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进医院

　　
他右臂拼命地挣扎，试图摆脱韦荣。韦荣表情冷漠，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施加的力气越来越大。高瑞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高瑞大脑拼命思考，他犹豫要不要认输，这时他看到韦荣的眼神，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刘教官和另外一位助理教官看到了两人的异常，他们赶过来，让两人停手，但韦荣充耳不闻。
周围的犯人纷纷停止了打斗，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过来。
高瑞感觉自己体内的那座火山又复活了，愤怒暴戾的情绪从心脏蔓延到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现在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能输给这个家伙。
他右臂不再用力，放弃了抵抗。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高瑞的手臂被折断了，他感到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痉挛。
他强忍住身体的疼痛，趁韦荣有些放松，他终于可以转过身来。高瑞奋力聚起力气，大吼一声，左手一拳打在了韦荣太阳穴上，这下让韦荣头晕目眩，他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高瑞抓住机会，又一拳直接打断了韦荣的鼻梁。韦荣仰面躺倒在了地上。高瑞还想再打。
刘教官及时从后面抱住了他，勒住他的脖子把他架了起来。高瑞不管不顾，戾气充斥着大脑，他拼命挣扎，只想再给折断自己胳膊的家伙两拳。
于教官赶来，他掏出手枪，二话不说对着高瑞就开了一枪。
高瑞脖子上中了弹，他还没感到被子弹击中的疼痛，一股强大的电流流过他全身，高瑞失去了力气，瘫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这是非致命的电力子弹。
刘教官赶紧放开了高瑞。他衣服上几处冒出火星，还好衣服绝缘，没被电到。
“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长官。”刘教官说。
“别抱怨了，你应该看好他们。将这个两个混蛋送到医院去吧。”于老头说。
午后，训练营旁边的医院病房里。
何医生看着被包扎好的高瑞：“这是你第几次过来了？”
高瑞把头转到一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顺便一提，你的胳膊要后天才能好。”
“跟我一块被送过来的家伙怎么样了？”高瑞问。或许现在唯一能安慰高瑞的就是对手比他伤的重。
“已经回去了，鼻子上的伤不影响他行动。”何医生回答。
高瑞郁闷了。他确实大意了，打败了教官让他变得有些飘飘然了。说实话，这次他没有把对手放在心上，他一心只想给对方教训，让他求饶。结果被对方折断了胳膊，什么目的也没达成。如果再打一场，他一定不会给对方机会，在他接近自己之前就把他放倒。
可惜这事现在也只能想想了。他违反了教官的命令，对对方施加重手，还不清楚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不过韦荣也逃不了，他折断自己胳膊，说起来是一样的过错。
最好不是抽鞭子。高瑞心里对抽鞭子留下了阴影，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后背隐隐作痛，即使那里已经完全好了。
这么仔细想想后果，他便有些后悔了，其实不该那么冲动的。他发现自己一旦打起来就不受控制了，像一头野兽，只想把对手撕碎。
“何医生，我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看看。我现在失控的风险很强烈。”高瑞说，“一打架我就跟野兽一样，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说了，你没有失控的风险，你那样做是你潜意识里想那么做，”何医生回答，“你不会成精神病的。但有一点你说对了，你要学会控制你自己。”
“控制我自己？”高瑞觉得何医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想控制，控制不住啊。记忆中我从来不喜欢打架，怕疼，怕累，怕的东西多了，不夸张地说，就是个胆小鬼，从来不会出现像现在这种情况。”
“你真的胆小吗？”何医生反问他，“你胆小只是因为你缺乏力量，你的内心一直都有暴力的火种，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
“你这种解释是牵强附会，没什么说服力。”高瑞说道。
“并不是这样。”何医生眼神严肃地说，“我这么说是有合理依据的。你现在的记忆是虚假的记忆，是以前的你安排的。通常来说，即便是虚假的记忆，其中的人格跟原来的你也会有很大的相似性，这样可以降低人格分裂的风险。”
何医生继续问道：“你仔细想想，你小时候受到欺负时，一直在害怕吗？有没有愤怒的时候？有没有对自己弱小的愤恨？有没有想要撕开面前一切的冲动？”
何医生的话让高瑞惊疑不定，感觉好像自己被看透了一样。
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因公殉职了，虽然买了保险让母子二人经济无忧，但是高瑞因这事没少受欺负。别人说他是野种，说他母亲跟别的男人鬼混去，不管他了。高瑞总会反抗，但他从小体弱，根本打不过别人，最后总会被人骑在头上。
欺负人这种事情，是有集体惯性的。如果一个人常常表现的软弱可欺，那么最后大部分同学都会把他当做嘲弄发泄的对象，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没人在乎他心里怎么想的。
时间长了，他学会了虚与委蛇，学会了求饶保护自己。有些时候，他会想，为什么他就该受欺负？为什么不让欺负他的人都下地狱？他甚至仔细考虑过将教室炸掉，通过买鞭炮收集**的办法。
虽然想法最终作罢，但他心中一直潜藏着愤怒的火种。不过他巧妙地把怒火转化为学习的动力，想考上大学带着母亲搬到别处去，不成想却发生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来到了异世界——
但有一件事情或许可以肯定，他心中的怒火一直没有熄灭。
“你能控制自己的，”趁他回忆的档口，何医生人已经往外走了，他边走边说，“前提是你要接受你自己。别把一切都归结到另一个你身上，你和他，都是你。”
“何医生，请等等，我还有问题。”高瑞说道。然而何医生已经走出了病房的门。
又是这样，每次不等人把话说完就跑了。
何医生走后，病房的门再次开启，卓不凡过来了。
高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应该是他加练的点。
“你应该在操场上加练。”高瑞头一句话就说。
“拜托，我好心来看你，你能不能提点别的。”卓不凡脸皮厚实，他昨天还被高瑞训过，今天似乎完全忘了这事。
“我不需要你看，没事赶紧回去。”打架被折断了胳膊，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高瑞宁愿自己偷偷把伤养好。
“有事，我来真是有事。”卓不凡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坐到病床边。
“有屁快放。”高瑞没好气道。
“老大，这回我真得叫你一声老大。”卓不凡竖起大拇指说，“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打架的事情在连里都传开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高瑞沉下脸来，这可算不上好事。卓不凡还笑，真想抽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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