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陆少侠
【宿影城 卷一】
“原来如此。”陆离似乎在思索着，“蹊跷。”
两人已经离开了绩溪村，一路向北。似乎是已临近宿影城的缘故，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可以看到沿路有不少农田和池塘，想来是有不少人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是啊，估计这小偷是故意找上我的，否则哪有那么碰巧把宝贝和衣服都落在我的地盘。”
“为的什么？”
“可能是看我功夫不错？想让我教训一下这群不长眼的？”
“你是第一天来到这里，他如何知道你的功夫？”
“习武长大的能看出来些，比如我就看得出来师傅你是个弱不禁风的。”
“如何看？”
“最简单的，看肌肉，或者看手上的摩茧，不过最靠谱的是看行路时脚盘的力量，这个常年练武的人和半吊子是不一样的。那两个佣兵，一看就是半吊子，剩下三个都是弱瘤子，在我们莫多克，他们连舞勺的小儿都打不过。”
“对了。你腿上功夫不错。”
“谢谢师傅夸奖。”莫执有些飘飘然。他在军营里各项功夫都是名列前茅，他自认为自己是有天赋的，而且不是父亲那种虚架子。不过父亲经常教导他说，拳脚功夫只是下乘功夫，关键时候全无用处。作为你，莫执，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一是兵法，二是政道。不过莫执当父亲是老学究惯了，这种话一般都当耳边风。
“谁教你的？”
“嗯……”莫执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军营里的一位老师。”
“身手不错。当年应该是一位斥候吧。”
其实……是一位刺客。这位老师和莫执的关系不错，不像教箭术和兵法的老师那样爱摆谱讲道理，也是莫执最敬重的一位，每次轮到他训练莫执，他总会保持和莫执一样的训练强度，然而他其实已经要到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了。
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跟着涉命东游，真不知道父亲怎么搭下来的老脸……
“不方便说吗？想来是位大人物。你父亲当年带走的可真是一批能人。”
“不，不，不，只是父亲当年军队里的普通斥候而已，打小就跟着我父亲，他们那时候也没名没姓的，一直到了莫多克没了战事才安家落户。”这段话里大概只有一句真话，莫执突然发现自己说谎也是可以行云流水的，以前面对父亲时的胆小恐惧和面红耳赤都不见了。
“你基本上什么都学过，拳脚功夫，刀枪棍棒，还有爬墙走地，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有啊，而且很多，比如马术，因为莫多克没有马。也正因为没有马，所以我的移动箭术也很糟糕，因为我都是跑着练，有时候就跳在树上练。”
“对，我记起来了，因为你父亲当时并没有骑兵。”
“还有，师傅您看我也不会医术。”莫执一边说着一边心里计算着，陆离知道父亲十多年前没有骑兵，而且以他的说法他似乎当时已是明白事理的年纪，那么他当时至少十五岁了吧，那今年他应该至少是——三十岁，“有一天被人下毒害死了都说不准，那可太亏了。”不过也不太对，因为在莫多克的时候，就明显看得出来他对父亲有过一番研究，甚至能准确地抓住父亲的脾性，否则不至于他能与父亲两人在一个房间里聊上一宿。
“你随身带一柄银针，没人能害你。或者，再保险一点，你可以学那些贵人，带个为你试吃的童子，百病无虞。”
“银针这么神？”
“基本上。有些混合和慢性的毒银针也不有效，不过这些毒有另外的解法。”
“怎么解？”
“一般可以断腕，扼喉，或者以毒攻毒。一般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一回的，因为研制这种毒药的人一般都已死了，惯以活人为药引，地罗小鬼都会惦记着他的。”陆离看着莫执，说，“你是要学医术还是毒术？我都可以教你。医毒本是一家。”
“既然是一家，那我都学。”莫执说。莫执当然不会以为自己有朝一日会给别人下毒，只是知道毒法才知道医法，万物总是相悖又相近的，这个道理莫执很小就有人教过他。
“那从今天起，我每日晚上为你誊写药理，你有一天的时间来学习，一日后即焚，明白吗？”
“明白。”对这样的结果，莫执还挺满意，毕竟师傅就在身侧，言传身教比起大段枯燥的文字实用多了。小时读五经，莫执读得都快认不识经这个字了。
这次出来，父亲吩咐的第二个任务，便是跟着师傅游习。虽说父亲希望莫执了解的是陆兆国的风俗、矩制、人情，还有其势力和军事力量种种，但莫执最感兴趣的是师傅的医术。父亲跟他说，希望他回来之后继承自己城主的位置，但父亲才刚年过不惑，莫执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也不知父亲在莫多克过得好不好，应该不至于又恶魇成疾……
“陆少侠，陆少侠！”这个时候，这个声音……为什么如此耳熟，地，又出现了。
如果有地缝，莫执真想一头钻进去。然而，事实是，这个声音离得很近，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转身后看见的那个油腻的死胖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的身后，简直阴魂不散了……师傅还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不过看他嘴角挂着一撇笑意，似乎是想看他出丑……
莫执转过身，取下了别在腰间的树枝，花哨地转了几圈，说：“王二爷且慢，你今日来，不是为取我手足熬药喝汤的吧？”
“哎哟您这说的啥话啊，昨儿个是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取我的手我的脚去才对呢。”胖子，暂且还是称呼他为胖子，眼睛瞄了莫执两眼，就一直徘徊在陆离身上没动过。他今日身边跟的人倒也不多了，只剩下那个跟他体型相近的手下，虎楞楞地跟在身后。
“这位是……”胖子示意地说道，“陆先生？”
陆离比胖子高了约莫半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胖子，眼神不为所动，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是我师傅。”莫执替陆离回答了这个问题。
“哎哟还是第一次瞻仰到陆先生本人，真是万分荣幸，万分荣幸。”胖子伸出两只手来，想要跟陆离握手。但陆离没有伸手的意思，只是看着他。
“你昨天莫名其妙迁罪于我，我师父很不满意。他本来想替我报仇，但被我劝住了。我师父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啊，最好识相点，离我们远点，省得我师父找你麻烦。”
“哎哟哟昨儿个的事小弟我真是大不敬大不敬，我啊今天就是来赔礼道歉的。六儿，东西拿出来。”
六儿，就是那小胖子，看表情似乎是千不甘万不愿地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块萤绿色的矿石，交到了胖子手里。胖子如供呈一般，双手托物，呈到陆离的面前。
这是一块材质上好的萤铁，莫执在安槐叔家见过很多这种东西，但颜色这么纯正的也很少见。
“谢谢，我们不需要。”莫执直接拒绝了，少见不代表稀罕，更何况，拿人手短这种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这种人他还是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道。
“不，我要了。”陆离说了对胖子的第一句话，他把胖子手里的萤铁拿起揣回兜里，对他说，“昨天的事我们既往不咎了。”
“我们走。”陆离对莫执挥了挥手。他转过身，迈开步子就走了。莫执也赶紧跟上。
莫执有些跟不上这事态的变化，但走了几步，仔细一想，那胖子应该比他更搞不清状况，拿了好处就走？连客套的机会都不给？再走几步后，他还听到了那个六儿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么一走莫执反倒舒坦了，既然是你说用来赔礼的，那我收了，咱们也两不相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大路，谁的步子摆得大也碍不着谁。
“陆先生！”身后传来了胖子嘶吼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了，带着那么一些愤怒、委屈和不甘。
陆离没有停下脚步，莫执自然也不停留。两人沿着大道走出去好远，一直到听不到那个六儿呜咽的哭泣声。莫执突然有些不习惯了，他悄悄地往背后瞧了瞧，的确是没人再跟着他们了。
“怎么了？想回去跟他们谈谈心？”陆离也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莫执。
“感觉他们俩也……挺可怜的。那一块萤铁，可能他们得一年才能挣回来。”
“无利不起早。他们来找我，无非是想把一年一块萤铁换成一年十块萤铁，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现在至少没有把这剩下的一块也输光，他们应该满足。”
“一块换十块？怎么做？”莫执很疑惑。
“很简单。今早上他说他是做玉石生意的，但玉石这种东西只有外观价值，因此只流行于上层社会。你说他以前是个混混，那他就接触不到这些真正掌握着玉石渠道的人，可能拿到的只是一些碎玉罢了，也就拿去莫多克骗骗你们产不了玉的城市。陆兆国的上层和贵族都拿你们莫多克当瘟疫之地，没人想跟你们那边有长期来往，他才钻了这个空子，赚点余银。不过是真正上层人眼里的九牛一毛罢了。他想借我的关系多拔几毛出来。但要借就要还，我借也得还，这买卖很不值当。但如果只是免费拿这么一块萤铁，那还是值得。”
“师傅你认识掌握玉石渠道的人？”
“不认识。但城主肯定认识。她可是个爱打扮的美人，不比那些胭脂俗粉。”
“宿影城的城主，是个女的？”莫执有点惊奇，一个女人掌握一个城市的政权，这种事情很少听说。
“不止是个女性，还是个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女性，也算陆兆国的一个传奇了。不过你不必好奇，你会见到她的。”
“师傅你跟她很熟？”
“不熟，但可以很熟。”
陆离又开始老学究似的故弄玄虚，莫执正思考着要如何从师傅嘴里接话，却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座庞然巨城，这座巨城的铜墙铁壁高高筑起，仿佛直抵云霄。细看之下，莫执发现这座城市是一个不规则的圆柱，愈往上愈见开阔，蜿蜒至天际，仿佛是一个瓢盆巨碗，在吸纳天辰之力。这可远不是莫多克那座破败的城主府可以比拟的，莫执一直望着，仿佛被夺去了心魄。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也和你一样。”陆离仿佛也痴痴地望着，他继续说道，“这是你所见到的关于陆兆国的第一幕，却是我所见到的最后一幕。相比之下，你幸运得多了。走吧，我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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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陆离似乎在思索着，“蹊跷。”
两人已经离开了绩溪村，一路向北。似乎是已临近宿影城的缘故，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可以看到沿路有不少农田和池塘，想来是有不少人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是啊，估计这小偷是故意找上我的，否则哪有那么碰巧把宝贝和衣服都落在我的地盘。”
“为的什么？”
“可能是看我功夫不错？想让我教训一下这群不长眼的？”
“你是第一天来到这里，他如何知道你的功夫？”
“习武长大的能看出来些，比如我就看得出来师傅你是个弱不禁风的。”
“如何看？”
“最简单的，看肌肉，或者看手上的摩茧，不过最靠谱的是看行路时脚盘的力量，这个常年练武的人和半吊子是不一样的。那两个佣兵，一看就是半吊子，剩下三个都是弱瘤子，在我们莫多克，他们连舞勺的小儿都打不过。”
“对了。你腿上功夫不错。”
“谢谢师傅夸奖。”莫执有些飘飘然。他在军营里各项功夫都是名列前茅，他自认为自己是有天赋的，而且不是父亲那种虚架子。不过父亲经常教导他说，拳脚功夫只是下乘功夫，关键时候全无用处。作为你，莫执，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一是兵法，二是政道。不过莫执当父亲是老学究惯了，这种话一般都当耳边风。
“谁教你的？”
“嗯……”莫执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军营里的一位老师。”
“身手不错。当年应该是一位斥候吧。”
其实……是一位刺客。这位老师和莫执的关系不错，不像教箭术和兵法的老师那样爱摆谱讲道理，也是莫执最敬重的一位，每次轮到他训练莫执，他总会保持和莫执一样的训练强度，然而他其实已经要到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了。
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跟着涉命东游，真不知道父亲怎么搭下来的老脸……
“不方便说吗？想来是位大人物。你父亲当年带走的可真是一批能人。”
“不，不，不，只是父亲当年军队里的普通斥候而已，打小就跟着我父亲，他们那时候也没名没姓的，一直到了莫多克没了战事才安家落户。”这段话里大概只有一句真话，莫执突然发现自己说谎也是可以行云流水的，以前面对父亲时的胆小恐惧和面红耳赤都不见了。
“你基本上什么都学过，拳脚功夫，刀枪棍棒，还有爬墙走地，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有啊，而且很多，比如马术，因为莫多克没有马。也正因为没有马，所以我的移动箭术也很糟糕，因为我都是跑着练，有时候就跳在树上练。”
“对，我记起来了，因为你父亲当时并没有骑兵。”
“还有，师傅您看我也不会医术。”莫执一边说着一边心里计算着，陆离知道父亲十多年前没有骑兵，而且以他的说法他似乎当时已是明白事理的年纪，那么他当时至少十五岁了吧，那今年他应该至少是——三十岁，“有一天被人下毒害死了都说不准，那可太亏了。”不过也不太对，因为在莫多克的时候，就明显看得出来他对父亲有过一番研究，甚至能准确地抓住父亲的脾性，否则不至于他能与父亲两人在一个房间里聊上一宿。
“你随身带一柄银针，没人能害你。或者，再保险一点，你可以学那些贵人，带个为你试吃的童子，百病无虞。”
“银针这么神？”
“基本上。有些混合和慢性的毒银针也不有效，不过这些毒有另外的解法。”
“怎么解？”
“一般可以断腕，扼喉，或者以毒攻毒。一般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一回的，因为研制这种毒药的人一般都已死了，惯以活人为药引，地罗小鬼都会惦记着他的。”陆离看着莫执，说，“你是要学医术还是毒术？我都可以教你。医毒本是一家。”
“既然是一家，那我都学。”莫执说。莫执当然不会以为自己有朝一日会给别人下毒，只是知道毒法才知道医法，万物总是相悖又相近的，这个道理莫执很小就有人教过他。
“那从今天起，我每日晚上为你誊写药理，你有一天的时间来学习，一日后即焚，明白吗？”
“明白。”对这样的结果，莫执还挺满意，毕竟师傅就在身侧，言传身教比起大段枯燥的文字实用多了。小时读五经，莫执读得都快认不识经这个字了。
这次出来，父亲吩咐的第二个任务，便是跟着师傅游习。虽说父亲希望莫执了解的是陆兆国的风俗、矩制、人情，还有其势力和军事力量种种，但莫执最感兴趣的是师傅的医术。父亲跟他说，希望他回来之后继承自己城主的位置，但父亲才刚年过不惑，莫执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也不知父亲在莫多克过得好不好，应该不至于又恶魇成疾……
“陆少侠，陆少侠！”这个时候，这个声音……为什么如此耳熟，地，又出现了。
如果有地缝，莫执真想一头钻进去。然而，事实是，这个声音离得很近，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转身后看见的那个油腻的死胖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的身后，简直阴魂不散了……师傅还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不过看他嘴角挂着一撇笑意，似乎是想看他出丑……
莫执转过身，取下了别在腰间的树枝，花哨地转了几圈，说：“王二爷且慢，你今日来，不是为取我手足熬药喝汤的吧？”
“哎哟您这说的啥话啊，昨儿个是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取我的手我的脚去才对呢。”胖子，暂且还是称呼他为胖子，眼睛瞄了莫执两眼，就一直徘徊在陆离身上没动过。他今日身边跟的人倒也不多了，只剩下那个跟他体型相近的手下，虎楞楞地跟在身后。
“这位是……”胖子示意地说道，“陆先生？”
陆离比胖子高了约莫半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胖子，眼神不为所动，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是我师傅。”莫执替陆离回答了这个问题。
“哎哟还是第一次瞻仰到陆先生本人，真是万分荣幸，万分荣幸。”胖子伸出两只手来，想要跟陆离握手。但陆离没有伸手的意思，只是看着他。
“你昨天莫名其妙迁罪于我，我师父很不满意。他本来想替我报仇，但被我劝住了。我师父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啊，最好识相点，离我们远点，省得我师父找你麻烦。”
“哎哟哟昨儿个的事小弟我真是大不敬大不敬，我啊今天就是来赔礼道歉的。六儿，东西拿出来。”
六儿，就是那小胖子，看表情似乎是千不甘万不愿地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块萤绿色的矿石，交到了胖子手里。胖子如供呈一般，双手托物，呈到陆离的面前。
这是一块材质上好的萤铁，莫执在安槐叔家见过很多这种东西，但颜色这么纯正的也很少见。
“谢谢，我们不需要。”莫执直接拒绝了，少见不代表稀罕，更何况，拿人手短这种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这种人他还是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道。
“不，我要了。”陆离说了对胖子的第一句话，他把胖子手里的萤铁拿起揣回兜里，对他说，“昨天的事我们既往不咎了。”
“我们走。”陆离对莫执挥了挥手。他转过身，迈开步子就走了。莫执也赶紧跟上。
莫执有些跟不上这事态的变化，但走了几步，仔细一想，那胖子应该比他更搞不清状况，拿了好处就走？连客套的机会都不给？再走几步后，他还听到了那个六儿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么一走莫执反倒舒坦了，既然是你说用来赔礼的，那我收了，咱们也两不相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大路，谁的步子摆得大也碍不着谁。
“陆先生！”身后传来了胖子嘶吼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了，带着那么一些愤怒、委屈和不甘。
陆离没有停下脚步，莫执自然也不停留。两人沿着大道走出去好远，一直到听不到那个六儿呜咽的哭泣声。莫执突然有些不习惯了，他悄悄地往背后瞧了瞧，的确是没人再跟着他们了。
“怎么了？想回去跟他们谈谈心？”陆离也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莫执。
“感觉他们俩也……挺可怜的。那一块萤铁，可能他们得一年才能挣回来。”
“无利不起早。他们来找我，无非是想把一年一块萤铁换成一年十块萤铁，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现在至少没有把这剩下的一块也输光，他们应该满足。”
“一块换十块？怎么做？”莫执很疑惑。
“很简单。今早上他说他是做玉石生意的，但玉石这种东西只有外观价值，因此只流行于上层社会。你说他以前是个混混，那他就接触不到这些真正掌握着玉石渠道的人，可能拿到的只是一些碎玉罢了，也就拿去莫多克骗骗你们产不了玉的城市。陆兆国的上层和贵族都拿你们莫多克当瘟疫之地，没人想跟你们那边有长期来往，他才钻了这个空子，赚点余银。不过是真正上层人眼里的九牛一毛罢了。他想借我的关系多拔几毛出来。但要借就要还，我借也得还，这买卖很不值当。但如果只是免费拿这么一块萤铁，那还是值得。”
“师傅你认识掌握玉石渠道的人？”
“不认识。但城主肯定认识。她可是个爱打扮的美人，不比那些胭脂俗粉。”
“宿影城的城主，是个女的？”莫执有点惊奇，一个女人掌握一个城市的政权，这种事情很少听说。
“不止是个女性，还是个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女性，也算陆兆国的一个传奇了。不过你不必好奇，你会见到她的。”
“师傅你跟她很熟？”
“不熟，但可以很熟。”
陆离又开始老学究似的故弄玄虚，莫执正思考着要如何从师傅嘴里接话，却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座庞然巨城，这座巨城的铜墙铁壁高高筑起，仿佛直抵云霄。细看之下，莫执发现这座城市是一个不规则的圆柱，愈往上愈见开阔，蜿蜒至天际，仿佛是一个瓢盆巨碗，在吸纳天辰之力。这可远不是莫多克那座破败的城主府可以比拟的，莫执一直望着，仿佛被夺去了心魄。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也和你一样。”陆离仿佛也痴痴地望着，他继续说道，“这是你所见到的关于陆兆国的第一幕，却是我所见到的最后一幕。相比之下，你幸运得多了。走吧，我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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