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倾世莲仙:我家上神难扑倒 > 第135章 寻找

第135章 寻找

小说:倾世莲仙:我家上神难扑倒作者:懒橙字数:0更新时间 : 2020-03-07 21:05:21
  被人说成将死之人,蓝辞也不恼,他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姑娘,可否救救我们。”如今除了去求此人,别无他法。

  那女子盯着蓝辞打量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叫我救你们转而放弃一匹价格不菲的狼?”

  她的语气隐隐地含着不认同。

  蓝辞道,“那匹狼的价钱,在下自会补给姑娘。”

  女子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不真诚的人,在你身上我只看到了谎言。”说着她便单手将狼提了起来,欲转身离去。

  蓝辞匆忙开口,“在下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女子眯着眸子道,“你戴着面具和我说话,让我十分不爽。若是你肯将面具褪下来,我或许会考虑救你们。”

  她说完之后蓝辞沉默了,他没想到天这么暗,这个女子竟能看出他戴着面具。

  女子朗声道,“若不愿意便当我没说。”说完便要举步离开。

  蓝辞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白枳,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咬牙道,“我可以将面具摘下来。”

  女子的脚步顿住,转而饶有兴趣地看着蓝辞,等着他动作。

  蓝辞将手指放在耳根处,“希望姑娘不要被吓到。”说完便迅速一揭,原本的容貌便暴露在冷风中。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我现在可以戴上了吗?”蓝辞道。

  女子收了视线,沉默地点了点头,她将手上的狼扔在一旁,蹲下身子拉住白枳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往背上一带,便将她整个人轻松背了起来。

  女子背着白枳站起了身,对已经戴好面具的蓝辞道,“我应该不用再驼你吧。”

  蓝辞笑道,“不必,我自己能走。”说罢他便吃力地站了起来。

  “跟着我,离寨子还有段路程,最好别半路倒了,我可没有分身术再背一个。还有……”女子说到这顿了一下,她定定地看着蓝辞,半是讥讽道,“下次别再假笑了,看着怪恶心的。”

  说完也不管蓝辞僵在唇角的笑容,转身迎着风沙向前行去。

  蓝辞收了笑,摇了摇头,近日演技越发不行了,看来人设要崩啊……

  ……

  蓝辞跟着女子走了有一段时间,这才模模糊糊看到前方有零零星星的瓦房,那一个个瓦房形似两米多高的稻草堆。

  这种屋子他还从来没见到过,更令他费解的是如此荒凉的地方竟然还建着屋子,他原以为这女子的家应该不会在这片荒凉之地,而是在人烟稠密的村子,但显然他想错了。

  眼前的瓦房就像无人沙丘上的驿站,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远远望去,都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被人遗弃的草垛。

  女子带着他走到其中一个瓦房门前,敲了敲门,用像砂砾摩挲的声音道,“阿爸,开门。”

  “来了。”里面传来一声同样沙哑但是明显苍老的声音,接着便听到一阵轻而慢的脚步声。

  蓝辞心想,原来这女子独特的嗓音是遗传她父亲。

  门开了之后,一个满面沟壑的老者出现在他眼前,老者看到自家女儿背上背了一个,身后还带了一个人,惊讶道,“达娜,这是……”

  达娜道,“阿爸,你先让我进去再说。”

  “好好好。”老者赶忙让开了身子。

  一行人进了瓦房之后,达娜便将白枳轻放在了屋子里的床榻上,老者看到混身带血的白枳,目光一凝,“这姑娘怎么伤成这样?”

  蓝辞正想开口说话,没想到却被达娜打断了,达娜道,“她的肩膀被狼咬了,你先替她看看还能不能救回来。”

  老者赶忙到白枳身边替她查看伤口,半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道,“并未伤到筋脉,只要上点草药,包扎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蓝辞闻言,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但是令他惊奇的是,没想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老者竟然会医术。

  老者对达娜吩咐道,“你去将晒干的草药剁碎了,给我盛过来,再备些干净的长布。”

  达娜点了点头便准备出去。

  蓝辞赶忙道,“我去帮忙。”

  达娜瞥了他一眼道,“体虚的人还是别来了,免得又得浪费汤药。”

  蓝辞被噎住,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达娜走后,老者一脸歉意地对蓝辞道,“不好意思,小女这脾性被我惯坏了,不懂礼数,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蓝辞赶忙行礼道,“前辈客气了,是达娜姑娘将在下从狼的口中救下的,在下心怀感激才是。”

  老者疑惑道,“此地乃无人之地,公子和这位姑娘,”说着他将视线落在白枳身上,继续道,“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蓝辞沉吟了一下,才道,“我们二人是兄妹,本是打算从周昌穿过这片戈壁去桑夏玄气宫求学,但是半路上不仅遇上了土匪抢了盘缠,而且还迷了路,遇上了狼,好在前辈的女儿达娜将那狼给用箭射死了,我们这才逃离险境。”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说了谎,毕竟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为好。

  老者闻言脸有些发沉,他问道,“你说你们是要去玄气宫求学?”

  蓝辞见此心里一惊,难道他说谎话被发现了?

  没等他开口,老者便轻嗤一声道,“玄气宫都是些不讲道义,攀附权贵之人,你去那种地方又能学到什么东西?”

  听完蓝辞松了口气,故作不解道,“玄气宫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名门正派,老者为何这么说?”

  “呵,名门正派?”老者冷笑摇头,“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好,免得染了一身的坏毛病。”

  看来这老者和玄气宫似乎有什么过节……

  他正想继续问下去,门却在此刻被重重地推开了,“阿爸,你和这人说这么多做什么,他想学什么干我们什么事。”

  达娜手上拿着已经浸湿捣碎的草药还有干布,快步走了过来。

  老者对着达娜皱眉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这脾气得收敛一点。不然,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阿爸!”达娜瞪圆了眼睛,明显不开心自己父亲在外人面前说自己。

  “行了行了,我不说就是了。”老者摇了摇头。

  老者替白枳的胳膊上好草药,细心包扎好,便起身对蓝辞道,“你妹妹的伤怕是要休养几天才行。你可以暂且在这里住下,等你妹妹伤好之后,我可以让达娜领你们出去,是去桑夏还是回周昌,你自行定夺。”

  蓝辞赶忙道,“今日听前辈所言,在下以为去玄气宫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况且舍妹受了伤,在下还是带她回家养伤才是。这几天,在下和舍妹就叨扰前辈了。”

  老者赞许道,“若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如你这般迷途知返,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江湖败类。”

  蓝辞汗颜,看来这老者跟玄气宫真的有血海深仇,玄气宫的人都被他概括成江湖败类了。

  没等蓝辞回话,老者将他打量了一番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蓝辞想了想道,“在下叫白辞,今年刚满二十。”他既然扯谎说他和白枳是兄妹,为了让这个谎圆下去,也怕白枳醒来暴露了身份,他之好先将姓改成白了。

  “二十好啊!”老者两眼放光。

  “阿爸!天色晚了,你该去睡觉了!”达娜急忙道。

  但是老者却完全不理会达娜,接着对蓝辞道,“年轻人,你可有娶亲啊?”

  老者这么说,蓝辞虽有不解,但依然回道,“还未娶亲。”

  老者眯着眼笑了笑,看样子似乎十分开心,这个白辞一看就是个脾气好的人,自己那暴脾气的闺女就需要找一个像这般懂事的孩子。

  他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达娜打断了,“阿爸,你该去睡觉了。”

  达娜又怎会不知道她家父亲心里在想什么,她说完直接走到老者跟前,将老者向门外拉去。

  老者抵不过达娜的力气,只能由着她拽着往门边去,在出门的那一瞬间,他还不忘冲蓝辞喊道,“年轻人,你要是看上我家闺女,记得和我说……”

  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老者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清了。只留下愣在原地的蓝辞和昏迷不醒的白枳。

  反应过来的蓝辞,先是失笑,再是摇了摇头,若是老者知道他的长相,肯定不会将自家女儿推荐给他。

  他叹了一口气,之前迫不得已将面具在达娜面前揭开,也不知有没有暴露些什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过,若不是懂妖道之人,是绝对不会了解其中的奥秘的。

  思索了半晌之后,他放下了手,缓缓向白枳走去。

  黑暗中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噩梦还是肩膀处的伤口将她疼得皱了眉。

  他想起之前他昏迷时,她也是发现了他戴着面具想要揭开,他刚一睁开眼便看到她那双兴奋地闪着好奇的眸子,被他拦住之后,她明显有些失望,他原不抱希望她会听他的话不去摘面具,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收了手。

  蓝辞失笑,他拉过床上的被子一边替白枳细心盖好,一边道,“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真容的。”

  “你和她不是兄妹吧?”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蓝辞回身正好看到靠在门扉前盯着他的达娜。

  “不是。”蓝辞回答的倒是干脆,他刚刚对白枳说的话想必达娜已经听到了,对妹妹隐藏真容的哥哥,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这样的哥哥。

  达娜眯着眸子,轻哼一声,“倒是诚实,你们最好快点走,我们这不欢迎来路不明的人。”

  蓝辞看了一眼躺在场上的白枳,对达娜道,“姑娘放心,过两日我们自会离开。”

  与达娜并不和善的语气想比,蓝辞的语气要显得平静温和许多。

  明明是他隐瞒身份,但不知为何显得无礼的人倒成了她了!

  达娜哼了一声道,“家中的床铺不多,你今夜就去隔壁和阿爸睡吧,我在这边和这姑娘呆一屋子。”

  白枳睡的床已经染了不少她的血迹,明显是不能睡人的,达娜要是呆在这个屋子里,恐怕只能在旁边坐一宿了。

  于是蓝辞道,“今夜还是让我在这守着吧,我调息运气也用不到睡的地方。”

  “那你就在这坐一宿。”达娜没好气道,她是见他脸色苍白,一幅大伤还未愈的样子,这才叫他去好点的地方休息,没想到他却不领情!

  说完之后,她也不想再次逗留,便带上门去隔壁睡觉去了。

  蓝辞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他又哪惹到达娜了。他叹了一口气,转眼去看昏迷的白枳,脑袋又有些大,若等白枳醒来,他该如何在周昌避开楼慕司的眼线将白枳安全送到将军府呢?

  楼慕司要他带回白枳是因为她发现了他们妖怪的身份,本来楼慕司是想让他直接手刃她,但是却又半路改了主意,要他把白枳给带过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他最怕的是楼慕司是想……

  蓝辞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白枳变成那副样子,那还不如死去的来得痛快。

  他跟了楼慕司这么多年,无论是多么惨无人性的任务他都做过,也从未违背过楼慕司的命令,但是现在他却不想将白枳给交出去。

  对于楼慕司来说,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背叛,而背叛楼慕司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但是他的命早在很久以前就应该死掉,能苟活于世,完全是拜楼慕司所赐。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该感谢楼慕司还是该恨他。

  蓝辞苦笑,或许遇到楼慕司,他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他已经罪孽深重,死后是要入地狱的。

  然而,他却别无选择。

  ……

  ……

  白枳是被刺眼的阳光给晒醒的,当然,其中也有几分被渴醒的成分。

  昏迷中总是反复梦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头野狼给咬着。

  等她睁开眼才发现,原来,不是梦,她的胳膊真的被野狼给咬过。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却发现身在一个完全陌生且简陋的屋子里,而自己的胳膊也被人给包扎过了。

  她将记忆调回到未昏迷之前,迷迷糊糊想起,她和蓝辞似乎被人给救了……

  对了!蓝辞呢!

  想到此,她赶忙喊道,“……蓝辞!”但是出了声,她才发现她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未收到答复,她又喊了两遍,结果依然没有人回答。

  这时候,门却开了,就在她以为是蓝辞的时候,却进来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子。

  黝黑的脸,冷峻的神情,一头编成辫子的头发,还有那身白枳从未见过的装束,她的手中拎着两只兔子,背上背着弓箭,像是刚刚才打猎回来的模样,门外的阳光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黄,宛如一尊雕塑。

  就在白枳以为那女子会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时候,那女子却开口了,声音是比她的声音还要沙哑的音色,“你喊的人正在药房给你倒要。”

  白枳愣了一瞬,接着问道,“是你救了我们吗?”

  达娜道,“算是吧。”

  白枳赶忙连连道谢。

  但是达娜却完全没有理会白枳,而是径直走进屋子将那两只兔子放进了垛在地上的竹篓里面。

  就在白枳觉得尴尬的无地自容的时候,达娜却向她看了过来,白枳心中一惊,这女子的眼神真是透亮而锐利,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一般。

  她听到达娜道,“你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由于好奇心才带回了两个麻烦精罢了。”

  白枳有些听不懂她讲的是什么,但是就算是傻,她也知道这女子口中的两个麻烦精应该指的是她和蓝辞。

  达娜没理会白枳脸上尴尬的表情,继续道,“好好休养,休养好尽快和你哥哥离开这里。”

  达娜语气中带着的几分讥讽,让白枳有些懵。

  “哥哥?”她哪来的哥哥?

  “哦,那个白辞。”达娜嗤笑。

  达娜话音刚落,门外却又进来一个人。

  “你醒了。”是蓝辞。他在看到白枳坐在床上的样子,眼睛亮了亮,语气明明松了一口气。

  他手中正捧着刚捣好的草药,脸色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你的伤不碍事吧?”白枳问道。

  “没事,调息了一夜便好了。”蓝辞说道。

  “那就好。”白枳拍了拍胸口,她回忆起之前蓝辞昏迷不醒的样子还是有些后怕,“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蓝辞失笑,“不会的,一时半会死不了。”

  白枳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却被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

  “呵,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了。”

  这突如其来的插入话,让白枳皱起了眉头,声源来自正满面讥诮的达娜。她说完之后,便拿起了竹篓,走出门去。

  白枳只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蓝辞,她发现蓝辞的表情也十分有趣,于是忍不住问道,“……兄妹,是指你和我吗?”她和蓝辞什么时候成了兄妹了?

  蓝辞有些头痛道,“为了避免作过多的解释,所以就伪造了我们的身份,但是却被达娜发现了。她估计是在拿这事来嘲笑我们。”

  蓝辞说完,白枳便明白过来了,蓝辞是妖怪,如果暴露身份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这时候最好的方法便是隐瞒。

  但是不巧却被达娜发现了,任何人发现自己被欺骗估计都会生气,更何况是救了他们的恩人达娜。虽说欺骗达娜也是蓝辞无可奈何之举,但是达娜却无从所以,所以这才对他们冷嘲热讽。

  白枳挑眉,“那我现在是叫蓝枳?”

  “……”蓝辞扶额,“不,是我叫白辞。”

  白枳乐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合着她此番受伤还得了一个便宜老哥?

  然而这么一激动却牵扯到了伤口,又疼得她龇牙咧嘴,“嘶——”

  蓝辞见此赶忙走到床前,慌张道,“是伤口又裂开了?”

  白枳赶忙止住笑摆摆手,蓝辞将她的胳膊仔细检查了几遍,没发现有血迹渗出来,这才将她松开。他语气不善道,“你昏睡期间伤口时不时裂开,现在好不容易止住了,别又给你弄裂开了。”

  白枳不理会蓝辞阴沉沉的脸,作死又笑了两声,开玩笑道,“看来我这伤没白受,还得了个便宜老哥,怎么样,白辞?话说我还有个弟弟叫白澄,我觉得你们可以认识认识。”

  听了白枳的揶揄,蓝辞却笑了,但那笑里却带着一丝玩味,“按年龄来算,我不应该是你的兄长。”

  白枳将蓝辞打量了一番,她虽不知道蓝辞面具后的模样,但是就蓝辞这二十岁左右的身形她还是看的出来的,“怎么?难道你要做我的弟弟?”

  蓝辞道,“按照年龄我都可以作你爷爷的爷爷了。”

  “爷爷的爷爷?!”白枳惊呼,“……你有这么老?”这是活了多少年的老精怪!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蓝辞收了笑正色道,“该换药了。”说着他便要来拆白枳胳膊上的绷带。

  白枳听了思索了一会,问道,“你活了这么多年可有历劫过?”

  蓝辞继续上药头也未抬地回道,“没有。”

  “没有?!”白枳惊讶道,敢自称年龄有她爷爷的爷爷年纪那般大的蓝辞少说也是活了有两百年的人,怎么会没有历劫过,这实乃不合常理。

  蓝辞不再理会白枳的一惊一乍,继续埋头替她抹药,而这边的白枳却陷入了沉思。

  对于妖怪的年龄,她一直没什么概念,因为也不是所有妖怪的寿命都是这么长。短的也和人类一样活到五六十岁,模样虽不像人类那般老态尽显,但是已经垂垂老矣,不过多时便也要去见阎王了。

  长的能活个几百几千年,像蓝辞这般活了有几百年的也算是长命的老妖怪了,但是天地间生死轮回,皆是定数,长命妖怪也是需要历劫的,而且一次比一次来的凶狠,可能下一次历劫便是去见阎王的日子也说不定。

  听玄铭说,以前还未大肆诛杀妖怪之前,许多妖怪为了延续寿命,便会去修仙道,虽说成了神仙之后依旧要渡劫,但是活个百千万年再被天雷劈死总好过只活个几百年来得快活,前者好歹也是活够了本,而且入了仙籍,实乃妖精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妖怪想要修仙比人想要修仙要难得多,妖怪不仅要戒掉兽性还要清修,戒掉兽性便是不可再做伤天害理之事,清修便是戒掉七情六欲,成仙之前什么贪嗔念痴一律都得摈弃。这哪是修仙?简直就是作和尚。可能这也是后来不再有妖怪修仙道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而人修仙道,要比妖怪要好一些,只需一心向善,静心研习灵术,若是灵法达到一定的高度,过了仙门的考核,便可以入仙籍。但是人类毕竟还是过于弱小,灵法这种东西若是没有天赋,学起来着实吃力,更何况成仙。

  所以很多一开始想要修仙的人,学到后来都纷纷放弃了,但是他们放弃时大多已经年过半百,半路转行本觉得自己好歹能当个捉妖师灵术师,但是却不料自己一身老骨头,捉妖哪比得上那些年轻人,所以最后只能去用自己学到的灵术去找些体力活动来做。

  像她就想比较开,从未在修仙这方面下过功夫,她自觉自己在灵术上面没什么天赋,所以早早的放弃不可谓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一个半吊子捉妖师,她现在成了全吊子——身体越发虚弱,别说捉妖,上炕都够呛。

  不知怎地,她竟又从蓝辞身上联想到自己身上去了,这着实是个哀伤的转折,白枳赶忙让自己回过神来,对蓝辞道,“那你究竟是什么妖怪,竟能活这么久……嘶!”

  她刚问完却不料蓝辞手一抖按到了伤口上,疼得她直抽抽。

  蓝辞看着脸皱成一团的白枳道,“不要对别人的事过于好奇,管好你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小气。”白枳嘟囔不满道,不就是问了一下他是何方妖孽么,置于这么小题大做么?

  不过,蓝辞对自己的身份这么过分隐瞒,难道……

  白枳眸子一亮,对正在给她缠绷带的蓝辞道,“你莫不是王八妖怪?王八一般都活的比较……嘶!”

  她话还没说完,蓝辞却使坏地又在伤口上轻按了一下!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折腾我了。”白枳赶忙投降求饶,她这胳膊要是再被按两下怕是要就要废了,这蓝辞真是既小肚鸡肠又不懂得怜香惜玉。

  蓝辞替白枳缠好最后一节绷带绑好之后对她笑得一脸纯良,然而白枳却觉得有些慎得慌,他道,“我诚然不会是王八妖的。不是我活的太长,是你们活的太短。我劝你……”

  蓝辞说到这顿了一下,接着加深了笑容,白枳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颤,她咽了口唾沫道,“大哥,你笑起来好吓人。”

  蓝辞接着道,“我劝你下次不要再随意出门,否则容易英年早逝。”说完他便将换下的沾着血的绷带以及余下的草药一并带出了门。

  白枳咀嚼着蓝辞说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讽刺自己出了将军府就一直命犯太岁,导致落得现在这副田地。总结下来就是说她是弱鸡呗!

  白枳的脸黑了黑,她这是为了救哪只王八才变成现在这惨样的!他还好意思讽刺她,如果不是她,他早就被狼咬死了!

  算了算了,谁叫她人美心善呢!不跟此等小人一般计较!

  白枳在心里默默安抚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这才觉得好过许多

  之后她又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本想躺着躺着兴许能睡着,但是她还是太高估自己,毕竟是已经连续睡了两天并且没吃饭的斗士,就算她拼了命的想睡,最后还是抵不过饥饿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撑着软绵无力的腿站了起来,心中觉得万分凄苦,她好歹也是蓝辞的救命恩人,但是他竟然直接将她遗忘了,连顿饭都不给她送来!

  就在她挪着步子要拉开门扉的时候,门却突然被推开,她和一个从未见过的老者打了个照面。他的手中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白枳的目光只在老者的沟壑纵横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被那碗小米粥给吸引住,再也挪不开。

  这时却听老者喜道,“听达娜说姑娘醒了,我就赶忙给你煮了粥送来!来!快吃快吃!你定是饿坏了!”说着老者便将那碗粥送到白枳跟前。

  白枳虽然想立刻将粥接过,但还是忍住了,礼貌问道,“老先生,请问您是?”

  老者听了恍然,“你瞧我,倒忘了说自己是谁了。哎,人老了……”

  说罢,他摇了摇头才笑道,“我是达娜的父亲,你也可以叫我魏石贯。”

  白枳有些疑惑,达娜这名字听了像桑夏人取的名字,但是这位老者作为达娜的父亲,名字却是中原人的样子,这也太奇怪了。

  魏石贯见白枳眼中不解,便解释道,“达娜并非是我的亲生女儿,达娜的父母皆死在一场灾难里,正好就在那时我遇到了达娜,之后我便一直带着她,久而久之,我们便以父女相称了。”

  “原来是这样……”白枳了然,想不到达娜的身世竟然如此凄惨。

  魏石贯惭愧道,“不过,达娜让我惯的脾气有些不好,若是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见谅。”说完他便要行礼。

  白枳赶忙拦住,道,“前辈客气了。达娜姑娘乃是真性情,况且她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感谢都来不及呢!”

  魏石贯被白枳扶起,忍不住赞许道,“要是达娜能有你一半的好脾气,我也就少操些心了。”

  “前辈谬赞了……”白枳被夸的心虚,若是魏石贯知道她那些年在燕山的黑历史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瞧我这记性,明明是来给姑娘送饭的,反而在这和姑娘聊起来了!这不是耽误姑娘吃饭么!”魏石贯想起什么似得道。

  白枳听此赶忙接过魏石贯急忙送上来的碗,连连道谢。

  但是魏石贯送了粥却并不慌离去,而是看着白枳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白枳捧住即将冷却的粥,心中五味杂全,她肚子实在饿得难受,想吃却又觉得不太礼貌,只能忍着。

  突然一声突兀的“咕”声打破了宁静。

  魏石贯愣了一下。

  白枳笑得尴尬,此“咕”声正是从她的肚子发出的声音。

  魏石贯见此瞬间反应过来,赶忙摆手道,“姑娘,你不用顾忌老朽,你吃你的!”

  白枳得了令终于长舒一口气,端起碗便呼呼喝起粥来,她虽然也想淑女一下,但是她的肚子不允许她如此讲究!好在她也不是讲究的人,顺应本能才是王道!

  见白枳将一碗粥狼吞虎咽下肚,魏石贯已经目瞪口呆,看来这么多年,中原女子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柔顺斯文了。

  注意到魏石贯讶异的眼神,白枳干咳了一声赶忙将已经空了的碗筷放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前辈见笑了。”

  魏石贯回过神,赶忙呵呵笑道,“姑娘不拘小节!何来见笑一说!”

  “哈哈。”白枳面上也跟着笑起来,心里却在感叹这老先生安慰人的技术实乃一流。

  二人笑了一阵之后,气氛冷却下来,却是相顾无言。

  白枳瞅了一眼魏石贯,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白枳道,“前辈,你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被人点破,魏石贯不好意思笑了笑,“老朽是有些事情想问姑娘。”

  白枳笑道,“前辈有什么但说无妨。”

  魏石贯顿了一会笑道,“姑娘,你兄长可有什么喜欢的女子?”

  “兄长?”白枳一瞬间被问懵住,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蓝辞,但她不解的是既然达娜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不是兄妹关系,为何没有告诉魏石贯呢?

  听魏石贯的口气,明显不知道她和蓝辞不是兄妹这件事。难道是蓝辞让达娜向魏石贯保密的吗?

  “姑娘?”魏石贯见白枳呆住便轻唤了一声。

  白枳这才回过神来,对上魏石贯探询的眸子,她笑道,“兄长,应该没有喜欢的女子。”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蓝辞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女子,她这话不过是随便说的,作为妹妹若是如实回答不知道,那确实太不对劲了。

  “没有?那真是太好了!”魏石贯兴奋道。

  白枳见魏石贯眼中放光,顿时迷惑不已。但接下来魏石贯便解开了白枳的疑惑,他对白枳温和笑道,“姑娘,你觉得我们家达娜怎么么样?”

  好了,这是一道送分题,简单!

  白枳想都没想便道,“达娜姑娘性子直爽,箭术了得,我十分敬佩!”

  魏石贯听完开心道,“那你觉得我们家达娜做你的嫂子怎么样?”

  “那自然是行的……咦?!”白枳说了一半顿住了,嘴巴也张成了圆形,她看着笑眯眯的魏石贯目瞪口呆,此刻她才明白原来魏石贯是想撮合达娜和蓝辞!

  要是蓝辞是个普通人她倒是双手赞成这桩亲事,但是蓝辞是妖怪啊!

  妖和人在一块会不会遭天谴啊?

  之前凤兮说的花妖不就和玥国的帝王在一块最后却得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但是这是由于帝王多疑所导致,好像不算什么天谴。

  还没等白枳理顺,魏石贯对她道,“达娜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到了嫁人的年纪,却没有看上的男子。我这做父亲的也是着急,正巧你的兄长今年弱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我看这二人看着合适。不如我们两个撮合撮合,最后皆大欢喜。”

  白枳沉默了,这么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突然从天而降,她委实有些惊慌。

  那蓝辞为何好死不死的说自己是二十岁,明明年纪那么老,也真是不知羞,现在搞得作为他“妹妹”的她现在可是十分难做啊。

  白枳的眉毛拧成了结,保险起见,她还是推卸一下责任吧。于是乎,她笑道,“前辈,这事我们这些外人也管不了,还是得看他们二人的意思。”

  对,就是这样,将原本属于蓝辞的锅甩给他!

  然而她想甩锅,但是魏石贯却又将锅放到了她手上。

  魏石贯笑道,“虽然这是他们二人的事,但是我们作为旁人还是可以吹吹耳旁风,说着说着,便生出感情来了,你说是不?”

  白枳干笑了两声,“前辈说的极是。”如果只是在蓝辞跟前吹耳旁风这样的事,她干干倒也无伤大雅。就怕叫她去吹达娜的耳旁风,万一达娜真喜欢上了老精怪蓝辞,那可就真是场孽缘啊!

  魏石贯满意道,“今后还需白枳姑娘在你兄长面前多多夸我们达娜啊。”

  “放心放心。”白枳一口答应,心下也松了口气,吹蓝辞的耳旁风还是好说好说。

  然而魏石贯接下来说的一席话却让白枳差点伤口爆裂,原地阵亡。

  魏石贯道,“达娜跟我在这无人的戈壁呆着已有十年之久,若是你们出这戈壁我希望你们能将达娜给带上,作为一个女孩子家,一辈子呆在这不毛之地实在不是事,哎……”

  啥?让他们将达娜带着一块出戈壁?白枳这回是真的懵了。

  她身边有个蓝辞,已经是个不稳定的炸药,在加上达娜,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况且她和蓝辞早晚是要分道扬镳的,听魏石贯的意思,是希望达娜跟蓝辞擦出火花,最好能嫁给蓝辞。

  但是蓝辞是妖啊,要是达娜一路跟着他们,察觉出蓝辞是妖,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白枳不知道如何回复魏石贯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阿爸,你都不过问一下我的意思么?”话语中含着十足的怒气。

  是达娜。她正站在魏石贯的身后,白枳明显看到魏石贯佝偻的肩膀抖了一抖。

  魏石贯慢慢转过身对上达娜怨念四射的眸子,讨好笑道,“阿爸不是想让你出去见见世面么?”

  达娜气得笑了起来,“我看阿爸是嫌弃我脾气不好,想将我赶走了。”说完她蓦地扭头离开了。

  魏石贯看着自家女儿怒气冲冲的背影,赶忙拖着不甚灵活的老腿追了上去,“达娜,你听阿爸解释!”

  这声呼唤实乃荡气回肠,足以见得魏石贯对达娜的惧怕程度。

  魏石贯走后,白枳总算松了口气,达娜来的太及时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复魏石贯。

  傍晚过后,很快便入夜了。

  白枳闲来无事只能躺在床上发呆,辗转反侧多次都没有睡着,事实上她在纠结伤好之后她是回将军府还是回燕山,银狼向她扑来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除了想到玄铭玄泽和白澄,还想过秦戈的脸——不止一次。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秦戈,那个面瘫又冷淡的人又为何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情吗?

  白枳想不明白。

  又或许是她在秦戈面前呆久了,已经热爱上了受虐倾向,养成了一种奴性?

  想到这,白枳蓦地睁开了眼睛,不是吧,她才跟着秦戈一个来月,就生出了如此这般不成体统呜呼哀哉乱七八糟的心思,实在太可怕了,看来她是必须要下定决心离开秦戈了,万一生出了依赖感,她的下半生岂不是都被秦戈拿捏在手中?

  被秦戈拿捏在手中……

  白枳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还是尽快回燕山才是正事!”

  就在白枳窝在被子里喃喃自语的时候,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谁?”白枳问道。

  “你还没睡?”话语中透着惊讶,听声音是蓝辞。

  “这么晚你不睡觉来我这做什么?”白枳惊讶道。

  蓝辞手中拿着绷带和药草,头顶的青筋突突直跳,“我倒是想睡个好觉,但是床给某人占了不说,给她上药她还问我是来做什么的。可很是叫人心寒。”

  白枳嗅出了蓝辞口中噼里啪啦的火药味,亦反应过来他话中说的某人应该就是她。想来她病了这几日,蓝辞都没怎么睡觉,一直在照顾她呢,谁知她醒了还反问人家不睡觉来做什么,难怪蓝辞语气不善。

  白枳翻坐起来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讨好道,“不好意思哈,我前两天不是昏迷了不知道么!现在我知道了,兄长对自家妹子果然是极好的。”

  谁知蓝辞却不吃她这句讨好,轻哼一声,“谁是你兄长。”

  白枳调笑道,“不是你自己说么,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蓝辞的脸沉了沉,达娜用这个调侃他也就算了,就连残障人士白枳都来揶揄他,他不过是权宜之计撒了个小谎,却没想到这砍却过不去了。他只好转移话题道,“行了,把药上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说着蓝辞便将草药和绷带放在床边,伸手便要拆白枳伤处绑着了绷带。

  白枳害怕蓝辞又像上次那般使坏,弄得她疼得直抽抽,赶忙出手护住,“等等,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还有,为何明日要早起?”

  蓝辞见白枳自告奋勇便收了手任她自己倒腾伤口,转而回道,“明日达娜正好要将打好的猎物去集市上卖,顺路将我们带出戈壁。到时候我会让她借你一套衣裳穿穿。你这身已经破得不能穿了。”

  “呃……”白枳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神情有些恍惚,她身上的这件还是秦戈的衣裳,袖口处还有被竹子刮到的口子,她当时为了躲秦戈连衣裳都没换便跑了出去,那时候这身衣裳虽不合身尚且还能看得过去,现在这身衣裳已经完全报废了,上面满是污泥和血迹。

  如果被秦戈瞧见了,是不是又得说她?

  不,不会了。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白枳的心猛地一抽,她忍不住捂住胸口,“奶奶的,原来不见他也会犯心脏病……”

  蓝辞见此,皱眉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白枳赶忙摆手,表示自己身体状态良好,“你放心,明天肯定能走得动路!”

  “那就好。”蓝辞皱着的眉头松开,落坐在不远处的的木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他眉宇舒展开来,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平静。

  白枳猜想蓝辞之前的两天应该也是这么在椅子上对付过去的,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若是她将床榻让出,蓝辞估计也不会接受。

  罢了罢了,反正明天就启程了,就先这样吧。

  ……

  隔天天未亮白枳便被蓝辞给叫醒了,她睁开眼便看到蓝辞手中拿着一件衣裳,看样式像是达娜的。

  蓝辞道,“你将衣裳穿好便出来。”

  白枳轻应了一声,他便将衣裳放在被褥上,转身出去了。

  一番吃力的穿衣动作,扯得伤口阵阵疼痛。

  好在最后还是成功穿上了衣裳,她转头不经意看到一旁被褪下的秦戈的衣裳,眸子闪了闪,缓缓伸手要去拿,却再快要摸到的时候又将手收了回来。

  白枳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这衣裳已经破得不能穿了,又有什么好留念的呢。

  想罢,她不再犹豫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扉便看到裹着头巾的达娜和蓝辞,他们的手上都拎着装着鸟禽的笼子,看样子应该是达娜要拿去集市卖的猎物。不过,这些鸟禽不同于上次死了的兔子,这些都是活物。

  蓝辞将一个头巾递给白枳,“风大,你将这个围上。”

  “哦,好。”白枳接过头巾便要裹上,奈何她只有左手可以动弹,所以试了许多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失败后,她泄气地将头巾扯了下来,还给蓝辞道,“算了算了,不戴了,这玩意跟我有仇。”

  “不是它跟你有仇,是你脑子太笨,它不愿意。”蓝辞失笑。

  白枳一听这话就有小情绪了,意思就是说她的脑子不高级,所以不配戴头巾喽。她正想怼上两句为自己的脑袋正名,蓝辞却突然放下了拎着的笼子向她走了过来。

  “你想干嘛?”白枳一脸戒备。

  蓝辞没应声,手却将刚刚白枳递还给他的头巾在她的头上绕了几圈,将人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保护好脑子,吹坏了就不好了。”

  “唔……”白枳整个头都被缠成了木乃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连鼻子也被遮住,弄得她完全没办法呼吸。她赶忙将鼻子处的头巾扯下来一点,长呼一口气道,“你是要捂死我么?”

  她问完蓝辞正准备回话,却听到达娜不耐烦的声音,“快点走,否则到集市就已经是中午了。”

  达娜说完看了扫了蓝辞和白枳一眼,便大步向前走去。

  “好。”蓝辞应了一声,将地上放着的笼子拎起来,便也跟了上去。

  跟在最后的白枳一边走一边回想刚刚打达娜看她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敌意,但是她似乎跟达娜没结下什么仇啊,为何会那般看她?

  或许是她看错了也不一定。

  况且达娜的脾气似乎看谁都不顺眼,她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想罢,白枳加快了步子追了上去。

  三个顶着戈壁的风沙一路前行,这种苍茫一片没有任何标志物的地方是最容易迷路的。

  蓝辞和白枳一路紧跟着达娜,也不记得变了多少个方向。

  他们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完全亮堂了,白枳这才看到不远处出现一些绿地。

  穿过绿地之后,一个个屋宇才慢慢层出在眼前,戈壁的风沙也渐渐开始远离他们,头巾带着倒有些热了。

  白枳将头巾扯了下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定的汗水。

  “快到了。”达娜也将头巾给扯了下来,“此处是周昌的边境,不像城中那般热闹,但是集市中还是会有一两家不大的客栈。若你们今日来不及赶路,可以在那里歇脚。”

  达娜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昨日我在集市上听到一则传闻,你们二人还是小心为妙。”

  达娜这话说的蓝辞和白枳都愣了一下,但是他们都听出了达娜话中的嘲讽。

  白枳问道,“是何传闻?”

  达娜道,“你们进去便知。”

  她抢过蓝辞手中的笼子,道,“我就不和你们一块了。”

  蓝辞见达娜欲走,便道,“姑娘一个人那这么多东西着实吃力,不如我们送姑娘一程。”

  “不必。”达娜一口回绝,“我怕人言可畏。”

  达娜说完也不管两脸懵逼的蓝辞和白枳,直接大步朝前将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蓝辞的眉毛拧了起来,难道是楼慕司的人找来了?

  不,不会,他明明已经将体内的那东西给暂时压制住了,楼慕司又怎么知道他在何处。

  白枳见蓝辞一脸严肃,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蓝辞将眉头松开,转而便对上白枳询问的目光,他顿了片刻,抓过白枳手中的头巾,又给人缠了个严实,全然不顾白枳抗拒的眼神,“先戴上。”

  白枳蹙着将捂住嘴的头巾扒开,“为何?这么热!”

  蓝辞紧了紧自己的头巾,道,“如果你不想再被人抓走的话,就听我的。”

  白枳眨了眨眼睛,“达娜说的那个传闻莫不是跟你那楼主有关?”

  “可能。”蓝辞露在外面的眼睛弯了弯,道,“到时候为了表忠心,我会将你交出去。”

  白枳挑眉,没还气道,“我救了你,你还将我交出去!简直就是农夫与蛇!”

  蓝辞笑意又加深了一分,“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你!”白枳气得磨牙,但是蓝辞却不再管她,他将目光转向人烟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处应该是甘余,秦戈的军营离这里不远,快马一天便可到了。你可以……”

  白枳打断,语气中带着些烦躁,“我不去那。”她才刚刚下定决心把秦戈从脑海中划去,怎么没一会功夫又给人让想起来了。

  “为何?”蓝辞皱眉,“如果你不去找秦戈你能去哪?现在也只有将军府安全些。”

  “我想去燕山。燕山也很安全!”

  蓝辞嗤笑,“你不知道玥国现在很乱?国家无主,草莽之辈开始肆意出没,你怕是还没到燕山,就要被恶人给逮住了。”

  白枳皱眉,她虽然知道玥国皇帝驾崩,皇子篡位被通缉,但是却没想到玥国会乱成这样。

  即便如此,要让她去放弃这个回家的大好机会去寻秦戈的庇护,她还是不愿去,或者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她怕她越同秦戈相处,就越是舍不得离开。

  白枳咬牙道,“那又如何,我总不能不回家。”

  蓝辞疑惑道,“你家在燕山?”

  “怎么?”白枳反问。

  蓝辞思索了片刻,突然迅速出手在白枳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抓住她的手腕探了探,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皱眉道,“你灵力如此微弱,为何能瞧见。”

  “一点盅”的酒闻一下便让灵术师失去看见妖怪的能力,即便是顶级的灵术师都未出过差错,这也是“一点盅”能在周昌的都城无城长盛几百年的秘密。但是从白枳体内他却只探出一丝丝灵力的涌动,连最低级的都称不上。然而她却看见了那些妖怪的模样,这是为何?

  “什么?”白枳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替你把个脉。”蓝辞松开了白枳的手,可能楼慕司一开始想杀她,之后却又想将她活着带回去,应该也是想知道其中的秘密。

  “你还会把脉?”

  “恩。”蓝辞完全是在扯谎,事实上他并不懂得如何给人治病,于是转移话题道,“先进集市。”

  白枳见蓝辞匆匆走着的背影,她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她,但是她觉得就算她问到口水都干了,蓝辞也不会和她说的。

  也罢,反正今日二人便分道扬镳了,她又何必管那么多?

  二人一前一后入了集市,四周有不少摆摊叫卖的,这里人的服饰几乎都和达娜穿的类似,也有几个的穿着是中原人的样子。

  集市上没有人是像他们这般裹着头巾的样子,所以蓝辞和白枳的装扮便显得十分突兀和引人注目。

  蓝辞道,“你接下来要赶路,我们先去吃饭。”

  “好。”

  说着二人便去客栈的方向行去,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目光,白枳实在几次想将这头巾给拿开都被蓝辞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无奈她只好忍受了闷出的汗水和路人的目光跟着蓝辞进了客栈。

  此地的客栈自然比不上无城好几层楼的规模。简简单单的一层,里面的桌椅也十分简陋,桌子上沟壑纵横,应该是用了很多年了。但这客栈虽然看着破旧,里面的人倒是挺多。

  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一处落坐,但是店小二却还在忙着招呼别人,没空管他们。

  白枳手隔着头巾的布撑着下巴,听着客栈里噪杂的声音出神,其中几道亮堂的声音从他们前面那个桌子传来。那一桌坐了四个男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近日周昌全国上下都在找人。”其中一人道。

  白枳听了不禁多了些兴趣,她离开将军府的那几天,周昌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想着她便伸直了耳朵去听。

  “是啊,听说是将军的夫人给人贩子拐走了,将军差人画了画像举国寻找,实在是轰动……”又一人接话。

  白枳皱眉,将军夫人莫不是在说她?那人贩子应该就是蓝辞?她转过头看了蓝辞一眼,他似乎也在听着,只是眉头却是皱着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举国寻找又是什么操作?

  白枳暗自咀嚼这四个字,心中一惊,秦戈在找她!

  她的心控制不住跳动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个什么劲,又或是在期待个什么劲。

  一人不赞同地摇头,打断道,“瞎说,我听闻是那荡妇和情郎给跑了,啧啧,秦将军虽然战场上所向披靡,感情上却叫人戴了绿帽子。”

  这话把白枳给听懵了,刚刚还激动得跳个不停的心脏此时已经瞬间冷静下来。

  什么鬼,荡妇也是在说她,那情郎就是在说蓝辞?

  她猛然想起之前达娜那带有敌意的眼神,还有分开之前达娜口中的“传闻”,以及叫他们“小心为妙”这些语含嘲讽的话。这一切似乎在一瞬间有了联系——

  达娜莫不是误会她是把秦戈绿了,然后跟蓝辞私奔的……荡妇?!

  白枳捂脸,一定是这样的。

  秦戈差人画了画像来寻她,达娜昨日去集市应该是看到了画像上面的人,认出了是她,所以便误会了。

  这时白枳又想起在集市上每隔一段距离贴着的纸,难道那上面不是书着字?而是画着她的画像?

  她忽然觉得可能性是万分的大,就在她想站起身要出去确认的时候,又听到一人说道,“呸,你是听说书人说的吧,俺听俺家当兵的娃说,那女的是别国的奸细,此番抓去是要处死的!”

  “……”白枳想起身的动作蓦地收住了,她再次懵住,“处死?!”

  她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声直接将前桌的四个人震住,四脸莫名其妙地盯着她。

  忽地,其中有一人指着白枳的道,“各位,你们绝不觉得这姑娘的眼睛特别像画像上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iquge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