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滴露成海（上）
【番外篇 滴露成海】
昨夜是何成海人生中最浑浑噩噩，夙夜难寐，辗转反侧的一晚。
本是风风光光的何老爷的寿宴，又是史上最波澜壮阔的一次羽门节，那今年羽门节的魁首还是自家的同尘少爷，自己与少爷在院内还有数次擦肩之缘，沾亲带故的也是自己人生中扬眉吐气的一天，谁曾想，这一天却成了他人生中的转折点，而且是，下坡的转折点。
昨日，何成海照例在那同光区兢兢业业地发放着碎钱，夜已快深了，他本以为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大觉时，这时，他的面前走过来了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何成海当然记得，是在这何府德高望重的严管事。严管事，见了他哪个下人不毕恭毕敬的，连老爷和夫人都对他敬重有加，自己当然是诚惶诚恐，连忙跪下。
只是，这一跪，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
自己被辞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何成海有如五雷轰顶，在那着急得把头都磕破了。
“严管事，严管事，小人不知做错了什么，惹恼了管事，或是府里的大人，或是来拜寿的贵客，小人一定改，一定改。”何成海思忖着自己似乎并没做错什么大事，他其实完全不知道辞退自己的理由，收了伙夫几个小钱？那点小钱在这何府简直就是大海中的一根针，完全不值一提！严管事自己不也是门前各路商客络绎不绝吗？也不知他口袋里囊了多少钱！
“你来府上多久了？”
“三年了，管事，每日兢兢业业，从未出错过。”何成海天真地以为管事只是来点醒一下他。
“三年了？那也正好时间换一个。你也别在这浪费唇舌了，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吧。”
“严管事，严管事，不知小人做错了什么，小人一定改！一定改！从今天起交代我一份活我做两份，交代我两份活我做四份，我绝不偷懒，做牛做马，严管事饶了我这一回，严管事！”何成海死死地抱住严管事的大腿，他绝对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啧。”严管事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脚上这个家伙，眼泪和鼻涕都流到他的裤子上了，真不知检点。
何成海赶忙抹了抹眼泪，继续在地上磕红着头：“严管事，小人知道错了，小人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再给小人一次机会，严管事！”
“知错……有点意思，你知道你哪儿错了吗？”
“这……”何成海愣住了，这招……循循善诱，循序渐进，难道是在引导他飞蛾扑火？
“收了王伙夫两个铜钱。”何成海咬着牙，既然已到此种境地，自己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不过我发誓，那王伙夫拿来的菜我都是细心确认过的，我还去他家里盯过两天，绝对不会有问题，绝对不会有问题！”
“看来还是不知道。”
“这……”那何成海就完全不知自己错在哪来，他自认这三年勤勤恳恳，出的都是苦活苦力，也没搬动过府里的一花一草，那又为何要辞退自己？
“你前几日是不是在同光区发善布施？”
“……是。”何成海点了点头。那同光区都是四面八方赶来的人，多少有点脏兮兮的，怎么严管事还会去那……而且，自己在那同光区也是遵循老爷的嘱咐，给那些穷苦人家发点碎银，既没出错，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怎么就……
“老爷让你备些粥水，你是备还是没备？”
“那是因为厨子都在准备寿宴，他们听说是同光区的粥水便理也不理我。而且那些来的人里好多碗都有破洞，根本就装不下粥水。”何成海语速飞快，他生怕一不小心就错失了解释的机会。
“没有厨子你可以自己熬，听话不会，熬粥还不会吗？”
“这……”何成海也想过自己熬，只是那些人连米和锅都不曾给他，第一天他仓促上架了，之后便一直没当回事，未曾想……
“还有，老爷让你发善布施，是为祝寿，不是让你四处撒钱。你连那些人的祝寿词都不让他们说完，有还是没有？”
“这……”何成海没想到连这种小事严管事都要管……
“你布施三日，共计花费府中三万二千五百个铜碎，每日你要施去一个银币多，远远要超过我原先所想。而且，你看到祝寿的人中有反复列队的，却也未行阻止，反而一意纵容，是谁教你这么做事的？”
“老爷并没有说不能这么做啊，而且他说了，此乃行善，积善越多越好，我也只是为老爷考虑才这么做的。”何成海情急之下，辩解了几句，虽然他知道跟严管事争论八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积善行德是老爷自己说的，自己给这些吃不上饭的人多几个铜碎怎么了？而且何府又不缺这几个银币，光是售卖农具铁器何府没几天便把这钱给挣回来了，这算是嘛钱？
本以为是自己核算银钱的时候出了纰漏，自己明明千万谨慎，千算万算，才把那名目递上去，而且自己没敢贪一文钱，就因为多发了点钱？这钱连你严管事家的大门都踏不进吧！
“那是老爷的善，不是你的善，那是老爷的钱，不是你的钱。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我从未高看自己，我都是在为老爷……”
“好了，言尽于此，望自珍惜。”
说完这句话，严管事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是的，一个大活人，从自己眼前，突然活生生地消失了。
“可恶！可恶！”何成海猛砸着地面，“可恶！可恶！”
自己究竟是遭什么罪了？这同光区的活，又苦又累，又结识不到什么贵人，根本没人爱干，自己还是看自己老爹老娘可能也会来领这个赏钱，又许久未跟他们见了，才揽下的这活。结果，结果，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
“可恶！可恶！”何成海仰天长啸，啊！！！
——————
月明星稀。
何成海还是睡不着。
他还没敢把昨日发生的事告诉爹娘。本来爹娘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就是挣个卖菜的钱，在自己小的时候还省吃俭用供自己读了两年书，这才有之前何府来这下层招徕仆人的时候自己一举脱身。老爹老娘在亲戚朋友面前夸了自己三年，自己家年头好不容易靠着自己从何府挣到的银两好转了几年，哪想这么快就江河直下了。
可恶！自己就不该逞什么强去那同光区干那顶破事！谁爱干谁干去！
可恶可恶可恶！啊！！！
何成海急得抓狂，头发都鬏断了好多，但他还是一筹莫展。
他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恶！可恶！可恶！姓严的那个王八蛋！他一定是收了某人的好处，特意来挤兑自己！
可恶！可恶！可恶！他个狗 娘养的，凭什么对自己大呼小叫颐指气使？他以为他是谁啊？
实在气愤难平，闷得他都快要窒息了。何成海索性走出了门去，此时天边才有一点点煞白，呵，熬了一晚上，都快天亮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还有办法吗？去找严管事？他家门前排的人比自己一年见的人还要多！而且，他肯定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去他娘的！老子再向他求情老子是狗！
要不，直接去找何老爷？何老爷通情达理，这辞退自己这事何老爷不一定知道。只不过……想见老爷难如登天，自己到现在也只是在远处远远地望见过。而且……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碰上了，何老爷会理自己吗？何府有近千家丁，他哪认得几个。再说，去找何老爷等于得罪严管事，都知道在何府，除了何家自己人，便是严管事最大，而且像自己这种家仆都是直接归严管事管的……
要不，去找何同尘少爷？同尘少爷常年在外游荡，尤其是几个地儿经常去，倒是比较好找，只不过同尘少爷会管自己吗？所有下人都知道同尘少爷最难相处了，他也不爱跟我们这种人相处……
关小姐？不行不行，虽然说关小姐对下人们一直很好，但是她在何府哪有啥说话的权力，都是同尘少爷一个人说了算……
要不，找同心少爷？同心少爷为人谦和有礼，而且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从不居高临下，说话还温文尔雅，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对，就找他！
不过……要怎么找他呢，自己还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怕是自己说是何府的下人他都不会信。而且，听说同心少爷马上要去京师城当差了，自己还能不能找得到他啊……
要不，还是去找严管事？再找他说说情？他能听自己说话吗？而且他武功那么高，不会一气之下拿脚踹自己吧……府里可是有直接被他踹断了肋骨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事啊这事！
何成海疯狂地甩着头发，他这一夜已过得快疯了。要不，还是算了吧，自己说不定还就是锄地的命，锄地也没啥不好嘛，就是地少了点耕具贵了点每年要交的皇粮多了点年成不好的时候日子过得惨了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事啊这事！
何成海的眼前慢慢地亮了，他是这条街上唯一一个人，或许这儿的人没有资格在夜晚还拥有烦心事。
何成海眼前这一大排矮窄不一的平房中，只有一家还闪着淡淡的烛火，这是哪儿？何成海驻足在那屋子面前的青石板上，努力呲着眼妄图看清那耷拉的牌匾上写着什么。
月……客……栈。
月客栈？这附近也没听说过一个客栈叫月客栈啊……
啪铛，何成海看着那个月字生生从他眼前砸下来，落入了他身前的水沟里。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是芳姨开的客栈，日月客栈，由于这下层不识字的人很多，她便挑了这最简单的两个字作客栈名，如有人问路，也便好说，说是那两个框和两个半框的客栈，大家便都认得。
说起来，芳姨家是不是还少个打下手的？这么多年柴火账目整理清洁都是芳姨自己一个人做，她会不会还缺一个下手？自己可以帮她跑跑堂算算帐，自己还会做几个菜，多少还能招揽点活计，早就听这街坊邻里说芳姨藏富不露，又爽直大气，她会不会正是缺人干活的时候？
如此想着，何成海便走上了前去，准备敲门问好。客栈里起这么一大早的八成便是掌柜的，也就是芳姨，自己得向她寻一点出路。
而此时，他听见那烛火处传来了些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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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风风光光的何老爷的寿宴，又是史上最波澜壮阔的一次羽门节，那今年羽门节的魁首还是自家的同尘少爷，自己与少爷在院内还有数次擦肩之缘，沾亲带故的也是自己人生中扬眉吐气的一天，谁曾想，这一天却成了他人生中的转折点，而且是，下坡的转折点。
昨日，何成海照例在那同光区兢兢业业地发放着碎钱，夜已快深了，他本以为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大觉时，这时，他的面前走过来了一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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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跪，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
自己被辞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何成海有如五雷轰顶，在那着急得把头都磕破了。
“严管事，严管事，小人不知做错了什么，惹恼了管事，或是府里的大人，或是来拜寿的贵客，小人一定改，一定改。”何成海思忖着自己似乎并没做错什么大事，他其实完全不知道辞退自己的理由，收了伙夫几个小钱？那点小钱在这何府简直就是大海中的一根针，完全不值一提！严管事自己不也是门前各路商客络绎不绝吗？也不知他口袋里囊了多少钱！
“你来府上多久了？”
“三年了，管事，每日兢兢业业，从未出错过。”何成海天真地以为管事只是来点醒一下他。
“三年了？那也正好时间换一个。你也别在这浪费唇舌了，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吧。”
“严管事，严管事，不知小人做错了什么，小人一定改！一定改！从今天起交代我一份活我做两份，交代我两份活我做四份，我绝不偷懒，做牛做马，严管事饶了我这一回，严管事！”何成海死死地抱住严管事的大腿，他绝对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啧。”严管事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脚上这个家伙，眼泪和鼻涕都流到他的裤子上了，真不知检点。
何成海赶忙抹了抹眼泪，继续在地上磕红着头：“严管事，小人知道错了，小人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再给小人一次机会，严管事！”
“知错……有点意思，你知道你哪儿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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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还是不知道。”
“这……”那何成海就完全不知自己错在哪来，他自认这三年勤勤恳恳，出的都是苦活苦力，也没搬动过府里的一花一草，那又为何要辞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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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成海点了点头。那同光区都是四面八方赶来的人，多少有点脏兮兮的，怎么严管事还会去那……而且，自己在那同光区也是遵循老爷的嘱咐，给那些穷苦人家发点碎银，既没出错，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怎么就……
“老爷让你备些粥水，你是备还是没备？”
“那是因为厨子都在准备寿宴，他们听说是同光区的粥水便理也不理我。而且那些来的人里好多碗都有破洞，根本就装不下粥水。”何成海语速飞快，他生怕一不小心就错失了解释的机会。
“没有厨子你可以自己熬，听话不会，熬粥还不会吗？”
“这……”何成海也想过自己熬，只是那些人连米和锅都不曾给他，第一天他仓促上架了，之后便一直没当回事，未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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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并没有说不能这么做啊，而且他说了，此乃行善，积善越多越好，我也只是为老爷考虑才这么做的。”何成海情急之下，辩解了几句，虽然他知道跟严管事争论八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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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是自己核算银钱的时候出了纰漏，自己明明千万谨慎，千算万算，才把那名目递上去，而且自己没敢贪一文钱，就因为多发了点钱？这钱连你严管事家的大门都踏不进吧！
“那是老爷的善，不是你的善，那是老爷的钱，不是你的钱。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我从未高看自己，我都是在为老爷……”
“好了，言尽于此，望自珍惜。”
说完这句话，严管事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是的，一个大活人，从自己眼前，突然活生生地消失了。
“可恶！可恶！”何成海猛砸着地面，“可恶！可恶！”
自己究竟是遭什么罪了？这同光区的活，又苦又累，又结识不到什么贵人，根本没人爱干，自己还是看自己老爹老娘可能也会来领这个赏钱，又许久未跟他们见了，才揽下的这活。结果，结果，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
“可恶！可恶！”何成海仰天长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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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敢把昨日发生的事告诉爹娘。本来爹娘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就是挣个卖菜的钱，在自己小的时候还省吃俭用供自己读了两年书，这才有之前何府来这下层招徕仆人的时候自己一举脱身。老爹老娘在亲戚朋友面前夸了自己三年，自己家年头好不容易靠着自己从何府挣到的银两好转了几年，哪想这么快就江河直下了。
可恶！自己就不该逞什么强去那同光区干那顶破事！谁爱干谁干去！
可恶可恶可恶！啊！！！
何成海急得抓狂，头发都鬏断了好多，但他还是一筹莫展。
他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恶！可恶！可恶！姓严的那个王八蛋！他一定是收了某人的好处，特意来挤兑自己！
可恶！可恶！可恶！他个狗 娘养的，凭什么对自己大呼小叫颐指气使？他以为他是谁啊？
实在气愤难平，闷得他都快要窒息了。何成海索性走出了门去，此时天边才有一点点煞白，呵，熬了一晚上，都快天亮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还有办法吗？去找严管事？他家门前排的人比自己一年见的人还要多！而且，他肯定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去他娘的！老子再向他求情老子是狗！
要不，直接去找何老爷？何老爷通情达理，这辞退自己这事何老爷不一定知道。只不过……想见老爷难如登天，自己到现在也只是在远处远远地望见过。而且……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碰上了，何老爷会理自己吗？何府有近千家丁，他哪认得几个。再说，去找何老爷等于得罪严管事，都知道在何府，除了何家自己人，便是严管事最大，而且像自己这种家仆都是直接归严管事管的……
要不，去找何同尘少爷？同尘少爷常年在外游荡，尤其是几个地儿经常去，倒是比较好找，只不过同尘少爷会管自己吗？所有下人都知道同尘少爷最难相处了，他也不爱跟我们这种人相处……
关小姐？不行不行，虽然说关小姐对下人们一直很好，但是她在何府哪有啥说话的权力，都是同尘少爷一个人说了算……
要不，找同心少爷？同心少爷为人谦和有礼，而且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从不居高临下，说话还温文尔雅，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对，就找他！
不过……要怎么找他呢，自己还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怕是自己说是何府的下人他都不会信。而且，听说同心少爷马上要去京师城当差了，自己还能不能找得到他啊……
要不，还是去找严管事？再找他说说情？他能听自己说话吗？而且他武功那么高，不会一气之下拿脚踹自己吧……府里可是有直接被他踹断了肋骨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事啊这事！
何成海疯狂地甩着头发，他这一夜已过得快疯了。要不，还是算了吧，自己说不定还就是锄地的命，锄地也没啥不好嘛，就是地少了点耕具贵了点每年要交的皇粮多了点年成不好的时候日子过得惨了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事啊这事！
何成海的眼前慢慢地亮了，他是这条街上唯一一个人，或许这儿的人没有资格在夜晚还拥有烦心事。
何成海眼前这一大排矮窄不一的平房中，只有一家还闪着淡淡的烛火，这是哪儿？何成海驻足在那屋子面前的青石板上，努力呲着眼妄图看清那耷拉的牌匾上写着什么。
月……客……栈。
月客栈？这附近也没听说过一个客栈叫月客栈啊……
啪铛，何成海看着那个月字生生从他眼前砸下来，落入了他身前的水沟里。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是芳姨开的客栈，日月客栈，由于这下层不识字的人很多，她便挑了这最简单的两个字作客栈名，如有人问路，也便好说，说是那两个框和两个半框的客栈，大家便都认得。
说起来，芳姨家是不是还少个打下手的？这么多年柴火账目整理清洁都是芳姨自己一个人做，她会不会还缺一个下手？自己可以帮她跑跑堂算算帐，自己还会做几个菜，多少还能招揽点活计，早就听这街坊邻里说芳姨藏富不露，又爽直大气，她会不会正是缺人干活的时候？
如此想着，何成海便走上了前去，准备敲门问好。客栈里起这么一大早的八成便是掌柜的，也就是芳姨，自己得向她寻一点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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