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又见绍越
莫执走出客栈，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是的，已快到午时了，太阳才会正当当地挂在梢头。
迎面走来了两个高大的身影，看到这两人，莫执才明白过来那小海刚刚言语之中说的是什么。
对了，若说朋友，其实这儿还有一位。
“陆小兄弟，好久不见，我们又来了。”说话的，正是帮过他两回的，绍越。说起来，他们是追捕梁三月的“猎人”，又与那叶澜相识，来这客栈算是熟人。这小小的客栈，便这几天，便来了多少潜湖江海的人物，师傅曾说自己有招星引辰之能，其实这算他说的话里好听的，自己说是招蜂引蝶也不为过了。
“你们真认识啊？”掌柜的问道，“我还以为又是哪里来的两个蹭饭的呢。”
“不至于不至于，真是我的朋友。”当日见到梁三月以后莫执便把掌柜的匆匆支走了，因此她不认识这两人也是应该的。
这两人，一个是绍越，一个便是那日不依不饶的猎户，他们为何会来客栈。莫执当然一下子便明白了，无非与这外边的众人一样，也是为了钱财来的。
“陆小兄弟。”绍越疑惑地看着他，“你这这么多人干嘛呢？这儿有什么好戏看？”
“并非并非。”莫执摇了摇头，“只是陆某在这里宴请宾客而已。”
“哎哟，有大餐吃啊？”绍越舔了舔嘴唇，“算我赶上了？老兄我能蹭一顿吗？那银币我就不要了，算是我的饭钱！”
银币……对了，原先说是三二二分的七个银币，当时绍越便说自己不要了，要送与他——这其实便是莫执把这绍越当作朋友的缘由，毕竟，这世上，有钱可以买来刀子和鲜血，却买不来不假的那种情谊。今日之事，刚才他说的话，无非也还是想让自己收着这两个银币罢了。
那一旁的猎户冷哼了一声：“哼，绍越你也未免太婆婆妈妈了，别在我面前装什么虚头八脑，假仁假义。你不要这钱，我要！”
“说好的钱我自然会给两位。”莫执往口袋里掏了掏，既然真的从暗市里拿到了七个银币，那他也当然没想过要独吞，这对他来说是意外之财，意外之喜。其实，他并不需要那么多钱，甚至于他在这儿招宴宾客，总共所花的钱也不过两个铜币。
“来，这是说好的你的。”莫执给那猎户掏了两个银币。莫执掏出银币的那一刹那，他看到那一排长龙中离得近些的人看得眼睛都傻了。
“哼，这还不赖。”那猎户把那两个银币放在手心仔细地摸拭着，似乎是终于确定是真的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一丝笑容。
“来，这是给绍越兄你的。”莫执为那绍越捧上了两个银币。这两个银币是莫执真心实意给的。若没有这绍越，自己或许还进不了暗市，既进不了暗市，或许便搭救不了这梁三月，也便认识不了叶澜。滴露成海，一粒不起眼的水滴或许便是一场海啸的源头。细细说起来，今日客栈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如有一把横刀立在悬梁的境地，竟是源于自己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憨厚的大汉。
“哎哟，我们兄弟俩还客气这个干什么？这些就当是老哥我先借给陆兄你的，你什么时候还我都可以！”
果然便是。如此坦荡胸襟，着实少见。
“绍越兄有大恩于我，小恩小惠在下也不好藏着。这钱绍越兄只管拿去，在下最近手头宽裕了很多，没有那么难过了。“
“哦？是吗？“绍越似乎是有些半信半疑，但他看着莫执真挚的眼神，似乎觉得莫执没必要骗他，于是便收下了那两个银币。
“那个人……”他悄悄地靠近莫执的耳朵，说道，“便是你说的医术高绝的大夫？”
莫执看向绍越余光瞥视的位置，他说的是……师傅。是的，他忽然想起了当日师傅被他一榔头锤在木桌里的故事，那可真是一段……不可多得的回忆。
莫执点着头：“正是，正是。”
“一眼看去便是个坏胚子，肚子里一定装满了坏水，你可小心点儿。”
……老实说，能从师傅的外表看出这些真是不太容易，自己第一眼见到师傅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儿雕琢出来的仙人石像。师傅长得就像玉一般精致，因此莫执才会一直怀疑他是不是也覆了别人的表皮。
“好久不见，陆辙的……新朋友。”师傅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的眼神，还对他们招了招手。
师傅倒真是永远落落大方，那被砸在木桌里的事好像便没有发生过。
“算了，不去理他，我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他的。既然你这正好宴请宾客……”绍越猛地一拍莫执，“那也招待老哥我一顿，别看我块头大，其实我吃的不多。”
“啊……”莫执有些愣住了，请绍越一顿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客栈里还住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比如说三月，三月可是当初绍越一路追捕到客栈的人。再比如说，叶澜，当日他在瀑布下时，还曾见那叶澜与绍越谈笑有声。再再比如说，严域，毕竟是何府响当当的管事，莫执可不敢保证这严域和绍越一定没什么关系。
“绍越，你可真有心思，还要在这种地方……”那猎户轻鄙地抬头看了看客栈的房顶，又鄙薄地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群，他皱着眉，说道，“还要在这种地方，和这些人们，一块儿共度午时。”
……这人果然讨厌。真是没有何同尘的命，却得了何同尘的病。何同尘在自己面前还知道多少伪装收敛一下，你啊你，难怪当日对梁三月不惜痛下杀手。
他根本没有悲天悯人的那种心思，他只是一个猎人。对他来说，猎杀人类便与猎杀动物一样随便。
“我就爱在这种地方怎么了？”绍越不服地嘟囔着，“我从小就爱吃大桌饭，吃得倍儿香，吃嘛嘛香的好嘛！”
“随你。”那猎户笑了笑，“不要一点甜头在面前便忘了自己是谁了。后面还有多大的买卖你可别忘了。”
“不会忘，我介绍的买卖我还能忘得比你勤快？”
“记得就行。”那猎户冷哼一声，在即，他甚至连告别的话也未曾说，便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跃上了房顶，越过了树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别管他，别管他！来，我们忙我们自己的。”绍越笑呵呵地拥着莫执，“有酒没，今日有酒没？来，陪老哥我喝两口，上回跟你喝的不过瘾！”
……看来今日是非招待他不可了。也罢也罢，终究是对自己有恩的，此时不报，何时再报。
“绍越兄，我陪你喝，我陪你喝！不过，你还得容小弟我先招待一下，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啥事？啥事有我哥俩喝酒重要？”
哈哈，莫执尴尬地笑了笑，他伸出了手，伸出了怀抱，指着那依然歪歪斜斜排着的片片人群，说道：“绍越兄，你看，我还要招待这么多人呢，绍越兄担待一下，先来后到，可得排在最末了。”
“哈哈哈，成！成！我只要有酒喝，多久都等得了！”
等得了便行。“那绍越兄等在下片刻，片刻就行。”
莫执立马扬刀开马往师傅那走去，既然绍越今日非留在这不可，那有一件事情还必须先得安排妥当了，那便是，让那些客栈里七七八八的与这绍越可能有些勾连的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房间里。
“师傅……”莫执对着陆离详细地说清了发生了什么。
“你……”师傅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何不让他走？这种程度的借口都找不出来吗？”
“可是……”莫执故意糯糯地说道，“我还真想与他喝几杯。毕竟他是我的恩人。”
“我也是你的恩人，记得到时候也与我喝几杯。”陆离冷眼瞧着他。
“行行行！”莫执敷衍地回答道。又不是没跟您喝过？当日在那宿影城被您骗得两杯即倒忘了吗？
——————
宾客至棚，满载而归。
莫执回头看着客栈里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一片，看着小海在里边四处操持，左右逢源，不觉内心还真有一股自豪的成就感。兰生曾有一句话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便是那日在宿影城依靠着何同尘的小矮个门客赢得那五个铜币的时候，他曾说，那五个铜币，若分给那些输了钱的人，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受了任何的恩惠，但倘若你只给了一个人，那甚至都不叫作恩惠，而是，恩情。
今日在这客栈里，他便是把那一个人的恩情，分给了百个人。恩情能用数量来衡量吗？或许是可以的，便和钱财一样，比如那一个银币，他分给一百号人，便是每人一个铜钱，这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铜钱，对于这下层的老百姓来说，便是一月填饱肚子的钱，这或许还算得上是恩情。但更多呢？更多呢，一千人，一万人，人越多，每个人分得的也便越少。到时候，还称得上是恩情吗？比如在同光区的那一个碎子，那个碎子称得上是恩情吗？
眼前这个人，是队伍里的最后一个人了。其实莫执很早便注意到了他，不知为何，他一个人灰溜溜地躲在了人群最后，手脚缩着，眼睛垂着，离得队伍远远的，像只刺猬。他身边还牵了一个瘦瘦小小，脸上灰灰扑面的小孩，那小孩一直不停地咬着手指，也无人去管他。
终于轮到他了，他一步一步向莫执走来，他的眼里忽然噙满了深沉和激动的泪水，那种眼神，好似是一个目盲之人重新看到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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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来了两个高大的身影，看到这两人，莫执才明白过来那小海刚刚言语之中说的是什么。
对了，若说朋友，其实这儿还有一位。
“陆小兄弟，好久不见，我们又来了。”说话的，正是帮过他两回的，绍越。说起来，他们是追捕梁三月的“猎人”，又与那叶澜相识，来这客栈算是熟人。这小小的客栈，便这几天，便来了多少潜湖江海的人物，师傅曾说自己有招星引辰之能，其实这算他说的话里好听的，自己说是招蜂引蝶也不为过了。
“你们真认识啊？”掌柜的问道，“我还以为又是哪里来的两个蹭饭的呢。”
“不至于不至于，真是我的朋友。”当日见到梁三月以后莫执便把掌柜的匆匆支走了，因此她不认识这两人也是应该的。
这两人，一个是绍越，一个便是那日不依不饶的猎户，他们为何会来客栈。莫执当然一下子便明白了，无非与这外边的众人一样，也是为了钱财来的。
“陆小兄弟。”绍越疑惑地看着他，“你这这么多人干嘛呢？这儿有什么好戏看？”
“并非并非。”莫执摇了摇头，“只是陆某在这里宴请宾客而已。”
“哎哟，有大餐吃啊？”绍越舔了舔嘴唇，“算我赶上了？老兄我能蹭一顿吗？那银币我就不要了，算是我的饭钱！”
银币……对了，原先说是三二二分的七个银币，当时绍越便说自己不要了，要送与他——这其实便是莫执把这绍越当作朋友的缘由，毕竟，这世上，有钱可以买来刀子和鲜血，却买不来不假的那种情谊。今日之事，刚才他说的话，无非也还是想让自己收着这两个银币罢了。
那一旁的猎户冷哼了一声：“哼，绍越你也未免太婆婆妈妈了，别在我面前装什么虚头八脑，假仁假义。你不要这钱，我要！”
“说好的钱我自然会给两位。”莫执往口袋里掏了掏，既然真的从暗市里拿到了七个银币，那他也当然没想过要独吞，这对他来说是意外之财，意外之喜。其实，他并不需要那么多钱，甚至于他在这儿招宴宾客，总共所花的钱也不过两个铜币。
“来，这是说好的你的。”莫执给那猎户掏了两个银币。莫执掏出银币的那一刹那，他看到那一排长龙中离得近些的人看得眼睛都傻了。
“哼，这还不赖。”那猎户把那两个银币放在手心仔细地摸拭着，似乎是终于确定是真的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一丝笑容。
“来，这是给绍越兄你的。”莫执为那绍越捧上了两个银币。这两个银币是莫执真心实意给的。若没有这绍越，自己或许还进不了暗市，既进不了暗市，或许便搭救不了这梁三月，也便认识不了叶澜。滴露成海，一粒不起眼的水滴或许便是一场海啸的源头。细细说起来，今日客栈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如有一把横刀立在悬梁的境地，竟是源于自己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憨厚的大汉。
“哎哟，我们兄弟俩还客气这个干什么？这些就当是老哥我先借给陆兄你的，你什么时候还我都可以！”
果然便是。如此坦荡胸襟，着实少见。
“绍越兄有大恩于我，小恩小惠在下也不好藏着。这钱绍越兄只管拿去，在下最近手头宽裕了很多，没有那么难过了。“
“哦？是吗？“绍越似乎是有些半信半疑，但他看着莫执真挚的眼神，似乎觉得莫执没必要骗他，于是便收下了那两个银币。
“那个人……”他悄悄地靠近莫执的耳朵，说道，“便是你说的医术高绝的大夫？”
莫执看向绍越余光瞥视的位置，他说的是……师傅。是的，他忽然想起了当日师傅被他一榔头锤在木桌里的故事，那可真是一段……不可多得的回忆。
莫执点着头：“正是，正是。”
“一眼看去便是个坏胚子，肚子里一定装满了坏水，你可小心点儿。”
……老实说，能从师傅的外表看出这些真是不太容易，自己第一眼见到师傅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儿雕琢出来的仙人石像。师傅长得就像玉一般精致，因此莫执才会一直怀疑他是不是也覆了别人的表皮。
“好久不见，陆辙的……新朋友。”师傅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的眼神，还对他们招了招手。
师傅倒真是永远落落大方，那被砸在木桌里的事好像便没有发生过。
“算了，不去理他，我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他的。既然你这正好宴请宾客……”绍越猛地一拍莫执，“那也招待老哥我一顿，别看我块头大，其实我吃的不多。”
“啊……”莫执有些愣住了，请绍越一顿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客栈里还住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比如说三月，三月可是当初绍越一路追捕到客栈的人。再比如说，叶澜，当日他在瀑布下时，还曾见那叶澜与绍越谈笑有声。再再比如说，严域，毕竟是何府响当当的管事，莫执可不敢保证这严域和绍越一定没什么关系。
“绍越，你可真有心思，还要在这种地方……”那猎户轻鄙地抬头看了看客栈的房顶，又鄙薄地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群，他皱着眉，说道，“还要在这种地方，和这些人们，一块儿共度午时。”
……这人果然讨厌。真是没有何同尘的命，却得了何同尘的病。何同尘在自己面前还知道多少伪装收敛一下，你啊你，难怪当日对梁三月不惜痛下杀手。
他根本没有悲天悯人的那种心思，他只是一个猎人。对他来说，猎杀人类便与猎杀动物一样随便。
“我就爱在这种地方怎么了？”绍越不服地嘟囔着，“我从小就爱吃大桌饭，吃得倍儿香，吃嘛嘛香的好嘛！”
“随你。”那猎户笑了笑，“不要一点甜头在面前便忘了自己是谁了。后面还有多大的买卖你可别忘了。”
“不会忘，我介绍的买卖我还能忘得比你勤快？”
“记得就行。”那猎户冷哼一声，在即，他甚至连告别的话也未曾说，便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跃上了房顶，越过了树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别管他，别管他！来，我们忙我们自己的。”绍越笑呵呵地拥着莫执，“有酒没，今日有酒没？来，陪老哥我喝两口，上回跟你喝的不过瘾！”
……看来今日是非招待他不可了。也罢也罢，终究是对自己有恩的，此时不报，何时再报。
“绍越兄，我陪你喝，我陪你喝！不过，你还得容小弟我先招待一下，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啥事？啥事有我哥俩喝酒重要？”
哈哈，莫执尴尬地笑了笑，他伸出了手，伸出了怀抱，指着那依然歪歪斜斜排着的片片人群，说道：“绍越兄，你看，我还要招待这么多人呢，绍越兄担待一下，先来后到，可得排在最末了。”
“哈哈哈，成！成！我只要有酒喝，多久都等得了！”
等得了便行。“那绍越兄等在下片刻，片刻就行。”
莫执立马扬刀开马往师傅那走去，既然绍越今日非留在这不可，那有一件事情还必须先得安排妥当了，那便是，让那些客栈里七七八八的与这绍越可能有些勾连的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房间里。
“师傅……”莫执对着陆离详细地说清了发生了什么。
“你……”师傅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何不让他走？这种程度的借口都找不出来吗？”
“可是……”莫执故意糯糯地说道，“我还真想与他喝几杯。毕竟他是我的恩人。”
“我也是你的恩人，记得到时候也与我喝几杯。”陆离冷眼瞧着他。
“行行行！”莫执敷衍地回答道。又不是没跟您喝过？当日在那宿影城被您骗得两杯即倒忘了吗？
——————
宾客至棚，满载而归。
莫执回头看着客栈里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一片，看着小海在里边四处操持，左右逢源，不觉内心还真有一股自豪的成就感。兰生曾有一句话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便是那日在宿影城依靠着何同尘的小矮个门客赢得那五个铜币的时候，他曾说，那五个铜币，若分给那些输了钱的人，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受了任何的恩惠，但倘若你只给了一个人，那甚至都不叫作恩惠，而是，恩情。
今日在这客栈里，他便是把那一个人的恩情，分给了百个人。恩情能用数量来衡量吗？或许是可以的，便和钱财一样，比如那一个银币，他分给一百号人，便是每人一个铜钱，这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铜钱，对于这下层的老百姓来说，便是一月填饱肚子的钱，这或许还算得上是恩情。但更多呢？更多呢，一千人，一万人，人越多，每个人分得的也便越少。到时候，还称得上是恩情吗？比如在同光区的那一个碎子，那个碎子称得上是恩情吗？
眼前这个人，是队伍里的最后一个人了。其实莫执很早便注意到了他，不知为何，他一个人灰溜溜地躲在了人群最后，手脚缩着，眼睛垂着，离得队伍远远的，像只刺猬。他身边还牵了一个瘦瘦小小，脸上灰灰扑面的小孩，那小孩一直不停地咬着手指，也无人去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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