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车辙的辙
“呵。”老汉还在那冷笑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原先他只是有些轻蔑和不屑，这时再看去，他的眼睛中竟泛起了一些血丝……
“掌柜的要点下酒菜吗？”一旁的王司仪赶忙问道。她朝老汉挥了挥手。
她是在帮他们俩打圆场。其实刚刚莫执的余光还瞥了一眼端坐的她，方才明明她的眉毛正卷得跟团麻花一样，她一定正思考着这掌柜与自己师傅还有自己的个中关系、恩怨情仇，但，自己都说不清看不透，她怕是只能听懂几个人名。
不过她不会问你，这就是王司仪。你在她身边，永远感觉如沐春风。
就像现在，状况有些不对，她立马便出来接过话茬，这就是王司仪。你在她身边，永远感觉如沐春风。
春风，春风习习……
“要什么下酒菜！”胡遭老汉的唳叫声不合时宜地钻入了他的耳朵，莫执看过去，他闭上眼，一把便将壶中的酒倒干了，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微红了。果然，其实他也是撑不过十斤酿子酒的，什么能喝干整个临湖城的酒更是大话中的大话。爱喝不代表不会喝醉，或者说，他本来就喜欢喝醉的感觉。
哐当，老汉手上的一壶酒又已轻盈落地。
“一滴都没喝是不是？”老汉直盯盯地看着莫执，他的眼里有些怒气，“一直在这逼逼叨逼逼叨，不喝就给我滚，滚得和你师傅一样麻溜，别再让我再看到你。”
这……
果然承了师傅的情就得还师傅的债。
“喝！一定得喝！一醉方休！”莫执赶忙应道。在酒鬼面前，你一定得和他喝一样多的酒，着一样多的醉，发一样多的疯，才能得到他的认可。而他的认可，是那种铁胆赤肝、忠心实意的认可，矢志不移。莫多克又不是没有酒鬼，没喝过还没见过吗？
而这老酒鬼，可能是师傅的所有朋友中他最容易突破的一个人了，他与师傅素有结怨，还是师傅的同乡，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干了！掌柜的！”莫执伸出酒壶与那胡遭老汉碰了碰。
话是这么说——其实干的就是他自己。他对面的老酒鬼，那酒壶中早就空空荡荡了。这是，第三杯。
瀑布流星落天门。
浮朝沉堤满星河。
天门山中有银河啊，莫执现在再饮这酒，只觉得豪情万丈，他颇以理解为什么两军交战时还有温酒而战的说法，酒其实是在烧热你的血液，让你一往无前。醉酒的感觉，其实是另一个自己作祟的感觉，那是一个浑然天成的你，他与你长的一样，但他更纯素，更天然，更豪情，也更幼稚，那更像是上天赋予人类最初的样子。
而莫执最初的样子，就是——
莫执伸手便想去掏身后的铁树枝。
等等等等等等，莫执晃了晃头，怎么……怎么，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迷糊之中，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哗噻，热得发烫。
不好，不好，刚才那一口灌得生猛，没来得及注意后劲，这会儿，莫执的喉咙里已开始火辣辣地烧。
这……
也不知是何时醒酒药便没了效果，刚刚自己毫无察觉，仍像灌水一样往肚子里灌酒。酒这种东西，一口一口地抿，和你一口气全闷了还是不一样的，前者你尚能品尝回味，后者——只是灌的时候爽快，一旦都落了肚，那可是搅动五脏六腑的潮旋。
此刻，莫执便感觉——肚子里像是点了灯火，烛油顺着肝脏一滴滴渗透到脊椎，再一滴滴爆裂、开花、结果，再燃起新一轮的烛油，这感觉，这感觉……莫执想起了一味药，那药叫作——
朝歌露。
“喝水。”王司仪也看出了他的窘态，赶忙为他端了一碗水过来。
咕咚咕咚咕咚，莫执像是找见了救命稻草，连忙张开嘴像泥沙聚下一样把那水全部饮下，这会儿的水简直就像是沙漠里的甘泉，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清冽甘甜。
呼，呼。莫执终于来得及平缓呼吸，小口地吐着气，那股火辣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一些，或者说，他体内的烛油终于像是膏药一般被抹匀了一些。
莫执运转经脉，果然，那颗粒感已然消失不见，就像是融化在了茫茫的大海中。
莫执看着对面的胡遭老汉，他本以为这个老汉这会儿该是出言讥讽他了，但他虽看着莫执，眼神里却好像浑然没有他一样。他的眼睛是失神的，掩埋在他深深的须发之下，更是显得空洞而渺小，他似乎心事重重，又似乎魂牵梦绕，至少，他完全看不到眼前的莫执。
他……他是怎么了？刚刚自己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自己无非就是问了他的名字，他就一下子被人勾走了魂魄一样，难道他是神鬼故事里那个被人一叫名字就会收走魂魄的葫芦吗？还是说，他喝醉了？
此时，莫执忽然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清凉。
嗯？那是……
王司仪的手背搁上了莫执的额头。
刷的一下，莫执的脸色更红了。
“你喝多啦。”王司仪一边对他挤眉弄眼，一边撇了撇一旁的老汉。她的意思肯定是让自己别逞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只恨不得整个人爬回泊爻城的那瀑布底下，让那瀑布冲自己个三天三夜。
无法，只能再次……没想到师傅的醒酒药如此不中用，这才三斤，才三斤，自己就已经要缴械投降了。也就是说那一把醒酒药不过只能撑两斤多一点的量，连这老汉的葫芦口还没摸到呢。
瞳力！
“你叫什么名字？”老汉忽然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陆辙。车辙的辙。”莫执乖巧地应道。还好只多喝了一斤，还不足以缭乱他的心智，借着瞳力，他随便扒拉了一把醒酒药，估计很快便能醒酒。
“陆辙，呵，呵，可笑，可笑。”
“可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莫执甚至一度觉得这名字还着实不错，像是个书香门第家里取的名字，至少比陆离好听吧。
“我可笑的是。”老汉嘴角一撇，“取了个假名，还要惺惺作态，不卖弄点他那点书袋子，这日子他就是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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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要点下酒菜吗？”一旁的王司仪赶忙问道。她朝老汉挥了挥手。
她是在帮他们俩打圆场。其实刚刚莫执的余光还瞥了一眼端坐的她，方才明明她的眉毛正卷得跟团麻花一样，她一定正思考着这掌柜与自己师傅还有自己的个中关系、恩怨情仇，但，自己都说不清看不透，她怕是只能听懂几个人名。
不过她不会问你，这就是王司仪。你在她身边，永远感觉如沐春风。
就像现在，状况有些不对，她立马便出来接过话茬，这就是王司仪。你在她身边，永远感觉如沐春风。
春风，春风习习……
“要什么下酒菜！”胡遭老汉的唳叫声不合时宜地钻入了他的耳朵，莫执看过去，他闭上眼，一把便将壶中的酒倒干了，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微红了。果然，其实他也是撑不过十斤酿子酒的，什么能喝干整个临湖城的酒更是大话中的大话。爱喝不代表不会喝醉，或者说，他本来就喜欢喝醉的感觉。
哐当，老汉手上的一壶酒又已轻盈落地。
“一滴都没喝是不是？”老汉直盯盯地看着莫执，他的眼里有些怒气，“一直在这逼逼叨逼逼叨，不喝就给我滚，滚得和你师傅一样麻溜，别再让我再看到你。”
这……
果然承了师傅的情就得还师傅的债。
“喝！一定得喝！一醉方休！”莫执赶忙应道。在酒鬼面前，你一定得和他喝一样多的酒，着一样多的醉，发一样多的疯，才能得到他的认可。而他的认可，是那种铁胆赤肝、忠心实意的认可，矢志不移。莫多克又不是没有酒鬼，没喝过还没见过吗？
而这老酒鬼，可能是师傅的所有朋友中他最容易突破的一个人了，他与师傅素有结怨，还是师傅的同乡，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干了！掌柜的！”莫执伸出酒壶与那胡遭老汉碰了碰。
话是这么说——其实干的就是他自己。他对面的老酒鬼，那酒壶中早就空空荡荡了。这是，第三杯。
瀑布流星落天门。
浮朝沉堤满星河。
天门山中有银河啊，莫执现在再饮这酒，只觉得豪情万丈，他颇以理解为什么两军交战时还有温酒而战的说法，酒其实是在烧热你的血液，让你一往无前。醉酒的感觉，其实是另一个自己作祟的感觉，那是一个浑然天成的你，他与你长的一样，但他更纯素，更天然，更豪情，也更幼稚，那更像是上天赋予人类最初的样子。
而莫执最初的样子，就是——
莫执伸手便想去掏身后的铁树枝。
等等等等等等，莫执晃了晃头，怎么……怎么，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迷糊之中，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哗噻，热得发烫。
不好，不好，刚才那一口灌得生猛，没来得及注意后劲，这会儿，莫执的喉咙里已开始火辣辣地烧。
这……
也不知是何时醒酒药便没了效果，刚刚自己毫无察觉，仍像灌水一样往肚子里灌酒。酒这种东西，一口一口地抿，和你一口气全闷了还是不一样的，前者你尚能品尝回味，后者——只是灌的时候爽快，一旦都落了肚，那可是搅动五脏六腑的潮旋。
此刻，莫执便感觉——肚子里像是点了灯火，烛油顺着肝脏一滴滴渗透到脊椎，再一滴滴爆裂、开花、结果，再燃起新一轮的烛油，这感觉，这感觉……莫执想起了一味药，那药叫作——
朝歌露。
“喝水。”王司仪也看出了他的窘态，赶忙为他端了一碗水过来。
咕咚咕咚咕咚，莫执像是找见了救命稻草，连忙张开嘴像泥沙聚下一样把那水全部饮下，这会儿的水简直就像是沙漠里的甘泉，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清冽甘甜。
呼，呼。莫执终于来得及平缓呼吸，小口地吐着气，那股火辣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一些，或者说，他体内的烛油终于像是膏药一般被抹匀了一些。
莫执运转经脉，果然，那颗粒感已然消失不见，就像是融化在了茫茫的大海中。
莫执看着对面的胡遭老汉，他本以为这个老汉这会儿该是出言讥讽他了，但他虽看着莫执，眼神里却好像浑然没有他一样。他的眼睛是失神的，掩埋在他深深的须发之下，更是显得空洞而渺小，他似乎心事重重，又似乎魂牵梦绕，至少，他完全看不到眼前的莫执。
他……他是怎么了？刚刚自己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自己无非就是问了他的名字，他就一下子被人勾走了魂魄一样，难道他是神鬼故事里那个被人一叫名字就会收走魂魄的葫芦吗？还是说，他喝醉了？
此时，莫执忽然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清凉。
嗯？那是……
王司仪的手背搁上了莫执的额头。
刷的一下，莫执的脸色更红了。
“你喝多啦。”王司仪一边对他挤眉弄眼，一边撇了撇一旁的老汉。她的意思肯定是让自己别逞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只恨不得整个人爬回泊爻城的那瀑布底下，让那瀑布冲自己个三天三夜。
无法，只能再次……没想到师傅的醒酒药如此不中用，这才三斤，才三斤，自己就已经要缴械投降了。也就是说那一把醒酒药不过只能撑两斤多一点的量，连这老汉的葫芦口还没摸到呢。
瞳力！
“你叫什么名字？”老汉忽然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陆辙。车辙的辙。”莫执乖巧地应道。还好只多喝了一斤，还不足以缭乱他的心智，借着瞳力，他随便扒拉了一把醒酒药，估计很快便能醒酒。
“陆辙，呵，呵，可笑，可笑。”
“可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莫执甚至一度觉得这名字还着实不错，像是个书香门第家里取的名字，至少比陆离好听吧。
“我可笑的是。”老汉嘴角一撇，“取了个假名，还要惺惺作态，不卖弄点他那点书袋子，这日子他就是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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