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少爷烧得极热，大夫却毫不紧张，慢条斯理地替少爷诊脉抓药后，便施施然下山了。
徐长卿在寝室和庖屋间奔波，边熬药边照看少爷，生怕离开的某个瞬间便会生变。少爷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不像喝两碗汤药能痊愈的样子。
他不再妒忌少爷了。
他幻想中的人上人，应当住在金碧辉煌的房子里，吃饭时肉跟菜能摆整整一桌，又或者武功盖世，一巴掌能把所有碍事的人都打出远远的。
绝不是哭肿眼睛的小孩。
汤药煲好，徐长卿倒出又黑又稠的一碗，几乎被新鲜热辣的药臭味熏晕过去。他心虚地从庖屋找出一小碟蜜饯，与汤药一同捧到少爷面前：“少爷，药好了，我扶你起来喝吧。”
少爷被徐长卿裹得只冒出脑袋，他看一眼热气腾腾的汤药，不明显地皱起鼻子：“现在太烫，你先放着，凉了我自己喝。”
“好。”徐长卿抓紧空隙，抓起扫帚跑出院子。早起忙了半天，昨晚留下的一地狼藉还没收拾。
他最后在老树底下发现几粒佛珠，想了想，还是把它扔掉。
若无人供奉，神像也不过是一尊人面泥偶而已。
徐长卿觉得，得不到尊重的少爷，留在圣教也只是被圈禁而已。他不安地想起驯养野兽的方式，也是囚禁，喂养，直至屈服。只是，被禁足一年却毫不低头的少爷，又需要再驯养多少年，才会认命呢？
太阳升到最高，徐长卿赶紧回房，发现药碗和点心碟都空了，而少爷面向墙壁像是在睡觉。他收起碗碟离开，却仍然闻到那股腥臭的药味，他起初以为少爷洒了些在房间某处，找一圈却没看到痕迹，最后在庖屋外的泥地上，看到一滩新鲜又浓稠的汤水。
这好像是少爷第一次发少爷脾气。
徐长卿从砂锅里再倒出一碗温的汤药，坐在少爷床前：“少爷，我给你装一碗新的药。”
少爷用后脑勺背对徐长卿：“我不会喝的。”
徐长卿劝：“不喝药病哪会好……”
“那就让它不会好吧，”少爷的声音闷闷的：“昨夜你也看见了，我早就心存死志，平日总被魔教的爪牙盯着，无法去寻娘亲，若是病死，倒是利索。”
徐长卿哑口无言。
徐长卿赶紧往山下跑，把老大夫拉回来。
大夫听了，也长叹一声：“我过往替少主包扎过数次自残的伤口，少主与历代教主着实相似，都是固执脾性。”
徐长卿可没心情与他追忆往事：“要不做成药丸？直接往少爷喉咙里塞。”
大夫摇头：“不妥，他能吐出来。”
眼熟的暗卫从树荫后走出，笑眯眯地献策：“别做成入口药便是，针灸不是也能治发热吗？劳烦大夫施针便是。”
他唤来另一个暗卫，轻车熟架地走进少爷的院子。
徐长卿紧跟其后，发现少爷只穿着单薄的亵衣，烧得浑身发红，却仍旧坐在木桌前抄经。见到领头两个人高马大的暗卫，少爷猛然站起身，踢翻凳子，抿紧嘴唇怒瞪走近的二人。
暗卫拿出绳子：“哎，少爷，你明知我们会插手，又何苦多此一举？”
大夫在徐长卿身旁扭开头，不住唉声叹气。
若是徐长卿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绝不会找他们帮忙。
暗卫拦腰将少爷抱离地面，送入房中，无论少爷如何喝骂捶打，他的步伐都没有停下。他与另一个暗卫将少爷****，熟练地将他的四肢分别绑在四根床头柱上。
少爷怒极，咬紧牙关，尽管皮肤上已经勒出红痕，仍不停挣扎。
暗卫领着大夫凑到少爷跟前，笑道：“少爷还是歇歇罢，等针灸完毕，病便会退了，你这般使劲只会更吃痛。”
大夫叹气：“你别说了。”
他拿出一个竹筒，打开露出内里寒光闪闪的银针，抽出十多支，放在烛火上加热，看得徐长卿双膝发软。
大夫说：“少爷，我又要冒犯了。”
“稍等。”暗卫伸手，直接卸了少爷的下巴。
“免得又闹咬舌。”
收起针具后，大夫说，如果明天还烧，他会再上山施针。
当其他人离开后，徐长卿赶紧扑到少爷床前：“少爷。”
才一开口，他的眼泪便大滴大滴地落在床上。
少爷汗湿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他们还顺手帮少爷盖好松软暖和的被子，但与先前的行径相比，这些温情的体贴更显讽刺。他还保持着四肢大张的姿势，虚弱地扭头看向徐长卿：“怎么反而是你在哭。”
徐长卿哭得直打嗝：“少爷，对不住……对不住……”
少爷轻声说：“如果武林盟主……如果舅舅不来接我，便只有娘亲才能接我了。你昨天劝我假意配合他们，我不愿意，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我都记得，我绝不愿意。”
徐长卿不自觉地咬起了手指。
他想告诉师父他知道的一切，想让师父来主持公道，又想起，师父正外出办差，
再说，万一他们都经过师父授意呢？
徐长卿打了个寒颤。
对徐长卿自己而言，有瓦遮头，有饱饭吃，即便被困在山上无所事事，也不打紧。他见过太多人为多吃一口而丑态百出，但咽下那一口之后，也只是继续寻找下一口。他们盼望自己能长久地活着，多活一天算一天，若能成家立室，开枝散叶，便人生无憾。
为此，每天趴在地上讨多一口，是自然又合理的抉择。
大家都是这般做的，你不低下脑袋反而显得奇怪。
但是，少爷不同。
少爷是好人家的小孩，能写一手漂亮的好字，平常不摆架子，也不曾为难过圣教派来的自己，还拥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物。
他愿意为尊严付出燃烧自己的代价。
尽管少爷或许不是教主的儿子，但他拥有“少爷”的修养、矜持和骄傲，宁折不弯。
圣教是徐长卿和师父的家，但不是少爷的家。
徐长卿自己会屈服，少爷却不愿低头
他不应当被如此摆弄。
“少爷，我来帮你吧。”
少爷一愣。
徐长卿有些畏缩，还是坚持着哭哭啼啼地说：“我知道一条兽道，听说沿着走就可以下山，别人都不知道的。”
分不清是为安慰少爷，还是一时冲动夸大海口，徐长卿只知道，少爷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希冀和渴望。
蔡姐姐不在，唯一能帮少爷的，只有他一个。
他是少爷最后的希望。
“我心里有办法，只是得让你先养好病，”徐长卿找出药酒，涂抹在少爷磨破皮的四肢上，“等养好病，就能下山回家。”
****
徐长卿梦到一些零碎的陈年往事，小时候的林渊表面斯文矜持，实质脾气倔强。见到不喜欢的人，他还会赤裸裸地怒瞪对方。
倒是和江湖传闻中的窝囊教主判若两人。
徐长卿惊醒，发现自己刚在路边的树下睡着，吓出一身冷汗。
教主见他转醒时神色不安，便安抚道：“无事发生，你只睡了一小会。”
方才二人正在赶路，徐长卿突然提出想歇息片刻，随即靠着树干坐下，瞬息之间便熟睡，若不是呼吸平缓，脉搏正常，还有几分像暴毙的模样。
徐长卿自知是劳累多日，身体已到极限，只能将懊恼按下：“耽搁到这个时间，赶夜路过于显眼，让卿儿带相公去附近的落脚处歇息吧。”
徐长卿轻车熟架地领教主翻过杂草遍地的山坡，在树木遮挡后，是一间破败的道庙。
门口的香炉已经被搬走，只在底座上留下一圈锈迹，木窗上的红漆落得斑驳，石砖被青苔染绿，教主走入庙内环顾四周，发现连屋顶瓦片都残缺不少，从缺口透下的几束黄昏，阴沉地照亮了庙中仅有却腐朽的木雕神像。
徐长卿大步踏入庙内检查一圈，全然没有担心神佛降罪的谨慎神色：“打自灵泽上师下山四处游历后，道庙香火少了六七成，像这种远离村镇的小庙则直接破败了，正好勉强能当个遮风挡雨的歇脚处。”
他喜滋滋地从神像背后抱出一堆干稻草：“看，同僚们留下的好东西，晚上能睡得舒服些。”
教主问：“你们常在此处过夜？”
徐长卿手脚麻利，已经翻开行囊架起小锅，为难得的热饭做准备：“是的相公，因为这里距离圣教不到一天脚程，远离人烟足够偏僻，附近还有些野兔松鼠之类的野味可抓，特别受同僚喜爱，毕竟某些时候不好进客栈过夜。”
徐长卿卷起袖子，用憔悴农妇的容貌抛媚眼：“相公你且歇着，卿儿今晚给你熬点肉汤补补身子。”
教主也起身道：“我也来打下手。”
与徐长卿预计的不同，他仅抓到两只瘦得剩下毛的鸟儿，估计年景不好，肉多点的都被吃空了。
幸好他厨艺勉强能弥补，而且行囊里不少药材能充当调味料。他将处理好的肉用盐涂抹，腌制半小时后，放入煮沸的溪水中，和生姜、肉桂、茴香等佐料一同小火慢滚，不多时便传出诱人香味。他最后将硬面饼掰碎，放入锅中吸饱汤汁，既挽救干粮教人绝望的硬度，又增加饱腹感。
二人在山洞地窖里躲了几天，饿了只能就着凉水啃干粮，这回总算能在宽敞地方喝口肉汤，不禁胃口大开，折下几根树枝洗净后，直接低头就着锅吃喝起来，把礼仪抛诸脑后。
安慰五脏府后，徐长卿挨着稻草堆瘫坐，望着燃烧的木柴发呆。他抚摸着肚子开口：“虽然是卿儿提出，让相公在赶路时都听我的，但相公还真随和。”
教主在篝火前盘腿而坐。
徐长卿继续自言自语道：“虽说身边只有我一个吧，但咱们这么陌生，你倒是不怀疑我，连昨天的密文你也没要来看。万一我是在把你骗走，那该怎么办呐。”
教主淡淡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徐长卿说：“不太好吧，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是怀疑一下比较好，何况你先前只见过我一次，也没回圣教或者去镇里打探消息，相信我很危险的，我原本还觊觎你肉体呢。”
教主问：“你想说什么？”
徐长卿身体前倾，单手托腮，天真无邪地说：“我想，相公自醒来都没提出要见其他人，还顺着我的话离开圣教……是不是因为，相公想利用我逃跑，回到雪山，然后跟我当一对恩爱夫妻？”
正当气氛变得僵硬之际，庙外忽然传来响声。
有数人也寻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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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幻想中的人上人，应当住在金碧辉煌的房子里，吃饭时肉跟菜能摆整整一桌，又或者武功盖世，一巴掌能把所有碍事的人都打出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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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像是少爷第一次发少爷脾气。
徐长卿从砂锅里再倒出一碗温的汤药，坐在少爷床前：“少爷，我给你装一碗新的药。”
少爷用后脑勺背对徐长卿：“我不会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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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卿哑口无言。
徐长卿赶紧往山下跑，把老大夫拉回来。
大夫听了，也长叹一声：“我过往替少主包扎过数次自残的伤口，少主与历代教主着实相似，都是固执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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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熟的暗卫从树荫后走出，笑眯眯地献策：“别做成入口药便是，针灸不是也能治发热吗？劳烦大夫施针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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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卿紧跟其后，发现少爷只穿着单薄的亵衣，烧得浑身发红，却仍旧坐在木桌前抄经。见到领头两个人高马大的暗卫，少爷猛然站起身，踢翻凳子，抿紧嘴唇怒瞪走近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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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在徐长卿身旁扭开头，不住唉声叹气。
若是徐长卿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绝不会找他们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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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怒极，咬紧牙关，尽管皮肤上已经勒出红痕，仍不停挣扎。
暗卫领着大夫凑到少爷跟前，笑道：“少爷还是歇歇罢，等针灸完毕，病便会退了，你这般使劲只会更吃痛。”
大夫叹气：“你别说了。”
他拿出一个竹筒，打开露出内里寒光闪闪的银针，抽出十多支，放在烛火上加热，看得徐长卿双膝发软。
大夫说：“少爷，我又要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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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又闹咬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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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其他人离开后，徐长卿赶紧扑到少爷床前：“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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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汗湿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他们还顺手帮少爷盖好松软暖和的被子，但与先前的行径相比，这些温情的体贴更显讽刺。他还保持着四肢大张的姿势，虚弱地扭头看向徐长卿：“怎么反而是你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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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卿不自觉地咬起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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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徐长卿自己而言，有瓦遮头，有饱饭吃，即便被困在山上无所事事，也不打紧。他见过太多人为多吃一口而丑态百出，但咽下那一口之后，也只是继续寻找下一口。他们盼望自己能长久地活着，多活一天算一天，若能成家立室，开枝散叶，便人生无憾。
为此，每天趴在地上讨多一口，是自然又合理的抉择。
大家都是这般做的，你不低下脑袋反而显得奇怪。
但是，少爷不同。
少爷是好人家的小孩，能写一手漂亮的好字，平常不摆架子，也不曾为难过圣教派来的自己，还拥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物。
他愿意为尊严付出燃烧自己的代价。
尽管少爷或许不是教主的儿子，但他拥有“少爷”的修养、矜持和骄傲，宁折不弯。
圣教是徐长卿和师父的家，但不是少爷的家。
徐长卿自己会屈服，少爷却不愿低头
他不应当被如此摆弄。
“少爷，我来帮你吧。”
少爷一愣。
徐长卿有些畏缩，还是坚持着哭哭啼啼地说：“我知道一条兽道，听说沿着走就可以下山，别人都不知道的。”
分不清是为安慰少爷，还是一时冲动夸大海口，徐长卿只知道，少爷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希冀和渴望。
蔡姐姐不在，唯一能帮少爷的，只有他一个。
他是少爷最后的希望。
“我心里有办法，只是得让你先养好病，”徐长卿找出药酒，涂抹在少爷磨破皮的四肢上，“等养好病，就能下山回家。”
****
徐长卿梦到一些零碎的陈年往事，小时候的林渊表面斯文矜持，实质脾气倔强。见到不喜欢的人，他还会赤裸裸地怒瞪对方。
倒是和江湖传闻中的窝囊教主判若两人。
徐长卿惊醒，发现自己刚在路边的树下睡着，吓出一身冷汗。
教主见他转醒时神色不安，便安抚道：“无事发生，你只睡了一小会。”
方才二人正在赶路，徐长卿突然提出想歇息片刻，随即靠着树干坐下，瞬息之间便熟睡，若不是呼吸平缓，脉搏正常，还有几分像暴毙的模样。
徐长卿自知是劳累多日，身体已到极限，只能将懊恼按下：“耽搁到这个时间，赶夜路过于显眼，让卿儿带相公去附近的落脚处歇息吧。”
徐长卿轻车熟架地领教主翻过杂草遍地的山坡，在树木遮挡后，是一间破败的道庙。
门口的香炉已经被搬走，只在底座上留下一圈锈迹，木窗上的红漆落得斑驳，石砖被青苔染绿，教主走入庙内环顾四周，发现连屋顶瓦片都残缺不少，从缺口透下的几束黄昏，阴沉地照亮了庙中仅有却腐朽的木雕神像。
徐长卿大步踏入庙内检查一圈，全然没有担心神佛降罪的谨慎神色：“打自灵泽上师下山四处游历后，道庙香火少了六七成，像这种远离村镇的小庙则直接破败了，正好勉强能当个遮风挡雨的歇脚处。”
他喜滋滋地从神像背后抱出一堆干稻草：“看，同僚们留下的好东西，晚上能睡得舒服些。”
教主问：“你们常在此处过夜？”
徐长卿手脚麻利，已经翻开行囊架起小锅，为难得的热饭做准备：“是的相公，因为这里距离圣教不到一天脚程，远离人烟足够偏僻，附近还有些野兔松鼠之类的野味可抓，特别受同僚喜爱，毕竟某些时候不好进客栈过夜。”
徐长卿卷起袖子，用憔悴农妇的容貌抛媚眼：“相公你且歇着，卿儿今晚给你熬点肉汤补补身子。”
教主也起身道：“我也来打下手。”
与徐长卿预计的不同，他仅抓到两只瘦得剩下毛的鸟儿，估计年景不好，肉多点的都被吃空了。
幸好他厨艺勉强能弥补，而且行囊里不少药材能充当调味料。他将处理好的肉用盐涂抹，腌制半小时后，放入煮沸的溪水中，和生姜、肉桂、茴香等佐料一同小火慢滚，不多时便传出诱人香味。他最后将硬面饼掰碎，放入锅中吸饱汤汁，既挽救干粮教人绝望的硬度，又增加饱腹感。
二人在山洞地窖里躲了几天，饿了只能就着凉水啃干粮，这回总算能在宽敞地方喝口肉汤，不禁胃口大开，折下几根树枝洗净后，直接低头就着锅吃喝起来，把礼仪抛诸脑后。
安慰五脏府后，徐长卿挨着稻草堆瘫坐，望着燃烧的木柴发呆。他抚摸着肚子开口：“虽然是卿儿提出，让相公在赶路时都听我的，但相公还真随和。”
教主在篝火前盘腿而坐。
徐长卿继续自言自语道：“虽说身边只有我一个吧，但咱们这么陌生，你倒是不怀疑我，连昨天的密文你也没要来看。万一我是在把你骗走，那该怎么办呐。”
教主淡淡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徐长卿说：“不太好吧，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是怀疑一下比较好，何况你先前只见过我一次，也没回圣教或者去镇里打探消息，相信我很危险的，我原本还觊觎你肉体呢。”
教主问：“你想说什么？”
徐长卿身体前倾，单手托腮，天真无邪地说：“我想，相公自醒来都没提出要见其他人，还顺着我的话离开圣教……是不是因为，相公想利用我逃跑，回到雪山，然后跟我当一对恩爱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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