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茫茫山巅
不行不行，丁乙又赶紧摇了摇头。犯戒犯戒！这银元真的便像传说中的什么鹦鹉草啊一样，只要闻上一口，便不可脱身了。你丁乙再仔细去想想，当时，你就是为了老三所说的几个银元，才答应他去那护军山的，而那护军山上发生的事情……
“小家伙。”丁乙的声音忽然传来了呼喊声。
丁乙一时间心里一惊，赶忙收回了手里的银元。他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两个人，那自然就是叶荣和叶怀恩。叶荣……不知为何，笑得憨厚，像是，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他这完全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人，但此时的叶怀恩……他的耳边、唇间、手上、腹里，都沾着粘稠的血液。那半截手臂，还像最开始那样，插在他的肩肘间，只是那凝结的血块，模糊了手臂的模样，让它看上去就像是叶怀恩身体本身的一部分。丁乙闻到了扑面而来的刺鼻的血腥味，那是来自于叶怀恩的，而叶怀恩的呼吸，像是清风那么微弱。其实，他是因为你而……
“大人。”丁乙赶忙说，“关于那天在护军山上的事情，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哦？看上我了？”叶荣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丁乙的头。
“啊？”丁乙一时间不知道话从何处说起……
“玩笑话，不过毕竟我风采依旧，你们这些小娃儿爱靠在我身边是正常的。”
“啊？”丁乙更不知道往何处说去了……
“不过这事不急，这件事，我们下了山可以慢慢说。”
“那我们便下……”
“不急……咳……”叶荣突然咳了一声，这一声把丁乙吓了一跳。
“瞧把你吓得，连咳嗽都不行了。”叶荣笑笑，“来，小家伙，你把怀恩带下山去，你放心，我随身带着一些药，已经给他吃过了，他福大命大，死不了。西侧山脚下有我的一些亲兵，你把怀恩带给他们照顾。之后，你是去是留，看你自己。”
丁乙听得他这么说，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那你……”他问道。
“你放心，我还有点后事需要料理，这何府藏了这么多人在这里，我去找他们要点说法。”
“找谁要？去哪里要？”丁乙有些急切地问道。
“哦？问题还挺多？怎么？要和我一起去？”
“我……”
“别担心。”叶荣重又抹了抹丁乙的头，丁乙其实并不习惯这样，他来到泊爻城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心里认定自己是一个大人了，但是今天，在叶荣的面前，他却还似一个听询教诫的小孩子。他只听到叶荣继续说道，“我们叶家和何家的关系很复杂，并不是你们常人所见的水火不容的模样，所以，我还留了点事在山上，你先带怀恩下山，在这里，他比我危险。”
“……”丁乙沉默不语。
“听到了吗？”叶荣忽然大喝。
“听到了！”丁乙听出了那更像是命令，而不是询问。
“那便，速速下山去！”
——————
丁乙背着叶怀恩渐渐没去了，叶荣的脸上才终于褪去了那慈祥的面貌。说起来，这些人都算得上是他的小辈，何同尘、怀恩，那个甄靳，还有这个行事作风跟他十几年前像极了的小家伙，都是他的后辈。
这么算的话，他是不是也算活得长的了？当年与他一同征战疆场的同龄人，可没几个活到现在的。
所以，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当年大杀四方的时候，你爹娘都还是个卵呢！
噔噔噔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噔噔。
这是一种只有叶荣听到的细密的敲击声，就好像是一万只手指同时在地上摩梭。即便刚刚这声音与那小家伙不过咫尺之间，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当然，因为这声音，与他紧密贴合，丝丝入扣。
就在他的脚下！
“起！”叶荣轻声一跃，跃入空中，等他停下时，正落在一梢枝头。
而在原先他脚下的地方，土地像是突然被巨力掀起。这茫茫山巅，忽然像是被连根掀去了一张皮，嘶啦一声，那皮囊之下的溃烂腐血，尽皆而出。
那是——满地的尸骨！
第一个爬出的是一个手指颀长的人，他或许是先天占尽优势，第一个窜了出来，他的手指像是刀剪那般摆弄着，他左顾右盼，刀剪也左顾右盼……
接着是一个笼蒸子，笼蒸子是良玉城那边的叫法，是说胖包子，蒸笼子，一盒下锅流油子。这人，呵，一看身前便是享尽荣华富贵，你再说说当今的陆兆国，还有几人能死得你如此富态雍容呢？
这人，像是被端盘一样，被一人一人挤了上来，上来后，他啪啪滚出去两圈，而等他站起来时，那山巅之上整块被掀开的骨皮，都已经被密密麻麻地塞满了！
全部都是尸骨，无一例外。其中，还有几具精美的肉皮，他们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硬生生地往团伙里挤，仿佛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便要被抛下了。哈，那是叶荣刚刚手下的伏尸。
若有一天潮汐吹过了这儿，待它褪去时，它将会看见，那还里的虾蟹游鱼，都是这些骸骨最好的饰品。
“今日在这，算我叶荣长见识。”叶荣大笑道，“几百年未见的灵介，今儿个让我碰上了，你说我算不算有福气？你是不是也看上我蛮久了，你这臭鱼烂虾大军里，应该没有什么像样的打手吧，你就看看那个还在地上滚的，你有力气操控他，不如多花点精力把他拆散了去敲杯敲碗敲锣鼓，毕竟死了人应该要走点仪式嘛，你这样多不喜庆。”
无人回答，只有骨头细细簌簌的磨损。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在哪吗？好说我也活了四十多年，灵介离被操纵的物体越远，操控的精细度便越差，老实说，死在我手下的灵介，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你是不是太抬举你自己了？”
无人回答，只有骨头细细簌簌的磨损。
“你是在为何家做事，还是说，你是在为那位天上的神仙做事？”
无人回答，只有骨头细细簌簌的磨损。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叶荣忽然扭了扭头，那一瞬间，他脚下的树梢，猛然断裂。叶荣落地，右手伏掌。
忽然，泥沙俱裂，飞沙走石，携风裹叶，纷纷扬扬。
此时的落叶，不是落叶，而是剔骨的兵刃。
“借尸腐古之辈，丧尽天良，你今天，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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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丁乙的声音忽然传来了呼喊声。
丁乙一时间心里一惊，赶忙收回了手里的银元。他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两个人，那自然就是叶荣和叶怀恩。叶荣……不知为何，笑得憨厚，像是，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他这完全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人，但此时的叶怀恩……他的耳边、唇间、手上、腹里，都沾着粘稠的血液。那半截手臂，还像最开始那样，插在他的肩肘间，只是那凝结的血块，模糊了手臂的模样，让它看上去就像是叶怀恩身体本身的一部分。丁乙闻到了扑面而来的刺鼻的血腥味，那是来自于叶怀恩的，而叶怀恩的呼吸，像是清风那么微弱。其实，他是因为你而……
“大人。”丁乙赶忙说，“关于那天在护军山上的事情，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哦？看上我了？”叶荣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丁乙的头。
“啊？”丁乙一时间不知道话从何处说起……
“玩笑话，不过毕竟我风采依旧，你们这些小娃儿爱靠在我身边是正常的。”
“啊？”丁乙更不知道往何处说去了……
“不过这事不急，这件事，我们下了山可以慢慢说。”
“那我们便下……”
“不急……咳……”叶荣突然咳了一声，这一声把丁乙吓了一跳。
“瞧把你吓得，连咳嗽都不行了。”叶荣笑笑，“来，小家伙，你把怀恩带下山去，你放心，我随身带着一些药，已经给他吃过了，他福大命大，死不了。西侧山脚下有我的一些亲兵，你把怀恩带给他们照顾。之后，你是去是留，看你自己。”
丁乙听得他这么说，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那你……”他问道。
“你放心，我还有点后事需要料理，这何府藏了这么多人在这里，我去找他们要点说法。”
“找谁要？去哪里要？”丁乙有些急切地问道。
“哦？问题还挺多？怎么？要和我一起去？”
“我……”
“别担心。”叶荣重又抹了抹丁乙的头，丁乙其实并不习惯这样，他来到泊爻城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心里认定自己是一个大人了，但是今天，在叶荣的面前，他却还似一个听询教诫的小孩子。他只听到叶荣继续说道，“我们叶家和何家的关系很复杂，并不是你们常人所见的水火不容的模样，所以，我还留了点事在山上，你先带怀恩下山，在这里，他比我危险。”
“……”丁乙沉默不语。
“听到了吗？”叶荣忽然大喝。
“听到了！”丁乙听出了那更像是命令，而不是询问。
“那便，速速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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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算的话，他是不是也算活得长的了？当年与他一同征战疆场的同龄人，可没几个活到现在的。
所以，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当年大杀四方的时候，你爹娘都还是个卵呢！
噔噔噔噔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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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只有叶荣听到的细密的敲击声，就好像是一万只手指同时在地上摩梭。即便刚刚这声音与那小家伙不过咫尺之间，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当然，因为这声音，与他紧密贴合，丝丝入扣。
就在他的脚下！
“起！”叶荣轻声一跃，跃入空中，等他停下时，正落在一梢枝头。
而在原先他脚下的地方，土地像是突然被巨力掀起。这茫茫山巅，忽然像是被连根掀去了一张皮，嘶啦一声，那皮囊之下的溃烂腐血，尽皆而出。
那是——满地的尸骨！
第一个爬出的是一个手指颀长的人，他或许是先天占尽优势，第一个窜了出来，他的手指像是刀剪那般摆弄着，他左顾右盼，刀剪也左顾右盼……
接着是一个笼蒸子，笼蒸子是良玉城那边的叫法，是说胖包子，蒸笼子，一盒下锅流油子。这人，呵，一看身前便是享尽荣华富贵，你再说说当今的陆兆国，还有几人能死得你如此富态雍容呢？
这人，像是被端盘一样，被一人一人挤了上来，上来后，他啪啪滚出去两圈，而等他站起来时，那山巅之上整块被掀开的骨皮，都已经被密密麻麻地塞满了！
全部都是尸骨，无一例外。其中，还有几具精美的肉皮，他们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硬生生地往团伙里挤，仿佛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便要被抛下了。哈，那是叶荣刚刚手下的伏尸。
若有一天潮汐吹过了这儿，待它褪去时，它将会看见，那还里的虾蟹游鱼，都是这些骸骨最好的饰品。
“今日在这，算我叶荣长见识。”叶荣大笑道，“几百年未见的灵介，今儿个让我碰上了，你说我算不算有福气？你是不是也看上我蛮久了，你这臭鱼烂虾大军里，应该没有什么像样的打手吧，你就看看那个还在地上滚的，你有力气操控他，不如多花点精力把他拆散了去敲杯敲碗敲锣鼓，毕竟死了人应该要走点仪式嘛，你这样多不喜庆。”
无人回答，只有骨头细细簌簌的磨损。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在哪吗？好说我也活了四十多年，灵介离被操纵的物体越远，操控的精细度便越差，老实说，死在我手下的灵介，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你是不是太抬举你自己了？”
无人回答，只有骨头细细簌簌的磨损。
“你是在为何家做事，还是说，你是在为那位天上的神仙做事？”
无人回答，只有骨头细细簌簌的磨损。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叶荣忽然扭了扭头，那一瞬间，他脚下的树梢，猛然断裂。叶荣落地，右手伏掌。
忽然，泥沙俱裂，飞沙走石，携风裹叶，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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