的家园。
他们认为所谓的神，也不过是比人类会用灵力而已，而现在他们同样可以，恒渊神又有何高人一等？
如此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在这些人类看来合情合理，在元离看来两不相误，而在她玉晨曦看来，这简直荒谬至极。
玉晨曦不断的调整体内渐渐紊乱的灵力，费力的接招反击，那样一个弱弱的身躯就像一片纸在空中飞舞。
但更像是被风控制一样。
玉晨曦当然能感觉到体内有另外一股力量在牵制她，之前重新获得星魂认可时貌似忽略了这个问题，因为这样的骚动并不显眼，就像是……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人类灵术师的攻击渐渐密集起来，玉晨曦不想在耗下去，她需要直接和元离正面对决。
抓住机会，聚集灵力，若是要集体放倒，那就要采用一些手段。
玉晨曦的周身微微发出电击的震颤，在她双手上凝聚出丝丝雷电，瞬间布下雷网朝前方冲去。
被雷网蔓及的人类都被轻微麻痹而无法动弹，玉晨曦顺势一一击倒，然后在最后一人应声倒地后，她发动翼系灵术凌空跃起，直奔元离而去。
右手上瞬间出现一把金剑，剑指元离眉心，霎时俯冲过去。
然而，金剑停留在距离元离头顶一寸的地方，发出微微的蜂鸣声，剑身在不停的颤动。
玉晨曦的手握的发白，她的灵力凝聚在剑尖却释放不了，停滞在手中。
而元离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抬头细细看着晨曦那张十分稚嫩的脸，然后轻轻一挥手，玉晨曦整个人就不受控制一般向一边飞去。
“果真是重塑的身体呢，有几分我认识的你的样子。”
玉晨曦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擦着地面滑出去好几米，身上出现一些轻微的擦伤。
她咬着牙颤巍着站起身，却在抬起头对上元离平静的瞬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地上散落的沙粒石子透着薄薄的衣服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
钻心的疼痛感霎时传来。
“你还是没变，千年前的高傲自大延续至今，还是无法让你低下头。”元离缓缓走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玉晨曦，冷漠的说道，“你的过度自信让你不肯相信自己高贵的身躯出了问题。”
玉晨曦艰难的抬头，斜着眼睛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元离微微一笑：“晨曦殿下，恒渊殿的骚乱还记得吧？那个粉头发的女孩确实是我找来的诱饵，我也确实想给你制造一点麻烦。”
“不过那个单纯的孩子居然反抗了我，还要妄想来到人界生活，你是被她的天真感染了吗？高傲不屈的灵魂也甘于为一个无知的孩子痴迷吗？”
玉晨曦抽了抽嘴角：“你懂什么？像你这种欺师灭祖的叛徒，有什么资格说我？”
元离并没有在意晨曦的挑衅，他只是缓缓俯下身，注视着晨曦乌黑发亮的大眼睛。
“可你过于相信你无坚不摧的星魂力量，再次得到认可又能怎样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不完整的灵魂即使受制于一个凡人躯体，我还是不受你的压制吗？”
元离的笑容越发神秘，似是一潭深水，能瞬间将人淹没，不容呼吸。
“若是按照星神正常的计划，你很快就会将我击垮，然后完成你的使命。但是你们都忘了我是谁，忘了我的能力。”
“你没发现你所谓的星魂术已经不能释放，反而受到我的力量吞噬和压制吗？”
玉晨曦的心咯噔一声。
她当然发现了，体内的灵力就像是伴随着血液凝固一样无法流动，循环系统完全失灵。
现在的她连星魂术的百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种子，顾名思义就是要生根发芽，接受阳光雨露茁壮成长。”元离紫黑色的眼睛眨了眨，“你的心脏上那颗种子，以你纯净的灵气为滋养，已经成长起来了。”
玉晨曦只觉晴天霹雳一般，眼前一阵眩晕。
什么种子？心脏？！那是她星魂力量的源泉啊！
“作为日曜传承者的我，拥有你们所有人不知道的能力。”元离抬起右手，上面缓缓凝聚起黑色的灵气团，“暗灵力也是我灵力的一部分，制作扰乱灵力体系的暗灵种子自是信手拈来。”
玉晨曦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一直认为作为太阳神继承者的元离是偷学的暗灵术，灵术的黑暗源泉，原来……
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对吗？
那为什么太阳神始终都不肯插手这件事？星神又为什么一定要置元离于死地？月神为何始终不肯出面调和？
“直到现在，你还信任你的师尊吗？你还是她最忠诚的弟子吗？她还是你最敬爱的星神吗？”
“晨曦殿下，我等你的答案，已经一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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