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回光返照
深山林木之中，丁乙背着叶怀恩在飞速地狂奔。
此时的天已蒙蒙亮了，初升的太阳照耀着这一座破坟山。若是太阳也有眼睛，或许会以为这破坟山是一个秃了顶的秃儿，人类处心积虑打造的与天地齐福的那一块福地，其实只是人们头上的那一点秃顶。
而在那茂盛的毛发林业之中，还有一点点不安的躁动，那是丁乙四处甩着弓弦，如同人猿一般游荡在山间。四周静谧如水，原先那些细细簌簌的飞禽走兽，早就在叶荣的一掌横威之下，四散而去了。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连尚且荡在空中的丁乙都心神一颤。那声音……来自山顶。丁乙落地，回头看去，只看见那山巅之上，仿佛狂风骤起，威压四伏，那山巅四周的巨树，全都像是收到了飓风侵袭，纷纷折腰弯膝，低下头去。
“放……放下我……”丁乙听见背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呼声。
“你醒了？”丁乙扭头，果然，叶怀恩已经醒了，他睁着疲乏的双眼，嘴里间歇地吐着热气。
“放……我下来。”叶怀恩有气无力的话语传到丁乙的耳里，那是气息微弱的信号。
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行。大人让我带你下山。”
“下山……上山……上山……”
“你在说什么？”丁乙看这叶怀恩意识好像有点模糊不清了。
“我……我兜里有药。”
“有药？”丁乙有些迷惑了。
“放我先下来……在……在我兜里。”
丁乙四处望了望，此处林荫偏僻，别无响动，应该是没人。
于是，他把右手向背，缓缓地扶着叶怀恩，把他靠到了树旁。此时的叶怀恩，那截手掌还插在他的肩肘间，看着阴森可怖。身前的血迹倒是浅了许多。
哈，那是因为，那些血迹，都黏在了自己身后。
“你的药在哪儿？”
叶怀恩仰着头，着力地呼吸着：“兜……兜里……”
丁乙四处摸索了一通：“没有啊，你的衣服没有兜。”
“里……里兜。”
“里兜？”丁乙惊了一下，里兜，里兜，那岂不是……
“快点，别磨蹭！”这两句，叶怀恩倒是仿佛一下子恢复了血色。想起来，倒有点像最初的他心里的叶怀恩的样子。
“哦，哦。”丁乙扒开了他的裤子，往里伸去。的确，在某个薄薄的层面，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那是一瓶药。
丁乙掏了出来，这是一瓶小巧的药瓶，在他手里不过一截指尖大小，重量极轻。“这是什么药？”丁乙问道。
“全都喂给我。”
“这是什么药？”丁乙又问了一遍。
“跟你没关系。”叶怀恩仰着头，喘着气，但他嘴角缝里吐出的词，依然倔强生冷。是的，这才是叶怀恩。
“你不说，我便收下了。反正你现在也动不了，我把你扛下山去，你还能动弹不成？”
“你……”叶怀恩猛地前倾，咯出一口老血。丁乙心中一惊，赶紧把他扶起。
“这是止血祛瘀的金创药，你赶紧给我来点，否则我熬不过去。”
……
丁乙有些沉默，他其实是有些担心，这藏在里兜的药，明显就是怕人发现的药，你说这种药，要是没点什么奇怪的药效，何必把它藏这么深呢？
“我们叶家……咳……是医学世家，从陆兆国开朝至今，出……出过三十五位太医，我……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你这浑蛮，难道要看我咳死在这儿吗？
你……你这……”
唔……丁乙打开了药瓶，他其实是有些于心不忍。倘若叶怀恩一直对他冷言相向，他倒不会如此纠结，但先前在那洞口，明明是他救了自己的半条性命。
那药瓶……还不是满的……叶怀恩肯定是之前喝过了，那是在哪儿？除了洞口还能是哪儿？
算了，算了，今天不给他喝这药，怕是比让他死了还难过！
丁乙垂起药瓶，叶怀恩赶紧张开嘴，像苦等甘霖一般接着。那药瓶不大，一会儿便全被服下。
而服下之后，丁乙看见叶怀恩的身体忽然便磅礴了起来，他看见叶怀恩忽然青筋暴起，血丝笼络，你再看向他的眼睛，那是丝丝红线，布蔓合杂，掠过眼白，又掠过眼珠，一刹那之间，血丝几乎充斥了他整个眼睛。
“你这是……”
啪，叶怀恩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再看去，虽然他身上依然沾着血气，但他仿佛一下子突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他一个飞跃，便要离开这林间僻壤。
不好！丁乙心想不对，果然他原先担心的是有道理的，哪有人把金创药放在那种地方的。他见叶怀恩要走，振了振弦便拦在了他的前头。
“你干嘛？”叶怀恩看见此景，斜过头看着他。
似乎是因为他眼中尽是血丝，丁乙看他，仿佛看着一个邪神。
叶家杀神，丁乙忽然间想起了这个词。
“你要做什么？”丁乙往前拱了拱，他握紧了手里的弓弦。
叶怀恩昂起头，看向山间：“我去找大人。”
“你那是什么药？”
“反正不是活血祛瘀的药。”叶怀恩撇了撇头。
“你这是去送死！”丁乙还是死死地挡在叶怀恩的身前，“我不知道你服的是什么药，我也不知道你叶家是多少年的医学世家，但我也生过病，也去看过大夫，哪有病人是服了一瓶药就生龙活虎的？我看你这样突然间精血气盛，不是在强行催动经脉运转，就是在透支自己的性命。”
“所以呢？”叶怀恩冷眼一瞧，“你想拦我？”
“叶荣大人说过让我把你带下山，我得做到。”
“带下山？去哪里？”
“他说西侧山脚下有你们的人，让我带去那里。”
“哼，我现在有手有脚，我自己能下山。你要是想逃命，大可自己走。”
“不行。”丁乙还是拦在叶怀恩的身前，他知道此时此刻一定不能让叶怀恩回去，这等回光返照的迹象，他从未听说过，但他知道，凡事皆有代价，这种回光返照的代价，或许就是……
“你的确有天赋，不过，你觉得，你真的能拦得住我吗？”叶怀恩横眉冷视，忽然便运出了左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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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已蒙蒙亮了，初升的太阳照耀着这一座破坟山。若是太阳也有眼睛，或许会以为这破坟山是一个秃了顶的秃儿，人类处心积虑打造的与天地齐福的那一块福地，其实只是人们头上的那一点秃顶。
而在那茂盛的毛发林业之中，还有一点点不安的躁动，那是丁乙四处甩着弓弦，如同人猿一般游荡在山间。四周静谧如水，原先那些细细簌簌的飞禽走兽，早就在叶荣的一掌横威之下，四散而去了。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连尚且荡在空中的丁乙都心神一颤。那声音……来自山顶。丁乙落地，回头看去，只看见那山巅之上，仿佛狂风骤起，威压四伏，那山巅四周的巨树，全都像是收到了飓风侵袭，纷纷折腰弯膝，低下头去。
“放……放下我……”丁乙听见背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呼声。
“你醒了？”丁乙扭头，果然，叶怀恩已经醒了，他睁着疲乏的双眼，嘴里间歇地吐着热气。
“放……我下来。”叶怀恩有气无力的话语传到丁乙的耳里，那是气息微弱的信号。
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行。大人让我带你下山。”
“下山……上山……上山……”
“你在说什么？”丁乙看这叶怀恩意识好像有点模糊不清了。
“我……我兜里有药。”
“有药？”丁乙有些迷惑了。
“放我先下来……在……在我兜里。”
丁乙四处望了望，此处林荫偏僻，别无响动，应该是没人。
于是，他把右手向背，缓缓地扶着叶怀恩，把他靠到了树旁。此时的叶怀恩，那截手掌还插在他的肩肘间，看着阴森可怖。身前的血迹倒是浅了许多。
哈，那是因为，那些血迹，都黏在了自己身后。
“你的药在哪儿？”
叶怀恩仰着头，着力地呼吸着：“兜……兜里……”
丁乙四处摸索了一通：“没有啊，你的衣服没有兜。”
“里……里兜。”
“里兜？”丁乙惊了一下，里兜，里兜，那岂不是……
“快点，别磨蹭！”这两句，叶怀恩倒是仿佛一下子恢复了血色。想起来，倒有点像最初的他心里的叶怀恩的样子。
“哦，哦。”丁乙扒开了他的裤子，往里伸去。的确，在某个薄薄的层面，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那是一瓶药。
丁乙掏了出来，这是一瓶小巧的药瓶，在他手里不过一截指尖大小，重量极轻。“这是什么药？”丁乙问道。
“全都喂给我。”
“这是什么药？”丁乙又问了一遍。
“跟你没关系。”叶怀恩仰着头，喘着气，但他嘴角缝里吐出的词，依然倔强生冷。是的，这才是叶怀恩。
“你不说，我便收下了。反正你现在也动不了，我把你扛下山去，你还能动弹不成？”
“你……”叶怀恩猛地前倾，咯出一口老血。丁乙心中一惊，赶紧把他扶起。
“这是止血祛瘀的金创药，你赶紧给我来点，否则我熬不过去。”
……
丁乙有些沉默，他其实是有些担心，这藏在里兜的药，明显就是怕人发现的药，你说这种药，要是没点什么奇怪的药效，何必把它藏这么深呢？
“我们叶家……咳……是医学世家，从陆兆国开朝至今，出……出过三十五位太医，我……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你这浑蛮，难道要看我咳死在这儿吗？
你……你这……”
唔……丁乙打开了药瓶，他其实是有些于心不忍。倘若叶怀恩一直对他冷言相向，他倒不会如此纠结，但先前在那洞口，明明是他救了自己的半条性命。
那药瓶……还不是满的……叶怀恩肯定是之前喝过了，那是在哪儿？除了洞口还能是哪儿？
算了，算了，今天不给他喝这药，怕是比让他死了还难过！
丁乙垂起药瓶，叶怀恩赶紧张开嘴，像苦等甘霖一般接着。那药瓶不大，一会儿便全被服下。
而服下之后，丁乙看见叶怀恩的身体忽然便磅礴了起来，他看见叶怀恩忽然青筋暴起，血丝笼络，你再看向他的眼睛，那是丝丝红线，布蔓合杂，掠过眼白，又掠过眼珠，一刹那之间，血丝几乎充斥了他整个眼睛。
“你这是……”
啪，叶怀恩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再看去，虽然他身上依然沾着血气，但他仿佛一下子突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他一个飞跃，便要离开这林间僻壤。
不好！丁乙心想不对，果然他原先担心的是有道理的，哪有人把金创药放在那种地方的。他见叶怀恩要走，振了振弦便拦在了他的前头。
“你干嘛？”叶怀恩看见此景，斜过头看着他。
似乎是因为他眼中尽是血丝，丁乙看他，仿佛看着一个邪神。
叶家杀神，丁乙忽然间想起了这个词。
“你要做什么？”丁乙往前拱了拱，他握紧了手里的弓弦。
叶怀恩昂起头，看向山间：“我去找大人。”
“你那是什么药？”
“反正不是活血祛瘀的药。”叶怀恩撇了撇头。
“你这是去送死！”丁乙还是死死地挡在叶怀恩的身前，“我不知道你服的是什么药，我也不知道你叶家是多少年的医学世家，但我也生过病，也去看过大夫，哪有病人是服了一瓶药就生龙活虎的？我看你这样突然间精血气盛，不是在强行催动经脉运转，就是在透支自己的性命。”
“所以呢？”叶怀恩冷眼一瞧，“你想拦我？”
“叶荣大人说过让我把你带下山，我得做到。”
“带下山？去哪里？”
“他说西侧山脚下有你们的人，让我带去那里。”
“哼，我现在有手有脚，我自己能下山。你要是想逃命，大可自己走。”
“不行。”丁乙还是拦在叶怀恩的身前，他知道此时此刻一定不能让叶怀恩回去，这等回光返照的迹象，他从未听说过，但他知道，凡事皆有代价，这种回光返照的代价，或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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