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陈温相会（2）
命运的交织总是充满了巧合，如此悄无声息，而又水到渠成。
陈道生当晚想着这酒不喝也是白买，为了不浪费李儒林的钱，便将那一壶酒拿在了手上，没有地方住的他坐在河边的石凳上。
估摸着已经三更天了，酒是没喝两口，人已经是微醺，困意渐渐传来，平时在山上道观，这个时间他早已做完晚课，洗漱好在床上默背完道经，呼噜震天响了。
这时陈道生发现这里不少人家都还亮着烛光，心想着能不能借宿一晚，便敲响了屋门。
道明来意后，屋主欣然应允，亲自热情的布置了床褥，虽然有些破旧，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陈道生却出奇的觉得亲切。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这放在以前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由小养成的自律让陈道生觉得有些自惭形愧，特别是在屋主拒绝了陈道生支付住宿费用时。
屋主是个有些瘸腿了老头，见陈道生有些支支吾吾，便说：
“你要是想感谢我，在店里吃碗豆腐脑罢。”
陈道生心想这也是个好主意，便来到前铺面找了张木凳坐下。
豆腐脑很好吃，他余光注意到有个蓝衣少年在看他，但出于内心莫名的愧疚感，陈道生硬是一丝不苟的吃完了。
放下了勺子，陈道生抬头望去，两个少年眼神交汇在一起。
……
……
“他们是来找你的？”温十湘指着不远处河对岸那几个人，对陈道生说道。
陈道生眺望对岸，见是三个青年模样的人，一个高高瘦瘦，一个身材健壮，双手缠着布带，另一个略矮，双手放在袖里时不时朝他这里看过来。
“不认识。”陈道生摇头答道。
温十湘点点头，平淡地说道：
“那就是来找我的。”
自己退出天道院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吗？居然迫不及待要找自己算账了。
温十湘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陈道生说：“要是豆腐脑上桌了，帮我盯着，可别让苍蝇捷足先登了。”
陈道生正莫名其妙，便见温十湘走出店门，踏在河边青色石阶上纵身一跃，身形如飞燕般飞跃了小河，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稳稳落在对岸那三个偷瞄他们的人身边，将他们吓了一个大跳。
同时伸出手就要拿向其中高瘦那人的肩膀，那人见状就躲。
可那手掌却像梦魇般无法逃避，如巨钳般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肩膀，让其无法动弹，疼得他捂着肩膀呲牙咧嘴。
另外那两人见状，那矮子从袖中抽出匕首，向温十湘刺来，嘴上呵斥道：“你是谁？敢对天道院学生动手。”
另一个手上缠绷带的人大喝一声：“撒手！”，伸手要将被温十湘拿住肩膀的同伴拉回来。
温十湘皱了下眉头，一个侧身躲过匕首，脚上运起元气抬腿一脚便将踢飞，撞在石砖墙上，蹭落了墙上那盘积已久的苔藓。
“不认识我却要来跟着我？我退出天道院并不是我怕了你们。”温十湘佯怒道，手上忽的卸了手劲，将被他擒住那人朝手上缠绷带那人推去。
见同伴跌向自己，迫不得已收了招，扶住了同伴。
“我们不是来跟你的。”先前被擒住肩膀那高瘦青年一脸愤懑，怒声道。
手上缠绷带那青年看样子是三人中为首领头的，见高瘦青年失言，便出声提醒道：
“竹子....”
高瘦青年也自知失言，虽然心中对温十湘甚是恼怒，但也知道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闭口不言。
温十湘扭头看过对岸，陈道生正一脸平静地望着这边的情况。
“莫非是找那小子？”温十湘心中暗忖道，他一脸正经地看着三人，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温十湘。温...十...湘。”为了让他们听清楚，他特意重说了一遍。
“你...你就是温十湘。”
天道院温十湘，几乎每个天道院的学生都听过的一个名字。入学三年，便将天道院院规几乎犯了个遍，但同时，他的修为进境又是同年新生中最快的一个，短短三年便从未曾凝识，到如今的初念七境，甚至追上了前一届的师兄。
但他出名的原因更多是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与能打架绝不讲理的脾气。加之天道院的学生本来就是自认天骄，不少家里也是富家官宦，出身八里水乡的温十湘自然免不了与这些人产生冲突。他在天道院打伤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好几了。
听过他名字的太多，但实际见过温十湘的人，却没有那么多，因为温十湘除了修行之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院里度过，你却可以在神都所有能做苦力的地方见到温十湘。
……
……
陈道生在店里望着温十湘在隔了跳小河的对面巷子跟那三人“和颜悦色”的交谈了一段时间后，便见温十湘一摆手，那三人落荒而逃，接着温十湘走上不远处的小木桥回到这边。
温十湘快步回到店里端起碗大口的吃着豆腐脑，一点也不同于陈道生之前的细嚼慢咽的吃相，陈道生忍不住开口说道：
“食物在嘴里充分咀嚼有助于消化，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温十湘把碗端得更高了，刺溜刺溜的声音从大碗后传出，将豆腐脑吃了个精光后，擦了擦嘴，一脸不可置信的说：
“我看你也不是皇家人的样子，怎的学得了皇家礼院那套，他们连耍枪舞剑都是忸怩作态装腔作势的。”
陈道生没见过皇家礼院的人，更没见过他们忸怩作态的剑法，事实上陈道生见过除了师傅观星子舞的所谓养生剑法外，他也没见过别的剑法。
“这不是忸怩作态，五脏庙经里有说到，细嚼慢咽是一天一矢，狼吞虎咽者，矢不定时。”陈道生摇摇头，轻声说道。
“停停停。你这是什么书？还将拉屎放到书里，必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邪门歪道书。”温十湘连忙叫停，他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比自己这个街头市井长大的还要口不择言，神情却一本正经，丝毫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妥，他已经看到店里不少于五人在听了陈道生这套拉屎理论后，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桌前那碗豆腐脑怀疑人生。
温十湘心知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便接着问道：
“你跟叶无错有过节？”
陈道生愣了下神，听到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名字，脑海中浮现了树林中那个衣冠楚楚的白衣身影，还有那对散发着阴森狠辣金光的黄金手。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跟叶无错的关系，当日在树林中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甚至那时候自己身陷险境，他还救了自己。
“他似乎对我有些敌意。”陈道生思索了片刻说道。
出乎陈道生意料的，温十湘对自己这个回答没有表示出不明所以的意思，而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温十湘说：“以后我罩着你，有我在那家伙不敢动你，我跟那家伙老对头了。”
罩？大概是保护的意思吧。陈道生看了下天，想起自己要去国教总会，这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事。便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将包裹背在身上，缺剑提在手里，走出了店门。
陈道生忽的想起谈了这么久不问对方名字难免有些不礼貌，便说道：“我叫陈道生，你呢？”
“温十湘。你的剑不错。”
陈道生看了眼缺剑，认真的点头：“是不错。”
“这是客套话。”
....
....
国教总会
正午的阳光透过四面八方的窗户洒进屋里，奇怪的是，虽然窗户遍布房间四处，屋里却有些异常的昏暗。屋里摆放着许多盆栽，白色雾气萦绕在房间顶上。一个外貌中年的人身着虽外形朴素，实则用料华贵的衣袍，头上梳着的发髻此时有些散乱松动。目光似乎有些挣扎和空洞，虽然站在窗台边，但眼神却像在看着亘古恒远处一般。
不停有细微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一团若隐若无的黑气萦绕在他周围。
许久过后，黑气逐渐消散，他的脸色渐渐好转，原本昏暗的屋内重新被阳光照得亮堂堂。
这时门被敲响了，一个红袍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昨晚在国教总会与陈道生交谈的人。
红袍人低声说：“教宗大人，那个孩子来了。”
“带他上来吧。”
……
……
陈道生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从他被那个红袍人带进了这个房间开始，面前的男子就背着手看着窗外，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他就是教宗邓道一吗？
那个站在国教权利巅峰的人。
陈道生手中握着缺剑动也不敢动。因为他看到他周围摆放着的盆栽中，不停有水珠从叶片上滚下，落到盆栽的泥土里。而且进来这个房间之后，他发现听不见外界的所有声音了。总之，这个地方有着许多诡异的地方。
终于，那个人转过头来。
霎时，陈道生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脸骇然的望着眼前的人。
“师傅！？”陈道生在心中不可思议的大喊道。
眼前的人除了没有师傅那及肩的白髯外，几乎跟师傅观星子的容貌一模一样。
“看到我，你很诧异？”
岂止是像，连说话语气神态举止都几乎一模一样。若陈道生不知道观星子生平最爱惜他自己那雪白的胡须，绝不可能将其剃掉，恐怕当下就要喊出师傅二字了。
来到这个房间里真是诡异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陈道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就算他再怎么天真无邪，此刻也不敢多说话了。
陈道生强忍着疑惑，平静的坐下来，说道：
“我没想到教宗会是如此年轻。”
眼前这人确实长得很年轻，一来原本观星子外貌也不是皱纹满布的老人模样，二来没有那白须的衬托，加上白皙的脸颊，让眼前这个极像观星子的教宗显得如中年人般年轻。
邓道一见陈道生竟然会这样说，哈哈一笑道：“原本红狱说你是个有趣的少年，应该不是那些发了疯要见我的人，今日一见，果然有趣之极，任我怎么猜，也猜不出你会这样说。”
说罢，手一挥，旁边的小茶杯竟然凭空冒出茶水，从杯底渐渐漫上来充满杯子。
见陈道生瞪大了眼睛盯着杯子，便轻笑道：
“不过是取巧小技罢了，不必惊讶，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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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来找你的？”温十湘指着不远处河对岸那几个人，对陈道生说道。
陈道生眺望对岸，见是三个青年模样的人，一个高高瘦瘦，一个身材健壮，双手缠着布带，另一个略矮，双手放在袖里时不时朝他这里看过来。
“不认识。”陈道生摇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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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我却要来跟着我？我退出天道院并不是我怕了你们。”温十湘佯怒道，手上忽的卸了手劲，将被他擒住那人朝手上缠绷带那人推去。
见同伴跌向自己，迫不得已收了招，扶住了同伴。
“我们不是来跟你的。”先前被擒住肩膀那高瘦青年一脸愤懑，怒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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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瘦青年也自知失言，虽然心中对温十湘甚是恼怒，但也知道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闭口不言。
温十湘扭头看过对岸，陈道生正一脸平静地望着这边的情况。
“莫非是找那小子？”温十湘心中暗忖道，他一脸正经地看着三人，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温十湘。温...十...湘。”为了让他们听清楚，他特意重说了一遍。
“你...你就是温十湘。”
天道院温十湘，几乎每个天道院的学生都听过的一个名字。入学三年，便将天道院院规几乎犯了个遍，但同时，他的修为进境又是同年新生中最快的一个，短短三年便从未曾凝识，到如今的初念七境，甚至追上了前一届的师兄。
但他出名的原因更多是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与能打架绝不讲理的脾气。加之天道院的学生本来就是自认天骄，不少家里也是富家官宦，出身八里水乡的温十湘自然免不了与这些人产生冲突。他在天道院打伤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好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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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生在店里望着温十湘在隔了跳小河的对面巷子跟那三人“和颜悦色”的交谈了一段时间后，便见温十湘一摆手，那三人落荒而逃，接着温十湘走上不远处的小木桥回到这边。
温十湘快步回到店里端起碗大口的吃着豆腐脑，一点也不同于陈道生之前的细嚼慢咽的吃相，陈道生忍不住开口说道：
“食物在嘴里充分咀嚼有助于消化，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温十湘把碗端得更高了，刺溜刺溜的声音从大碗后传出，将豆腐脑吃了个精光后，擦了擦嘴，一脸不可置信的说：
“我看你也不是皇家人的样子，怎的学得了皇家礼院那套，他们连耍枪舞剑都是忸怩作态装腔作势的。”
陈道生没见过皇家礼院的人，更没见过他们忸怩作态的剑法，事实上陈道生见过除了师傅观星子舞的所谓养生剑法外，他也没见过别的剑法。
“这不是忸怩作态，五脏庙经里有说到，细嚼慢咽是一天一矢，狼吞虎咽者，矢不定时。”陈道生摇摇头，轻声说道。
“停停停。你这是什么书？还将拉屎放到书里，必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邪门歪道书。”温十湘连忙叫停，他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比自己这个街头市井长大的还要口不择言，神情却一本正经，丝毫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妥，他已经看到店里不少于五人在听了陈道生这套拉屎理论后，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桌前那碗豆腐脑怀疑人生。
温十湘心知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便接着问道：
“你跟叶无错有过节？”
陈道生愣了下神，听到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名字，脑海中浮现了树林中那个衣冠楚楚的白衣身影，还有那对散发着阴森狠辣金光的黄金手。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跟叶无错的关系，当日在树林中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甚至那时候自己身陷险境，他还救了自己。
“他似乎对我有些敌意。”陈道生思索了片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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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十湘说：“以后我罩着你，有我在那家伙不敢动你，我跟那家伙老对头了。”
罩？大概是保护的意思吧。陈道生看了下天，想起自己要去国教总会，这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事。便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将包裹背在身上，缺剑提在手里，走出了店门。
陈道生忽的想起谈了这么久不问对方名字难免有些不礼貌，便说道：“我叫陈道生，你呢？”
“温十湘。你的剑不错。”
陈道生看了眼缺剑，认真的点头：“是不错。”
“这是客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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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教总会
正午的阳光透过四面八方的窗户洒进屋里，奇怪的是，虽然窗户遍布房间四处，屋里却有些异常的昏暗。屋里摆放着许多盆栽，白色雾气萦绕在房间顶上。一个外貌中年的人身着虽外形朴素，实则用料华贵的衣袍，头上梳着的发髻此时有些散乱松动。目光似乎有些挣扎和空洞，虽然站在窗台边，但眼神却像在看着亘古恒远处一般。
不停有细微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一团若隐若无的黑气萦绕在他周围。
许久过后，黑气逐渐消散，他的脸色渐渐好转，原本昏暗的屋内重新被阳光照得亮堂堂。
这时门被敲响了，一个红袍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昨晚在国教总会与陈道生交谈的人。
红袍人低声说：“教宗大人，那个孩子来了。”
“带他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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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道生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从他被那个红袍人带进了这个房间开始，面前的男子就背着手看着窗外，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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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生手中握着缺剑动也不敢动。因为他看到他周围摆放着的盆栽中，不停有水珠从叶片上滚下，落到盆栽的泥土里。而且进来这个房间之后，他发现听不见外界的所有声音了。总之，这个地方有着许多诡异的地方。
终于，那个人转过头来。
霎时，陈道生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脸骇然的望着眼前的人。
“师傅！？”陈道生在心中不可思议的大喊道。
眼前的人除了没有师傅那及肩的白髯外，几乎跟师傅观星子的容貌一模一样。
“看到我，你很诧异？”
岂止是像，连说话语气神态举止都几乎一模一样。若陈道生不知道观星子生平最爱惜他自己那雪白的胡须，绝不可能将其剃掉，恐怕当下就要喊出师傅二字了。
来到这个房间里真是诡异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陈道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就算他再怎么天真无邪，此刻也不敢多说话了。
陈道生强忍着疑惑，平静的坐下来，说道：
“我没想到教宗会是如此年轻。”
眼前这人确实长得很年轻，一来原本观星子外貌也不是皱纹满布的老人模样，二来没有那白须的衬托，加上白皙的脸颊，让眼前这个极像观星子的教宗显得如中年人般年轻。
邓道一见陈道生竟然会这样说，哈哈一笑道：“原本红狱说你是个有趣的少年，应该不是那些发了疯要见我的人，今日一见，果然有趣之极，任我怎么猜，也猜不出你会这样说。”
说罢，手一挥，旁边的小茶杯竟然凭空冒出茶水，从杯底渐渐漫上来充满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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