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往者来生
莫执抱着那个发黑的躯体，行尸走肉地奔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沿路空荡得像是一座鬼城，只有偶尔的鸡鸭鸣啼和亘古不变潺潺得燥人的水声。几乎所有人都去看那羽门节了，即使原先没有，刚才在那山海破碎般的惊呼声中，也不得不被勾魂夺魄。
一只有汇影池那么大的木鸟，若不是木头制的，这泊爻城的人们只会以为那是天神陆兆。
那只木鸟，莫执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看到了木鸟上的人，木鸟上站着五个人，分别是将台大人、何同尘、莫怀鉴、洛伍笙以及司凡。
所以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一只被缚灵了的木鸟，就像他怀中那只没日没夜只会酣睡的木鸟一样。只不过，天上的那只木鸟是他这只的千百倍大。
会不会，会不会……莫执没敢想下去，他心中有一个阴邪的想法，会不会，那爆炸的火焰，其实是因为司凡……毕竟，他拥有一些控火之力。
不，不会的……没必要，他没必要做这种事……不会的，不会的……
“咳，咳，你是，你是那个掌柜……”徐记似乎是终于醒了过来，他的脸只剩一半是完好的，另一半像是燃尽了的烛火，那半片蜡色像是凝固了，丝毫也动不了。
“好了，你别说话，我找人救你。”
“不，不……”
“没事，我师傅是个神医，你这小伤对他来说不是事。”
“我……我自己知道，我……我……我爹……”
“没事，你这才哪到哪啊，我受过比你更重的伤，都被我师傅救活了，他可是神医，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咳，咳，不，不要……”
“好了，你不说话了，啊，留着点力气。待会儿救治可是体力活。”
“不要……不要……我爹……”
“好，我知道，我知道，把你救活带你健健康康地去见你爹嘛，我知道的，上回你爹揍你，这回他肯定不敢了。”
“咳，咳，我……咳……”
看着怀中的徐记痛苦地咳嗽，气息一丝丝地衰弱，莫执的心中仿佛被翳云密布，他的心里有非常不祥的预感，他只能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以寄希望自己不会胡思乱想，，还有，拖望自己的声音能够维持住自己怀中的徐记的神智。
“你啊，也别老跟你爹怄气了，你爹上回还跟我说，以后你要干什么都随你干！你要去闯天下他陪你闯！你要娶媳妇他帮你娶！你要蒸包子他就帮你蒸！他啊，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其实内心可疼你了，你就是他半个生命，他说啊，能生出你这么个帅气又聪明的孩子，这辈子值啦！”
“你呢，也别丧气，这羽门节今年不行，我们来年可以再来嘛！不过，下回你可别再这么单枪匹马了，你找点人手啊！比如说，我！你别看我好像弱不禁风的，可能打了，今天我本来也是要去登那羽门来着，不过没赶上第一梯队，没办法，没经验嘛，难免的事！”
“对了，还要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师傅，这陆兆国赫赫有名的大神医！当年那太医院的首府请他去太医院当差，他还不惜得去咧！他就只救助我们老百姓的，救了几千个了，哪个提到他都是竖起大拇指，那医术可了不得，你这小伤小病，算个啥，我从火盆里滚过去他给我随便抹了点药就好了！”
“你看，前边就是我们住的客栈了，马上就到喽，你放心，你见到他就好了，他人很好的。对了你也见过的，那天在那汇影池边上……”
“师傅，师傅！”莫执踏入了那摇晃的日月客栈中，他一把踢开了陆离房间的大门，“师傅！师傅！救命！”
却空空荡荡。没有人。
“哎呀呀你怎么了？”掌柜的听到喊声急急忙从屋里赶了出来，他从兰因走后一直意兴阑珊，茶饭不思，今天也哪儿未去。她跑到了莫执的身前，看着莫执怀里碳一般的身影，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小记？”
“咳，咳。”徐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便止不住地咳嗽。
“你怎么了？小记，你怎么了？”掌柜的蹲下去，想抚摸他的脸庞，但她的手停在那半空中，一直在颤颤巍巍、抖得不停。
“掌柜的，我师傅呢？快找他救命！”
“你，你师傅……他……他今天一直没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帮忙找找！”莫执握住了掌柜的手，“快找些人去找找他！或者你先帮我照顾徐记，我去找他！”
“没，没事……咳……”徐记强扯着他那半张脸，露出了一个花儿般的笑容，“没事，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什么知道！掌柜的你先帮我照顾一下，记得一直跟他说话，我先给他包扎一下，然后我去找师傅！”
“没，没事。咳……”
“你等我会儿啊，我为你包扎一下。”
“别……别告诉……我爹。”
说完这句话，徐记像是树叶一样凋零了，他像是花朵一样枯萎了，像是黑影一样在太阳底下消失了，他的手垂到了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眼睛也一动不动，他的嘴巴还强行咧着上扬，但却也是一动不动。他失去了神色，失去了表情，失去了脉搏，失去了心跳，他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倒在莫执的怀里。
“啊！”莫执突然一下子溃堤了，他的内心像是泄动的洪水。他在这客栈里孤独地哀嚎，“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一下一下敲打着木板，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是翻涌而出的孤独和悲伤，他的孤独像是一个人清醒在看不尽的海底，他的悲伤像是大雨漫灌着他的尸体，为什么，为什么！他内心在呐喊，在咆哮，在把他撕裂。
“小执。”胡卅来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人已去了，入土为安吧。”
“啊！啊……”莫执低着头，他敲地板的声音变得一下，一下，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掌柜的，我是陆辙的一位朋友，这城里认识的。你帮个忙，找个合适的地方，让他入土为安吧。”
“生者有命，死者往生。斯人已逝，来者可追。让他走吧，小执。”
——————
那只木鸟，仿佛是陆兆国的神祈，他在那泊爻城的上空盘旋，底下的人或震赫或着迷地看着它。
它拍了拍羽翼，停在了羽门前。它虽是木鸟，却栩栩如生，它的眼神仿佛睥睨一世。
莫执钵上了最后一怀土，轻轻地拍了拍。
这徐记，没有棺材，没有丧乐，没有白衣，没有戴孝，只有孤零零的一副身躯，赤条条地埋在了这泥土中。养料，是的，他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养料。
莫执从旁捡了一根树枝，在那泥土上写了几个字：愿你来生不必为功名利禄所困，愿你来生只为家长里短操劳。再将那根树枝插在了他的坟头。
“愿你来生不必为功名利禄所困，愿你来生只为家长里短操劳。”以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默念完这句话后，莫执站起了身。
他现在正在泊爻城外的吴怀山上，这儿早已没了人影，所有的人都往那羽门去了，今日的羽门节应该是已有了魁首，他与那大鸟同生同息，他吸引了整个泊爻城的注意，人们在仰望着他。
而原本，这份仰望，或许是属于徐记的。
“这……我这……”掌柜的似乎是还沉浸在巨大的惊赫中，刚刚连来这吴怀山都失魂落魄，半跌半倒。
“这究竟是发生，发生什么事了？最近也太，太不太平了。”
“掌柜的，记得别告诉徐福。”莫执说道。
“我……我……”
“算是他的最后一个心愿吧。”
“我……我知道。”掌柜捂上了脸，她似乎依然很难相信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吗？难道能够瞒徐福一辈子吗？”
“能瞒一阵是一阵吧。或许徐福会以为他儿子是出门闯荡去了，总得心里有个念想，否则这日子很难过下去。”
“你……你说得对，不过，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小记，怎么……”
“徐记今天参加羽门节，在椅子上绑了火杖和风筝，结果火杖爆炸了，他从空中掉了下来。”
“我……我就知道！都他娘的赖我！都他娘的赖我！”掌柜的狠狠地甩了自己几巴掌。
“掌柜的，不关你的事。”莫执一只手握住了掌柜的手腕。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掌柜的另一只手还在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都怪我！是我嘲笑他废物考不上功名的！是我跟他说去拿这羽门节的魁首就能飞黄腾达的！都他娘的怪我！都他娘的怪我！”
“掌柜的，这不怪你。”掌柜的两只手都被莫执握住了，“如此说，为何不去怪那朝堂昏庸无道，才者无门？为何不去怪那羽门节唯魁首是从，赢者得道升天？掌柜的，这不怪你。”
“我……我……”掌柜的一个人蹲到了地上，竟默默地啜泣起来。
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就算是送给你的践行礼吧。莫执看着那一滴滴流淌到泥土里的泪水，心里对着徐记说道。
“要不要为他立一块碑，算是他来这世上的见证。”一旁的胡卅说道。
“嗯。应该。”莫执点了点头。他左右望了望，从树林中找出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他拿出了兜里的袖针，用那种只有瞳力者才能看到的小字，写上了：徐福之子 徐记之墓。再将那块石头，立在了那坡土堆前。
莫执又将那石头使劲地往土里拍了拍，以确保其不会被风吹雨打以及飞禽走兽所卷走。
一切事毕，莫执失力般舒了一口气，他此刻仿佛虚脱了，整个世界都在从他身边撤走，石林、树木、幢影、溪流、鸡鸭、猫鱼、竹竿，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但是，呵，果然还是逃脱不掉。空中那只大鸟，又高高地飞了起来。它继续耀武扬威地盘旋着，莫怀鉴和司凡还坐在他的背上，莫怀鉴张着手，似乎是在尽情地高昂、欢呼。
对了，刚刚在那木鸟的背上，何同尘的头上是绑着那个束带和红羽的，也就是说，这羽门节的魁首，不出意外便是他了。
不过这羽门节的魁首是谁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司凡是莫怀鉴是洛伍笙，都与他无关，他们不像徐记一样需要这个鱼跃龙门的机会，也不会像徐记一样因为这个机会而失去自己的生命。
这泊爻城下层的人，都推推嚷嚷挤到了绝壁下，他们都仰着头瞻仰这汇影池般壮阔的木鸟的英姿，那一条条坑洼的泥道，一座座狭窄的木桥，一条条污杂的小溪都空空荡荡。
“走吧，我们回去了。”莫执对掌柜的和胡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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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木鸟，莫执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看到了木鸟上的人，木鸟上站着五个人，分别是将台大人、何同尘、莫怀鉴、洛伍笙以及司凡。
所以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一只被缚灵了的木鸟，就像他怀中那只没日没夜只会酣睡的木鸟一样。只不过，天上的那只木鸟是他这只的千百倍大。
会不会，会不会……莫执没敢想下去，他心中有一个阴邪的想法，会不会，那爆炸的火焰，其实是因为司凡……毕竟，他拥有一些控火之力。
不，不会的……没必要，他没必要做这种事……不会的，不会的……
“咳，咳，你是，你是那个掌柜……”徐记似乎是终于醒了过来，他的脸只剩一半是完好的，另一半像是燃尽了的烛火，那半片蜡色像是凝固了，丝毫也动不了。
“好了，你别说话，我找人救你。”
“不，不……”
“没事，我师傅是个神医，你这小伤对他来说不是事。”
“我……我自己知道，我……我……我爹……”
“没事，你这才哪到哪啊，我受过比你更重的伤，都被我师傅救活了，他可是神医，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咳，咳，不，不要……”
“好了，你不说话了，啊，留着点力气。待会儿救治可是体力活。”
“不要……不要……我爹……”
“好，我知道，我知道，把你救活带你健健康康地去见你爹嘛，我知道的，上回你爹揍你，这回他肯定不敢了。”
“咳，咳，我……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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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也别老跟你爹怄气了，你爹上回还跟我说，以后你要干什么都随你干！你要去闯天下他陪你闯！你要娶媳妇他帮你娶！你要蒸包子他就帮你蒸！他啊，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其实内心可疼你了，你就是他半个生命，他说啊，能生出你这么个帅气又聪明的孩子，这辈子值啦！”
“你呢，也别丧气，这羽门节今年不行，我们来年可以再来嘛！不过，下回你可别再这么单枪匹马了，你找点人手啊！比如说，我！你别看我好像弱不禁风的，可能打了，今天我本来也是要去登那羽门来着，不过没赶上第一梯队，没办法，没经验嘛，难免的事！”
“对了，还要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师傅，这陆兆国赫赫有名的大神医！当年那太医院的首府请他去太医院当差，他还不惜得去咧！他就只救助我们老百姓的，救了几千个了，哪个提到他都是竖起大拇指，那医术可了不得，你这小伤小病，算个啥，我从火盆里滚过去他给我随便抹了点药就好了！”
“你看，前边就是我们住的客栈了，马上就到喽，你放心，你见到他就好了，他人很好的。对了你也见过的，那天在那汇影池边上……”
“师傅，师傅！”莫执踏入了那摇晃的日月客栈中，他一把踢开了陆离房间的大门，“师傅！师傅！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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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小记？”
“咳，咳。”徐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便止不住地咳嗽。
“你怎么了？小记，你怎么了？”掌柜的蹲下去，想抚摸他的脸庞，但她的手停在那半空中，一直在颤颤巍巍、抖得不停。
“掌柜的，我师傅呢？快找他救命！”
“你，你师傅……他……他今天一直没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帮忙找找！”莫执握住了掌柜的手，“快找些人去找找他！或者你先帮我照顾徐记，我去找他！”
“没，没事……咳……”徐记强扯着他那半张脸，露出了一个花儿般的笑容，“没事，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什么知道！掌柜的你先帮我照顾一下，记得一直跟他说话，我先给他包扎一下，然后我去找师傅！”
“没，没事。咳……”
“你等我会儿啊，我为你包扎一下。”
“别……别告诉……我爹。”
说完这句话，徐记像是树叶一样凋零了，他像是花朵一样枯萎了，像是黑影一样在太阳底下消失了，他的手垂到了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眼睛也一动不动，他的嘴巴还强行咧着上扬，但却也是一动不动。他失去了神色，失去了表情，失去了脉搏，失去了心跳，他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倒在莫执的怀里。
“啊！”莫执突然一下子溃堤了，他的内心像是泄动的洪水。他在这客栈里孤独地哀嚎，“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一下一下敲打着木板，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是翻涌而出的孤独和悲伤，他的孤独像是一个人清醒在看不尽的海底，他的悲伤像是大雨漫灌着他的尸体，为什么，为什么！他内心在呐喊，在咆哮，在把他撕裂。
“小执。”胡卅来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人已去了，入土为安吧。”
“啊！啊……”莫执低着头，他敲地板的声音变得一下，一下，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掌柜的，我是陆辙的一位朋友，这城里认识的。你帮个忙，找个合适的地方，让他入土为安吧。”
“生者有命，死者往生。斯人已逝，来者可追。让他走吧，小执。”
——————
那只木鸟，仿佛是陆兆国的神祈，他在那泊爻城的上空盘旋，底下的人或震赫或着迷地看着它。
它拍了拍羽翼，停在了羽门前。它虽是木鸟，却栩栩如生，它的眼神仿佛睥睨一世。
莫执钵上了最后一怀土，轻轻地拍了拍。
这徐记，没有棺材，没有丧乐，没有白衣，没有戴孝，只有孤零零的一副身躯，赤条条地埋在了这泥土中。养料，是的，他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养料。
莫执从旁捡了一根树枝，在那泥土上写了几个字：愿你来生不必为功名利禄所困，愿你来生只为家长里短操劳。再将那根树枝插在了他的坟头。
“愿你来生不必为功名利禄所困，愿你来生只为家长里短操劳。”以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默念完这句话后，莫执站起了身。
他现在正在泊爻城外的吴怀山上，这儿早已没了人影，所有的人都往那羽门去了，今日的羽门节应该是已有了魁首，他与那大鸟同生同息，他吸引了整个泊爻城的注意，人们在仰望着他。
而原本，这份仰望，或许是属于徐记的。
“这……我这……”掌柜的似乎是还沉浸在巨大的惊赫中，刚刚连来这吴怀山都失魂落魄，半跌半倒。
“这究竟是发生，发生什么事了？最近也太，太不太平了。”
“掌柜的，记得别告诉徐福。”莫执说道。
“我……我……”
“算是他的最后一个心愿吧。”
“我……我知道。”掌柜捂上了脸，她似乎依然很难相信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吗？难道能够瞒徐福一辈子吗？”
“能瞒一阵是一阵吧。或许徐福会以为他儿子是出门闯荡去了，总得心里有个念想，否则这日子很难过下去。”
“你……你说得对，不过，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小记，怎么……”
“徐记今天参加羽门节，在椅子上绑了火杖和风筝，结果火杖爆炸了，他从空中掉了下来。”
“我……我就知道！都他娘的赖我！都他娘的赖我！”掌柜的狠狠地甩了自己几巴掌。
“掌柜的，不关你的事。”莫执一只手握住了掌柜的手腕。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掌柜的另一只手还在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都怪我！是我嘲笑他废物考不上功名的！是我跟他说去拿这羽门节的魁首就能飞黄腾达的！都他娘的怪我！都他娘的怪我！”
“掌柜的，这不怪你。”掌柜的两只手都被莫执握住了，“如此说，为何不去怪那朝堂昏庸无道，才者无门？为何不去怪那羽门节唯魁首是从，赢者得道升天？掌柜的，这不怪你。”
“我……我……”掌柜的一个人蹲到了地上，竟默默地啜泣起来。
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就算是送给你的践行礼吧。莫执看着那一滴滴流淌到泥土里的泪水，心里对着徐记说道。
“要不要为他立一块碑，算是他来这世上的见证。”一旁的胡卅说道。
“嗯。应该。”莫执点了点头。他左右望了望，从树林中找出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他拿出了兜里的袖针，用那种只有瞳力者才能看到的小字，写上了：徐福之子 徐记之墓。再将那块石头，立在了那坡土堆前。
莫执又将那石头使劲地往土里拍了拍，以确保其不会被风吹雨打以及飞禽走兽所卷走。
一切事毕，莫执失力般舒了一口气，他此刻仿佛虚脱了，整个世界都在从他身边撤走，石林、树木、幢影、溪流、鸡鸭、猫鱼、竹竿，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但是，呵，果然还是逃脱不掉。空中那只大鸟，又高高地飞了起来。它继续耀武扬威地盘旋着，莫怀鉴和司凡还坐在他的背上，莫怀鉴张着手，似乎是在尽情地高昂、欢呼。
对了，刚刚在那木鸟的背上，何同尘的头上是绑着那个束带和红羽的，也就是说，这羽门节的魁首，不出意外便是他了。
不过这羽门节的魁首是谁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司凡是莫怀鉴是洛伍笙，都与他无关，他们不像徐记一样需要这个鱼跃龙门的机会，也不会像徐记一样因为这个机会而失去自己的生命。
这泊爻城下层的人，都推推嚷嚷挤到了绝壁下，他们都仰着头瞻仰这汇影池般壮阔的木鸟的英姿，那一条条坑洼的泥道，一座座狭窄的木桥，一条条污杂的小溪都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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