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一树梨花压海棠（上）
头七之后，留香院门前人影绰绰，忙着撤去白事之物。
红娘和花蕊夫人也都脱去麻服，带着一众鸨儿离开留香院，朝着北门楼子而去。
那些个凭祥户籍的嫖客前几日鞭笞游街，早已经把当日情形广而告之。
自然，留香院是凭祥世子暗中产业的流言也传的人尽皆知。
此时，红娘一行人穿过闹市，人们纷纷避让。
各种猜测的声音不时传到红娘耳中。
还有很多好事之徒竟然跟在后面，想要看看这些女子干什么去……结果人越聚越多，竟然形成了一股洪流，成为凭祥不多见的景观。
不怕死的人就是多，因为好奇，十几个凭祥户籍的人平白丢了手指，发配武牢关服兵役，这事也才刚刚过去几天，好像人们都忘了……
来到北门楼下，红娘和花蕊夫人仰视着挂在城墙上，钉在木架子上的人，心情复杂，莫衷一是。
后面的姑娘们摆起香案，把三位亡者的灵牌放上，然后燃起香烛，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老狗秦一感叹一声，走上前，点燃三炷香，对着灵牌说道：“老狗日日守城，却在那日告假……枉死了三个妹子，对不住啊！”说着跪在蒲团上，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红娘急忙回礼，语音戚戚，“一爷言重了，我带姑娘们谢谢你了。”
花蕊夫人亦是回礼，“一爷纡尊降贵前来吊唁，姑娘们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夫人言重了——什么尊不尊贵，要不是遇见穆少，何来今日地位。说白了都是苦命出身，哪敢忘记做人根本。”
秦一环视一圈众女子，不仅想起自己的苦命姐姐，泪眼模糊了。
秦二拜祭完匆匆来到老狗身边，语音哽咽，“大哥，是不是想到大姐了……”
“能不想吗，十几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今好歹咱们也都出头了，可是心里总他吗不是滋味……”秦一使劲锤着胸膛，压抑着苦楚无法道出，“你知道吗，看到这些可怜的女子，我就……”
“我也一样啊，就怕大姐过得生不如死……”秦二在大哥面前，倒是放下了一切，痛哭起来。
…………
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此刻也默不作声，纷纷上前拜祭，最后还不忘对着城墙啐口唾沫。
还有的仰头指骂，猪狗不如畜牲一类话语……
城头上站岗的兵卒时不时对着木头架子喊话，“我说几位，渴了没有，要不再喝点。”说着拎着一个马桶，朝着下面泼出去。
城头上有一对玄甲兵走过，一人习惯说道：“不要把人玩死了……”
接着就是一连串讥笑声，“我觉得世子殿下还是太仁慈了，要是用我的法子，才更解气……”
“说来听听——”
“一会拿点开水……”
“我看还是滚油不错……”
……
天影宗六人看着一个个没精打采，失去生气，可被当头屎尿一浇，又都活泛了。
两个断臂武王早已经蓬头垢面，最奇特是那条断臂却是挂在裤裆下面，此刻已经腐烂，发出一股股恶臭。
仵作贾神医这个时候跑过来，指着巡城吏大骂道：“你们就不能让人省省心，要是把人提前玩死了，看你们如何向世子交代。”
放在以前提到世子，估计威慑力不太大，可是今时今日，世子两字就好比魔鬼代名词，谁要是敢招惹，那几人可就是下场啊。
几个巡城吏吓得抱头鼠窜，“你们给老子回来。”仵作不阴不阳的声音想起来。
其中一位嗫嚅问道：“不知道神医有何吩咐？”
“你们这些家伙，把个活人弄得又脏又臭，还不弄点水给洗洗。”看着几人领命离开，仵作对着立岗的哨兵说道：“还有两天了，过了之后你们想怎么玩都行！”
这时，就见远处腾起的烟尘正在向着凭祥而来……
“警戒——”
随着一声令下，就见城头上突然出现了很多黑盔黑甲，铁面覆盖的甲士——
城下人们慌乱的涌入城门……
城头下面，十几匹快马正在驶来，速度很快——快到城门时骤然停下。
领头的显然看见了城下聚集的人群慌乱的涌入城门……城门也在缓慢关闭……
秦一秦二爆发出全身修为迎着来人冲去——
燕双刀看着两个家伙的身手，略显惊讶，随后笑道：“好家伙……这才几天，这两狗崽子修为见长啊！”说着亦是腾身而起，向着来人掠去。
双方撕打在一起，一时之间还不见胜负。几个回合下来，两狗顿感吃力，渐渐的不断露出破绽……
“哈哈，你俩要是再不亮出兵器，一招之内必败……”燕双刀此时出手游刃有余，开始戏耍起来。
秦一黑着脸说道：“我们兄弟能在王座全力爆发下战到现在，已经很开心了。”
秦二爆发出的气势带着拳风，每一下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爆裂，“请王座指点——”
“哈哈——气势够了，就是修为太差了。”燕双刀说着伸出双掌对上两人的拳风——
腾起的烟尘遮蔽了战斗的场景……
两个身影从烟尘中呈抛物线飞出，接着就见燕双刀迅捷的身影飞出，又对着两人各踹了一脚，本该坠落的身体又成为直线坠落。
秦一秦二重重的摔在地上，激起一地烟尘。
红娘和花蕊夫人眼力毕竟没有修者锐利，不知对方是谁。当看到秦一和秦二落败，却奋不顾身上前相扶……
“哈哈，不妨事的，他俩自会爬起来。”燕双刀大笑着来到近前。
红娘和花蕊夫人见是燕双刀，慌忙起身见礼。
见到修者普通人都要三分恭敬，何况是王座修者。都是熟人，女人的礼节依然少不了。
“不必客气了，不知红娘和夫人在此何干？”燕双刀发出一股气劲，拖住二人，问道。
“回尊驾话，今日该是孩子们头七，故而来此拜祭一番。”花蕊夫人低眉回答。
“是啊，无辜遭受迫害，这些孩子死的冤枉。”燕双刀说着朝着香案而去。
插上三炷香，倒没有跪拜。只是轻轻说道：“孩子们，你们可以闭眼了，天影宗上下七百一十二修者已经给你们陪葬了。”
此时，只有两狗和红娘花蕊夫人陪伴。
秦一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容，咬牙切齿道：“杀的好！”
秦二颇为遗憾，“一心想要屠戮贼子，却又失去一次机会。”
“王座尊驾嫉恶如仇，义薄云天，奴婢感怀，替天下百姓叩谢尊驾。”花蕊夫人说着就要大礼跪拜。
“花蕊夫人如此，本座汗颜。”燕双刀再次使用劲气拖住花蕊身体，“此事还需二位保密，切勿说于他人。”
花蕊和红娘双双施礼，“奴婢遵命。”
众人向着城内走去——
花蕊夫人说道：“前日留香院遭受无妄之灾，幸亏世子殿下和王座及时赶到……今日头七已过，还想着如何答谢王座和世子殿下—— 想登门拜谢， 怎奈我等身份卑贱，又都蒲柳身子，害怕触怒天颜。”
燕双刀呵呵笑道：“花蕊夫人多虑了，凭祥恭王府从上到下向来宽己待人。世子做事更是讲究律法，崇尚人之平等、自由一说。至于世俗所谓身份、尊卑却从未放在眼中。”
面对花蕊夫人谦和恭敬的态度，再加之娓娓动听的语音，燕双刀极力收敛着往日放纵性子，说话亦是尽量保持和蔼微笑。
面对美女，哪个男人不想狠狠表现一番，即使没有其他想法，也要博得美女关注。
这就是男人的天性。
“夫人是否认为世子殿下前日所为太过残忍？”燕双刀笑着问道。
“不瞒尊驾，奴婢也是历经刀枪剑戟，横尸遍野才活到今日。亲历数次杀戮场面，可对世子殿下当日行为……事后回想还是觉得残忍了。”
“花蕊夫人几经磨难，却始终保持善良温柔，本座敬佩啊。你只是事后认为残忍，可殊不知，那日鸨儿之死却是触怒了世子殿下的底线。”
“哦……”
“世子眼中残杀、虐杀、奸杀，还有拐卖、迫害幼童妇女者，都属于他的底线。凡是触碰这几条，世子殿下绝不姑息，宁枉勿纵。”
花蕊夫人轻叹一声，“世子所虑皆是人世间灭绝人性之事啊！
……怪不得世人都说凭祥乃是好人的天堂，坏人的地域。
今日方知此言不虚。”
众人进到城里，红娘遣散鸨儿，只和花蕊夫人、丫头彩春跟着燕双刀去王府拜谢。
燕双刀为了彰显男性的温柔细心，还雇了滑杆。
红娘路上还关心王座衣服破了，要为他补补。一时闹得王座语无伦次，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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