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详之预
下山之后，安置好了王司仪。
莫执马不停蹄地奔行在赶往山头的林间。风林摇曳，渗透着阴森可怖的气息，一只兔子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莫执的怀里，莫执再抬头望去，只见弥漫的灰烟被风折拐了方向，显得愈发的招摇华丽。
“一川大师，有人跟着我们吗？”莫执问道。
“没有。”胡卅如影随形。
“一川大师，你觉得这山上……是出了什么事了？”
“放火烧山，实在是不像。火势并没有蔓延，按理来说，这种季节，一旦纵火，火势蔓延得非常快，但现在只见大烟却不见大火，更像是有人在刻意烧祭什么东西。”
“是。”莫执也深以为然，他问道，“这里有什么火祭的传统吗？”
“火祭？”胡卅想了想，说道，“这小山小村的，倒是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说法。”
“大师。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你一个带着首丞之女在这摆弄零碎木头的家伙，这事情也与你有关？”
“当然不是。”怎么这大师说话跟师傅还越来越像了，“那地方我可一次都没去过。我只是想起当时何同心的亲卫就是被葬在那儿的，或许有人想借他做一点文章。”
“葬在这儿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至少是土里，还算个好归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把我葬这儿吧，至少离陶米村还是挺近的，捎壶酒也方便。”
“呸呸呸。”乌鸦嘴。看来大师对这里也是一头雾水，也不怪他，他最近这几天对自己可算是寸步不移，师傅一天到晚便钻在他那个酒窖里，盯着他也失去了意义，而且，相对来说——还是自己这边更需要保护。
这么说起来，还真的是……有点把大师当作是姆妈来使了，盯人要靠他，抓人也要靠他，危急之时还要出手帮自己撂倒敌人，而自己还曾抱怨过父亲简直是把知天命的大师当作是抹布来用，而现在，这块抹布，一直在为自己擦去满身的泥泞。
有他在身边，莫执的心都沉定了许多。他不至于天不怕地不怕，但有大师在侧，便是虎口狼穴也不怕，毕竟，大师还真的在虎口狼穴中救下过自己。
而一川大师还是唯一一个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断门桥从莫多克来到陆兆国的人，他是“骨力”的灵器，他能够一瞬间将骨头化为虚无，那是“蚀骨”，彼时，他就像是一具轻飘飘的皮囊，附在墙壁之上，就好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
他便是依靠这种方法跨越断门桥的，他化为细薄的皮囊黏附在断门桥之下，于水面擦肩，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踏上岸去。
虽然莫执觉得这一切好似理所当然，只不过，仔细想去，其实，一川大师对自己算是恩重如山了。其实赶到这破坟山来，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但他就是来了，他做这一些纯凭直觉，而一川大师跟着他，纯粹是因为他是莫执，他甚至没有劝阻自己不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师，谢谢你。”莫执发自肺腑地说道。
“嘘，噤声！”胡卅忽然神色一变，变得凝重严肃了起来，他聚力于掌，一掌探到了大地上，这是他的另一个招式：骨振，借助倚靠在大地上的骨头感受四周事物的风鸣，当时在镇海祠时，他便是依靠此招找到了那隐藏着的最后一人的存在。
“小心，有不少人。”胡卅收回了手掌，说道。
“不少人？难道真是来祭拜的？”
“不像，我还感觉到了兵器的振鸣。”
“兵器？”莫执皱了皱眉，谁还带着兵器来扫墓啊？难道是一边制造尸体一边往里填土？
“是。”胡卅点了点头，“看准形势，找好机会，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冷静。”
他这是在劝告自己待会儿不要轻举妄动。他其实挺熟悉自己的性格的，挂在瀑布底下便想去给那何同尘一拳就是他。不过，时移事易，现在的当儿，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想好一切后再出手，他这么警戒他自己。
莫执和胡卅继续朝山上奔行开去。
沿路显得越来越阴森可怖，本来这破坟山便是专门埋葬死人的地方，这越高处堆立的坟冢也就越多。那些坟冢，有的简陋难堪，只是简单搭了几块石头，连墓志铭都没有刻，而有的，极尽能力想做得像模像样，但却缺斤少两，无法，只能立了几株茅草当作丰碑。
“血迹。”莫执奔踏在树林间的脚步忽然落了下来，他停在了一座坟冢的身边，伸手摸了弄石壁上猩红的颜色。
莫执拿在鼻子前闻了闻。
“新鲜的”，他说道。
“看起来，可真是挑了一个好地方，现杀现埋。”
一川大师说的自然是玩笑话，不过莫执却有些笑不出来。他原本希望自己能看见的是一群来扫墓的人，他们围了圈点了烟火祭拜先祖。但现实却是，他看见了猩红的血迹，还即将看到阵列的兵器。
此时他们距离山顶不过几里之遥。
莫执舒了一口气，重又跃上了树顶。树顶视野开阔，更方便他这瞳力者视察敌情。
再奔行出一里，山上的大烟已逐渐弥漫到了莫执的身边，莫执屏气凝息，确保自己不会因为烟雾弥漫而发出动静招致对方的警觉。
在弥漫的烟雾中，他逐渐看见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的确，正如同一川大师所说的那样。这些人，一个个手上都持着长枪利器，他们军纪严明，即便烟雾就飘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也不动如山。
他们层层叠叠地围住，像是封闭的牢笼，而他们囚禁的东西……
地势偏低，莫执还是看不真切。他抬起头，四处回望着，他是在找寻一个合适的观测点，此处林木众多，层层幢幢，总有适合他盯梢的那一颗。
找到了，眼疾手快，莫执瞧见了仿佛傲立于云端的一棵大树，以那个角度，正好可以一览无余。
莫执一边隐匿着身形，一边飞速地攀爬在树林之间，一川大师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侧。
而当他攀上那棵大叔，眼睛垂下望着那烟雾中的人群时，他看到了他毕生中都不会忘记的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乱葬坑，堆叠的尸体正被叠罗汉一般扔在乱葬坑中，火焰在乱葬坑里急遽燃烧。而在乱葬坑外，还阴风习习地坐落着几个人影。
呼——一阵风儿吹过，莫执的冷战突然打起，从脚底一直穿越到天灵盖。
果然，他不祥的预感是准确的。因为，这些人，他都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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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马不停蹄地奔行在赶往山头的林间。风林摇曳，渗透着阴森可怖的气息，一只兔子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莫执的怀里，莫执再抬头望去，只见弥漫的灰烟被风折拐了方向，显得愈发的招摇华丽。
“一川大师，有人跟着我们吗？”莫执问道。
“没有。”胡卅如影随形。
“一川大师，你觉得这山上……是出了什么事了？”
“放火烧山，实在是不像。火势并没有蔓延，按理来说，这种季节，一旦纵火，火势蔓延得非常快，但现在只见大烟却不见大火，更像是有人在刻意烧祭什么东西。”
“是。”莫执也深以为然，他问道，“这里有什么火祭的传统吗？”
“火祭？”胡卅想了想，说道，“这小山小村的，倒是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说法。”
“大师。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你一个带着首丞之女在这摆弄零碎木头的家伙，这事情也与你有关？”
“当然不是。”怎么这大师说话跟师傅还越来越像了，“那地方我可一次都没去过。我只是想起当时何同心的亲卫就是被葬在那儿的，或许有人想借他做一点文章。”
“葬在这儿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至少是土里，还算个好归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把我葬这儿吧，至少离陶米村还是挺近的，捎壶酒也方便。”
“呸呸呸。”乌鸦嘴。看来大师对这里也是一头雾水，也不怪他，他最近这几天对自己可算是寸步不移，师傅一天到晚便钻在他那个酒窖里，盯着他也失去了意义，而且，相对来说——还是自己这边更需要保护。
这么说起来，还真的是……有点把大师当作是姆妈来使了，盯人要靠他，抓人也要靠他，危急之时还要出手帮自己撂倒敌人，而自己还曾抱怨过父亲简直是把知天命的大师当作是抹布来用，而现在，这块抹布，一直在为自己擦去满身的泥泞。
有他在身边，莫执的心都沉定了许多。他不至于天不怕地不怕，但有大师在侧，便是虎口狼穴也不怕，毕竟，大师还真的在虎口狼穴中救下过自己。
而一川大师还是唯一一个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断门桥从莫多克来到陆兆国的人，他是“骨力”的灵器，他能够一瞬间将骨头化为虚无，那是“蚀骨”，彼时，他就像是一具轻飘飘的皮囊，附在墙壁之上，就好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
他便是依靠这种方法跨越断门桥的，他化为细薄的皮囊黏附在断门桥之下，于水面擦肩，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踏上岸去。
虽然莫执觉得这一切好似理所当然，只不过，仔细想去，其实，一川大师对自己算是恩重如山了。其实赶到这破坟山来，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但他就是来了，他做这一些纯凭直觉，而一川大师跟着他，纯粹是因为他是莫执，他甚至没有劝阻自己不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师，谢谢你。”莫执发自肺腑地说道。
“嘘，噤声！”胡卅忽然神色一变，变得凝重严肃了起来，他聚力于掌，一掌探到了大地上，这是他的另一个招式：骨振，借助倚靠在大地上的骨头感受四周事物的风鸣，当时在镇海祠时，他便是依靠此招找到了那隐藏着的最后一人的存在。
“小心，有不少人。”胡卅收回了手掌，说道。
“不少人？难道真是来祭拜的？”
“不像，我还感觉到了兵器的振鸣。”
“兵器？”莫执皱了皱眉，谁还带着兵器来扫墓啊？难道是一边制造尸体一边往里填土？
“是。”胡卅点了点头，“看准形势，找好机会，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冷静。”
他这是在劝告自己待会儿不要轻举妄动。他其实挺熟悉自己的性格的，挂在瀑布底下便想去给那何同尘一拳就是他。不过，时移事易，现在的当儿，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想好一切后再出手，他这么警戒他自己。
莫执和胡卅继续朝山上奔行开去。
沿路显得越来越阴森可怖，本来这破坟山便是专门埋葬死人的地方，这越高处堆立的坟冢也就越多。那些坟冢，有的简陋难堪，只是简单搭了几块石头，连墓志铭都没有刻，而有的，极尽能力想做得像模像样，但却缺斤少两，无法，只能立了几株茅草当作丰碑。
“血迹。”莫执奔踏在树林间的脚步忽然落了下来，他停在了一座坟冢的身边，伸手摸了弄石壁上猩红的颜色。
莫执拿在鼻子前闻了闻。
“新鲜的”，他说道。
“看起来，可真是挑了一个好地方，现杀现埋。”
一川大师说的自然是玩笑话，不过莫执却有些笑不出来。他原本希望自己能看见的是一群来扫墓的人，他们围了圈点了烟火祭拜先祖。但现实却是，他看见了猩红的血迹，还即将看到阵列的兵器。
此时他们距离山顶不过几里之遥。
莫执舒了一口气，重又跃上了树顶。树顶视野开阔，更方便他这瞳力者视察敌情。
再奔行出一里，山上的大烟已逐渐弥漫到了莫执的身边，莫执屏气凝息，确保自己不会因为烟雾弥漫而发出动静招致对方的警觉。
在弥漫的烟雾中，他逐渐看见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的确，正如同一川大师所说的那样。这些人，一个个手上都持着长枪利器，他们军纪严明，即便烟雾就飘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也不动如山。
他们层层叠叠地围住，像是封闭的牢笼，而他们囚禁的东西……
地势偏低，莫执还是看不真切。他抬起头，四处回望着，他是在找寻一个合适的观测点，此处林木众多，层层幢幢，总有适合他盯梢的那一颗。
找到了，眼疾手快，莫执瞧见了仿佛傲立于云端的一棵大树，以那个角度，正好可以一览无余。
莫执一边隐匿着身形，一边飞速地攀爬在树林之间，一川大师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侧。
而当他攀上那棵大叔，眼睛垂下望着那烟雾中的人群时，他看到了他毕生中都不会忘记的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乱葬坑，堆叠的尸体正被叠罗汉一般扔在乱葬坑中，火焰在乱葬坑里急遽燃烧。而在乱葬坑外，还阴风习习地坐落着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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