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脱胎换骨
再次陷入虚无，但思维仍在继续。我又意识到件怪事：自己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不论是遭遇挫折还是与同僚因学术问题而激烈争执，一旦情绪被放飞，就难免手足无措、热泪盈眶。但刚才我除去心里惊慌外连心跳加速的感觉都找不到。
就在思绪围绕自身变化打转时，一些信息——它们在脑海中形成了画面——似乎是强行进入了我的意识当中。这些肯定不是我的记忆，因为画面都是第三视角，有些甚至是以鸟瞰的角度展现出来，而且我对它们毫无印象：
一颗大型地球人造卫星正在轨道上平稳运行，遥远的地球看上去就像漆黑深空中一颗温润、通透的蓝白色宝石。掠过卫星上远远看去，这‘宝石’表面隐约有一些白色丝线陆续升起，缓缓向漆黑的太空延伸。
猛然间一片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卫星顷刻被撞为齑粉！破碎的残骸四射飞散！定睛看去，一颗形状怪异、如小山丘般巨大的小行星在众多碎片的簇拥下正高速向黑暗包裹着的地球直撞过去！
正当地球在小行星面前逐渐变大时，有一群亮点快速接近小行星，它们自行调整速度和轨道，由高速接近陆续变成绕飞小行星的状态并距其地表越来越近！
原来，这是一些呈半球状外形的装置集群！行星那阴暗的地表闪过几波绿色的光点，标明这些装置打出了激光脉冲对小行星表面进行扫描。随后，它们迅速顺着小行星的自转在合适的区域着陆。每颗装置都从底部伸出一部钻头。随着钻头快速钻入地，这些装置被牢牢钉在了小行星上。
片刻后，各装置的半球形外罩几乎同时自动开启，露出一部火箭引擎。几秒钟后，各装置的火箭引擎默契的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并一齐点火。
但见小行星上瞬间喷出数十条火舌！它先是慢慢停止了自身的翻滚，随后便被舞动着的火舌群推向远离地球的方向。这画面不由得让人想起美杜莎的那颗神奇脑袋。这算得上是火焰之蛇版美杜莎，绚丽中透着阴森。
“哇~这不就是太空清道夫嘛？”看着这些画面，我一时忘了痛苦和惊恐。这些装置肯定是智能太空清道夫，只要输入大型太空垃圾或者来袭小行星的探测参数，它们便能自主编队，将自己固定在目标上，然后合力将目标推离地球。如果条件允许，它们还能摆脱目标，就近与在轨的空间站对接实现回收。刚才地球表面升起的那些丝线想来就是发射它们时在大气层边缘留下的尾迹。我看过这种装置的概略资料，它们是几十年前由联合体的一个团队研发的，这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它们的真实作业场景。二十三世纪的人类拿下七千万年前导致恐龙灭绝级别的小行星已经不成问题！
随着小行星慢慢远去，视野开始聚焦在曾簇拥着它的一块小弟上。火蛇卷走了它的主人，而它和一群小伙伴仍旧直奔地球而去。随着它周边的伙伴们陆续在大气层中化为一道道烟雾，这块陨石显得格外顽强。只见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扑来！
我认出了画面的最后一帧——每天驾驶小灰上班的那条街道！人类的力量刚刚将地球从大灭绝的事件中解救出来，创伤的范围缩减至城市中的一个街区，只是我比较倒霉而已！
我明白了，这是青梅、苏菲他们干的，这些画面就是他们要慢慢告诉我的详情。我竟然亲身体验了一把苏菲最擅长的模拟脑电波植入术，这可是轰动世界的里程碑级别的医学技术。
自从医学界破解了大部分类别的神经信号所引发大脑各区域的联动机制后，便可以将视频、音频、或者文字转译成生物电信号输入大脑，不过这项技术仍处于实验阶段，目前只能通过开颅手术的方式将人造神经纤维植入各脑区，才能实现信息植入。看来我能活着的代价之一就是成为这项技术的小白鼠？真可怕！
接下来的画面让我恐惧！也许是青梅他们也预判到了这点，所以都是简化、快速的展现了一遍：
一片狼藉的废墟中，躺在担架车上的我被快速架上了救护直升机，而已经四分五裂的小灰就瘫在不远处！
抢救室中，医护人员摇着头用白布盖住了我的头。
母亲瘫在过道的椅子上泣不成声，霍兰德（他是凤凰计划的大当家）、青梅、祝青云正满面哀伤的围着我父亲谈论着什么，霍总今年七十五岁了，画面中他的头发比我上次下班时又白了不少。难道是因为我这场意外？
计划团队的领导们不停说着，父亲和母亲的脸色突然由哀伤变成了惊讶，他们沉默片刻后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我躺在一间雪白的房间里，浑身插着管子！霍兰德、青梅、祝青云都全身医疗隔离装备站在一边观看，屋里的主角显然是苏菲，她正带领几个助手围在我周围忙碌，还不时回头和青梅他们互动。
画面切换到了一处看着像实验室的大厅中。我不是专业医疗人员，但也看得出来，一副近乎完整的人体神经网络浸在一部装满淡棕色液体的装置中，装置安放在一部平板状无人车上缓慢而平稳的被运了进来，护送装置的青梅和苏菲以及一帮工作人员簇拥着无人车边走边密切的交流着什么。
随着视野的推移，能看见大厅的一侧矗立着一部魁梧高大的机器人。
“老天啊！”我一眼认出了这台机器！它是凤凰计划的核心装备之一。
看到这儿，仍漂浮在虚无中的我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我，还活着！至少我的意识和神经系统是这样，但恐怕将来得换个活法了！
我彻底融入了凤凰计划！不仅仅是思想和生活，而是整个生命！真正达到了同呼吸共命运的层次。
那部机器人躯壳我以前就见过，它头部包裹着虎头状的外壳，各种传感器与“耳朵”、“眼睛”、“虎嘴”等仿生部件整合在一起，前、后肢即是行动装置。它出自青梅之手，是凤凰计划中的五部机器人之一。另外还有两部既能走又能飞的两用人形机器、一部多功能全地形车以及一艘两栖快艇。这些都是具备自主执行多种任务的智能机器。
趁着在如梦境般虚无中漂浮的空档，我推测着从和小灰一起被亮光淹没到上一次苏醒之间的事件经过以及将来的归属，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这时，新的画面再次滚滚而来：
实验室里，已经空了的储运神经系统装置被安置在大厅一角，虎头机器人则被平放在正中的试验台上，青梅、霍兰德、祝青云、苏菲等人都围在试验台边忙碌，因为机器人块头比较大，试验台周边的一圈地板都被垫高了半米左右。
终于能确定了，这就是将来的我，大脑和神经系统被整合进了虎头机器人中！
“血淋淋的人工智能？”我心中暗忖。
凤凰计划的落实需要强人工智能，这和与大师下棋、辅导学生功课、探测监控这类靠强化机器语言算法的弱人工智能有质的差别。虽然两三百年前人类在棋术、勘探、体育运动、甚至军事行动方面就已被专项的弱人工智能碾压，但在自我学习、思维体系、复杂情况应对、情感意识等精神层面的高阶智能方面却至今仍没看见里程碑的影子。
我曾一直担忧凤凰计划会因强人工智能进展的瓶颈而受挫，也一直感觉青梅、霍兰德在这方面的乐观有过度自信之嫌。原来秘密在这儿——运用前沿医疗技术将采集的人类生物体与机械融合。这也许就是凤凰计划详情对核心以外人员秘而不宣的重要原因之一，苏菲出现在我面前也就顺理成章了。连我这个直接参与者都不知道人类已经将这种技术实用化了。
“太可怕了~”我有点不寒而栗。这太不人道了！他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随意解剖人体，简直无法无天！......不过至少我还活着、还能认知到自己存在于这世界中，也许还能继续抓住曾经拥有的一切？虽然有一些不真实的、别扭的感觉也许永远挥之不去......随着这段画面的呈现，我的思绪陷入混乱，正反两面的考量疯狂撞击着，感觉脑子都要开锅了。
无垠的黑暗再次降临，没有新的信息浮现，只剩我自己的意识仍在回味这掺杂着恐慌、哀怨、兴奋的过程。多想再见家人，想念关于他们的一切。我好像在飘动，虽然现在身体没任何确切而实在的感觉，但似乎能意识到自己已不在原来的试验台上了。
片刻后，大脑也陷入死寂。我累了，接受具有这么强大冲击力的事实，的确需要好好缓缓。青梅他们还真是善解人意，对信息输入的间歇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也许苏菲的团队里还有心理医生的加持吧？看来青梅对我的性格也很了解？管他呢，现在倒是平静许多了，睡吧......管他未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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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思绪围绕自身变化打转时，一些信息——它们在脑海中形成了画面——似乎是强行进入了我的意识当中。这些肯定不是我的记忆，因为画面都是第三视角，有些甚至是以鸟瞰的角度展现出来，而且我对它们毫无印象：
一颗大型地球人造卫星正在轨道上平稳运行，遥远的地球看上去就像漆黑深空中一颗温润、通透的蓝白色宝石。掠过卫星上远远看去，这‘宝石’表面隐约有一些白色丝线陆续升起，缓缓向漆黑的太空延伸。
猛然间一片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卫星顷刻被撞为齑粉！破碎的残骸四射飞散！定睛看去，一颗形状怪异、如小山丘般巨大的小行星在众多碎片的簇拥下正高速向黑暗包裹着的地球直撞过去！
正当地球在小行星面前逐渐变大时，有一群亮点快速接近小行星，它们自行调整速度和轨道，由高速接近陆续变成绕飞小行星的状态并距其地表越来越近！
原来，这是一些呈半球状外形的装置集群！行星那阴暗的地表闪过几波绿色的光点，标明这些装置打出了激光脉冲对小行星表面进行扫描。随后，它们迅速顺着小行星的自转在合适的区域着陆。每颗装置都从底部伸出一部钻头。随着钻头快速钻入地，这些装置被牢牢钉在了小行星上。
片刻后，各装置的半球形外罩几乎同时自动开启，露出一部火箭引擎。几秒钟后，各装置的火箭引擎默契的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并一齐点火。
但见小行星上瞬间喷出数十条火舌！它先是慢慢停止了自身的翻滚，随后便被舞动着的火舌群推向远离地球的方向。这画面不由得让人想起美杜莎的那颗神奇脑袋。这算得上是火焰之蛇版美杜莎，绚丽中透着阴森。
“哇~这不就是太空清道夫嘛？”看着这些画面，我一时忘了痛苦和惊恐。这些装置肯定是智能太空清道夫，只要输入大型太空垃圾或者来袭小行星的探测参数，它们便能自主编队，将自己固定在目标上，然后合力将目标推离地球。如果条件允许，它们还能摆脱目标，就近与在轨的空间站对接实现回收。刚才地球表面升起的那些丝线想来就是发射它们时在大气层边缘留下的尾迹。我看过这种装置的概略资料，它们是几十年前由联合体的一个团队研发的，这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它们的真实作业场景。二十三世纪的人类拿下七千万年前导致恐龙灭绝级别的小行星已经不成问题！
随着小行星慢慢远去，视野开始聚焦在曾簇拥着它的一块小弟上。火蛇卷走了它的主人，而它和一群小伙伴仍旧直奔地球而去。随着它周边的伙伴们陆续在大气层中化为一道道烟雾，这块陨石显得格外顽强。只见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扑来！
我认出了画面的最后一帧——每天驾驶小灰上班的那条街道！人类的力量刚刚将地球从大灭绝的事件中解救出来，创伤的范围缩减至城市中的一个街区，只是我比较倒霉而已！
我明白了，这是青梅、苏菲他们干的，这些画面就是他们要慢慢告诉我的详情。我竟然亲身体验了一把苏菲最擅长的模拟脑电波植入术，这可是轰动世界的里程碑级别的医学技术。
自从医学界破解了大部分类别的神经信号所引发大脑各区域的联动机制后，便可以将视频、音频、或者文字转译成生物电信号输入大脑，不过这项技术仍处于实验阶段，目前只能通过开颅手术的方式将人造神经纤维植入各脑区，才能实现信息植入。看来我能活着的代价之一就是成为这项技术的小白鼠？真可怕！
接下来的画面让我恐惧！也许是青梅他们也预判到了这点，所以都是简化、快速的展现了一遍：
一片狼藉的废墟中，躺在担架车上的我被快速架上了救护直升机，而已经四分五裂的小灰就瘫在不远处！
抢救室中，医护人员摇着头用白布盖住了我的头。
母亲瘫在过道的椅子上泣不成声，霍兰德（他是凤凰计划的大当家）、青梅、祝青云正满面哀伤的围着我父亲谈论着什么，霍总今年七十五岁了，画面中他的头发比我上次下班时又白了不少。难道是因为我这场意外？
计划团队的领导们不停说着，父亲和母亲的脸色突然由哀伤变成了惊讶，他们沉默片刻后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我躺在一间雪白的房间里，浑身插着管子！霍兰德、青梅、祝青云都全身医疗隔离装备站在一边观看，屋里的主角显然是苏菲，她正带领几个助手围在我周围忙碌，还不时回头和青梅他们互动。
画面切换到了一处看着像实验室的大厅中。我不是专业医疗人员，但也看得出来，一副近乎完整的人体神经网络浸在一部装满淡棕色液体的装置中，装置安放在一部平板状无人车上缓慢而平稳的被运了进来，护送装置的青梅和苏菲以及一帮工作人员簇拥着无人车边走边密切的交流着什么。
随着视野的推移，能看见大厅的一侧矗立着一部魁梧高大的机器人。
“老天啊！”我一眼认出了这台机器！它是凤凰计划的核心装备之一。
看到这儿，仍漂浮在虚无中的我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我，还活着！至少我的意识和神经系统是这样，但恐怕将来得换个活法了！
我彻底融入了凤凰计划！不仅仅是思想和生活，而是整个生命！真正达到了同呼吸共命运的层次。
那部机器人躯壳我以前就见过，它头部包裹着虎头状的外壳，各种传感器与“耳朵”、“眼睛”、“虎嘴”等仿生部件整合在一起，前、后肢即是行动装置。它出自青梅之手，是凤凰计划中的五部机器人之一。另外还有两部既能走又能飞的两用人形机器、一部多功能全地形车以及一艘两栖快艇。这些都是具备自主执行多种任务的智能机器。
趁着在如梦境般虚无中漂浮的空档，我推测着从和小灰一起被亮光淹没到上一次苏醒之间的事件经过以及将来的归属，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这时，新的画面再次滚滚而来：
实验室里，已经空了的储运神经系统装置被安置在大厅一角，虎头机器人则被平放在正中的试验台上，青梅、霍兰德、祝青云、苏菲等人都围在试验台边忙碌，因为机器人块头比较大，试验台周边的一圈地板都被垫高了半米左右。
终于能确定了，这就是将来的我，大脑和神经系统被整合进了虎头机器人中！
“血淋淋的人工智能？”我心中暗忖。
凤凰计划的落实需要强人工智能，这和与大师下棋、辅导学生功课、探测监控这类靠强化机器语言算法的弱人工智能有质的差别。虽然两三百年前人类在棋术、勘探、体育运动、甚至军事行动方面就已被专项的弱人工智能碾压，但在自我学习、思维体系、复杂情况应对、情感意识等精神层面的高阶智能方面却至今仍没看见里程碑的影子。
我曾一直担忧凤凰计划会因强人工智能进展的瓶颈而受挫，也一直感觉青梅、霍兰德在这方面的乐观有过度自信之嫌。原来秘密在这儿——运用前沿医疗技术将采集的人类生物体与机械融合。这也许就是凤凰计划详情对核心以外人员秘而不宣的重要原因之一，苏菲出现在我面前也就顺理成章了。连我这个直接参与者都不知道人类已经将这种技术实用化了。
“太可怕了~”我有点不寒而栗。这太不人道了！他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随意解剖人体，简直无法无天！......不过至少我还活着、还能认知到自己存在于这世界中，也许还能继续抓住曾经拥有的一切？虽然有一些不真实的、别扭的感觉也许永远挥之不去......随着这段画面的呈现，我的思绪陷入混乱，正反两面的考量疯狂撞击着，感觉脑子都要开锅了。
无垠的黑暗再次降临，没有新的信息浮现，只剩我自己的意识仍在回味这掺杂着恐慌、哀怨、兴奋的过程。多想再见家人，想念关于他们的一切。我好像在飘动，虽然现在身体没任何确切而实在的感觉，但似乎能意识到自己已不在原来的试验台上了。
片刻后，大脑也陷入死寂。我累了，接受具有这么强大冲击力的事实，的确需要好好缓缓。青梅他们还真是善解人意，对信息输入的间歇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也许苏菲的团队里还有心理医生的加持吧？看来青梅对我的性格也很了解？管他呢，现在倒是平静许多了，睡吧......管他未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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