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地正义
……
“不完全是，但……也的确不是。”
说起来，当然不是！莫执看到梁三月的悬契乃是千辛万苦攀着瀑布上去翻到的，而自己依靠绍越进暗市只是因为——他的确需要进入暗市，他需要去寻鹦鹉草。只是，鹦鹉草这事，与绍越无关，莫执也并无告诉他的打算。
“那你为何跟我说要为那姑娘治病缺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姑娘治病。对了，那姑娘呢？我今日怎么没看见她？”
“她的病已经好了。她已经走了。”
“她的病好了？”绍越有些难以置信，“可你拿到这七个银币不过是昨日的事情！”
“的确是……”莫执不知该如何解释，果然，谎话说到最后便会凭空生出越来越多圆不了的漏洞。呵呵，就跟自己覆了这陆辙的皮肉与姓名来到这陆兆国一样，其实他经常在这无尽的深夜里会没由来的揪空似的害怕，因为他，毕竟不是陆辙。
“所以你当时说那些话也都是骗我的？你只是为了让我带你去暗市？”
“……这句话，倒是没错。”
“啊。”绍越眼中忽然黯淡了下去，他似乎是觉得颇为难以接受，一个人在那愣着神吐着粗气。
“那你怎么不直说你缺钱便完了，那暗市又不是什么玄仪塔，经史阁，值得这么遮遮掩掩吗？”
“如果我当时知道的话，我也便会与绍越兄直说了。”
“所以你便是撒谎成性了？习惯用这种苦技俩来达到目的？”
“老实说……”莫执不知老实说该如何说，可是的确在来到这陆兆国以后，他习惯用这样的思维去解决问题，这些，或许都是拜师傅所赐。哦，对了，还有兰生。
“老实说什么？”绍越还在问着。
“老实说……我不爱这么做。但我的确这么做了。”
“那你那天说，你靠迷药迷晕了这小子，也是？”绍越指的是梁三月。
“是的，也是假的。是他自己上门来求助我的，算是，求助一位朋友吧。”虽然说，当时的他与自己还不是朋友。但，无所谓了，现在是，便是。
“你……你就没有一句是真话？”
“有，当然有。比如说，我把绍越兄当兄弟，这是真的。”
“你别说了，这句话最假，我信不了。我跟你认识才几天啊，世界上哪有认识几天就相信的兄弟。”
“如果绍越兄不信，其实可以问问你手中的这位……兄弟。我与他相识的时间没有比与绍越兄认识的长多少，但我可以为了他去镇海祠。”
“你……你这不过是想要让我救醒他，然后你们两个人合伙对付我吧。我知道瞳力者很强，瞳力很好用，可是我又不傻。你既然只认识他几天，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么多事？你是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啊？”
……
“都不是。我是为了，这天地间的正义。”
“正义”两个字说出口，莫执觉得自己都理直气壮、熠熠发光了起来，他恍惚觉得自己这会儿的状态有点像在城主府时候的师傅，也是那么大义凛然，也是那么义薄云天。他忽然理解了师傅当时的状态，毕竟，他真的觉得自己在执行这世间的正义。
“正义？”绍越像在看一个痴傻儿一般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绍越兄，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救他，梁三月。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他什么也没干。但只是因为一纸悬契，他却面临着杀身的危险，有人因为他的眼睛要他的躯体，而猎人则因为七个银币要他的行踪，但他什么也没有做，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凭什么要担受如此无妄之灾？那七个银币，我也能给你们，但我能买回来他的性命吗？不能。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这就是世间的秩序吗？”
“你不适合做猎人，你不适合做猎人。”绍越疯狂地摇着头，“我告诉过你的，不要牵涉其中，我告诉过你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暗市的存在，代表着它被人需要。但即便有一天我身无分文，一贫如洗，我也不会为了几个银币而去残害陌生人的性命。”
“你……你这种人，在我们道上叫闻儿狗，就是那种只嗅味道，不啃骨头的狗。如果我跟你一样，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这里，那我估计也会成为一个闻儿狗，我曾经还觉得这个名字形容的就是我。但是，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其实我还很担心，是不是把你领向了一条歪路，现在看来，还好，还好。”
绍越话语间有些语无伦次了，莫执听得懂一些，他或许是在惋惜和，感慨。真的，钱仿佛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所有人都为了它如痴如醉，入飞蛾扑火。
“你是很缺钱吗？”莫执问道。
“缺钱？”绍越笑了笑，“这世上谁都缺钱，包括皇上。”
“不，我就不缺。”莫执也笑了笑。感谢师傅。我不缺钱。
“所以，你给我们的那些银币是你自己的？”
“不是。”莫执摇了摇头，“是我去暗市里领的，也就是我的报酬。”
“你在逗我吗？你都把人带回来了，他怎么还会给你七个银币？”
“我不知道。我也觉得很是奇怪，但我的确拿到了这笔钱。”
“不，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绍越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
“的确是这样。”
“我不信，我不信。我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我怎么还相信你？我怎么还能相信你？”
“我今天说的，句句属实。”
“哼，属不属实，我自有分寸。”说完，绍越便抱着那梁三月瘫软的躯体，呈蛮牛之势往屋外冲去。
莫执立身定起，宛如大佛定势，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要去哪？”莫执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绍越质问道。
“当然有关系。首先……” 莫执指了指那睡倒一般的梁三月，说道“他是我朋友，你得把他还给我，而且……”他捣了捣嘴，继续说道，“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吧？那个悬契者？我记得绍越兄曾经告诫过我，揭契者与悬契者不得有私自往来，绍越兄可不要自己破了戒。”
绍越的脸色忽然变了。这话，莫执藏在心里想说很久了，现在说出来也不算什么坏事。为什么绍越知道要把人带去镇海祠？为什么绍越知道要什么时候去领七个银币的悬赏？为什么在武班唱曲儿的余音会被绑？为什么梁三月单枪匹马去救余音时遇到的琉璃怪鸟会出现在引水路里？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与那满一笑和东儿，本早就是一伙的了。
“如果我一定要带他走呢？”绍越横眼看着莫执。
莫执苦笑了笑，“一定要这样吗？你们既然已都拿到钱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不放呢？”
“我只是在完成本来属于我的那份工作而已。”
“既然这样。”莫执捏了捏拳头，“那你便连我也一起带走好了。”
“哈哈。”绍越的脸色又舒心地笑了，他把梁三月放倒在了地上，对莫执伸出了招引的手势，他立定说道，“那便连你也一起带走好了。”
“既然要带我走，那我还得看看绍越兄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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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是，但……也的确不是。”
说起来，当然不是！莫执看到梁三月的悬契乃是千辛万苦攀着瀑布上去翻到的，而自己依靠绍越进暗市只是因为——他的确需要进入暗市，他需要去寻鹦鹉草。只是，鹦鹉草这事，与绍越无关，莫执也并无告诉他的打算。
“那你为何跟我说要为那姑娘治病缺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姑娘治病。对了，那姑娘呢？我今日怎么没看见她？”
“她的病已经好了。她已经走了。”
“她的病好了？”绍越有些难以置信，“可你拿到这七个银币不过是昨日的事情！”
“的确是……”莫执不知该如何解释，果然，谎话说到最后便会凭空生出越来越多圆不了的漏洞。呵呵，就跟自己覆了这陆辙的皮肉与姓名来到这陆兆国一样，其实他经常在这无尽的深夜里会没由来的揪空似的害怕，因为他，毕竟不是陆辙。
“所以你当时说那些话也都是骗我的？你只是为了让我带你去暗市？”
“……这句话，倒是没错。”
“啊。”绍越眼中忽然黯淡了下去，他似乎是觉得颇为难以接受，一个人在那愣着神吐着粗气。
“那你怎么不直说你缺钱便完了，那暗市又不是什么玄仪塔，经史阁，值得这么遮遮掩掩吗？”
“如果我当时知道的话，我也便会与绍越兄直说了。”
“所以你便是撒谎成性了？习惯用这种苦技俩来达到目的？”
“老实说……”莫执不知老实说该如何说，可是的确在来到这陆兆国以后，他习惯用这样的思维去解决问题，这些，或许都是拜师傅所赐。哦，对了，还有兰生。
“老实说什么？”绍越还在问着。
“老实说……我不爱这么做。但我的确这么做了。”
“那你那天说，你靠迷药迷晕了这小子，也是？”绍越指的是梁三月。
“是的，也是假的。是他自己上门来求助我的，算是，求助一位朋友吧。”虽然说，当时的他与自己还不是朋友。但，无所谓了，现在是，便是。
“你……你就没有一句是真话？”
“有，当然有。比如说，我把绍越兄当兄弟，这是真的。”
“你别说了，这句话最假，我信不了。我跟你认识才几天啊，世界上哪有认识几天就相信的兄弟。”
“如果绍越兄不信，其实可以问问你手中的这位……兄弟。我与他相识的时间没有比与绍越兄认识的长多少，但我可以为了他去镇海祠。”
“你……你这不过是想要让我救醒他，然后你们两个人合伙对付我吧。我知道瞳力者很强，瞳力很好用，可是我又不傻。你既然只认识他几天，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么多事？你是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啊？”
……
“都不是。我是为了，这天地间的正义。”
“正义”两个字说出口，莫执觉得自己都理直气壮、熠熠发光了起来，他恍惚觉得自己这会儿的状态有点像在城主府时候的师傅，也是那么大义凛然，也是那么义薄云天。他忽然理解了师傅当时的状态，毕竟，他真的觉得自己在执行这世间的正义。
“正义？”绍越像在看一个痴傻儿一般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绍越兄，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救他，梁三月。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他什么也没干。但只是因为一纸悬契，他却面临着杀身的危险，有人因为他的眼睛要他的躯体，而猎人则因为七个银币要他的行踪，但他什么也没有做，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凭什么要担受如此无妄之灾？那七个银币，我也能给你们，但我能买回来他的性命吗？不能。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这就是世间的秩序吗？”
“你不适合做猎人，你不适合做猎人。”绍越疯狂地摇着头，“我告诉过你的，不要牵涉其中，我告诉过你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暗市的存在，代表着它被人需要。但即便有一天我身无分文，一贫如洗，我也不会为了几个银币而去残害陌生人的性命。”
“你……你这种人，在我们道上叫闻儿狗，就是那种只嗅味道，不啃骨头的狗。如果我跟你一样，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这里，那我估计也会成为一个闻儿狗，我曾经还觉得这个名字形容的就是我。但是，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其实我还很担心，是不是把你领向了一条歪路，现在看来，还好，还好。”
绍越话语间有些语无伦次了，莫执听得懂一些，他或许是在惋惜和，感慨。真的，钱仿佛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所有人都为了它如痴如醉，入飞蛾扑火。
“你是很缺钱吗？”莫执问道。
“缺钱？”绍越笑了笑，“这世上谁都缺钱，包括皇上。”
“不，我就不缺。”莫执也笑了笑。感谢师傅。我不缺钱。
“所以，你给我们的那些银币是你自己的？”
“不是。”莫执摇了摇头，“是我去暗市里领的，也就是我的报酬。”
“你在逗我吗？你都把人带回来了，他怎么还会给你七个银币？”
“我不知道。我也觉得很是奇怪，但我的确拿到了这笔钱。”
“不，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绍越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
“的确是这样。”
“我不信，我不信。我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我怎么还相信你？我怎么还能相信你？”
“我今天说的，句句属实。”
“哼，属不属实，我自有分寸。”说完，绍越便抱着那梁三月瘫软的躯体，呈蛮牛之势往屋外冲去。
莫执立身定起，宛如大佛定势，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要去哪？”莫执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绍越质问道。
“当然有关系。首先……” 莫执指了指那睡倒一般的梁三月，说道“他是我朋友，你得把他还给我，而且……”他捣了捣嘴，继续说道，“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吧？那个悬契者？我记得绍越兄曾经告诫过我，揭契者与悬契者不得有私自往来，绍越兄可不要自己破了戒。”
绍越的脸色忽然变了。这话，莫执藏在心里想说很久了，现在说出来也不算什么坏事。为什么绍越知道要把人带去镇海祠？为什么绍越知道要什么时候去领七个银币的悬赏？为什么在武班唱曲儿的余音会被绑？为什么梁三月单枪匹马去救余音时遇到的琉璃怪鸟会出现在引水路里？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与那满一笑和东儿，本早就是一伙的了。
“如果我一定要带他走呢？”绍越横眼看着莫执。
莫执苦笑了笑，“一定要这样吗？你们既然已都拿到钱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不放呢？”
“我只是在完成本来属于我的那份工作而已。”
“既然这样。”莫执捏了捏拳头，“那你便连我也一起带走好了。”
“哈哈。”绍越的脸色又舒心地笑了，他把梁三月放倒在了地上，对莫执伸出了招引的手势，他立定说道，“那便连你也一起带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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