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灵犀心窍
姗姗不耐烦地摆摆手，年龄其实比两人都小，却有着长姐的架势：“不说这个了！念在你帮我出头，替我挨打的份上……”
“干嘛！”游记斜眼。
“明日旬休，我约了云彩一同登山，到时带你们同去！”姗姗气宇轩昂。
“真的！”游记和易歌异口同声。
云彩长得漂亮且性格温婉，学塾大部分少年或多或少都对其怀有情愫，游记和易歌正当少年当然也不能免俗，能和此等少女同游，即便不发生什么，也是美事一桩。
“如假包换！”姗姗很是满意，得意洋洋：“其实，今天先生拿我出气，你们不用帮我出头，叶酸儒手无缚鸡之力，打我不疼。”
易歌哈哈一笑，摇头道：“姗姗，任何人为难你，我们都不会退缩的，对吧，游小记！”
游记胸膛一挺：“那是当然！就是希望……以后先生教训我们的时候，能一视同仁，不要把你应受的掌诫次数，加到我的身上！”掌诫共二十，游记独得十五，更别说最后易歌承受的五尺，先生基本上已经收力。
“就是，易歌你走神时，先生说你是在冥想！”姗姗出言附和。
“还有更过分的，易歌你明明在瞌睡，先生偏说你因为聪敏才俊，连周公都情不自禁想挽留！”游记愤愤然。
“游记，你还记得吗，当时易歌都流口水了，先生怎么解释来着……”姗姗吃吃笑着。
“先生辩称，易歌正与周公对饮，推杯换盏，洒些酒水正常不过…”游记满脸揶揄。
易歌一阵尴尬，没想到自己受到这么多的偏爱，连声道“惭愧惭愧！”，有时故意说上一句“先生大才，干得漂亮！”，引来姗姗和游记疯狂谴责。
三人笑闹一阵，转过漆黑的街角来到一条宁静的小巷，姗姗目光落在巷头一家草药铺外站着的老者身上，三步并作两步，脸上笑容满溢：“爷爷！”
游记、易歌和姗姗三人家住同一条巷子，名为木集巷。
巷子道路约与两辆马车并宽，由一条条青石板铺就，年久失修裂纹遍布，道路两侧建有层数不等的泥木瓦房，姗姗爷爷的草药铺即在木集巷入口位置，门牌所刻，为木集巷一号，朝着巷子多走几户，又能见到游记和易歌的屋子，比邻而居，整个木集巷从东端行至西端，大约有四十余住户，都是打铁刨木、走贩鸡鸭的寻常人家。
游记和易歌停在姗姗家门口，礼貌地向其爷爷招呼问好。
老爷子个子不高，须发皆白，相貌清矍，腰身微微佝偻，印象里其身体似乎也不太好，隔得老远有时候也能听见他咳嗽，在他身后，草药铺三面墙壁立有蜂巢般的木柜，柜面遍设抽屉，木柜抽屉散发出熟悉的草药香味，无论是心情沉郁还是身体疲乏，但凡闻一闻此味道，必能一扫疲倦、神清气爽。
招呼过后，游记和易歌打闹转身朝不远处的自己的家跑去，姗姗挽着爷爷的手臂，看着两个少年追逐的身影，眼睛笑成了月牙。
姗姗的爷爷左手后负，轻捻薄须，眼睛微眯仰望漫天繁星，过了一会儿，眉头耸动一下，似感应到什么，侧头对少女道：“进去吧，两个傻小子已经回家了。”
姗姗听话地挽着爷爷往屋子里走，细小眼睛格外明亮：“爷爷，我们真的要离开了么？”
“嗯，老夫配制的丹药，已经压制不住你的怪病，恐怕只能回去才有办法。”姗姗爷爷慈爱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爷爷已经监测到一个不错的破界点，离开就在这几日了，你也抓紧时间，和两个小家伙告别吧。”
姗姗不满地扁了扁嘴：“爷爷，游记和易歌，他们是我的好友，我想带他们一起走。”
“这两个小子确实不错，一直护着你，比老夫还上心…”爷爷轻轻拍了拍姗姗，抽出手臂，转身关上屋门：“不过，粗看下来，他们两个都没有灵犀心窍，不能练气聚灵，即便去了上界，身份也与我们天差地别。”
姗姗对此早有方略，回答得干脆利落：“爷爷，我想好了，这些年爷爷忙着修炼，一直都是他们照顾姗姗，等去了上界，就换姗姗保护他们！”
“胡闹！我们来此十年有余，一直未等到你父母如约定的那般下界相寻，老夫所料不错，家族隐患非但没有解决，大概率更加危急，这时带两个凡人，简直是自缚手脚。”爷爷瞪她一眼，摇头否决：“还有你，病恹恹有气无力，心窍又少得可怜，连只鸡都抓不住，还保护人家。修炼去，休要胡闹。”
姗姗委屈巴巴地望着爷爷的眼睛，见其目光坚决，知劝说无效，重重地一跺脚，噔噔噔气哼哼地朝后屋走去。
灵犀心窍是修仙者沟通天地灵气的窍体，少则一窍、多则九窍，只有身怀心窍，才能摄取天地五行灵气，并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姗姗三岁出窍，十三岁才开启区区三窍，十年修行，境界则停留在炼气期一阶，不得寸进，在爷爷口中，像她这般大的上界修士，大都已有六七阶以上，心窍多天赋好的，八九阶也不在少数，甚至天资卓绝者，弱冠之年就已达到了凝液境修为。
修仙的入门阶段为练气期，所谓练气，便是洗练气海，练气阶数高，可供调用的灵力就多，真正比斗时来不及慢慢地吸收转化天地灵气，气海灵力丰厚者，优势尽显。
练气期共有十阶，阶数越高，气海灵力越浓郁；而凝液境，则是练气臻至顶峰后，丹田灵力化气为液，修为更进一层，凝液境以后，境界修为提升难度加大，也不再细分为十阶，而是分作初期、中期以及后期。当然，姗姗爷爷所谓的十几岁便进入到凝液镜的天才，老爷子自己也没有见过，这大约便是别人家的孩子。
修为寸步难进也就算了，最让姗姗气馁的是，通常而言修仙者法体经灵力浇灌，力能扛鼎、百病不侵，偏偏她的身体弱如扶病，爷爷精通药理，研究多年不得其解，最终只能无奈归因于难明的界面排斥。
姗姗生闷气的当口，爷爷敲了敲门框，见没有回应，呵呵一笑，倒背着手悠然地走进房间。
与同龄少女铜镜妆台、红绸帐幔的闺房不同，姗姗的房间布置简陋，细纹丛生的泥墙上挂着几副古旧画卷，一张板床，一张方桌，搭配四条木凳，板床空铺连一条棉被也无，方桌上摆放着一套似有一定年代感的紫砂茶具，砂壶和杯子上面都刻有复杂的符文，盯着看久了，会让人不由得产生壶水很烫不可触摸的奇怪念头。
爷爷走到方桌前，低眼看了看茶具，伸手端起砂壶摇了摇，壶肚无声，应是空壶，然而壶体倾斜，壶口居然流出热气腾腾的茶水，待茶杯水满，其屈指一弹，一小团绿色的亮光无声无息投入杯中，杯口顿时散发出朦朦的雾气，飞速扩散到整个房间，将屋内人景淹没其内，稍许雾气散开，老头、少女，板床、方桌，各在原位，与先前毫无变化。
姗姗嘴角斜咧，故意哼鼻不屑：“爷爷，云溪小镇偏乡僻壤，方圆百里无任何修仙者的踪迹，更不会有修仙者注意到我们。你启动这破茶雾阵，真是多此一举。”
“此阵虽简陋，但是在隔绝修士视线以及我等身上的灵力波动方面，还算不错。”爷爷放下砂壶，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惬意之色，不以为意道：“小丫头知道什么？千算万算，小心为上。”
姗姗坐于床沿，俏皮地摇动两条小腿：“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对了，爷爷，等回到上界，我的修习速度真的会大大提高吗？”
爷爷嘬了嘬茶水，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修士修习速度与天地灵气浓度和自身天资大有干系，撇开天赋不说，上界灵气浓度比此界何止浓郁十倍，你回到上界，修习精进必定会快上许多。”
姗姗若有所思道：“爷爷，照你这么说，上界修士的心窍数应该也比人界修士更多吧？”
“此界以人为万物之首，你把此界成为人界，倒也合适。”爷爷仰头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轻轻放下杯子，温和地笑道：“姗姗你说的不错，上界灵气浓郁，不仅修士心窍数更多，修士数量也不是此界可比，此外，天蕴材、地造化，上界还有这远超此界的各类珍奇材料，就拿对我等修仙者大有裨益的灵石来说，此界修士宝贝异常的低阶灵石，在我们上界却少有人稀罕。”
姗姗闻言，小手成拳，面露向往之色。
爷爷捻须微笑，等少女恍然回神，继续道：“奇怪奇怪真奇怪，爷爷和你父母资质可都不差，否则在弱肉强食的上界也不会有一席之地，怎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丫头。”
姗姗皱鼻抗议道：“呸呸呸，爷爷你们资质这么好，还不是躲到下界来。我这是生不逢时，如果在上界，灵气充沛，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有三十个，哦不，三百个心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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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游记斜眼。
“明日旬休，我约了云彩一同登山，到时带你们同去！”姗姗气宇轩昂。
“真的！”游记和易歌异口同声。
云彩长得漂亮且性格温婉，学塾大部分少年或多或少都对其怀有情愫，游记和易歌正当少年当然也不能免俗，能和此等少女同游，即便不发生什么，也是美事一桩。
“如假包换！”姗姗很是满意，得意洋洋：“其实，今天先生拿我出气，你们不用帮我出头，叶酸儒手无缚鸡之力，打我不疼。”
易歌哈哈一笑，摇头道：“姗姗，任何人为难你，我们都不会退缩的，对吧，游小记！”
游记胸膛一挺：“那是当然！就是希望……以后先生教训我们的时候，能一视同仁，不要把你应受的掌诫次数，加到我的身上！”掌诫共二十，游记独得十五，更别说最后易歌承受的五尺，先生基本上已经收力。
“就是，易歌你走神时，先生说你是在冥想！”姗姗出言附和。
“还有更过分的，易歌你明明在瞌睡，先生偏说你因为聪敏才俊，连周公都情不自禁想挽留！”游记愤愤然。
“游记，你还记得吗，当时易歌都流口水了，先生怎么解释来着……”姗姗吃吃笑着。
“先生辩称，易歌正与周公对饮，推杯换盏，洒些酒水正常不过…”游记满脸揶揄。
易歌一阵尴尬，没想到自己受到这么多的偏爱，连声道“惭愧惭愧！”，有时故意说上一句“先生大才，干得漂亮！”，引来姗姗和游记疯狂谴责。
三人笑闹一阵，转过漆黑的街角来到一条宁静的小巷，姗姗目光落在巷头一家草药铺外站着的老者身上，三步并作两步，脸上笑容满溢：“爷爷！”
游记、易歌和姗姗三人家住同一条巷子，名为木集巷。
巷子道路约与两辆马车并宽，由一条条青石板铺就，年久失修裂纹遍布，道路两侧建有层数不等的泥木瓦房，姗姗爷爷的草药铺即在木集巷入口位置，门牌所刻，为木集巷一号，朝着巷子多走几户，又能见到游记和易歌的屋子，比邻而居，整个木集巷从东端行至西端，大约有四十余住户，都是打铁刨木、走贩鸡鸭的寻常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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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个子不高，须发皆白，相貌清矍，腰身微微佝偻，印象里其身体似乎也不太好，隔得老远有时候也能听见他咳嗽，在他身后，草药铺三面墙壁立有蜂巢般的木柜，柜面遍设抽屉，木柜抽屉散发出熟悉的草药香味，无论是心情沉郁还是身体疲乏，但凡闻一闻此味道，必能一扫疲倦、神清气爽。
招呼过后，游记和易歌打闹转身朝不远处的自己的家跑去，姗姗挽着爷爷的手臂，看着两个少年追逐的身影，眼睛笑成了月牙。
姗姗的爷爷左手后负，轻捻薄须，眼睛微眯仰望漫天繁星，过了一会儿，眉头耸动一下，似感应到什么，侧头对少女道：“进去吧，两个傻小子已经回家了。”
姗姗听话地挽着爷爷往屋子里走，细小眼睛格外明亮：“爷爷，我们真的要离开了么？”
“嗯，老夫配制的丹药，已经压制不住你的怪病，恐怕只能回去才有办法。”姗姗爷爷慈爱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爷爷已经监测到一个不错的破界点，离开就在这几日了，你也抓紧时间，和两个小家伙告别吧。”
姗姗不满地扁了扁嘴：“爷爷，游记和易歌，他们是我的好友，我想带他们一起走。”
“这两个小子确实不错，一直护着你，比老夫还上心…”爷爷轻轻拍了拍姗姗，抽出手臂，转身关上屋门：“不过，粗看下来，他们两个都没有灵犀心窍，不能练气聚灵，即便去了上界，身份也与我们天差地别。”
姗姗对此早有方略，回答得干脆利落：“爷爷，我想好了，这些年爷爷忙着修炼，一直都是他们照顾姗姗，等去了上界，就换姗姗保护他们！”
“胡闹！我们来此十年有余，一直未等到你父母如约定的那般下界相寻，老夫所料不错，家族隐患非但没有解决，大概率更加危急，这时带两个凡人，简直是自缚手脚。”爷爷瞪她一眼，摇头否决：“还有你，病恹恹有气无力，心窍又少得可怜，连只鸡都抓不住，还保护人家。修炼去，休要胡闹。”
姗姗委屈巴巴地望着爷爷的眼睛，见其目光坚决，知劝说无效，重重地一跺脚，噔噔噔气哼哼地朝后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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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三岁出窍，十三岁才开启区区三窍，十年修行，境界则停留在炼气期一阶，不得寸进，在爷爷口中，像她这般大的上界修士，大都已有六七阶以上，心窍多天赋好的，八九阶也不在少数，甚至天资卓绝者，弱冠之年就已达到了凝液境修为。
修仙的入门阶段为练气期，所谓练气，便是洗练气海，练气阶数高，可供调用的灵力就多，真正比斗时来不及慢慢地吸收转化天地灵气，气海灵力丰厚者，优势尽显。
练气期共有十阶，阶数越高，气海灵力越浓郁；而凝液境，则是练气臻至顶峰后，丹田灵力化气为液，修为更进一层，凝液境以后，境界修为提升难度加大，也不再细分为十阶，而是分作初期、中期以及后期。当然，姗姗爷爷所谓的十几岁便进入到凝液镜的天才，老爷子自己也没有见过，这大约便是别人家的孩子。
修为寸步难进也就算了，最让姗姗气馁的是，通常而言修仙者法体经灵力浇灌，力能扛鼎、百病不侵，偏偏她的身体弱如扶病，爷爷精通药理，研究多年不得其解，最终只能无奈归因于难明的界面排斥。
姗姗生闷气的当口，爷爷敲了敲门框，见没有回应，呵呵一笑，倒背着手悠然地走进房间。
与同龄少女铜镜妆台、红绸帐幔的闺房不同，姗姗的房间布置简陋，细纹丛生的泥墙上挂着几副古旧画卷，一张板床，一张方桌，搭配四条木凳，板床空铺连一条棉被也无，方桌上摆放着一套似有一定年代感的紫砂茶具，砂壶和杯子上面都刻有复杂的符文，盯着看久了，会让人不由得产生壶水很烫不可触摸的奇怪念头。
爷爷走到方桌前，低眼看了看茶具，伸手端起砂壶摇了摇，壶肚无声，应是空壶，然而壶体倾斜，壶口居然流出热气腾腾的茶水，待茶杯水满，其屈指一弹，一小团绿色的亮光无声无息投入杯中，杯口顿时散发出朦朦的雾气，飞速扩散到整个房间，将屋内人景淹没其内，稍许雾气散开，老头、少女，板床、方桌，各在原位，与先前毫无变化。
姗姗嘴角斜咧，故意哼鼻不屑：“爷爷，云溪小镇偏乡僻壤，方圆百里无任何修仙者的踪迹，更不会有修仙者注意到我们。你启动这破茶雾阵，真是多此一举。”
“此阵虽简陋，但是在隔绝修士视线以及我等身上的灵力波动方面，还算不错。”爷爷放下砂壶，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惬意之色，不以为意道：“小丫头知道什么？千算万算，小心为上。”
姗姗坐于床沿，俏皮地摇动两条小腿：“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对了，爷爷，等回到上界，我的修习速度真的会大大提高吗？”
爷爷嘬了嘬茶水，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修士修习速度与天地灵气浓度和自身天资大有干系，撇开天赋不说，上界灵气浓度比此界何止浓郁十倍，你回到上界，修习精进必定会快上许多。”
姗姗若有所思道：“爷爷，照你这么说，上界修士的心窍数应该也比人界修士更多吧？”
“此界以人为万物之首，你把此界成为人界，倒也合适。”爷爷仰头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轻轻放下杯子，温和地笑道：“姗姗你说的不错，上界灵气浓郁，不仅修士心窍数更多，修士数量也不是此界可比，此外，天蕴材、地造化，上界还有这远超此界的各类珍奇材料，就拿对我等修仙者大有裨益的灵石来说，此界修士宝贝异常的低阶灵石，在我们上界却少有人稀罕。”
姗姗闻言，小手成拳，面露向往之色。
爷爷捻须微笑，等少女恍然回神，继续道：“奇怪奇怪真奇怪，爷爷和你父母资质可都不差，否则在弱肉强食的上界也不会有一席之地，怎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丫头。”
姗姗皱鼻抗议道：“呸呸呸，爷爷你们资质这么好，还不是躲到下界来。我这是生不逢时，如果在上界，灵气充沛，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有三十个，哦不，三百个心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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