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叶若怀柄
【叶秉】
“姐姐，你说的这个故事，也未免太过于离奇了。”如水的夜色中，叶秉背着人高马大、瘫作软泥的叶怀恩，但他的脚步却意外地轻盈，他甚至需要时不时缓步停留来等待他身边的叶澜。
而叶澜，或许是久违的与家人的相遇令她终于可以稍微忘却前些日的痛苦、阴影和煎熬，他的眉头上终于舒展起了一些笑容，再去听她说出口的话语，也能感受到里边隐藏不住的那份喜悦。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得很。”叶澜深以为然，“我真的好几次怀疑他们是何府布好的眼线，否则哪来的那么巧的。”
“的确很是巧合。”叶秉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深深地思索，“而且，依你所说，一个身手绝对不俗之人，又是神医的徒弟，还能与何同尘相识，却住在这泊爻城的下层……再说那神医，怀恩的伤势，你知道，我也看过，若是我来治，我或许需要半天的时辰，而且至少需要两人辅佐，但这大夫，他只有他和他徒弟两人，且只治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此等医术，即便不入太医院，在这草莽间也能靠医术挣大笔大笔的银子，但他们却住在下层这破烂的客栈里，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去暗市里揭榜悬契，挣那些危险钱，怎么看都觉得很是蹊跷。”
“是啊，是啊。对了！”叶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小子，陆辙，他是绍越介绍到暗市的。”
“绍越……”叶秉眉头微皱，“按理说，绍越不是有什么小心思的人，他也不是何府派系的人马，甚至与我们还更相熟一些……”
“所以，我想啊，是不是真的就是件巧合。毕竟，弟弟你看，我还活着，怀恩也还活着，我们的伤都是那位大夫治的，甚至我写的纸条都安然无恙地传递到了你手里，他们应该是没有想要害咱们的意思。”
“从结果上来说的确是这样。”叶秉微颌了颌首，“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去暗市并不是为了谋取碎银，而是为了，探听一些情报。”
“探听情报？”
“没错。姐姐你身处其中，不是不知道那悬契的玄妙之处。”
“但是，那些最隐秘的东西，除了我们和……除了我们和他，其他人又不可能知道，他们就靠几张纸探听情报？”
“我只是一种猜测，或许也不对。那暗市里的悬纸契张，稍微有点门路都有办法查得到，他们既然能认识何同尘，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叶秉又摇了摇头，他难得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泊爻城的下层还潜藏着这样的蛟龙隐虎，我还真未想过。就好像是，我拿到姐姐你给我的信件，说你在这下层的月客栈时，我的心里是难以置信。”
“老实说，发生了这些个事，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自然是。”叶秉微微笑了，“姐姐，你知道那陆辙是怎么把你的信件传到我手上的吗？”
“怎么传的？难道是假装成送菜的商贩送进来的？”
“不是。”叶秉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候，哪还有来往的商贩敢往我们家走，那些人，即便是多在我们家门口望一眼，便会被何府拖走严刑逼供。”
“啊——啊？”叶澜惊诧地张大了嘴，她其实还浑然不知道这几天泊爻城上层的天翻地覆。
“没事，这些事，我们可以路上慢慢说。”叶秉的步伐稳重而有序，他说出的话也是一样，你很难听到他话语中的焦急、紧张或是慌张、惶恐，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继续说道，“姐姐，你还是先猜猜，他是如何把你的信件送到我手上的。”
“唔……我想想……一柄弓箭？百步穿杨？”
“别说百步，我们家里千步之外都有他们的人看守，一箭既来，便是一瞬暴露。”
“那是……什么？你别跟我猜什么哑谜了，你就直接说吧。”
“是一只，鸟儿。”
“鸟儿？”
“是的，那只鸟儿冲到了我们的院子里，我原本以为是何府的人在布施什么毒药或者暗器，没想到是一只鸟儿。”
“他还会这个？我在客栈里这么几日，也没见过他豢养什么猎禽猛兽啊。”
“不，不是猎禽猛兽，那鸟儿，是木头做的。”
“木头？”叶澜更纳闷了。
“是的，虽然做了饰羽，但是被我握在手里，我还是摸得出来分别。”
“木头的鸟儿？那是什么东西？木头的鸟儿也能飞吗？”
“当然可以。姐姐，你仔细想一想，羽门节的那一天，何同尘乘坐的鲲鹏之翼，可不就是木头做的。”
“你……你的意思是……”叶澜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是的，没错。这陆辙手上的那只，和当天那只泊爻城众人奉若神明的那只，恐怕出自一人之手。”
“那……那……”
“没错。”叶秉似乎永远知道自己的姐姐想的是什么，“所以，他们与何同尘相识，而且是十分不俗的关系，这是不韪的事实。我知道姐姐你可能现在对他们颇有好感，他们也的确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但是，还是谨记，出门在外，除了仅有的那几个，任何人都不要剖心剖腹地信任。”
“我……我……”叶澜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爷爷经常教导我们，人的相貌，人的武力，人的才赋，这些都是外相，这些你可以分辨，但是人的内向，人的人心，你永远永远看不透。所以，完事小心。”
“我知道，爷爷吃过几次亏，吃一堑长一智，就一直这么教导后辈。”
“可是，可惜。”叶秉叹了口气，“可惜后人总会在前人倒下的泥潭里依然奋不顾身地跃进去，就像一个螺旋一样，永远都是这样。”
“我知道了。”叶澜的声音渐渐渐渐小了下去，“我知道了啦。”
“哈哈，姐姐，你放心，我不是爷爷，我才没有闲空天天对你念经说教。要我说啊，你就早点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算了，最好找个山沟沟里村里的，穷点没事，咱家有钱，你就置一车嫁妆，够你用一辈子了，爹娘要是不同意，就我去说去，反正总有一天这家长的位置是我的，爹娘还得听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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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说的这个故事，也未免太过于离奇了。”如水的夜色中，叶秉背着人高马大、瘫作软泥的叶怀恩，但他的脚步却意外地轻盈，他甚至需要时不时缓步停留来等待他身边的叶澜。
而叶澜，或许是久违的与家人的相遇令她终于可以稍微忘却前些日的痛苦、阴影和煎熬，他的眉头上终于舒展起了一些笑容，再去听她说出口的话语，也能感受到里边隐藏不住的那份喜悦。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得很。”叶澜深以为然，“我真的好几次怀疑他们是何府布好的眼线，否则哪来的那么巧的。”
“的确很是巧合。”叶秉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深深地思索，“而且，依你所说，一个身手绝对不俗之人，又是神医的徒弟，还能与何同尘相识，却住在这泊爻城的下层……再说那神医，怀恩的伤势，你知道，我也看过，若是我来治，我或许需要半天的时辰，而且至少需要两人辅佐，但这大夫，他只有他和他徒弟两人，且只治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此等医术，即便不入太医院，在这草莽间也能靠医术挣大笔大笔的银子，但他们却住在下层这破烂的客栈里，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去暗市里揭榜悬契，挣那些危险钱，怎么看都觉得很是蹊跷。”
“是啊，是啊。对了！”叶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小子，陆辙，他是绍越介绍到暗市的。”
“绍越……”叶秉眉头微皱，“按理说，绍越不是有什么小心思的人，他也不是何府派系的人马，甚至与我们还更相熟一些……”
“所以，我想啊，是不是真的就是件巧合。毕竟，弟弟你看，我还活着，怀恩也还活着，我们的伤都是那位大夫治的，甚至我写的纸条都安然无恙地传递到了你手里，他们应该是没有想要害咱们的意思。”
“从结果上来说的确是这样。”叶秉微颌了颌首，“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去暗市并不是为了谋取碎银，而是为了，探听一些情报。”
“探听情报？”
“没错。姐姐你身处其中，不是不知道那悬契的玄妙之处。”
“但是，那些最隐秘的东西，除了我们和……除了我们和他，其他人又不可能知道，他们就靠几张纸探听情报？”
“我只是一种猜测，或许也不对。那暗市里的悬纸契张，稍微有点门路都有办法查得到，他们既然能认识何同尘，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叶秉又摇了摇头，他难得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泊爻城的下层还潜藏着这样的蛟龙隐虎，我还真未想过。就好像是，我拿到姐姐你给我的信件，说你在这下层的月客栈时，我的心里是难以置信。”
“老实说，发生了这些个事，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自然是。”叶秉微微笑了，“姐姐，你知道那陆辙是怎么把你的信件传到我手上的吗？”
“怎么传的？难道是假装成送菜的商贩送进来的？”
“不是。”叶秉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候，哪还有来往的商贩敢往我们家走，那些人，即便是多在我们家门口望一眼，便会被何府拖走严刑逼供。”
“啊——啊？”叶澜惊诧地张大了嘴，她其实还浑然不知道这几天泊爻城上层的天翻地覆。
“没事，这些事，我们可以路上慢慢说。”叶秉的步伐稳重而有序，他说出的话也是一样，你很难听到他话语中的焦急、紧张或是慌张、惶恐，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继续说道，“姐姐，你还是先猜猜，他是如何把你的信件送到我手上的。”
“唔……我想想……一柄弓箭？百步穿杨？”
“别说百步，我们家里千步之外都有他们的人看守，一箭既来，便是一瞬暴露。”
“那是……什么？你别跟我猜什么哑谜了，你就直接说吧。”
“是一只，鸟儿。”
“鸟儿？”
“是的，那只鸟儿冲到了我们的院子里，我原本以为是何府的人在布施什么毒药或者暗器，没想到是一只鸟儿。”
“他还会这个？我在客栈里这么几日，也没见过他豢养什么猎禽猛兽啊。”
“不，不是猎禽猛兽，那鸟儿，是木头做的。”
“木头？”叶澜更纳闷了。
“是的，虽然做了饰羽，但是被我握在手里，我还是摸得出来分别。”
“木头的鸟儿？那是什么东西？木头的鸟儿也能飞吗？”
“当然可以。姐姐，你仔细想一想，羽门节的那一天，何同尘乘坐的鲲鹏之翼，可不就是木头做的。”
“你……你的意思是……”叶澜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是的，没错。这陆辙手上的那只，和当天那只泊爻城众人奉若神明的那只，恐怕出自一人之手。”
“那……那……”
“没错。”叶秉似乎永远知道自己的姐姐想的是什么，“所以，他们与何同尘相识，而且是十分不俗的关系，这是不韪的事实。我知道姐姐你可能现在对他们颇有好感，他们也的确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但是，还是谨记，出门在外，除了仅有的那几个，任何人都不要剖心剖腹地信任。”
“我……我……”叶澜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爷爷经常教导我们，人的相貌，人的武力，人的才赋，这些都是外相，这些你可以分辨，但是人的内向，人的人心，你永远永远看不透。所以，完事小心。”
“我知道，爷爷吃过几次亏，吃一堑长一智，就一直这么教导后辈。”
“可是，可惜。”叶秉叹了口气，“可惜后人总会在前人倒下的泥潭里依然奋不顾身地跃进去，就像一个螺旋一样，永远都是这样。”
“我知道了。”叶澜的声音渐渐渐渐小了下去，“我知道了啦。”
“哈哈，姐姐，你放心，我不是爷爷，我才没有闲空天天对你念经说教。要我说啊，你就早点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算了，最好找个山沟沟里村里的，穷点没事，咱家有钱，你就置一车嫁妆，够你用一辈子了，爹娘要是不同意，就我去说去，反正总有一天这家长的位置是我的，爹娘还得听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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