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跌落
天空像个老师，什么时候可以恢复神力了，他都记着日期，也观察着我的身体状况。但是因为我经常要加班或者要培训到很晚，留给他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
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他就唠唠叨叨像我妈一样催我，越来越没有一个神该有的样子了。我俩吃完晚饭就借着散步来到了附近那个小公园。
刚开始公园里还很热闹，我们就真的散起步来。
“我发现你现在一点都不急着恢复神力。”他幽怨地看着我，“没兴趣了？”
“有啊。”
“那是为什么？”
“我不是忙吗！”
“嗯……”他沉吟片刻说，“好借口。”
我没接他的话，也没反驳和解释，我是忙，但是潜意识里，我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慢慢恢复，他就可以晚点回去呢。
一个小时后，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我们来到之前那个半山腰的平台上。
我把幽音环拿出来戴上，那股气流又开始在我身体内流淌。这次它更温柔更舒缓了，还暖暖的，我现在甚至爱上了这种感觉。
“今天玩什么？”我问。
“带你飞到树上如何？”天空答道。
我抬头看看一旁的树，公园路灯微弱的灯光只照到路边的这一排树的朝着小路的这一面，另一面和它们后面的那些树就是黑压压的一片。黑暗，本身就会带给人不安和恐惧。
而我相信他不可能挑靠着路边的树，那样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之前往下跳，现在要往上窜，这么高，我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如果我那一惊一乍的母亲看见了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不用怕，第一次我会拉着你的。”也许是看我不说话，天空以为我在害怕。
“……嗯。”本来我想说有他在我并不害怕，转念一想，只嗯了一声。
他果然拉起我的手，我得意地想笑，头扭到旁边使劲憋住。
他头歪了一点想看我的表情，我催他：“走吧。”
天空拉着我往树林里走，四周越来越黑，也越来越静，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反而很喜欢和他处于这么私密无人打扰的地方。
我又走神了，根本没去想要恢复神力的事。
我心里在渴望些什么呢！心脏那个地方隐隐约约地不安分起来。
“就这棵吧。”天空站定，放开我的手，拍了拍面前这棵粗壮的大树的树干。
“好。”我的心里有种计划失败的感觉，虽然我并没有在计划什么。
他又抓住我的手腕：“走吧。”
我们就一下子双脚离地离开了地面，笔直地往上冲上去，我有点头晕，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天空的手臂。
其实很快就到了树顶，我们轻轻落在了树顶的枝头上。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双脚，十分惊讶。
“我们这么重，居然可以飘在这上面，天空你看，树枝都没有任何被压下去的样子，太神奇了！”我还不敢放开天空的手，怕摔下去。
天空看着我，在黑夜中他的眼睛如皓月般皎洁，目光温柔如水，他指了指前方：“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真的是一个全新的视角！本来我们就在公园的山上，现在我们还站在树上，就更高了。站得这么高，可以看到近处郁郁葱葱的树林的顶端，风过处，沙沙作响。远处的护城河在月光下泛着波光粼粼的银光，还有黑夜中如繁星的万家灯火，霓虹闪烁，我不由得感叹：“真美！”
我想我能逐渐体会到一个神的快乐了。
“天空，我以前快乐吗？”
“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除了那件事在困扰着你。”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查那件事的？”
“大概一百二十岁的时候。”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一百二十岁。”他又重复一次。
我极其震惊：“你，你现在多少岁？”
“两百七十岁。”
“这，这么多年……”我在想，都快活成精了吧。
“很多年吗？我们一百岁才成年呢。”
我另一只手揪了揪他的脸：“原来你是个天空老爷爷啊！”
“……所以你以后不要欺负我，要敬老。”他认真地说。
“我哪有本事欺负你啊……难道我以前经常欺负你？”
“唉。”他叹口气，“别提了。”
我满腹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他痛心疾首地点头。
“这么多年我俩都混在一起？”我重新审视着旁边这个陪伴我多年的人，哦不是，是神。
“是的。”
“我俩……不无聊吗？活这么久。”
“所以我不能一个人无聊下去，必须找到你。我还要保护好你，如果你不小心在地球死了，今后的岁月我怎么办？”他说。
我明白他的担心，虽然我才25岁，但这世界上最无法预料的就是明天早上的太阳你还见不见得到！有的人昨天还在和你把酒言欢，说不定明天就死于非命了。
我松开他的手，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刚一松开，就整个人往地上栽下去。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叫出声，只知道掉下去的那一刻我差点没被吓死。
还好有天空在，也还好他反应快，我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中，他下来拉着我回到了地上。
一头栽下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恐怖，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我觉得脚都是软的，于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着后面的树。
坐了一会儿我还是心有余悸，不想开口说话。
奇怪的是天空也没说话，他就站着，皱着眉，好像在思索什么。
“刚才感觉你身体内一点神力都没有了。”他说。
我不懂，迷茫地看着他，本来就是啊，否则怎么会掉下来。
“我的意思，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神力也没有了……奇怪。”他说，“现在你试一下自己可以上去吗？”
我只好站起来，试了一下，不行。
“隐身呢？”他问。
我试了一下，也不行。
“神力真的完全没有了。”他说。
我一听就泄了气，到底为什么也不是我能琢磨出来的，本来又受到了惊吓，就破罐子破摔地生气着说：“没有就没有了吧，以后也不要再弄了，反正我又不和你回去。”
其实我说完最后一句就开始后悔了，冲动是魔鬼，说得一点都没错。
果然，天空听完后没有看我，他看着前方的地面，一句话都没说。
我虽然有点后悔，但此刻我自己的心情也很差，我又不会回那个纳羽境，为了恢复神力刚才差点命都没了，值得吗？
所以我也没说话。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天空叹了口气，说：“我说过不会逼你，你自己决定吧。”
然后他抬起我的手腕，拿着幽音环反复看。
幽音环的光茫在黑夜里显得分外的绚丽。
“你要收回去吗？”说实话我还真是舍不得，可是如果不回去，我一个凡人留着它有什么用。
好在他摇摇头：“父亲带你回来时，它就在你手上了，它是属于你的……我只是想不通今晚你的神力为什么一点都没有了。”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一切正常，所以才觉得奇怪。”
“先回家吧，我觉得累。”我说。
我们走出树林回到路上，天空一直没说话，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看见他最沉默的时候。
“没关系，花木，没有就没有吧，如果你的神力一直恢复不了，我就留在地球陪你好了。”他说。
“你？真的？”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嗯。”
“纳羽境离得了你吗？你父亲会答应吗？”
“……嗯……或许我可以说服他。”
“一直陪我到我死的那一天？”我问。
“……是的。”他说，“其实也没有多少天，纳羽境的几个月而已。”
“太好了！”想到他半年后不走，而且可以一直待在地球，我喜出望外，刚才从树上掉下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立马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你待在地球会不会觉得无聊？要不你也找个班上？不行不行，上班对于你来说太不自由了……要不……你开个店怎么样？”我的话一下就多了起来，并且兴奋得跑到了他的前面，和他面对面倒退着走。
“开店？卖什么？”他笑道。
我不禁开始浮想联翩，越想越激动，“卖吃的？你那么喜欢吃，也可以卖手机？或者超市？不行，超市什么都卖，太杂了……你想卖什么？”
天空目光柔和地看着我：“都行。”
“都行……让我好好想想……”
“你不是喜欢鱼吗？不管开什么店，我都可以去海里抓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养在店里。”他看我倒着走走偏了，伸手把我往回拉。
“这个可以，这个好。”我高兴地构想着，“到时候我们在店的外面种满你喜欢的花。”
“花？你不是不喜欢花吗？”他说。
“你喜欢呀，你喜欢就行。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花是因为什么！因为养花不可避免就会有虫！太可怕了！我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放暑假，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拿着本书到阳台上去背。我妈种的几盆花就放在阳台上，当时我的身高正好比那些花盆高一点。我看着书，余光就总感觉到花盆里有很多东西在动。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很多蜈蚣在其中一盆花的土里钻出钻进。你知道吗天空，我当时就崩溃了。”
“我能想象，然后呢？”他感兴趣地问。
“我呆了几秒想怎么办，家里就我一人，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就跑去拿了一瓶开水来全部浇在了土里。”
“哈哈哈。”天空大笑，“全死了吧。”
“对，全死了，花也死了。”我说，“那是我妈很宝贝的君子兰。”
“被骂了吗？”
“没有。我妈知道我怕虫，更何况是蜈蚣。”
“土里怎么会有蜈蚣？”
“我妈看君子兰长得慢，急于求成，她把我们家吃的鸡蛋的蛋壳全部倒扣在花盆里。就这样引来了蜈蚣。”
“原来是这样。”
“嗯……还有，花开了就会谢，我不喜欢亲眼目睹这个过程。而且花太娇气，又麻烦，要定期浇水，每种花浇水的时间又还不一样。有的花需要晒太阳，有的花又不能晒太阳。但那种不开花的水养绿植我勉强可以接受。但是，你必须要除虫，听到没有，必须！别让我看到虫！”
“好，这个你放心，保证让你在我们的店里一条虫都看不到。”他说。
“你说……我们的店，我很喜欢你说我们的店。”我说。
“我们的店。”他轻轻念着。
浓浓的夜色中，寂静的路上时而有一些虫鸣，我的心中涌动着一股汹涌的暗流。
“可是，真的可以吗？”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我还沉浸在这幅未来美妙的画面中，没明白：“什么真的可以？”
“……总有一天，花木，你要结婚，要生孩子……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家……你不可能总和我这个哥哥待在一起……那时，恐怕我就该回去了。”天空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说话的中间停顿了这么多次。
我刚才满脑子都是我和他坐在开满鲜花的店门口喝茶的画面，他这么一说，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不得不面对现实，这的确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父母已经不年轻，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天空来之前，我最多就是嫌我母亲啰嗦，其实心里并不抗拒结婚这件事，还挺期待的。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老婆，组建一个温馨浪漫的小家，再生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但是，这段时间我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在一点一点地改变，我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这种不能言说的情愫暗暗生出来，而我又无法控制它的生长。
我心里这么一分心，脚步就慢了下来，天空走到了我的旁边，我就转身和他并排走。我偷偷侧头看了一眼他，不禁在心里苦笑，他完全没想到吧，没想到本来是来找弟弟的，弟弟却对他……
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我应该可能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这只是暂时的，我自我安慰，等我以后遇到一个投缘的女孩子时，我应该可以从这里面走出来。
“刚才我们太理想化了点。”他笑笑。
“嗯。”我强行屏蔽掉那些开在心中的枝枝蔓蔓，在脑海里自动修了一堵墙，挡住一些我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他没说话。
我倏然反应过来：“对，你……也要回纳羽境娶个老婆吧？”
他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我也不能这么自私！
我的心就好像被揪起来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深吸了一口气，朝我笑笑：“是的。”
我故作轻松：“那还开什么店，你也要回去娶妻生子，说不定以后你的孩子还可以来地球找我的孩子玩……就像我们一样。”
说完我忽然想到，他的孩子出生后，不知道我还在不在了。
他应该也想到了，所以他无声地看看我，嘴角抽动了一下。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默默走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可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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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他就唠唠叨叨像我妈一样催我，越来越没有一个神该有的样子了。我俩吃完晚饭就借着散步来到了附近那个小公园。
刚开始公园里还很热闹，我们就真的散起步来。
“我发现你现在一点都不急着恢复神力。”他幽怨地看着我，“没兴趣了？”
“有啊。”
“那是为什么？”
“我不是忙吗！”
“嗯……”他沉吟片刻说，“好借口。”
我没接他的话，也没反驳和解释，我是忙，但是潜意识里，我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慢慢恢复，他就可以晚点回去呢。
一个小时后，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我们来到之前那个半山腰的平台上。
我把幽音环拿出来戴上，那股气流又开始在我身体内流淌。这次它更温柔更舒缓了，还暖暖的，我现在甚至爱上了这种感觉。
“今天玩什么？”我问。
“带你飞到树上如何？”天空答道。
我抬头看看一旁的树，公园路灯微弱的灯光只照到路边的这一排树的朝着小路的这一面，另一面和它们后面的那些树就是黑压压的一片。黑暗，本身就会带给人不安和恐惧。
而我相信他不可能挑靠着路边的树，那样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之前往下跳，现在要往上窜，这么高，我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如果我那一惊一乍的母亲看见了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不用怕，第一次我会拉着你的。”也许是看我不说话，天空以为我在害怕。
“……嗯。”本来我想说有他在我并不害怕，转念一想，只嗯了一声。
他果然拉起我的手，我得意地想笑，头扭到旁边使劲憋住。
他头歪了一点想看我的表情，我催他：“走吧。”
天空拉着我往树林里走，四周越来越黑，也越来越静，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反而很喜欢和他处于这么私密无人打扰的地方。
我又走神了，根本没去想要恢复神力的事。
我心里在渴望些什么呢！心脏那个地方隐隐约约地不安分起来。
“就这棵吧。”天空站定，放开我的手，拍了拍面前这棵粗壮的大树的树干。
“好。”我的心里有种计划失败的感觉，虽然我并没有在计划什么。
他又抓住我的手腕：“走吧。”
我们就一下子双脚离地离开了地面，笔直地往上冲上去，我有点头晕，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天空的手臂。
其实很快就到了树顶，我们轻轻落在了树顶的枝头上。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双脚，十分惊讶。
“我们这么重，居然可以飘在这上面，天空你看，树枝都没有任何被压下去的样子，太神奇了！”我还不敢放开天空的手，怕摔下去。
天空看着我，在黑夜中他的眼睛如皓月般皎洁，目光温柔如水，他指了指前方：“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真的是一个全新的视角！本来我们就在公园的山上，现在我们还站在树上，就更高了。站得这么高，可以看到近处郁郁葱葱的树林的顶端，风过处，沙沙作响。远处的护城河在月光下泛着波光粼粼的银光，还有黑夜中如繁星的万家灯火，霓虹闪烁，我不由得感叹：“真美！”
我想我能逐渐体会到一个神的快乐了。
“天空，我以前快乐吗？”
“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除了那件事在困扰着你。”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查那件事的？”
“大概一百二十岁的时候。”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一百二十岁。”他又重复一次。
我极其震惊：“你，你现在多少岁？”
“两百七十岁。”
“这，这么多年……”我在想，都快活成精了吧。
“很多年吗？我们一百岁才成年呢。”
我另一只手揪了揪他的脸：“原来你是个天空老爷爷啊！”
“……所以你以后不要欺负我，要敬老。”他认真地说。
“我哪有本事欺负你啊……难道我以前经常欺负你？”
“唉。”他叹口气，“别提了。”
我满腹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他痛心疾首地点头。
“这么多年我俩都混在一起？”我重新审视着旁边这个陪伴我多年的人，哦不是，是神。
“是的。”
“我俩……不无聊吗？活这么久。”
“所以我不能一个人无聊下去，必须找到你。我还要保护好你，如果你不小心在地球死了，今后的岁月我怎么办？”他说。
我明白他的担心，虽然我才25岁，但这世界上最无法预料的就是明天早上的太阳你还见不见得到！有的人昨天还在和你把酒言欢，说不定明天就死于非命了。
我松开他的手，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刚一松开，就整个人往地上栽下去。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叫出声，只知道掉下去的那一刻我差点没被吓死。
还好有天空在，也还好他反应快，我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中，他下来拉着我回到了地上。
一头栽下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恐怖，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我觉得脚都是软的，于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着后面的树。
坐了一会儿我还是心有余悸，不想开口说话。
奇怪的是天空也没说话，他就站着，皱着眉，好像在思索什么。
“刚才感觉你身体内一点神力都没有了。”他说。
我不懂，迷茫地看着他，本来就是啊，否则怎么会掉下来。
“我的意思，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神力也没有了……奇怪。”他说，“现在你试一下自己可以上去吗？”
我只好站起来，试了一下，不行。
“隐身呢？”他问。
我试了一下，也不行。
“神力真的完全没有了。”他说。
我一听就泄了气，到底为什么也不是我能琢磨出来的，本来又受到了惊吓，就破罐子破摔地生气着说：“没有就没有了吧，以后也不要再弄了，反正我又不和你回去。”
其实我说完最后一句就开始后悔了，冲动是魔鬼，说得一点都没错。
果然，天空听完后没有看我，他看着前方的地面，一句话都没说。
我虽然有点后悔，但此刻我自己的心情也很差，我又不会回那个纳羽境，为了恢复神力刚才差点命都没了，值得吗？
所以我也没说话。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天空叹了口气，说：“我说过不会逼你，你自己决定吧。”
然后他抬起我的手腕，拿着幽音环反复看。
幽音环的光茫在黑夜里显得分外的绚丽。
“你要收回去吗？”说实话我还真是舍不得，可是如果不回去，我一个凡人留着它有什么用。
好在他摇摇头：“父亲带你回来时，它就在你手上了，它是属于你的……我只是想不通今晚你的神力为什么一点都没有了。”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一切正常，所以才觉得奇怪。”
“先回家吧，我觉得累。”我说。
我们走出树林回到路上，天空一直没说话，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看见他最沉默的时候。
“没关系，花木，没有就没有吧，如果你的神力一直恢复不了，我就留在地球陪你好了。”他说。
“你？真的？”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嗯。”
“纳羽境离得了你吗？你父亲会答应吗？”
“……嗯……或许我可以说服他。”
“一直陪我到我死的那一天？”我问。
“……是的。”他说，“其实也没有多少天，纳羽境的几个月而已。”
“太好了！”想到他半年后不走，而且可以一直待在地球，我喜出望外，刚才从树上掉下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立马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你待在地球会不会觉得无聊？要不你也找个班上？不行不行，上班对于你来说太不自由了……要不……你开个店怎么样？”我的话一下就多了起来，并且兴奋得跑到了他的前面，和他面对面倒退着走。
“开店？卖什么？”他笑道。
我不禁开始浮想联翩，越想越激动，“卖吃的？你那么喜欢吃，也可以卖手机？或者超市？不行，超市什么都卖，太杂了……你想卖什么？”
天空目光柔和地看着我：“都行。”
“都行……让我好好想想……”
“你不是喜欢鱼吗？不管开什么店，我都可以去海里抓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养在店里。”他看我倒着走走偏了，伸手把我往回拉。
“这个可以，这个好。”我高兴地构想着，“到时候我们在店的外面种满你喜欢的花。”
“花？你不是不喜欢花吗？”他说。
“你喜欢呀，你喜欢就行。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花是因为什么！因为养花不可避免就会有虫！太可怕了！我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放暑假，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拿着本书到阳台上去背。我妈种的几盆花就放在阳台上，当时我的身高正好比那些花盆高一点。我看着书，余光就总感觉到花盆里有很多东西在动。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很多蜈蚣在其中一盆花的土里钻出钻进。你知道吗天空，我当时就崩溃了。”
“我能想象，然后呢？”他感兴趣地问。
“我呆了几秒想怎么办，家里就我一人，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就跑去拿了一瓶开水来全部浇在了土里。”
“哈哈哈。”天空大笑，“全死了吧。”
“对，全死了，花也死了。”我说，“那是我妈很宝贝的君子兰。”
“被骂了吗？”
“没有。我妈知道我怕虫，更何况是蜈蚣。”
“土里怎么会有蜈蚣？”
“我妈看君子兰长得慢，急于求成，她把我们家吃的鸡蛋的蛋壳全部倒扣在花盆里。就这样引来了蜈蚣。”
“原来是这样。”
“嗯……还有，花开了就会谢，我不喜欢亲眼目睹这个过程。而且花太娇气，又麻烦，要定期浇水，每种花浇水的时间又还不一样。有的花需要晒太阳，有的花又不能晒太阳。但那种不开花的水养绿植我勉强可以接受。但是，你必须要除虫，听到没有，必须！别让我看到虫！”
“好，这个你放心，保证让你在我们的店里一条虫都看不到。”他说。
“你说……我们的店，我很喜欢你说我们的店。”我说。
“我们的店。”他轻轻念着。
浓浓的夜色中，寂静的路上时而有一些虫鸣，我的心中涌动着一股汹涌的暗流。
“可是，真的可以吗？”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我还沉浸在这幅未来美妙的画面中，没明白：“什么真的可以？”
“……总有一天，花木，你要结婚，要生孩子……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家……你不可能总和我这个哥哥待在一起……那时，恐怕我就该回去了。”天空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说话的中间停顿了这么多次。
我刚才满脑子都是我和他坐在开满鲜花的店门口喝茶的画面，他这么一说，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不得不面对现实，这的确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父母已经不年轻，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天空来之前，我最多就是嫌我母亲啰嗦，其实心里并不抗拒结婚这件事，还挺期待的。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老婆，组建一个温馨浪漫的小家，再生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但是，这段时间我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在一点一点地改变，我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这种不能言说的情愫暗暗生出来，而我又无法控制它的生长。
我心里这么一分心，脚步就慢了下来，天空走到了我的旁边，我就转身和他并排走。我偷偷侧头看了一眼他，不禁在心里苦笑，他完全没想到吧，没想到本来是来找弟弟的，弟弟却对他……
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我应该可能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这只是暂时的，我自我安慰，等我以后遇到一个投缘的女孩子时，我应该可以从这里面走出来。
“刚才我们太理想化了点。”他笑笑。
“嗯。”我强行屏蔽掉那些开在心中的枝枝蔓蔓，在脑海里自动修了一堵墙，挡住一些我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他没说话。
我倏然反应过来：“对，你……也要回纳羽境娶个老婆吧？”
他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我也不能这么自私！
我的心就好像被揪起来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深吸了一口气，朝我笑笑：“是的。”
我故作轻松：“那还开什么店，你也要回去娶妻生子，说不定以后你的孩子还可以来地球找我的孩子玩……就像我们一样。”
说完我忽然想到，他的孩子出生后，不知道我还在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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