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秦昝托孤余平恶，虞白拜师祝少坤。（10）
在阳坡的山腰那儿有一块三面怀抱凹进去的地方，那里就像是一把可以晒着太阳的太师椅。这里的最前面还有一面镜子一般的小湖，湖水是从地底下涌上来的在填满了小湖之后又溢到了陡峭的小崖那儿落进下面山谷的潭子里成了一块瀑布。也正因为如此，除非御剑而行否则这里是一块凡人难以抵达的绝地。
余平恶与莫向离在太师椅的中央面朝一块新墓立着。这块墓只有一块被什么削成了平面的石头做墓碑显得有些寒酸。上面书着几个剑刻的字：秦昝墓，余平恶、莫向离、苏青威立。
余平恶叹一口气从腰间摘下一只玉皮葫芦从中倒在泥土之上的全是愁。
“我余平恶一直没什么说得来的朋友，你是唯一一个，这瓶酒你馋了好几年了以前舍不得现在全都给了你。”
余平恶转向了落在后面的莫向离，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悲喜：“小子，我受秦昝所托教你入道，须得证得一道才不负我余平恶之名，也不负秦昝所望。修道之初道难且艰，这一去少说五六年，以你的资质十二十年三十年究其一生也难说。修道须得专心分心不得，有未尽的话就说吧，不要惦在心里头。”
莫向离落寞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那就下山。”
这片山腰的底下即是飞瀑谷。
在莫向离的请求下，余平恶给苏青威使了道法令苏青威一直躺在一块太阳照着的石板上沉沉睡着，他抿着小嘴大拇指被他含在嘴里却不知梦见了什么总让他时不时地颤抖。
莫向离打横抱起了苏青威站上了余平恶的飞剑。一旦站上去，这柄飞剑像是生出了一对手抓着莫向离。无论仙剑如何纤细得像是走在半空中的粗绳上一般让人站立不稳，也能让莫向离如一个惯于杂耍的小厮一样牢牢地立着。
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剩下的那一二分也不见得就是如意的。
从高寒的山上如瀑布的水一般飞流而下。莫向离睁着眼睛看自己追上了顺着瀑布下落的一根枯树枝丫。凌冽的水珠拍在莫向离的脸上，它比昨晚的雨水还冰冷。
“难道我真如那癞头独眼的道人所说？”
莫向离看向苏青威，睫毛缱绻地窝在眼上，那样的安然恬静，他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
“到了！”余平恶带着莫向离落到了瀑布下溪流旁的几座草棚木屋围拢的院子之前。这院子之前有一个茅草顶的木头搭的小门，然而除了这小门之外四处没有围墙，它只是那样孤零零地立着完全起不到门的用处。这片房子有七八座胡乱地排列着，四处杂草丛生乱石遍地。常人都说房屋要坐北朝南才好，可这里像是被输棋的人打翻的棋盘，而这些房子就是棋子。不止如此，这些房子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上面的漆都东一块西一块地落了。好好的房子又像是一群癞了匹的野狗。虽然看起来年久失修，却也比起莫向离曾住的乞丐窝好了千百倍。住在这种地方莫向离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偌大的一块地方似乎没有什么人气。
余平恶跳下飞剑朝着里面走去，这时束在莫向离腿上的手也就松了。
一息时间余平恶仿佛穿越了一般已经从飞剑旁到了数步之外小门下。莫向离抱着苏青威紧着跑了几步叫住了他：“余首座！”
“何事？”莫向离并不情愿就此叫余平恶师父，好在余平恶也不太在意。
莫向离怯懦道：“我。。。我想专心学道，就怕没时间照顾弟弟，想把弟弟送去别的峰谷住上几年。”
莫向离原以为余平恶会有所不满认为莫向离觉得他连一个孩子都照料不好，不想余平恶爽快地答应了，“我原本也有此意，我与门中各首座关系不睦，但望月峰夜里欠我一个情，就把小东西送去那吧！”
“可那里不都是女弟子吗？”
余平恶看那苏青威一眼道：“该是女子才方便照料人。”
莫向离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苏青威年岁尚小，男子粗手粗脚的不好带着孩子。然而莫向离混迹市井知晓见过许多在女子堆里长成的公子哥大多被宠坏了胆小怕事，又是一副娘们样子。
于是莫向离担心道：“只是怕与女子一起，数年以后有所不便。”
余平恶严厉道：“这事自有我处置。今日起你只须好好修炼，前路坎坷，必须心无旁骛。从此以往俗事不要再听再看再问！另外，你师父不许你替他报仇。”
听到最后，莫向离猛一抬头，正好迎上余平恶炯炯的眼神。
“是。”莫向离应着，却不知是不是真心话。
“走门里进来！”说完，余平恶一挥衣袖飘然走进门里到了院子的正中央。莫向离心里虽然觉着奇怪，好端端的都是空地为什么非要走门。但是余平恶特意吩咐，想必其中有些玄妙，也乖乖地从门里进去了。莫向离还以为进了门会与进平安城那样眼前景色忽然一遍从一片大山化作人间仙境，谁料进了门之后那山还是那山那屋还是那屋，掉的漆还在地上没有扫去。
莫向离正奇怪，只见余平恶站在空地中央把脚那么一跺。莫向离的眼前忽然模糊再清晰时破旧的房屋，杂乱的院落早已不见，一切焕然一新。院子里凭空多出来许多奇花异草从进院子的小门起一株株地紧挨着如院墙一般将这片屋舍围了起来。院子的角落里还多了许多水缸一些薪柴，房屋也不显得破旧一副才新漆过的样子。透过窗户莫向离看到有两间屋子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人。
“飞瀑谷人口不多，长辈只剩下了我一人，余下的都是你的师兄。谷里不似各大峰谷没什么规矩，我来此处也不用迎来送往，专心修炼才是这里唯一的规矩。如今你大师兄五师兄都下山去了，只有你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在此。身材高大的是你三师兄，两眼无神的那个是你二师兄。平日里有修炼上的问题可以来问我也尽可以去问他们。”
莫向离好奇地观察着四周，余平恶给他指了一间最里面的小屋，“那是你的屋子。”
“是！”莫向离捣蒜一样点着头，他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原来的小破屋他已经很满足不想这里原来别有洞天，简直可以称得上惊喜了。
这时，旁边一间房内走出一个俏丽的年轻女子到了余平恶面前冲着他施了一礼口称“师父”。
照余平恶所言，莫向离心知这是四师姐，初来乍到莫向离深知留下好印象的重要性连忙喊了一声四师姐。
女子早注意到这个抱着小孩子的少年，“师父，这是？”
“他是你六师弟，莫向离。”
女子听罢对着莫向离温婉一笑，“你好啊六师弟，我叫萧水心。”
莫向离又见了一回礼，萧水心轻盈地笑着：“不用这么拘束，当我是你姐姐就好了。”
这个女子暂时看起来不难相处，莫向离心里舒一口气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希冀。
余平恶道：“水心，你走一趟望月峰，就说我请她们抚养这个孩子。”
萧水心古怪地看一眼余平恶，自己这师父性情傲得很与别的峰谷都不太往来，他们飞瀑谷在未名宗里算是异类，今日怎么会想到请望月峰的人来照顾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萧水心心里好奇但飞瀑谷一向做事利落从不多问，然而她的心里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萧水心从莫向离的怀里接过了沉睡的苏青威。
“萧姐姐，还请您到了望月峰多说几句好话。”
萧水心望了一眼眼前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我会的。”
萧水心离去后，余平恶甩了一本册子给莫向离。
“这是《南明诀》初篇，勤加修炼，一月以后考校。你去吧！”
话毕，余平恶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开了，此地只剩下莫向离迫不及待地一面打开了册子一面跑入了属于他的房间。
今后再也不做案板上的鱼肉，今后再也不见亲人死在自己眼前。
“师父，我一定给你报仇！”
虽说莫向离与虞白两个人的前半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此时此刻两人的位置似乎倒转了过来。莫向离身上无恙并且成了飞瀑谷的弟子，而虞白这会儿却是个无法开口言语，身体受伤还动弹不得的阶下囚。
虞白一觉醒来，只觉得周身上下撕裂了一般地痛着，他想喊但是声音都从嗓子眼里出来，一动嘴巴就疼得厉害。剧痛令虞白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遭遇了什么。虞白朝着上面躺着，从顶上看这是处洞穴，他连忙用余光打量四周，但四周完全没有人常在这里起居的痕迹也没有什么蜡烛油灯，只有通过洞口透进来的晨光才能看清一些里面，不远处有两个人盘坐着闭目运功，三柄仙剑悬空护身。其中一个虞白是知道的，那是昨晚想杀他的人之一——未名宗望月峰峰主金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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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平恶与莫向离在太师椅的中央面朝一块新墓立着。这块墓只有一块被什么削成了平面的石头做墓碑显得有些寒酸。上面书着几个剑刻的字：秦昝墓，余平恶、莫向离、苏青威立。
余平恶叹一口气从腰间摘下一只玉皮葫芦从中倒在泥土之上的全是愁。
“我余平恶一直没什么说得来的朋友，你是唯一一个，这瓶酒你馋了好几年了以前舍不得现在全都给了你。”
余平恶转向了落在后面的莫向离，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悲喜：“小子，我受秦昝所托教你入道，须得证得一道才不负我余平恶之名，也不负秦昝所望。修道之初道难且艰，这一去少说五六年，以你的资质十二十年三十年究其一生也难说。修道须得专心分心不得，有未尽的话就说吧，不要惦在心里头。”
莫向离落寞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那就下山。”
这片山腰的底下即是飞瀑谷。
在莫向离的请求下，余平恶给苏青威使了道法令苏青威一直躺在一块太阳照着的石板上沉沉睡着，他抿着小嘴大拇指被他含在嘴里却不知梦见了什么总让他时不时地颤抖。
莫向离打横抱起了苏青威站上了余平恶的飞剑。一旦站上去，这柄飞剑像是生出了一对手抓着莫向离。无论仙剑如何纤细得像是走在半空中的粗绳上一般让人站立不稳，也能让莫向离如一个惯于杂耍的小厮一样牢牢地立着。
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剩下的那一二分也不见得就是如意的。
从高寒的山上如瀑布的水一般飞流而下。莫向离睁着眼睛看自己追上了顺着瀑布下落的一根枯树枝丫。凌冽的水珠拍在莫向离的脸上，它比昨晚的雨水还冰冷。
“难道我真如那癞头独眼的道人所说？”
莫向离看向苏青威，睫毛缱绻地窝在眼上，那样的安然恬静，他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
“到了！”余平恶带着莫向离落到了瀑布下溪流旁的几座草棚木屋围拢的院子之前。这院子之前有一个茅草顶的木头搭的小门，然而除了这小门之外四处没有围墙，它只是那样孤零零地立着完全起不到门的用处。这片房子有七八座胡乱地排列着，四处杂草丛生乱石遍地。常人都说房屋要坐北朝南才好，可这里像是被输棋的人打翻的棋盘，而这些房子就是棋子。不止如此，这些房子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上面的漆都东一块西一块地落了。好好的房子又像是一群癞了匹的野狗。虽然看起来年久失修，却也比起莫向离曾住的乞丐窝好了千百倍。住在这种地方莫向离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偌大的一块地方似乎没有什么人气。
余平恶跳下飞剑朝着里面走去，这时束在莫向离腿上的手也就松了。
一息时间余平恶仿佛穿越了一般已经从飞剑旁到了数步之外小门下。莫向离抱着苏青威紧着跑了几步叫住了他：“余首座！”
“何事？”莫向离并不情愿就此叫余平恶师父，好在余平恶也不太在意。
莫向离怯懦道：“我。。。我想专心学道，就怕没时间照顾弟弟，想把弟弟送去别的峰谷住上几年。”
莫向离原以为余平恶会有所不满认为莫向离觉得他连一个孩子都照料不好，不想余平恶爽快地答应了，“我原本也有此意，我与门中各首座关系不睦，但望月峰夜里欠我一个情，就把小东西送去那吧！”
“可那里不都是女弟子吗？”
余平恶看那苏青威一眼道：“该是女子才方便照料人。”
莫向离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苏青威年岁尚小，男子粗手粗脚的不好带着孩子。然而莫向离混迹市井知晓见过许多在女子堆里长成的公子哥大多被宠坏了胆小怕事，又是一副娘们样子。
于是莫向离担心道：“只是怕与女子一起，数年以后有所不便。”
余平恶严厉道：“这事自有我处置。今日起你只须好好修炼，前路坎坷，必须心无旁骛。从此以往俗事不要再听再看再问！另外，你师父不许你替他报仇。”
听到最后，莫向离猛一抬头，正好迎上余平恶炯炯的眼神。
“是。”莫向离应着，却不知是不是真心话。
“走门里进来！”说完，余平恶一挥衣袖飘然走进门里到了院子的正中央。莫向离心里虽然觉着奇怪，好端端的都是空地为什么非要走门。但是余平恶特意吩咐，想必其中有些玄妙，也乖乖地从门里进去了。莫向离还以为进了门会与进平安城那样眼前景色忽然一遍从一片大山化作人间仙境，谁料进了门之后那山还是那山那屋还是那屋，掉的漆还在地上没有扫去。
莫向离正奇怪，只见余平恶站在空地中央把脚那么一跺。莫向离的眼前忽然模糊再清晰时破旧的房屋，杂乱的院落早已不见，一切焕然一新。院子里凭空多出来许多奇花异草从进院子的小门起一株株地紧挨着如院墙一般将这片屋舍围了起来。院子的角落里还多了许多水缸一些薪柴，房屋也不显得破旧一副才新漆过的样子。透过窗户莫向离看到有两间屋子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人。
“飞瀑谷人口不多，长辈只剩下了我一人，余下的都是你的师兄。谷里不似各大峰谷没什么规矩，我来此处也不用迎来送往，专心修炼才是这里唯一的规矩。如今你大师兄五师兄都下山去了，只有你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在此。身材高大的是你三师兄，两眼无神的那个是你二师兄。平日里有修炼上的问题可以来问我也尽可以去问他们。”
莫向离好奇地观察着四周，余平恶给他指了一间最里面的小屋，“那是你的屋子。”
“是！”莫向离捣蒜一样点着头，他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原来的小破屋他已经很满足不想这里原来别有洞天，简直可以称得上惊喜了。
这时，旁边一间房内走出一个俏丽的年轻女子到了余平恶面前冲着他施了一礼口称“师父”。
照余平恶所言，莫向离心知这是四师姐，初来乍到莫向离深知留下好印象的重要性连忙喊了一声四师姐。
女子早注意到这个抱着小孩子的少年，“师父，这是？”
“他是你六师弟，莫向离。”
女子听罢对着莫向离温婉一笑，“你好啊六师弟，我叫萧水心。”
莫向离又见了一回礼，萧水心轻盈地笑着：“不用这么拘束，当我是你姐姐就好了。”
这个女子暂时看起来不难相处，莫向离心里舒一口气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希冀。
余平恶道：“水心，你走一趟望月峰，就说我请她们抚养这个孩子。”
萧水心古怪地看一眼余平恶，自己这师父性情傲得很与别的峰谷都不太往来，他们飞瀑谷在未名宗里算是异类，今日怎么会想到请望月峰的人来照顾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萧水心心里好奇但飞瀑谷一向做事利落从不多问，然而她的心里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萧水心从莫向离的怀里接过了沉睡的苏青威。
“萧姐姐，还请您到了望月峰多说几句好话。”
萧水心望了一眼眼前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我会的。”
萧水心离去后，余平恶甩了一本册子给莫向离。
“这是《南明诀》初篇，勤加修炼，一月以后考校。你去吧！”
话毕，余平恶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开了，此地只剩下莫向离迫不及待地一面打开了册子一面跑入了属于他的房间。
今后再也不做案板上的鱼肉，今后再也不见亲人死在自己眼前。
“师父，我一定给你报仇！”
虽说莫向离与虞白两个人的前半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此时此刻两人的位置似乎倒转了过来。莫向离身上无恙并且成了飞瀑谷的弟子，而虞白这会儿却是个无法开口言语，身体受伤还动弹不得的阶下囚。
虞白一觉醒来，只觉得周身上下撕裂了一般地痛着，他想喊但是声音都从嗓子眼里出来，一动嘴巴就疼得厉害。剧痛令虞白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遭遇了什么。虞白朝着上面躺着，从顶上看这是处洞穴，他连忙用余光打量四周，但四周完全没有人常在这里起居的痕迹也没有什么蜡烛油灯，只有通过洞口透进来的晨光才能看清一些里面，不远处有两个人盘坐着闭目运功，三柄仙剑悬空护身。其中一个虞白是知道的，那是昨晚想杀他的人之一——未名宗望月峰峰主金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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