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马秀姑
<p>却说扇风在马府门前一通大呼小叫，顷刻间就引来了上百位围观的百姓……</p>
<p>管家马忠见此情形，慌忙上前拉拽扇风和悬胆。</p>
<p>而马善人倒很坦然，看样子非但没有丝毫责怪二人的意思，反而斥责起手忙脚乱的管家，“马忠，你这是做什么？还不退下！”</p>
<p>“是，老爷……”马忠闻言，诺诺而退。</p>
<p>“两位壮士，你们切勿多心……”接下来，马善人先是安慰了一下惶恐不安的扇风和悬胆，而后清清嗓音，对着喧闹的人群，朗声言道，“乡亲们，刚才大伙儿可能都听到了，这俩位壮士的兄弟遭了厄运，求到了马某人门前，说实话，我马强感到很荣幸，我觉得这是看得起我姓马的！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两个大老爷们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跪在这里，足见他们兄弟情深！为了这份情谊，这个忙我帮到底了！”</p>
<p>“好，好呀……”马善人一番慷慨陈词，立刻引起了围观百姓的阵阵欢呼……</p>
<p>这欢呼声热烈嘈杂，彼伏此起，很快传到马府内宅，惊动了一位爱凑热闹的小姐。</p>
<p>出于好奇，小姐离开闺房，来到前庭，转过八字形的影壁墙，一眼便瞧见了立在门前的马善人。</p>
<p>“呵呵……”小姐暗自一笑，蹑手蹑脚来到马善人身后，照着他的肩头轻轻一拍，脆声言道：“爹，您这么快就回来了！”</p>
<p>马善人闻言，扭头一看，立刻沉下脸来，“秀姑，怎么越来越不成体统了，爹有正事哪！回去，赶紧回去！”</p>
<p>“什么正事？不经衙门不见官的，咱家门口的热闹我还不许看嘛？”秀姑撅着小嘴儿，说话的声音似银铃一般，“咦？两个大男人跪在这儿干嘛？好玩儿……哎？这不是扇风吗？还有悬胆！爹，他们犯了什么错，您要罚他们跪在这里？他们可是我的兄弟啊……”</p>
<p>“兄弟？马府的大小姐秀姑竟称自己为兄弟……”扇风和悬胆听了，颇为疑惑地偷眼一瞧，顿时惊得目瞪口呆……</p>
<p>呀！这这这……这亭亭玉立的秀姑不就是前几日混熟的、在马府门前一起讨粥的小乞丐吗？在记忆里，那个破衣烂衫、一脸滋泥的小叫花子怎会摇身一变，成了年方二八、面如桃李、身着粉色曲裾深衣、头梳望仙髻、凤钗别顶、耳配金环的马府大小姐……</p>
<p>“住口！”正当扇风和悬胆呆呆发愣之际，马善人眉头一皱，冲秀姑厉声言道，“丫头，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和陌生人称兄道弟？这简直是胡闹！还不给我退下！”</p>
<p>“退下就退下，但是您可不许为难这两个人！”秀姑说着冲马善人扮了个鬼脸，而后，在其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柔情似水地望了扇风一眼……</p>
<p>扇风禁不住浑身一颤，看着秀姑飘然而去的倩影，忽然想起幼时的学堂上，那痴情的落魄秀才常念叨的一首古诗：声似银铃彻幽谷，步若春风舞柳杨。楚楚惹人怜且爱，佯怒竟惹百花羞……</p>
<p>魂不守舍，乱想胡思，扇风正痴痴出神，猛听马善人又大声言道：“各位乡亲邻里，大家都散散吧，你们放心，马某人一定说到做到……马忠，你先带他们俩洗漱一下，然后领到书房见我。”</p>
<p>马善人言罢，冲众百姓拱了拱手，而后大袖一甩，径自回府。</p>
<p>来到书房，沏了壶寿州黄芽，候了片刻，马忠便带着扇风和悬胆进来了。</p>
<p>呷一口茶，又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马善人忽而面有嗔色，冲马忠言道：“废物，洗漱完了，怎么不给两位壮士换身干净衣服？！”</p>
<p>“换干净衣服？”马忠听了，有些惊讶地看看马善人，一时不知所措！</p>
<p>“算了，回头再换吧！记住，这是大小姐的熟人，自然也是我马府的贵客！”马善人说着，递给马忠一张单子，“马忠呀，拿着这个去账房支银子吧！”</p>
<p>“银子……”马忠颇为疑惑地接了过去，冲单子上瞟了一眼，心里更为吃惊，“老爷，这数目……”</p>
<p>“这数目怎么了？赶紧去呀！”马善人白了马忠一眼，没好气地言道。</p>
<p>“哎……”马忠应了一声，一头雾水地来至账房，验过票据，取了银子，带回来往桌上一放，“老爷，银子取来了，是一百两！”</p>
<p>“对呀，就是一百两！其中的九十两，两位壮士拿去救人，剩下的十两是预付给他们的工钱！”马善人郑重其事地言道。</p>
<p>“工钱？”闻听此言，扇风和悬胆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而一旁的马忠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p>见三人面露惊异，马善人的话愈发诚恳，“两位壮士，我已经决定了，像你们这样义气深重的人，怎么能在外面讨饭呢？我想让你们来我府里做工，不知你们可否愿意？”</p>
<p>“愿意愿意！”听到此处，扇风和悬胆赶紧跪倒，颤声言道，“马老爷，您真是大善人，活菩萨，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了！”</p>
<p>“两位壮士快快请起！”马善人欠了欠身，笑道，“以后都是自家人，千万不要动不动就磕头！马忠呀，还不快把他们拉起来！”</p>
<p>“是，老爷！”马忠说着连忙将两人搀起！</p>
<p>“明天，你们俩就拿银子去县衙救人，后天，就正式来我这里上工！另外，你们的兄弟还有几人呀？”马善人言语谦和，春风满面，简直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了！</p>
<p>“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老少四人！”扇风答道。</p>
<p>“那这样吧，后天让他们一起来，你们六个人都来我这里做工！”马善人说着，伸了伸懒腰，“马忠呀，把银子拿给两位壮士，带他们退下吧！”</p>
<p>“哎……”马忠嘴里答应着，脚却没动地方，“老爷，去衙门，我不用跟着去吗？”</p>
<p>“你跟着去干嘛？”马善人一瞪眼，“少啰嗦，我有些饿了，下去准备午饭吧，记住，让两位壮士吃完再走！”</p>
<p>“是，我这就去安排！”马忠说着给马善人行了个礼，带上悬胆和扇风，拿起银子退了下去……</p>
<p>打发走了马忠等人，马善人往椅子上一躺，长出了一口气，忽而冲着书桌后面的屏风言道，“丫头，别藏着了，出来吧！”</p>
<p>“呵呵……爹，你真好！”随着一声脆笑，秀姑蹦跳而出，扑到了马善人怀里。</p>
<p>而令人意外的是，在秀姑身后，紧接着跟出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此人三十七、八的年纪，面虽白净，但口歪眼斜，疯疯癫癫，仿着秀姑的语气笑道：“呵呵……爹，你真好！”</p>
<p>“娘，你又学我！”秀姑娇嗔道。</p>
<p>“娘，你又学我！”那妇人亦言道。</p>
<p>“娘，别吭声，大鹏鸟来了！”秀姑眼珠转了转，猛地往窗外一指，压低声音言道。</p>
<p>“大鹏鸟？！”疯女人听闻此言，顿时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p>
<p>“秀姑，怎么又吓你娘？赶快带她回内宅去吧！”马善人见状，把脸一沉。</p>
<p>“好的，爹！”秀姑笑了笑，带着哆哆嗦嗦的母亲，心满意足地去了……</p>
<p>这时，马府的午餐时间到了，马善人就在书房里简单吃了几口。而扇风和悬胆则在马忠的陪同下，饱餐了一顿，然后拿了银子，欢天喜地地出了马宅。</p>
<p>踏上归途，两人喜不自胜，虽是仲秋时节，但他们觉得阳光格外和煦，如烟花三月相仿！</p>
<p>边走边聊，兴高采烈，不大工夫，便望见了夫子庙。</p>
<p>远远地，只见庙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那后边的正是老金头，而前面的则是一位陌生的壮客！他们到了庙门口，寒暄了几句，拱手而别。</p>
<p>目送壮客走远，老金头刚要回庙，忽而发现扇风和悬胆已来到近前……</p>
<p>“你们回来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山子他们有救了！”不等悬胆和扇风开言，老金头便一脸兴奋地言道。</p>
<p>“金叔，你这么快就知道啦，是谁告诉你的？”悬胆听了，甚是诧异。</p>
<p>“谁告诉我的？刚才，你们没看见吗？来的那人，说是大清河龙王庙的……”老金头干咳了两声，笑道，“那龙王庙是丐帮的总坛，他是丐帮的左护法谢振波，他说他们帮主是江湖上有名的炼气士，和县太爷颇有交情，可以帮咱们疏通疏通！”</p>
<p>“金叔，不用再麻烦别人了，事情已办妥，银子借来了！”不知为何，听老金头如是一讲，扇风竟有些焦躁。</p>
<p>“什么？银子借来了？”老金头闻言，两眼一时睁得溜圆。</p>
<p>“金叔，您老人家是不是觉得奇怪，其实，我们也觉得蹊跷，但银子真的借来了……”悬胆手舞足蹈，拉起老金头，同扇风一起，回到庙中。</p>
<p>来到大殿，三人席地而坐，扇风和悬胆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把借银子的经过向老金头详细介绍了一遍。</p>
<p>老金头听罢，顿时惊喜异常，“哎呀，真是没想到，马善人竟如此仁义？！拿银子救山子他们不说，还多给了十两，请我们去做帮工！这这这……这不是在做梦吧？！”</p>
<p>“不是做梦，金叔，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悬胆和扇风说着兴起，争相唱响了久违的家乡小调。</p>
<p>就这样，大家畅聊许久，方才入眠……</p>
<p>第二日早早起来，三人一同奔赴县城。路上行得很快，在日上三杆的时候，便到了县衙大门前！</p>
<p>抬头望，只见门前台阶上，正有一位腆胸迭肚的凶汉在来回走柳儿……</p>
<p>不是冤家不聚首，看这凶汉的模样，竟是前日早上、到夫子庙中指认大伙儿那个泼皮王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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