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固关天堑
盛怒之下的吴禄贞命令属下扣留了军谘府开往武昌的军列，并将第六镇全军布置在京汉铁路沿线和正太铁路至娘子关一线之后，正准备向太原发报。这个时候，他派到山西和阎锡山联络的代表也赶了回来，说是阎锡山准备在娘子关和吴禄贞会谈。
为了避免山西新军产生疑虑。吴禄贞仔细考虑了整体的情况之后，命令自己所带的第一协暂时驻扎在石家庄等候他的命令。他带着第一协协统吴鸿昌、机要参谋何凤山、第二十镇代表秦啸天以及两百多人的侍卫队风驰电掣般赶往娘子关。
火车从华北大平原*行进着，地形从舒缓逐渐变得险峭起来。渐渐地，那感觉到十分遥远的崖壁迎面扑来，接着又被火车像风一般扔到了背后很远。很快，险峻的山峰逐渐多了起来，列车像是在山崖的夹缝中扭曲着前行。
跑了半天，火车抵达了离娘子关只有十几公里的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吴禄贞等人下了车。按照约定，他们要在这里等待着阎锡山的进一步的消息。小站只有三间房屋，吴禄贞把这里权作暂时司令部了。何凤山刚刚布置好警卫工作，几名阎锡山的参谋便赶到了这里，他们说阎锡山在离娘子关不远处的一个车站等候。小心谨慎的阎锡山还说，不是他不相信吴禄贞，而是怕中了朝廷的圈套。
“中了朝廷的圈套？”吴禄贞说，“你们阎大都督做事如此谨慎，焉能成得了大事？作为军人，处处小心是对的。但谨慎过了头，便会被缚住手脚，适得其反。”
一个阎锡山的参谋解释说：毕竟吴禄贞统制被朝廷任命为山西巡抚，并被要求率军进入山西剿灭起义新军。他们不得不防。另外，在离娘子关不远处的固关驻扎了朝廷设置的一个营，这个营是监视山西和直隶新军的。这个营的存在，致使他无法在娘子关和吴禄贞会晤。
参谋还说，阎锡山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吴禄贞有诚意的话，派他们得力的新军先消灭这个营，以证明其心意。
吴禄贞摇了摇头：“我们几个人来娘子关与阎锡山会晤，可是带着诚意而来的。为了表明这种诚意，所以我所以才带了一支两百人的侍卫队。而你们大都督竟勉为其难，让我们去进攻什么固关？在这当前异常复杂的背景下，实属荒唐之举！”
阎锡山的一个参谋又说：“请吴统制体谅我们的难处。我们大都督说，如果这个营不灭，他就要回省与残余的清兵旧军作战了。”
吴禄贞说：“你们转告阎锡山，我一定拿下固关，作为我和你们大都督的见面礼！”
“我们一定把您的意思带到。”
阎锡山的几个参谋走后，吴禄贞自言自语道：“这个阎锡山，竟要我去消灭这个旧军巡防营！古人云，‘飞栈危流万仞山，戍楼遥指暮云间。西风忽送潇潇雨，满路槐花出固关’。这个固关比娘子关更为险要。我带来的卫队只有两百多人。要拿下它，除非有老天爷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吴鸿昌说：“统制大人，我回到石家庄带部队上来，顺便带上几尊大炮。有了大炮，咱不怕什么固关如此险要了。”
这时的新军第六镇已经普遍列装大炮，而旧军巡防营就没这个待遇了。所以，大炮是解决固关巡防营的利器。
吴禄贞却摇了摇头，说：“这固关居高临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想拿下它，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当年闹义和团的时候，德军、法军上万人想要拿下这里而进军太原，都无功而返。再说，等你把大炮拖来的时候，恐怕在娘子关那边等着的阎锡山早就返回太原干别的去了。”
吴鸿昌着急地说：“那怎么办？我们只带了两百多人的卫队呀。”
“容我想想。”吴禄贞转过身去，考虑了良久才道，“何队长，你集合所有人。我要亲自带着他们去攻击固关！”
“这可使不得！”吴鸿昌赶紧过来相劝，“这固关易守难攻，我们士兵又处于劣势。若是出现意外的话，我们联晋倒朝廷的计划可就破产了呀！”
何凤山也是找了这些理由劝着吴禄贞。
吴禄贞摊了摊手，说：“你们说怎么办？阎锡山可是在娘子关那边等着呢！若是不消灭这个营，阎锡山是不会和我们见面的。”
秦啸天走上前来，说：“吴统制，还是让我去吧。”
“你去？”
“是的。既然固关易守难攻，强攻肯定不易。那我就率领士兵潜进去，里应外合，一举消灭他们！”
“潜进去？有那么容易么？再说，你是张绍增派来的客人，出现了闪失我可没办法交代。”
“我们都是同盟会会员，流血牺牲也是应该的。”秦啸天道，“而且，我练过武，攀岩走壁也是家常便饭。您把卫队的一半人马交给我，剩下的留在这里保护您。”
吴禄贞想了想才说：“你是张绍增的爱将，听说完成了不少艰巨的任务。你去，或许可以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让何凤山跟你去，他也会武功。你们一定要密切配合、小心谨慎。若是惊动了固关守军，全盘计划皆输！另外，这两百多人你全部带去，我这里只留下几个贴身卫士就行。”
何凤山说：“您身边没几个人，会很危险的。”
“这里又没有土匪之类的，危险什么？听我的命令！”吴禄贞坚决地说。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
“我在这里的小候车室，等着你们凯旋的消息！”吴禄贞依然地说。
吴禄贞从石家庄出来的时候，是乘坐的火车，因而也就没有带什么马匹之类的行军工具了。秦啸天和何凤山只好带着两百多人的警卫队轻装步行出发了。前方，看似很近的太行山山口，部队走了很久才到达山下。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眼前的一座座大山黑黝黝的，狰狞而恐怖。这种山区的景色，秦啸天在东北的时候，从来就没见过。尽管是豪情万丈，但他的心里也是没什么底。
从娘子关绕道固关，只有区区的十二里路程。脚下的山路崎岖、怪石突兀，人们只得摸索前进。路两旁的树木在暗夜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有些瘆人。当年，文圣孔子都是因为这里的道路崎岖而翻不过太行山这才返回了河北的。
固关与外面相通的便是那条隐藏在嘉峪沟内的、断断续续的古驿道。这条古驿道大概是在秦代修建的。使用了足有两千多年了。驿道两旁不时闪现出模糊的古驿站的轮廓。这条路曾为晋冀两省的贸易和文化交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现在交通发达，已经很少有人走这条路了。天已经完全黑透，但不能点亮火把照着前行，以防止被居高临下的固关上的士兵们发现。
在队伍后面压阵的何凤山摸了上来，问道：“秦主官，你打算怎样拿下固关？”
秦啸天说：“你我都是习武之人，身体轻便。等我们的队伍到达固关之下，我便偷偷攀过城墙，先去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然后再趁那里的士兵不注意时，打开城门，迎接你们进去。而后，我们再想办法捉拿他们的首领。巡防营官兵群龙无首，固关便可拿下！”
听了秦啸天的计划，何凤山点了点头说：“我听说，张绍增统制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到了固关，我和你一道潜进去！”
在前面带路的潘子凡怕被第六镇的人抢了头功，便说：“不劳何队长了。我和我师兄一起潜进去！我们之间配合默契。”说完，他又怕自己的话不占分量，又拉上了一个人，“你说是不是，冷帮带？”
“就是。”冷逢君说，“何队长，你在后面压阵吧。干这个，我们得心应手的。”
何凤山苦笑了笑，因为他们是客人，自己也就不好意思抢着干了。于是，他说：“我师父也提起过你潘老弟。他老人家说你力大无穷呢。”
“何队长的师父是？”
秦啸天说：“四师弟，何队长的师父是师父的挚友燕山老伯啊。”
“啊？！”
“我和何队长在火车上谈了那么久，难道你没听见？”
“我从来就不喜欢偷听别人谈话的。这么说，我可以称呼何队长为师哥了？”
“可不是咋地？”何凤山又说了一句他喜欢说的口头禅。
远处，影影绰绰的光亮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两个守城的巡防营士兵举着火把在城墙上来回巡逻而发出的。借着火把光亮的指引，秦啸天和第六镇侍卫队的两百多人摸了很久才摸到了关口前。黑暗中，在火把的映衬下，隐隐约约地看见关口的门额上镶嵌着一块大理石，上面镌刻着两个斗大的字——固关。
固关关口上的城楼是两层八角建筑，装饰精细玲珑，蔚为壮观。吊在屋檐处的风铃在山风的轻抚下，不时发出悦耳的声响。这声响，半山腰都能听得见。但这声音却掩盖了行军队伍不小心发出的一丝丝声响。城楼之下是两尊铜炮，那黑漆漆的炮口直对着驿道，虎视眈眈地望着每一个胆敢侵犯它的人；关口的两侧则是悬崖绝壁，悬崖的顶端是千年的松柏，郁郁苍苍，在山风的推动下，松柏也随着风铃发出阵阵骇人的涛声；崖壁上则刻有“层峦叠嶂”“山外青山”等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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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山西新军产生疑虑。吴禄贞仔细考虑了整体的情况之后，命令自己所带的第一协暂时驻扎在石家庄等候他的命令。他带着第一协协统吴鸿昌、机要参谋何凤山、第二十镇代表秦啸天以及两百多人的侍卫队风驰电掣般赶往娘子关。
火车从华北大平原*行进着，地形从舒缓逐渐变得险峭起来。渐渐地，那感觉到十分遥远的崖壁迎面扑来，接着又被火车像风一般扔到了背后很远。很快，险峻的山峰逐渐多了起来，列车像是在山崖的夹缝中扭曲着前行。
跑了半天，火车抵达了离娘子关只有十几公里的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吴禄贞等人下了车。按照约定，他们要在这里等待着阎锡山的进一步的消息。小站只有三间房屋，吴禄贞把这里权作暂时司令部了。何凤山刚刚布置好警卫工作，几名阎锡山的参谋便赶到了这里，他们说阎锡山在离娘子关不远处的一个车站等候。小心谨慎的阎锡山还说，不是他不相信吴禄贞，而是怕中了朝廷的圈套。
“中了朝廷的圈套？”吴禄贞说，“你们阎大都督做事如此谨慎，焉能成得了大事？作为军人，处处小心是对的。但谨慎过了头，便会被缚住手脚，适得其反。”
一个阎锡山的参谋解释说：毕竟吴禄贞统制被朝廷任命为山西巡抚，并被要求率军进入山西剿灭起义新军。他们不得不防。另外，在离娘子关不远处的固关驻扎了朝廷设置的一个营，这个营是监视山西和直隶新军的。这个营的存在，致使他无法在娘子关和吴禄贞会晤。
参谋还说，阎锡山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吴禄贞有诚意的话，派他们得力的新军先消灭这个营，以证明其心意。
吴禄贞摇了摇头：“我们几个人来娘子关与阎锡山会晤，可是带着诚意而来的。为了表明这种诚意，所以我所以才带了一支两百人的侍卫队。而你们大都督竟勉为其难，让我们去进攻什么固关？在这当前异常复杂的背景下，实属荒唐之举！”
阎锡山的一个参谋又说：“请吴统制体谅我们的难处。我们大都督说，如果这个营不灭，他就要回省与残余的清兵旧军作战了。”
吴禄贞说：“你们转告阎锡山，我一定拿下固关，作为我和你们大都督的见面礼！”
“我们一定把您的意思带到。”
阎锡山的几个参谋走后，吴禄贞自言自语道：“这个阎锡山，竟要我去消灭这个旧军巡防营！古人云，‘飞栈危流万仞山，戍楼遥指暮云间。西风忽送潇潇雨，满路槐花出固关’。这个固关比娘子关更为险要。我带来的卫队只有两百多人。要拿下它，除非有老天爷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吴鸿昌说：“统制大人，我回到石家庄带部队上来，顺便带上几尊大炮。有了大炮，咱不怕什么固关如此险要了。”
这时的新军第六镇已经普遍列装大炮，而旧军巡防营就没这个待遇了。所以，大炮是解决固关巡防营的利器。
吴禄贞却摇了摇头，说：“这固关居高临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想拿下它，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当年闹义和团的时候，德军、法军上万人想要拿下这里而进军太原，都无功而返。再说，等你把大炮拖来的时候，恐怕在娘子关那边等着的阎锡山早就返回太原干别的去了。”
吴鸿昌着急地说：“那怎么办？我们只带了两百多人的卫队呀。”
“容我想想。”吴禄贞转过身去，考虑了良久才道，“何队长，你集合所有人。我要亲自带着他们去攻击固关！”
“这可使不得！”吴鸿昌赶紧过来相劝，“这固关易守难攻，我们士兵又处于劣势。若是出现意外的话，我们联晋倒朝廷的计划可就破产了呀！”
何凤山也是找了这些理由劝着吴禄贞。
吴禄贞摊了摊手，说：“你们说怎么办？阎锡山可是在娘子关那边等着呢！若是不消灭这个营，阎锡山是不会和我们见面的。”
秦啸天走上前来，说：“吴统制，还是让我去吧。”
“你去？”
“是的。既然固关易守难攻，强攻肯定不易。那我就率领士兵潜进去，里应外合，一举消灭他们！”
“潜进去？有那么容易么？再说，你是张绍增派来的客人，出现了闪失我可没办法交代。”
“我们都是同盟会会员，流血牺牲也是应该的。”秦啸天道，“而且，我练过武，攀岩走壁也是家常便饭。您把卫队的一半人马交给我，剩下的留在这里保护您。”
吴禄贞想了想才说：“你是张绍增的爱将，听说完成了不少艰巨的任务。你去，或许可以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让何凤山跟你去，他也会武功。你们一定要密切配合、小心谨慎。若是惊动了固关守军，全盘计划皆输！另外，这两百多人你全部带去，我这里只留下几个贴身卫士就行。”
何凤山说：“您身边没几个人，会很危险的。”
“这里又没有土匪之类的，危险什么？听我的命令！”吴禄贞坚决地说。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
“我在这里的小候车室，等着你们凯旋的消息！”吴禄贞依然地说。
吴禄贞从石家庄出来的时候，是乘坐的火车，因而也就没有带什么马匹之类的行军工具了。秦啸天和何凤山只好带着两百多人的警卫队轻装步行出发了。前方，看似很近的太行山山口，部队走了很久才到达山下。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眼前的一座座大山黑黝黝的，狰狞而恐怖。这种山区的景色，秦啸天在东北的时候，从来就没见过。尽管是豪情万丈，但他的心里也是没什么底。
从娘子关绕道固关，只有区区的十二里路程。脚下的山路崎岖、怪石突兀，人们只得摸索前进。路两旁的树木在暗夜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有些瘆人。当年，文圣孔子都是因为这里的道路崎岖而翻不过太行山这才返回了河北的。
固关与外面相通的便是那条隐藏在嘉峪沟内的、断断续续的古驿道。这条古驿道大概是在秦代修建的。使用了足有两千多年了。驿道两旁不时闪现出模糊的古驿站的轮廓。这条路曾为晋冀两省的贸易和文化交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现在交通发达，已经很少有人走这条路了。天已经完全黑透，但不能点亮火把照着前行，以防止被居高临下的固关上的士兵们发现。
在队伍后面压阵的何凤山摸了上来，问道：“秦主官，你打算怎样拿下固关？”
秦啸天说：“你我都是习武之人，身体轻便。等我们的队伍到达固关之下，我便偷偷攀过城墙，先去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然后再趁那里的士兵不注意时，打开城门，迎接你们进去。而后，我们再想办法捉拿他们的首领。巡防营官兵群龙无首，固关便可拿下！”
听了秦啸天的计划，何凤山点了点头说：“我听说，张绍增统制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到了固关，我和你一道潜进去！”
在前面带路的潘子凡怕被第六镇的人抢了头功，便说：“不劳何队长了。我和我师兄一起潜进去！我们之间配合默契。”说完，他又怕自己的话不占分量，又拉上了一个人，“你说是不是，冷帮带？”
“就是。”冷逢君说，“何队长，你在后面压阵吧。干这个，我们得心应手的。”
何凤山苦笑了笑，因为他们是客人，自己也就不好意思抢着干了。于是，他说：“我师父也提起过你潘老弟。他老人家说你力大无穷呢。”
“何队长的师父是？”
秦啸天说：“四师弟，何队长的师父是师父的挚友燕山老伯啊。”
“啊？！”
“我和何队长在火车上谈了那么久，难道你没听见？”
“我从来就不喜欢偷听别人谈话的。这么说，我可以称呼何队长为师哥了？”
“可不是咋地？”何凤山又说了一句他喜欢说的口头禅。
远处，影影绰绰的光亮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两个守城的巡防营士兵举着火把在城墙上来回巡逻而发出的。借着火把光亮的指引，秦啸天和第六镇侍卫队的两百多人摸了很久才摸到了关口前。黑暗中，在火把的映衬下，隐隐约约地看见关口的门额上镶嵌着一块大理石，上面镌刻着两个斗大的字——固关。
固关关口上的城楼是两层八角建筑，装饰精细玲珑，蔚为壮观。吊在屋檐处的风铃在山风的轻抚下，不时发出悦耳的声响。这声响，半山腰都能听得见。但这声音却掩盖了行军队伍不小心发出的一丝丝声响。城楼之下是两尊铜炮，那黑漆漆的炮口直对着驿道，虎视眈眈地望着每一个胆敢侵犯它的人；关口的两侧则是悬崖绝壁，悬崖的顶端是千年的松柏，郁郁苍苍，在山风的推动下，松柏也随着风铃发出阵阵骇人的涛声；崖壁上则刻有“层峦叠嶂”“山外青山”等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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