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碰面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温馨又得意，让人在热烘烘的氛围中陶醉、迷失，然后接受当头一棒。
冬日一般都下雪，今日却下起了瓢泼大雨，轰隆隆的雷鸣震耳欲聋，闪电咔咔霹在天上，让整块沉闷的天空忽明忽暗。
赵青阳躲在律师所的办公室里，扒开百叶窗的一角往外看，模模糊糊，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一部分依依不舍，贴着玻璃悄悄滑下，一部分快速消失在视线，没入地下。
他转个身，重新坐回办公椅上，将零散的文件夹一个叠一个摆放到桌前的书柜里，留下常用的一些，拾起手边的钢笔，盖上盖子插回笔筒，然后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带着门边的黑伞站在了律所的出口。
“赵律师，等一下，我这有您的快递。”前台小姐姐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看到赵青阳从楼上下来便急急叫住。
“哦。”，赵青阳收起伞折回去，看了眼快递单，匿名邮寄，上面只写了律所的地址和自己的名字，他一只手揽着快递，道：“谢谢了。”
“不客气。”，台小姐姐将包包跨在肩上，道：“那我先走了。”
赵青阳点点头，目送她离去，然后将快递拿回了楼上，用小刀划开盒子，是一只录音笔，他迅速摁开开关。
“你个不肖子孙！”这声音沙沙地，有种暗哑地虚弱，但好似是拼尽全力喊出来的。
“我不孝！从小您眼里就只有二弟，何曾为我考虑过一次？！”，男声也声嘶力竭，带着愤怒和不甘，咆哮道：“自从二弟出生，家里有什么好的资源都紧着他，我永远都是用他挑剩下的。”
“我是不如二弟聪明，不如他有张魅惑人心的脸，但我也是您的儿子啊，您凭什么把最好的都给他！”，男声带上了哭腔，情绪似乎也到达了顶点，道：“所以，现在我长大了，我得为自己考虑，得为自己争取，不再受制于你们而捡那种别人不要的东西，今日这份合同，您不签也得签！”
男声话音落下，四周便发出了一阵叮了咣铛的声音，像是纸片碰撞的沙沙，又掺杂水杯落地的清脆的声音，还有床发出的那种吱呀声。
两人更像是在打架，推搡......
“啊~你给...我...住手......”这声音似乎是极度惊吓中从牙缝里一点一点往外挤出的。
女声喊出这句话后就再也没了声响，四周只有男声的喘息声和那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咯咯咯地笑，这声音若放在深夜时分，定然十分惊悚。
录音到这就完结了，赵青阳握着录音笔一言不发。
三个月前他也曾收到匿名快递，也是只写了律所地址和他的名字，但却是当年其母亲审理的最后一起案件，也是这次案件后，其母亲便彻底消失。
他最后一次见她，也是这么一个暴风雨轰鸣的下午，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砸在法院的窗玻璃上，他依往常被司机叔叔送来母亲的办公室，在矮脚沙发上写作业，等母亲处理完工作就能回家吃饭。
但母亲却一反常态开车将他送去了外公外婆那里，在下车前，母亲冰凉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眼中似乎泛着泪花，其中夹杂着无奈、不舍以及惊慌。
他问：“妈妈，你要去哪儿？”
“妈妈要回法院处理公务，所以今晚不能陪你了，你要乖，听外公外婆的话，好不好？”她的声线和平时一样温和，带着对自己的爱。
赵青阳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母亲本来就工作繁忙，通宵加班熬一个案子也是偶尔有的事儿，他年纪小，也还是个小朋友，看不出母亲的顾虑，也揣摩不出母亲的心思，只能用稚嫩的声音争取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道：“好，那妈妈也要快点回来啊。”
“嗯，妈妈也会很快回来结阳阳的。”
赵青阳的记忆止步于此，他从裤兜里取出钥匙，将电脑卓最下面的抽屉打开，去除那份几个月前的匿名文件。
上面标注的案件正是林别今诈骗案，此案细节是林别今卖假药，人赃并获一千万，最后以诈骗罪起诉定罪。
提交的证据颇有可怀疑之处，但是和这段录音又有什么关系呢。
录音中沙哑的女声像是上了年纪般，又或是疾病缠身，虚弱无力，但男声就年轻很多，两人又是母子，但却是他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他坐在桌上犹豫了一下，将文件夹重新放回原抽屉，揣起录音笔，开车去了法院。
大雨依旧贪恋着人世间的美景，迟迟不肯离去。
帝江又正值下班高峰期，路况拥挤，红灯前更是堵了好几百米远的私家车，赵青阳透过车玻璃看着雨刷将其一次又一次的刷干净。
顾申此刻也开着车往帝江郊区的大监狱驶去，他这段时间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陪那帮政客吃饭，端茶倒水做酒陪，可每每提到这事儿，人家都转移话题。
今时不同往日，顾城现下羽翼丰满，又因为在部队呆过几年，和陆司令的儿子建立了革命友谊，还颇得陆司令的赏识，这些政客们都不想得罪他。
而且这件事情处理的也是事实，虽然带了添油加醋的部分，但不算坏了其本真，就真想翻盘除了走捷径就是有新的证据。
顾申知道自己没有新的证据，也不可能会有，只能上下打点把顾珺早日弄出来。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指针突然不动了，他叹了口气，望了眼前面长龙似的纹丝不动地车队，将脑袋磕在后背座椅上。
他抬手磕了磕表盘，指针好像在回应似的动弹了两下，然后又停在那里。
这只表是前天在酒吧狂欢的时候一个打扮露骨的女孩送给他，后来他们就认识了，了解之后才发现这是个及其有意思的女孩，从她身上能看出不一样的生涩，但她的衣着妆容却又那么的大胆，喝起酒来也毫不吝啬，像是久经沙场的豪迈。
所以在气氛的烘托下，当晚他们便确立了关系，他也承认自己被吸引了，那女孩拿出这只表，说她今晚来这里就是要将这只表送给最值当的人，然后便将其戴在了他的手腕上，趴在他耳边羞涩的说，这是定情信物。
后来他们顺理成章的交换了联系方式，这只表就一直戴到现在。
这会儿堵车实在堵得顾申头皮发麻，于是他打算拐个弯，将车子停靠在附近，他去商场将这个表修一修。
好不容易前面的车挪了挪，他想借机将车开往最右边的车道，好在前面直接拐进商场的地下车库。
他一时不察，没打转向灯，刚摁了下喇叭打着方向盘，就听“嘭”地一声，车子产生了轻微地震颤。
赵青阳坐在车里瞪大了眼睛，他刚刚一直在想案子的事情，所以只顾往前开，前面那辆车又没有打转向灯。
他摸着方向盘，心里直打鼓，前面那辆好像是宾利吧。
赵青阳熄了油门，打算下车看看情况，宾利的主人也同时下车，两辆车横亘在马路中间，后面的车一时间更加拥挤。
“顾总？”，赵青阳看清来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只在公司或者公共场合见过顾申几面，很少说话，算是混个脸熟，他道：“顾总，不好意思啊，我一时不察撞了您的车。”
“哦~赵律师啊......”，顾申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宣布顾家遗产的那次，他道：“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我帮您报保险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赵青阳说着就要打电话。
顾申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这赌得很，把车开走吧。”
赵青阳道：“那怎么好意思，我还是帮您报保险。”
“不用了，你走吧，车停在这里更容易被剐蹭。”
顾申抬脚上了车，将车子开进右车道，然后拐进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库，赵青阳目送他远远离去，直到后面的车相继摁喇叭，他才回过神来，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继续龟速前挪。
顾申在停车场下了车，往后看了看车屁股瘪下去的位置，上面有零碎的刮痕，但不严重。
于是他整整衣领，做电梯进了商场，找到了这只表的品牌的柜台，其实他也经常买这个品牌的腕表，当时那女孩儿也是恰巧送到了他的喜好上，所以这才一直戴着。
“欢迎光临，这位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销售小姐姐标准微笑脸，礼貌道。
“嗯，”，顾申取下这只表，放在柜台上，问：“我想修一下这只表。”
销售小姐姐双手接过，道：“好的，先生，您这边做，请稍等。”
顾申坐在店里的软皮沙发上等待着，销售小姐姐将手表拿去后台鉴定，然后请专业人员估算手表修好的时间，然后回到店里。
“不好意思，先生，这只表不属于我们品牌旗下的任何一款腕表，我们这里是无法维修的。”销售小姐姐抱歉道。
“假的？”顾申挑眉。
“嗯，可以这么说，这只表的做工都与我们品牌有一定相似度，应该是高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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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个身，重新坐回办公椅上，将零散的文件夹一个叠一个摆放到桌前的书柜里，留下常用的一些，拾起手边的钢笔，盖上盖子插回笔筒，然后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带着门边的黑伞站在了律所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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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台小姐姐将包包跨在肩上，道：“那我先走了。”
赵青阳点点头，目送她离去，然后将快递拿回了楼上，用小刀划开盒子，是一只录音笔，他迅速摁开开关。
“你个不肖子孙！”这声音沙沙地，有种暗哑地虚弱，但好似是拼尽全力喊出来的。
“我不孝！从小您眼里就只有二弟，何曾为我考虑过一次？！”，男声也声嘶力竭，带着愤怒和不甘，咆哮道：“自从二弟出生，家里有什么好的资源都紧着他，我永远都是用他挑剩下的。”
“我是不如二弟聪明，不如他有张魅惑人心的脸，但我也是您的儿子啊，您凭什么把最好的都给他！”，男声带上了哭腔，情绪似乎也到达了顶点，道：“所以，现在我长大了，我得为自己考虑，得为自己争取，不再受制于你们而捡那种别人不要的东西，今日这份合同，您不签也得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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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声喊出这句话后就再也没了声响，四周只有男声的喘息声和那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咯咯咯地笑，这声音若放在深夜时分，定然十分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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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母亲却一反常态开车将他送去了外公外婆那里，在下车前，母亲冰凉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眼中似乎泛着泪花，其中夹杂着无奈、不舍以及惊慌。
他问：“妈妈，你要去哪儿？”
“妈妈要回法院处理公务，所以今晚不能陪你了，你要乖，听外公外婆的话，好不好？”她的声线和平时一样温和，带着对自己的爱。
赵青阳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母亲本来就工作繁忙，通宵加班熬一个案子也是偶尔有的事儿，他年纪小，也还是个小朋友，看不出母亲的顾虑，也揣摩不出母亲的心思，只能用稚嫩的声音争取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道：“好，那妈妈也要快点回来啊。”
“嗯，妈妈也会很快回来结阳阳的。”
赵青阳的记忆止步于此，他从裤兜里取出钥匙，将电脑卓最下面的抽屉打开，去除那份几个月前的匿名文件。
上面标注的案件正是林别今诈骗案，此案细节是林别今卖假药，人赃并获一千万，最后以诈骗罪起诉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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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中沙哑的女声像是上了年纪般，又或是疾病缠身，虚弱无力，但男声就年轻很多，两人又是母子，但却是他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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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气氛的烘托下，当晚他们便确立了关系，他也承认自己被吸引了，那女孩拿出这只表，说她今晚来这里就是要将这只表送给最值当的人，然后便将其戴在了他的手腕上，趴在他耳边羞涩的说，这是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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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阳坐在车里瞪大了眼睛，他刚刚一直在想案子的事情，所以只顾往前开，前面那辆车又没有打转向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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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阳熄了油门，打算下车看看情况，宾利的主人也同时下车，两辆车横亘在马路中间，后面的车一时间更加拥挤。
“顾总？”，赵青阳看清来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只在公司或者公共场合见过顾申几面，很少说话，算是混个脸熟，他道：“顾总，不好意思啊，我一时不察撞了您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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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您报保险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赵青阳说着就要打电话。
顾申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这赌得很，把车开走吧。”
赵青阳道：“那怎么好意思，我还是帮您报保险。”
“不用了，你走吧，车停在这里更容易被剐蹭。”
顾申抬脚上了车，将车子开进右车道，然后拐进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库，赵青阳目送他远远离去，直到后面的车相继摁喇叭，他才回过神来，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继续龟速前挪。
顾申在停车场下了车，往后看了看车屁股瘪下去的位置，上面有零碎的刮痕，但不严重。
于是他整整衣领，做电梯进了商场，找到了这只表的品牌的柜台，其实他也经常买这个品牌的腕表，当时那女孩儿也是恰巧送到了他的喜好上，所以这才一直戴着。
“欢迎光临，这位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销售小姐姐标准微笑脸，礼貌道。
“嗯，”，顾申取下这只表，放在柜台上，问：“我想修一下这只表。”
销售小姐姐双手接过，道：“好的，先生，您这边做，请稍等。”
顾申坐在店里的软皮沙发上等待着，销售小姐姐将手表拿去后台鉴定，然后请专业人员估算手表修好的时间，然后回到店里。
“不好意思，先生，这只表不属于我们品牌旗下的任何一款腕表，我们这里是无法维修的。”销售小姐姐抱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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