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的味道
塑境乃是对于人眼内所见的解拆与重塑，它能使人眼看到的画面变换成为瞳力者重新解构的世界，因此便能巧妙地掩藏自己的身形，甚至迷惑对方的眼睛。
想起来，当日在引水路里，那东儿施展的，也便是这一招。只不过或许是处于某种考量，他还借助了洞穴 里的万般琉璃变化。
如今梁三月所施展的那等瞳力显然不是对着莫执来的，因此他可以看见梁三月头上冒出的冷汗，他撑开双手死死地把余音掩在身后，一个人凭借瞳力朝夕变幻，这招，莫执见过的，就在昨日，昨日何同尘便是被一招蒙蔽，最终悻悻而归。
既然有此等招数，那还有何可惧的？虽然不知为何绍越竟隐约察觉到了梁三月的潜藏之处，但那又如何，你看不见人，照样是空口无凭，空中楼阁。
“绍越兄。”莫执闲庭信步地走了上去，“绍越兄，你是在找什么吗？这屋子空了有一段时日了，没有人住。”
“没有人住？”
“是啊。这客栈被我师傅包了，来来往往的只剩下了我们还有我们的病人，再无什么其他人了。”
“可是，这里边，人的味道，很重。”
“人的味道？”莫执疑惑了，这绍越说起“人的味道”时，仿佛他在说的是某种食物的味道，他不能得解。
“是的。人的味道，跟狗的味道，鸡鸭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其实每种动物的味道都不一样，人的更浅一点，可能是由于人身上的毛变少了，味道就散得比较快。不止动物，植物也是，荷花，兰花，野花，这些花儿的味道也不一样。”
“花倒是有味道，比如，兰花就比较香。”莫执不知绍越究竟想说些什么，只能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烂话。
“其实，你再去细分的话，每朵花的味道都有细微的差别，每个人的味道也有细微的差别。每个人，从他降生到世上起，他都是与众不同的，你有仔细看过吗，每个人掌纹的纹路都不同，指尖的纹路也不相同，还有，每个人的眼瞳，也不一样，我指的不是你眼睛的大小，眼距这些，我指的是，瞳仁。”
“瞳仁？”莫执有些吃惊，身为瞳力者，他居然浑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是啊，不过我是看不出来的啦，这还是一个瞳力者告诉我的。我每一次见到瞳力者，都会感觉，他们才像是天地的造化，世间的宠儿吧，相比之下，我最适合去做的竟然是个调香师，为那些宫廷太太们去调些胭脂素玉。”
……
莫执说不出话来。他还在细细地品味着绍越刚刚所说的话，按理来说绍越是个直肠子，说话不爱拐弯抹角，但刚刚这一席话，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里边暗藏了诸多诸多的深意。
但还没等到他参透玄虚，心中殛雷，脊背发凉，那绍越便飘忽儿走了出去，他走得大开大合，大智若愚，好似一个化斋归来的酒肉和尚，他仰天笑着，一声笑苍天，两声笑大地，三声笑……嗝，看来是刚刚的五壶酒还酒意未尽，他还打了个暖嗝。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动作，他伸出他那颀长的手，一把，拎起了那个难以置信，目光飘忽的，梁三月。
“倒。”他轻飘飘地一声，那他手中的梁三月和一旁情急之中赶忙抱着他的右腿的梁余音便相继晕了过去。
不好，是迷魂香。莫执忽然也感觉有些摇摇荡荡，他连忙退出了屋子，捂着口鼻。还好他在看到那叶澜晕倒之后便有所提防，便依师傅所说的小心运转体内的气脉，略微倾着头，减少自己纳气的入量。
噔噔，他摇着头，终于眼前又澄明清澈了起来。
梁三月已然晕了过去，他那塑境的瞳力自然也被破了。他正如同一只兔儿一般被高大的绍越扛在怀里。
早该知道，早该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察觉，为什么之前没有察觉！
“老实说，这是我第二次进这个房间了。”绍越看着手脚满是戒畏的莫执，慢慢地说道，“刚刚你没在，我就把这客栈翻了个遍。其实本来没有这种必要的，毕竟我能闻得出来他在哪个房间，不过我还是怕你们这黑心客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果然，我还找着了叶澜。刚刚你说什么来这？你说她来找你们看病？老实说，要是以前，我就信了，但现在，我不会了。发现被你骗了之后，还真挺难受的，所以我才喝了那么多酒。后来我越喝越气，越喝越气，气得我还砸碎了几个酒瓶子，我气啥呀？我最开始是气你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后来我气的是我怎么跟个傻缺一样，你一两句话就木楞楞的信了，哎哟，真的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气得我肚子都涨饱了。直说了吧，你这里绝对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客栈，你也绝对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想去暗市赚点钱财的可怜人，还有，那个，你的师傅，他很嘴硬，啥也不肯说，我只好送他去原本就属于他的那个地方。”
……
如此多事情，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但该从何说起，从何说起。
“我们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栈，只是碰巧在这儿的人不是普通人而已。”
“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说的话吗？”绍越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那么傻的啊。”
“绍越兄，我并没有想骗你。而且我的确真心实意把你当作我的兄弟，这我可以保证。”
“那这个人，你如何解释呢？”绍越把那梁三月提到身前，“我不是让你把他送到镇海祠了吗？”
“我……”莫执一时语塞。
“唉，你好好编吧，编得天衣无缝的话我会信的。”
“绍越兄。”莫执决定说实话，对于绍越，他的确帮过自己很多忙，而且，过往相处，他可以断定这绍越是个有担当，值得信赖的人，这种人，在这陆兆国，很稀少。
比如自己，就算不上。
“绍越兄，我的确把他送到镇海祠了，但我又把他救了出来。老实说，他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让他受苦，有人要剜去他的双眼，作为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瞳力者的双眼？”绍越愣了愣，“难怪如此值钱。”
“正是。”
“所以，当天你说缺钱，也只是为了去暗市摸悬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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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当日在引水路里，那东儿施展的，也便是这一招。只不过或许是处于某种考量，他还借助了洞穴 里的万般琉璃变化。
如今梁三月所施展的那等瞳力显然不是对着莫执来的，因此他可以看见梁三月头上冒出的冷汗，他撑开双手死死地把余音掩在身后，一个人凭借瞳力朝夕变幻，这招，莫执见过的，就在昨日，昨日何同尘便是被一招蒙蔽，最终悻悻而归。
既然有此等招数，那还有何可惧的？虽然不知为何绍越竟隐约察觉到了梁三月的潜藏之处，但那又如何，你看不见人，照样是空口无凭，空中楼阁。
“绍越兄。”莫执闲庭信步地走了上去，“绍越兄，你是在找什么吗？这屋子空了有一段时日了，没有人住。”
“没有人住？”
“是啊。这客栈被我师傅包了，来来往往的只剩下了我们还有我们的病人，再无什么其他人了。”
“可是，这里边，人的味道，很重。”
“人的味道？”莫执疑惑了，这绍越说起“人的味道”时，仿佛他在说的是某种食物的味道，他不能得解。
“是的。人的味道，跟狗的味道，鸡鸭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其实每种动物的味道都不一样，人的更浅一点，可能是由于人身上的毛变少了，味道就散得比较快。不止动物，植物也是，荷花，兰花，野花，这些花儿的味道也不一样。”
“花倒是有味道，比如，兰花就比较香。”莫执不知绍越究竟想说些什么，只能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烂话。
“其实，你再去细分的话，每朵花的味道都有细微的差别，每个人的味道也有细微的差别。每个人，从他降生到世上起，他都是与众不同的，你有仔细看过吗，每个人掌纹的纹路都不同，指尖的纹路也不相同，还有，每个人的眼瞳，也不一样，我指的不是你眼睛的大小，眼距这些，我指的是，瞳仁。”
“瞳仁？”莫执有些吃惊，身为瞳力者，他居然浑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是啊，不过我是看不出来的啦，这还是一个瞳力者告诉我的。我每一次见到瞳力者，都会感觉，他们才像是天地的造化，世间的宠儿吧，相比之下，我最适合去做的竟然是个调香师，为那些宫廷太太们去调些胭脂素玉。”
……
莫执说不出话来。他还在细细地品味着绍越刚刚所说的话，按理来说绍越是个直肠子，说话不爱拐弯抹角，但刚刚这一席话，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里边暗藏了诸多诸多的深意。
但还没等到他参透玄虚，心中殛雷，脊背发凉，那绍越便飘忽儿走了出去，他走得大开大合，大智若愚，好似一个化斋归来的酒肉和尚，他仰天笑着，一声笑苍天，两声笑大地，三声笑……嗝，看来是刚刚的五壶酒还酒意未尽，他还打了个暖嗝。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动作，他伸出他那颀长的手，一把，拎起了那个难以置信，目光飘忽的，梁三月。
“倒。”他轻飘飘地一声，那他手中的梁三月和一旁情急之中赶忙抱着他的右腿的梁余音便相继晕了过去。
不好，是迷魂香。莫执忽然也感觉有些摇摇荡荡，他连忙退出了屋子，捂着口鼻。还好他在看到那叶澜晕倒之后便有所提防，便依师傅所说的小心运转体内的气脉，略微倾着头，减少自己纳气的入量。
噔噔，他摇着头，终于眼前又澄明清澈了起来。
梁三月已然晕了过去，他那塑境的瞳力自然也被破了。他正如同一只兔儿一般被高大的绍越扛在怀里。
早该知道，早该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察觉，为什么之前没有察觉！
“老实说，这是我第二次进这个房间了。”绍越看着手脚满是戒畏的莫执，慢慢地说道，“刚刚你没在，我就把这客栈翻了个遍。其实本来没有这种必要的，毕竟我能闻得出来他在哪个房间，不过我还是怕你们这黑心客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果然，我还找着了叶澜。刚刚你说什么来这？你说她来找你们看病？老实说，要是以前，我就信了，但现在，我不会了。发现被你骗了之后，还真挺难受的，所以我才喝了那么多酒。后来我越喝越气，越喝越气，气得我还砸碎了几个酒瓶子，我气啥呀？我最开始是气你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后来我气的是我怎么跟个傻缺一样，你一两句话就木楞楞的信了，哎哟，真的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气得我肚子都涨饱了。直说了吧，你这里绝对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客栈，你也绝对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想去暗市赚点钱财的可怜人，还有，那个，你的师傅，他很嘴硬，啥也不肯说，我只好送他去原本就属于他的那个地方。”
……
如此多事情，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但该从何说起，从何说起。
“我们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栈，只是碰巧在这儿的人不是普通人而已。”
“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说的话吗？”绍越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那么傻的啊。”
“绍越兄，我并没有想骗你。而且我的确真心实意把你当作我的兄弟，这我可以保证。”
“那这个人，你如何解释呢？”绍越把那梁三月提到身前，“我不是让你把他送到镇海祠了吗？”
“我……”莫执一时语塞。
“唉，你好好编吧，编得天衣无缝的话我会信的。”
“绍越兄。”莫执决定说实话，对于绍越，他的确帮过自己很多忙，而且，过往相处，他可以断定这绍越是个有担当，值得信赖的人，这种人，在这陆兆国，很稀少。
比如自己，就算不上。
“绍越兄，我的确把他送到镇海祠了，但我又把他救了出来。老实说，他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让他受苦，有人要剜去他的双眼，作为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瞳力者的双眼？”绍越愣了愣，“难怪如此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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