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花间神乐
想起奶奶过世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考完试之后，夏夜走出高中校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医院打来通知，奶奶病倒命在旦夕。
夏夜发疯似的死命踩着脚踏车狂冲。
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呢?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呢?
奶奶的身体状况已经衰弱到病倒了，一直都在她身边的自己，为什么……
踏板踩到脚都要断了，夏夜责怪自己，然後拚命地祈祷。自己也不清楚是对着谁祈祷，只是一心一意地恳求。
请一定要让我赶上。
拜托、还不要把她带走。
我什么都还没跟她说。
我还没有对她说谢谢跟对不起。
只要看一眼就好，说一句话就好。请等到我和奶奶见面吧。
拜托一定要赶上，一定要、一定要——
到了医院前面停下，把脚踏车甩在一旁。
在服务台报上名字，一直到被带往病房的这段时问，实在漫长得可怕。
好不容易见到奶奶，只见她脸色发白，看不出有在呼吸的样子。不过当自己握着她的手呼唤她，奶奶微微睁开眼睛。
考试呢?她张着发抖的双唇轻轻问道。
好好写完了哦，没有问题，都是奶奶的功劳。
夏夜大声叫着，而奶奶微微动了嘴唇。
太好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那是，她最后的一句话。
放榜的那一天，夏夜避开互相庆贺的同学，一个人回家。
在公寓空荡荡的房间里，他抱着无精打采的身体，在收有奶奶牌位前，先向奶奶报告合格的消息。
那时候，夏夜第一次哭了。
他紧紧抱着自己，压抑着声音，不让任何人发现地流泪痛哭——
那时候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
也习惯了高中生活和同班同学，还有蛮横社长带头的社团活动。
奶奶不在身边的生活已成为理所当然。
『奶奶!』
不经意喊出这句话时没有人应声的情形，不知何时开始，也已经习惯了。
那时奶奶会睁开眼睛，一定是累积了无数次偶然才形成的结果吧。
是自己的祈祷被听见了，还是奇迹之类的——不能用这么简单的想法来看待。
然而要是没有谈到话奶奶就走了，夏夜一定会比现在还要自责。
他不但没有留下遗憾，感谢的心情更是强烈。
感谢——对什么事?对谁?
那时自己祈祷的对象，是谁?
“……所以啊，如果要说神明有什么能够做到的——”
夏夜静静地张开眼睛。
他对着热切注视自己的夏雨，低声说道：
“静静等待就好。请静静地等候，聆听我们的祈愿。”
夏雨倒抽一小口气。
“如果没有神明的话，我们要向谁祈祷才好呢?因为有神明存在，人们才能祈祷；相信那份祈祷能够传达过去，总有一天会得到幸福、总有一天愿望会实现，人们才能抓住希望。所以……”
夏夜温柔无比的声音如此诉说：
“无论如何，请静静地等待。请等着聆听我们衷心的祈祷、愿望、誓言……还有感谢的意念。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夏雨说不出话来，回望夏夜的目光。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大眼中满溢而出，从脸颊缓缓滑落。
夏夜对夏雨露出微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接着，他起身看向花诺——
“夏雨才不是灾厄的元凶。”
夏夜的话语里充满力量。
刚才从上方感受到的那股压力，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树木枯萎的现象，的确和夏雨体内命格躁动出现的时间很相近。可是今年冬天的天气比往年更冷，还有桃树不开花——这都是在夏雨现形之前就发生的事。”
花诺睁大双眼。似乎是觉得夏夜的话出乎意料之外，她回望着夏夜。
夏夜看见花诺的反应之后，对她回以微笑。
“最重要的理由是夏雨确实完成了我最大的心愿。”
“你说什么?”
“我曾经跟像神祈祷过，要是有个热闹的家就好了。在这之后，夏雨就来到了我的家，尽管她很讨厌我，而我也不怎么喜欢她，可是她确确实实的让我的生活变色了，变得不那么枯燥，有时候和她拌嘴好像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夏夜回头看着桃园外面。
夏雨也用热切的眼神凝视着夏夜。
就像是……在黑暗中追寻指引的灯光。
“即使没有人相信也好，哪怕是所有人都要与她为敌，我也还是会把她当做家人。”
夏夜诉说的话语，仿佛浸入体内一般，在花诺心中回荡不已。
花诺突然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么吃惊——夏夜思索着。
“夏雨?”
夏雨轻飘飘地从夏夜身旁地走了出去。
好似被附身了一样，踏着不稳的步伐，往老桃树的树根方向走了过去。
夏夜伸出去的手停住了。
夏雨一边走着，身体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的模样瞬间产生变化。
娇小的背影，还有纤细的四肢，流畅地伸长了。
身上的羽绒服变成引人注目、拥有色彩丰富下摆的衣裳。
乌黑的头发变得更长，额上有金钗妆点，手执翠绿的桃花枝。
眼前出现了一个戴着飘逸的七彩披带的美女——
女神。
彷佛发出光辉一般美丽的女神。
在所有人茫然的注视下，女神让未着一物的赤脚在雪上滑过。
她张开双手，举起树枝，女神静静地起舞。
夏夜犹如遭到魅惑般凝视着女神。
女神黑色发丝飘逸翻飞，舞姿轻灵而平稳。
七彩披带在空中绚丽地飞舞。
交叠数层的下摆和袖子娇艳地层开。
长长的黑发飞散在空中，光彩夺目。
高雅的气质，散发迷人的香气。
指尖、脚尖、柔软的手臂、脚的动作，还有翻飞的披带。
一切都让人为之着迷的清爽、美丽。
令人神往不已。
自己身在哪里，现在又是今夕何夕，通通抛在脑后。
夏夜只看得到眼前的女神。
她注视着自己的瞳孔眼波流转，令人感觉彷佛要被吸入那深邃双眸一般。
只是翩翩起舞，就已让人深深陶醉在那飘逸的舞姿里——
女神手上的树枝，不知何时变化成五色彩带装饰的神乐钤。
每次响起铃声，就会飘散出清爽的绿色香气。
覆盖天空的雪云刹那消失无踪，空气清澄，月光倾泻而下。
映照着月光的银发在半空飞扬，女神旋转手中的大铃，往上举起。
钤……!
清澈的铃声直入云霄，让夜晚寒冷的空气为之震动，回荡不息。
接着清冽的梅花香味在梅园中扩散——
舞蹈结束了。
女神的呼吸和头发都没有一丝紊乱，以俐落的身姿伫立在原地。
在场的人都像是被摄走魂魄似的，痴痴地凝视着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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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考完试之后，夏夜走出高中校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医院打来通知，奶奶病倒命在旦夕。
夏夜发疯似的死命踩着脚踏车狂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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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身体状况已经衰弱到病倒了，一直都在她身边的自己，为什么……
踏板踩到脚都要断了，夏夜责怪自己，然後拚命地祈祷。自己也不清楚是对着谁祈祷，只是一心一意地恳求。
请一定要让我赶上。
拜托、还不要把她带走。
我什么都还没跟她说。
我还没有对她说谢谢跟对不起。
只要看一眼就好，说一句话就好。请等到我和奶奶见面吧。
拜托一定要赶上，一定要、一定要——
到了医院前面停下，把脚踏车甩在一旁。
在服务台报上名字，一直到被带往病房的这段时问，实在漫长得可怕。
好不容易见到奶奶，只见她脸色发白，看不出有在呼吸的样子。不过当自己握着她的手呼唤她，奶奶微微睁开眼睛。
考试呢?她张着发抖的双唇轻轻问道。
好好写完了哦，没有问题，都是奶奶的功劳。
夏夜大声叫着，而奶奶微微动了嘴唇。
太好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那是，她最后的一句话。
放榜的那一天，夏夜避开互相庆贺的同学，一个人回家。
在公寓空荡荡的房间里，他抱着无精打采的身体，在收有奶奶牌位前，先向奶奶报告合格的消息。
那时候，夏夜第一次哭了。
他紧紧抱着自己，压抑着声音，不让任何人发现地流泪痛哭——
那时候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
也习惯了高中生活和同班同学，还有蛮横社长带头的社团活动。
奶奶不在身边的生活已成为理所当然。
『奶奶!』
不经意喊出这句话时没有人应声的情形，不知何时开始，也已经习惯了。
那时奶奶会睁开眼睛，一定是累积了无数次偶然才形成的结果吧。
是自己的祈祷被听见了，还是奇迹之类的——不能用这么简单的想法来看待。
然而要是没有谈到话奶奶就走了，夏夜一定会比现在还要自责。
他不但没有留下遗憾，感谢的心情更是强烈。
感谢——对什么事?对谁?
那时自己祈祷的对象，是谁?
“……所以啊，如果要说神明有什么能够做到的——”
夏夜静静地张开眼睛。
他对着热切注视自己的夏雨，低声说道：
“静静等待就好。请静静地等候，聆听我们的祈愿。”
夏雨倒抽一小口气。
“如果没有神明的话，我们要向谁祈祷才好呢?因为有神明存在，人们才能祈祷；相信那份祈祷能够传达过去，总有一天会得到幸福、总有一天愿望会实现，人们才能抓住希望。所以……”
夏夜温柔无比的声音如此诉说：
“无论如何，请静静地等待。请等着聆听我们衷心的祈祷、愿望、誓言……还有感谢的意念。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夏雨说不出话来，回望夏夜的目光。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大眼中满溢而出，从脸颊缓缓滑落。
夏夜对夏雨露出微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接着，他起身看向花诺——
“夏雨才不是灾厄的元凶。”
夏夜的话语里充满力量。
刚才从上方感受到的那股压力，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树木枯萎的现象，的确和夏雨体内命格躁动出现的时间很相近。可是今年冬天的天气比往年更冷，还有桃树不开花——这都是在夏雨现形之前就发生的事。”
花诺睁大双眼。似乎是觉得夏夜的话出乎意料之外，她回望着夏夜。
夏夜看见花诺的反应之后，对她回以微笑。
“最重要的理由是夏雨确实完成了我最大的心愿。”
“你说什么?”
“我曾经跟像神祈祷过，要是有个热闹的家就好了。在这之后，夏雨就来到了我的家，尽管她很讨厌我，而我也不怎么喜欢她，可是她确确实实的让我的生活变色了，变得不那么枯燥，有时候和她拌嘴好像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夏夜回头看着桃园外面。
夏雨也用热切的眼神凝视着夏夜。
就像是……在黑暗中追寻指引的灯光。
“即使没有人相信也好，哪怕是所有人都要与她为敌，我也还是会把她当做家人。”
夏夜诉说的话语，仿佛浸入体内一般，在花诺心中回荡不已。
花诺突然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么吃惊——夏夜思索着。
“夏雨?”
夏雨轻飘飘地从夏夜身旁地走了出去。
好似被附身了一样，踏着不稳的步伐，往老桃树的树根方向走了过去。
夏夜伸出去的手停住了。
夏雨一边走着，身体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的模样瞬间产生变化。
娇小的背影，还有纤细的四肢，流畅地伸长了。
身上的羽绒服变成引人注目、拥有色彩丰富下摆的衣裳。
乌黑的头发变得更长，额上有金钗妆点，手执翠绿的桃花枝。
眼前出现了一个戴着飘逸的七彩披带的美女——
女神。
彷佛发出光辉一般美丽的女神。
在所有人茫然的注视下，女神让未着一物的赤脚在雪上滑过。
她张开双手，举起树枝，女神静静地起舞。
夏夜犹如遭到魅惑般凝视着女神。
女神黑色发丝飘逸翻飞，舞姿轻灵而平稳。
七彩披带在空中绚丽地飞舞。
交叠数层的下摆和袖子娇艳地层开。
长长的黑发飞散在空中，光彩夺目。
高雅的气质，散发迷人的香气。
指尖、脚尖、柔软的手臂、脚的动作，还有翻飞的披带。
一切都让人为之着迷的清爽、美丽。
令人神往不已。
自己身在哪里，现在又是今夕何夕，通通抛在脑后。
夏夜只看得到眼前的女神。
她注视着自己的瞳孔眼波流转，令人感觉彷佛要被吸入那深邃双眸一般。
只是翩翩起舞，就已让人深深陶醉在那飘逸的舞姿里——
女神手上的树枝，不知何时变化成五色彩带装饰的神乐钤。
每次响起铃声，就会飘散出清爽的绿色香气。
覆盖天空的雪云刹那消失无踪，空气清澄，月光倾泻而下。
映照着月光的银发在半空飞扬，女神旋转手中的大铃，往上举起。
钤……!
清澈的铃声直入云霄，让夜晚寒冷的空气为之震动，回荡不息。
接着清冽的梅花香味在梅园中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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