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去北归南（一）
(本想写两章，咳的不行，先勉强打一章)
等萧逸凡醒来，已经是另一个黄昏。
透过石窗，天空铅云低垂，看得出又将是一个雪夜，大雪前的光景，反而没如前些天那样断断续续飘些小雪，只冬风自大地深处吹来，呼啸而过。
少年尝试着缓缓坐起身子，当时一身骨裂般的伤势竟几乎痊愈了。他嗅了嗅，空中果然还是那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
“啧啧，小子，老前辈对你可真舍得，断续散这等江湖宝药说用就用了。”屋角眯着眼的顾不章闻声醒来，便朝着一只大药桶扬了扬眉道。
萧逸凡也没深思，自己那年不被打得死去活来好些次，哪次不都泡的这药浴，这东西尚老头一个月备两三次都不成问题，能金贵到哪儿去。他静心内视，发觉体内一应伤痕都消弭了，只是皮肉的那点淤青一时没去。丹田雾湖，雪山气海，这两处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往全身各处，而这一过程竟然在萧逸凡并未主动控制的情况下自行进行着，只是运转一个周天的速度仅有主动运转时候的四分之一，然而这依然比寻常武夫快了不知多少，武者炼气，在四品阶段，只能靠自身血气一点点通行周身经脉，这一圈圈的精炼之后，然后再汇集到丹田形成所谓的真气，一般说来一百份血气才能转化成三份真气，如果武者天赋好，据说最高可达到十份血气转化为一份真气。到了五品，则可凭借身周361处穴窍养气，六品，则是可沟通后腰雪山，做个比喻，六品以前，武者就是块只能一次性充能然后等着用光的法宝，到了六品，就从原来单法宝变成了一对可以相辅相成互相充能的法宝。而萧逸凡现在的情况却和寻常武夫的情况要颠倒过来，他经洗髓灌体，经脉既通，周身穴窍清净，雪山气海根基亦成，只是流经经脉的真气现在仅有四品下强度。别人是先精炼血气，慢慢修养出真气，再以真气冲破重重肉身桎梏；到了萧逸凡这儿，他却已有六品根基，丹田雪山两处更有几乎无尽真气源源滋养着肉身。少年此刻，既是史上最强四品武者，也是世间最弱六品。
“剑兄，我这又昏迷几天了？”萧逸凡感知完身体，才朝着顾不章道。
顾不章眉毛一跳，沉默一阵，道“我姓顾。”
萧逸凡心思微转，便一脸正色道“那夜听顾兄言，剑在我手便是我剑，我剑又岂拘泥于手中一剑。实在记忆深刻，心想如此醉心剑道而不泥于剑者，人既是剑，剑亦是人，才会有此语误。”
顾不章嘴角一扯，也不知是信了少年还是没信。
没等剑客答话，萧逸凡已下榻整好衣袍。
只见他将白袍一束，下摆袖边一理，学着前世历史剧里大臣上朝觐见时的模样抖了抖袖子，深躬道“冒昧叫错兄长姓氏，虽是无心之失，也望兄长莫要多责怪了。”
顾不章哪里是心胸狭隘之人，只是天下毕竟是儒家礼教的，姓氏称呼自然乱不得。见得少年这般怪模怪样、煞有介事的躬身赔罪，他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哪里又会去拿捏架子，忙上前扶起道“贤弟折杀我了!愚兄哪里会责怪于你!听了贤弟一番称扬，心下高兴着的!”
尚文戎如今虽不显，可好歹曾是九品武神，成名时间比陈楚剑圣应奉还早十多年，自己与萧逸凡平辈相交，那一声贤弟自然是喊得毫无心理障碍。
萧逸凡被一扶，便顺着起了身，道“兄长胸襟宽广，弟不及也!”
顾不章清漫惯了，叫他文绉绉应对一两句可以，但总这般，他便浑不得劲，遂道“贤弟别谦虚客套了，我倒是有个疑问。”
“兄长请问。”
顾不章顿了顿，道“先前只当你如我少年时一般，也是孩童顽劣心性，可今天再见你，却是知礼明白人，我不清楚老前辈是你亲人还是什么，但他照料你十多年，又将半生修为转嫁给你，世间武神不止十指之数，可愿意为后辈这般做的，讲真，愚兄这么多年，仅见到老前辈一人。愚兄冒昧问问，为何，你却对之不甚恭敬？”
萧逸凡没答话，低眉想了想，又往南边看了眼，斟酌了语句，才道“兄长，尚文戎于我，亦师亦父，恩深过海，然而有些枝节，弟不愿欺瞒兄长，但涉及家私，恕弟不能提。”
顾不章闻言，并不气恼，反觉这少年真诚，道“愚兄明白了。”
二人一时无话。
楼外有人声马嘶，热闹远胜寻常。萧逸凡遂问道“顾兄，我昏迷的日子堡内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送永宁公主联姻东王庭的使团今日下午到了，看时辰，差不多是在行宴饮了。”
“怪不得了。”萧逸凡想了想，这时间却和他那便宜师傅赵戬离开的时间有些巧合。
“贤弟这时候去的话倒也赶得上。”
“哈哈，兄长何不同去？”
顾不章摇了摇头，道“我毕竟是东和王的弟子，去了难免应酬许多，还不如躲到这边喝点绿蚁酒，啃几块红薯，图个清净。”
萧逸凡眼睛微微张大，笑道“想不到兄长还是陈楚剑圣的弟子!和那位的弟子称兄道弟，倒是我占了天大便宜!”
顾不章如何听不出少年的调侃，苦笑道“贤弟莫要再消遣我了，我这东和王弟子也不过是老前辈随手一剑就拍落的手下败将。你快赴宴去吧。说不定还能一睹那位大齐奇女子的芳容。”
萧逸凡笑笑，道“等我回来，给兄长带些酒肉。”
顾不章朗笑，道“那你可得早些去早些回来了。为兄就等着了。”
萧逸凡也就不再客套，一点头，便出屋，身形轻纵下楼去。
楼外人声鼎沸，可热闹是他们的。
顾不章抬头看看月亮，自嘲笑笑，什么时候连你狂剑顾清纨，顾不章，也会觉得孤独了。
“这少年倒是个趣人。”顾不章喃喃自语。
绕着屋踱了几步，又不知念及何事，朗然一笑，恰如浪花绽放于礁石，腰间青钢剑一声剑鸣，行步方寸间，于一方斗室舞起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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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逸凡醒来，已经是另一个黄昏。
透过石窗，天空铅云低垂，看得出又将是一个雪夜，大雪前的光景，反而没如前些天那样断断续续飘些小雪，只冬风自大地深处吹来，呼啸而过。
少年尝试着缓缓坐起身子，当时一身骨裂般的伤势竟几乎痊愈了。他嗅了嗅，空中果然还是那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
“啧啧，小子，老前辈对你可真舍得，断续散这等江湖宝药说用就用了。”屋角眯着眼的顾不章闻声醒来，便朝着一只大药桶扬了扬眉道。
萧逸凡也没深思，自己那年不被打得死去活来好些次，哪次不都泡的这药浴，这东西尚老头一个月备两三次都不成问题，能金贵到哪儿去。他静心内视，发觉体内一应伤痕都消弭了，只是皮肉的那点淤青一时没去。丹田雾湖，雪山气海，这两处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往全身各处，而这一过程竟然在萧逸凡并未主动控制的情况下自行进行着，只是运转一个周天的速度仅有主动运转时候的四分之一，然而这依然比寻常武夫快了不知多少，武者炼气，在四品阶段，只能靠自身血气一点点通行周身经脉，这一圈圈的精炼之后，然后再汇集到丹田形成所谓的真气，一般说来一百份血气才能转化成三份真气，如果武者天赋好，据说最高可达到十份血气转化为一份真气。到了五品，则可凭借身周361处穴窍养气，六品，则是可沟通后腰雪山，做个比喻，六品以前，武者就是块只能一次性充能然后等着用光的法宝，到了六品，就从原来单法宝变成了一对可以相辅相成互相充能的法宝。而萧逸凡现在的情况却和寻常武夫的情况要颠倒过来，他经洗髓灌体，经脉既通，周身穴窍清净，雪山气海根基亦成，只是流经经脉的真气现在仅有四品下强度。别人是先精炼血气，慢慢修养出真气，再以真气冲破重重肉身桎梏；到了萧逸凡这儿，他却已有六品根基，丹田雪山两处更有几乎无尽真气源源滋养着肉身。少年此刻，既是史上最强四品武者，也是世间最弱六品。
“剑兄，我这又昏迷几天了？”萧逸凡感知完身体，才朝着顾不章道。
顾不章眉毛一跳，沉默一阵，道“我姓顾。”
萧逸凡心思微转，便一脸正色道“那夜听顾兄言，剑在我手便是我剑，我剑又岂拘泥于手中一剑。实在记忆深刻，心想如此醉心剑道而不泥于剑者，人既是剑，剑亦是人，才会有此语误。”
顾不章嘴角一扯，也不知是信了少年还是没信。
没等剑客答话，萧逸凡已下榻整好衣袍。
只见他将白袍一束，下摆袖边一理，学着前世历史剧里大臣上朝觐见时的模样抖了抖袖子，深躬道“冒昧叫错兄长姓氏，虽是无心之失，也望兄长莫要多责怪了。”
顾不章哪里是心胸狭隘之人，只是天下毕竟是儒家礼教的，姓氏称呼自然乱不得。见得少年这般怪模怪样、煞有介事的躬身赔罪，他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哪里又会去拿捏架子，忙上前扶起道“贤弟折杀我了!愚兄哪里会责怪于你!听了贤弟一番称扬，心下高兴着的!”
尚文戎如今虽不显，可好歹曾是九品武神，成名时间比陈楚剑圣应奉还早十多年，自己与萧逸凡平辈相交，那一声贤弟自然是喊得毫无心理障碍。
萧逸凡被一扶，便顺着起了身，道“兄长胸襟宽广，弟不及也!”
顾不章清漫惯了，叫他文绉绉应对一两句可以，但总这般，他便浑不得劲，遂道“贤弟别谦虚客套了，我倒是有个疑问。”
“兄长请问。”
顾不章顿了顿，道“先前只当你如我少年时一般，也是孩童顽劣心性，可今天再见你，却是知礼明白人，我不清楚老前辈是你亲人还是什么，但他照料你十多年，又将半生修为转嫁给你，世间武神不止十指之数，可愿意为后辈这般做的，讲真，愚兄这么多年，仅见到老前辈一人。愚兄冒昧问问，为何，你却对之不甚恭敬？”
萧逸凡没答话，低眉想了想，又往南边看了眼，斟酌了语句，才道“兄长，尚文戎于我，亦师亦父，恩深过海，然而有些枝节，弟不愿欺瞒兄长，但涉及家私，恕弟不能提。”
顾不章闻言，并不气恼，反觉这少年真诚，道“愚兄明白了。”
二人一时无话。
楼外有人声马嘶，热闹远胜寻常。萧逸凡遂问道“顾兄，我昏迷的日子堡内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送永宁公主联姻东王庭的使团今日下午到了，看时辰，差不多是在行宴饮了。”
“怪不得了。”萧逸凡想了想，这时间却和他那便宜师傅赵戬离开的时间有些巧合。
“贤弟这时候去的话倒也赶得上。”
“哈哈，兄长何不同去？”
顾不章摇了摇头，道“我毕竟是东和王的弟子，去了难免应酬许多，还不如躲到这边喝点绿蚁酒，啃几块红薯，图个清净。”
萧逸凡眼睛微微张大，笑道“想不到兄长还是陈楚剑圣的弟子!和那位的弟子称兄道弟，倒是我占了天大便宜!”
顾不章如何听不出少年的调侃，苦笑道“贤弟莫要再消遣我了，我这东和王弟子也不过是老前辈随手一剑就拍落的手下败将。你快赴宴去吧。说不定还能一睹那位大齐奇女子的芳容。”
萧逸凡笑笑，道“等我回来，给兄长带些酒肉。”
顾不章朗笑，道“那你可得早些去早些回来了。为兄就等着了。”
萧逸凡也就不再客套，一点头，便出屋，身形轻纵下楼去。
楼外人声鼎沸，可热闹是他们的。
顾不章抬头看看月亮，自嘲笑笑，什么时候连你狂剑顾清纨，顾不章，也会觉得孤独了。
“这少年倒是个趣人。”顾不章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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