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十一
明明在意料之中，但总觉得永远也不会有这么一天了。时光却偏似星辰一般，不知道到底要怎样落下最后的一笔。
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呢...都到这里了，居然还会这样举棋不定。战争就算结束了，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我想不了...是啊，以前也总是这样，没关系的，我知道，过一会就好了...处理问题时把自己当作工具就行了...
好吧，先不想这么多了...到时候再说吧。
要用到的东西都装好了，就剩早点了，得出发了。推开门之前，我又小心地透过猫眼扫了扫外面，小刘在那等着，小伙子起得挺早啊。嗯？她这么早就来了，年轻真好啊！我难道不年轻吗，三十多了，也还算是年轻哦，身体不错，心态也不老啊。可是，就算我没有变，那别人呢...不，我也变了很多。
推开门，她朝我招了招手。正好，早点刚做好，趁热更好吃，我赶紧走上前递给了她一份。
她很意外：“这是什么？”
对哦，她应该也没吃过糖油饼：“糖油饼和豆浆啊。”
她笑了笑，有些不太相信，说道：“不，我的意思是，这你做的吗？”
以前好像没给她做过东西吃，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当然，我刚做的，就当早点吃吧。不够的话，我还有。”
她吃了一口，表情让我觉得她是不是吃到苍蝇了？她赶紧又吃了几口，问道：“这...这是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吧...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也确实是怪我，她没见我做过饭，我的样子看上去多半也不像是会做饭吧。“是啊。单身三十多年了，只好学着自己做咯。”我做饭几乎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其实...要是有另外一个人一起吃，也许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她似笑非笑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是有老婆，那就可以让她做给你吃咯...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你真的是鲸落吗？”
是啊，今天的确是有些不一样，可能是有些紧张吧，一会就好了。她这么说...好像我这个样子更好一点吧，算了，不想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估计是不会有老婆了，就算有，那也还是我来做饭，因为我喜欢...今天...可能和以前有点不同吧，不是挺正常吗？每时每刻都在改变，我不断地成为新的自己，只是有少数东西没有改变而已。但我依然还是我。”
她静静地听我说完：“我只是觉得你今天比以往开朗了一些。我们要出发吗？”
我也不想说了，这种对话会比较费脑子，唉，有些走神了，心里装着别的事。我让她先上车，豆浆和饼我放到后备箱的保温箱里，凉了就不好吃了。车的后备箱够大，老齐给的东西都在大黑箱子里，我的行李箱也不大，那个银色的应该小海的。按这情况，再放几个大箱子应该也是够的。
这辆车的副驾驶我坐了很久了，这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开车，所幸开得稳当，我比较没有安全感，但，她这么有兴致，就让她玩玩吧。
快到了吧，我该怎么说呢？直接点吗？不，好像不太好...还是随便找点理由吧？不过，我这个样子看上去可能不像好人吧。真可惜，我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不能露出真面目...不，即使露脸，这不修边幅的造型也不会像什么好人吧。除非刮干净了，再穿上一身校服，那就真像个学生了，但是...那样虽然会比较有亲和力...不不不，也不行，太孩子气了，让人觉得不稳重...不过，她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死板的样子吧。学生最起码不会让人有太大的戒心...不过，之前也没想过要穿校服啊，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行啊，我现在是军方的人，打扮成学生一般人都会觉得不太正常，会惹麻烦。算了，还是就这样吧，又不是要...只要不讨厌就行了，办事要紧...哎呀，怎么又想这么多了，随机应变好了，算了，就这样吧。
......
这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只有海伦跟着析木进来了，其他的人在外面等候。析木伸出颤巍巍的手正准备敲门，手离门板只有几厘米了，还是停下来了，这时候了，他居然犹豫了，不，也许犹豫的不是他自己。既想要敲门又不想敲门，他的手手来来回回动作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敲。不过，好在海伦注意到了，果断替他做了决定。她看着析木弹簧似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于是直接伸出巴掌拍了两下门。析木头向后猛地缩了一缩，眼睛瞪得老大，凝眸，看了她好一会，也许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但嘴里只是呵呵笑了两声。
门开了，两人低头一看，是一个小男孩，怀里抱着一只小猫。男孩大概八九岁了，眼睛大大的，看着特别可爱。一只灰黑条纹的小猫躺在他怀里，对着析木两人喵了两声。男孩看见析木也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对着他眨了眨眼。
析木僵硬机械地蹲下身子，不置可否地摸了摸男孩的头，露出了老母亲般的笑容，虽然他只露出了一只右眼，但他相信就算只露出一只眼应该也可以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善意的。（切，就他鬼这样子，我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
“小帅哥，你好啊。”
海伦眼睛眯了起来，斜着眼看着析木：这人今天怎么了，发病了吗？以前只是说话比较逗，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像个老妈妈似的。是人来疯吗？
男孩没露出怪异的表情，答道：“你好啊，怪蜀黍。”
“啊，真是怪蜀黍啊...行吧，你开心就好，怎么称呼随你咯...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析木也没指望男孩叫自己哥哥之类的，无论是年纪还是辈分，称呼自己叔叔还是挺让他满意的，只是这个怪字听着挺别扭。
男孩摇了摇头：“你叫什么啊？凭什么要我先说啊？”
析木点头表示认同：“对啊...防范意识强一点比较好。我是鲸落。”
男孩一脸诧异：“鲸落，你就是鲸落将军吗？”他经常从新闻上听见这个名字，只是...眼前的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我不是将军，只是闲散人士，不是士兵哦。”
男孩没有管析木说了什么，直接说道：“妈妈说了，鲸落将军是好人。”
析木感到意外，受宠若惊：“真的？连你妈妈都这么说我吗？”
海伦更加疑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析木，说话居然可以这么温柔了，以前的距离感消失地无影无踪，俯身问道：“嗨，小弟弟，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男孩看了看海伦，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你好漂亮啊...比妈妈还好看。”
海伦也蹲了下来，摸了摸男孩的头：“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孩小鸡琢磨似的点头：“好啊，我叫司幽。姐姐你叫什么呀？”
“姐姐叫海伦...司幽，好奇特的名字哦？”
析木终于找到空说话了：“司幽...那你一定认识瑶姬仙子吧？”
司幽一脸不解：“叔叔，你说的是谁啊？我不认识姓姚的人哎。”
析木赶忙摆了摆手，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叔叔瞎说的...那，这只猫咪叫什么名字，她是你的妹妹吗？”
司幽把小猫稍稍举高了一点：“她叫阿布，布丁的布，是前两天妈妈从路边捡来的，好可爱的。”
析木用右手手指摸了摸阿布：“这样啊...你和妈妈住这里吗？”见男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爸爸呢？”
司幽没有露出析木原以为的那种失落表情，反而显得很骄傲：“爸爸几个月之前就去城市北边了，他和叔叔你们一样啊，他说过要保护我们呢。”
析木眼神十分真诚，点了点头：“对...你爸爸是在保护你们啊...”
就在这说话间，析木听见屋里一缕淡淡的轻呼：“小幽，是隔壁陆阿姨来了吗？”
析木身体僵了一下，微微甩了甩头，赶紧用手挠了挠渐渐湿润的眼眸，站起身来，理了理衣领和衣袖。不一会，一位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孩走到了司幽的身后，约莫三十岁左右，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加上皮肤也挺好，身材也比较娇小，比析木矮了差不多一个头，所以看上去也只比海伦大稍微年长点。
女孩显得很难为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客人来了，我换件衣服再过来。”
女孩正准备走，析木立马叫住，他的声音听着也有些颤抖：“等等...你...你先别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先听我说完...另...另外，我叫鲸落。”
女孩听到析木报了姓名也是惊了一下：“你是，鲸落先生？”
析木连忙点了点头，也似小鸡啄米一般：“对对对，是我，是我...额，那...你...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女孩还没说，司幽就直接抢答了：“她是我妈妈呀。”
女孩笑着看了看司幽：“你这孩子，难道要叔叔也叫我妈妈嘛，叔叔是问我的名字...哦，鲸落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额，我叫溪青青，小溪的溪。”
析木明知故问：“溪吗？好像没有这个姓氏吧...有吗？”
女孩答道：“对的，我原本是姓奚的，没有三点水的，后来才改的。”
“为什么要改？”析木已经尽力保持冷静了，但语气还是显得有些唐突。在这个时代改姓名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不仅是名就算是姓也可以随便改，析木又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一直觉得名字取得不好，但因为妈妈，所以到现在都没改成。（我靠，析木你还有完没完，都第几次了，信不信我弄死你？）
女孩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也记不大清了...似乎是有一天做梦梦到的，原本都快忘了那个梦，后来有一天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来了。就想着在名字里加点水...是不是很奇怪啊？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不过‘青青’两个字要是加了水，意思不就不一样了嘛。我就想着，能不能在姓里加一个，没想到爸爸居然同意了，所以就一直用到现在咯...额，说多了...鲸落先生，你就直接叫我青青吧。”
析木一直低着头，手一直在挠右眼，连戴着眼罩的左眼也挠了好一会：“...青青子衿...这么称呼是不是很奇怪啊？”
女孩努了努嘴说道：“那...要不，你叫我小溪。”
析木犹豫了一会：“其实...我叫我妹妹就叫小昔，虽说不是同一个字，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海伦一直没说话，这下子终于忍不住了：“喂，你今天这么难伺候了...溪小姐你好，我叫海伦。”
女孩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司幽突然插嘴说道：“那你们可以叫我妈妈‘小玥’啊，一个王加一个月。爸爸还有妈妈的朋友都这么叫她的。”
女孩咬了咬嘴唇，随后也点了点头：“对啊，你们叫我小玥也可以的。”
析木这次没有再说什么，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小玥突然笑了一声：“鲸落先生，我们说了半天，好像跑题了呢？”
析木也才发现，赶忙道歉：“对啊...不好意思啊！只是...当着孩子的面说...可以吗？”
小玥认真地考虑了好一会，微笑着表示同意：“请说吧，没关系的。”
析木这回认真了：“好...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析木还搁那装作一无所知一样，问道：“请问，这孩子的父亲，也就是你先生，他确实去申扈的北边参军了吗？”
小玥仍然保持着微笑，摸了摸司幽的头：“是的。”
析木感觉一股热流向上涌，他看出了她的眼角里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接着又用手挠了挠眼，赧然说道：“额...额...那...那你知道...现在...已经...他在...”
小玥点点头，不过司幽先声夺人：“爸爸在天上啊。妈妈说了，爸爸变成了星星，会一直保护我和妈妈的。你居然不知道？”
析木也点了点头：“好吧...在这儿，你还有什么别的亲人或朋友吗？”
小玥依然没有显得很难过：“应该...没有了。我本来就不是本地人，没有亲人在这。朋友们，能逃的，几个月前就跑了。其他的...现在也没有联系了，就剩我和小幽了。”
析木等她说完，认得地说道：“好了。情况我知道了...我来找你们，是受人所托，这个人托我送你们回广陆。”
小玥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阵困惑和不解：“是谁拜托你的？”
析木摇摇头：“现在不能说，但是...这个人给我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不过，我还是要先征得你的同意，要是不想去广陆，我是不会强求的。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我最多只能提供一些我自己的建议。无论你选择什么，都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受人所托，各取所需而已。”
司幽再一次抢答，看着妈妈说道：“妈妈，我们和叔叔走吧，我好久没见过姥姥、姥爷了。”
小玥冲着司幽笑了笑，对着析木认真的问道：“先生，能说说你的你的想法吗？”
析木立马严肃了起来：“我只能按照实际情况简单分析一下。两三天后，我们会放查奥军进城，我们现在有百万大军随时待命。东边在奉郢待命，北边在高仓待命，西边已经登陆居泽。三路大军已经把查奥最后二十万精兵死死围住了，他们只能向南撤退了，最终应该是要去卡璨和驻扎在河南岸的大军会师。我们放他们向南走，所以把申扈的居民聚在东北，这样保护起来会相对容易一
点。”
小玥突然问道：“如果我留在这，你打算怎么办？”
析木没感到意外，他料到了这种结果：“如果这样...我就只能蹲在门口一直守着，直到战争结束。万一真有人打过来，我也会防守这里，至死方休。”
小玥听得很认真，问道：“我要是和你走，你又打算怎样。”
析木答道：“这样的话，我会带你们去申扈最西南边，那里还有飞机，小海她是艾兰来的，会开飞机。去那里，我计划了总共大约三天左右的行程。不用奇怪，我知道这点路用不了三天，但我有我的私人原因，不会有太大影响，我只是希望多等两天，到时候再放查奥进城，他们进城之前，我人必须还呆在申扈。这一路上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还是不排除有意外，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这两个选择目前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真要算起来...也许，还是留在这里相对会更安全，你可以先考虑——”
没等析木说完，小玥就直接打断了析木：“抱歉。不用考虑，我愿意和你走。”
“真的吗？”析木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手哆嗦了一下，“好！你先准备一下吧，和南边家里联系联系。东西收拾收拾，我就在门口等着，弄好了就直接出来。另外，我把早点都准备好了，你们弄完了出来吃就好了。”
小玥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我尽快收拾一下。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对了，可不可以把阿布也带着？”
析木点了点头，走出楼道，长长地出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门口士兵还在那等着他，析木笑着看拍了拍那人，说道：“小刘，我一会就上路了。我个人到了申扈以后的一切行为暂时给我保密，别告诉勇哥。大概后天晚上吧，差不多天黑了就行，你通知他，告诉他可以行动了，我的行为也可以告诉他了。这不是命令，是我的私事。愿意帮我吗？”
小刘也有些纳闷了，析木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都是冰冷麻木，不像今天这么的“温柔”：“先生，这是哪里话，您的事我自当尽力，绝对办到。”
析木没再说什么了，自己也没什么能感谢小刘的了，给他...比了个心（？？？）...海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一直默默跟在析木身后，见他暂时没什么事了便把他拽进车里，关上车门。海伦表情也从不解变为了恍然大悟，问道：“你...就是这样吗？”
析木很轻松，此时没有什么压力了：“是吧。”
海伦根本不想笑，但还是把嘴角向上扬了扬：“太荒谬了吧！”
“也许吧...再说了，我也还有个妹妹啊...”
海伦沉默了好一会，苦笑道：“如果你只是想这样，那干嘛费这么大的功夫...搅和进这种泥潭里对你没好处...这种简单的事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
析木回答得很干脆：“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我最喜欢脑补了，越简单越容易往复杂了想，不过，毕竟智商有限，能想到也就这些了...能做到也就这些了...也许事实不像我想的那样，但只要想出来了，就去做，不然心里总会一直惦记着...事情的发展谁能精准地预测呢...好玩吧，是不是很有趣，我做的事就像是拍电影一样，不过就我一个演员...在演独角戏。”
海伦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确实，简单的事才是最麻烦的...完事以后到底准备...怎么办...”海伦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析木将要采取的行动，不过除非析木亲自说出来，否则她不愿意承认这种事。
析木显得很轻松：“过得开心点吧，小女孩。”
海伦苦笑着问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选择让她做选择，她选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她要是不走，你也想好怎么打算了吗？”
“是啊。”
“但是，那样，你不就——”
析木用缓和的语气打断她：“没关系的...我都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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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她朝我招了招手。正好，早点刚做好，趁热更好吃，我赶紧走上前递给了她一份。
她很意外：“这是什么？”
对哦，她应该也没吃过糖油饼：“糖油饼和豆浆啊。”
她笑了笑，有些不太相信，说道：“不，我的意思是，这你做的吗？”
以前好像没给她做过东西吃，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当然，我刚做的，就当早点吃吧。不够的话，我还有。”
她吃了一口，表情让我觉得她是不是吃到苍蝇了？她赶紧又吃了几口，问道：“这...这是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吧...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也确实是怪我，她没见我做过饭，我的样子看上去多半也不像是会做饭吧。“是啊。单身三十多年了，只好学着自己做咯。”我做饭几乎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其实...要是有另外一个人一起吃，也许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她似笑非笑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是有老婆，那就可以让她做给你吃咯...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你真的是鲸落吗？”
是啊，今天的确是有些不一样，可能是有些紧张吧，一会就好了。她这么说...好像我这个样子更好一点吧，算了，不想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估计是不会有老婆了，就算有，那也还是我来做饭，因为我喜欢...今天...可能和以前有点不同吧，不是挺正常吗？每时每刻都在改变，我不断地成为新的自己，只是有少数东西没有改变而已。但我依然还是我。”
她静静地听我说完：“我只是觉得你今天比以往开朗了一些。我们要出发吗？”
我也不想说了，这种对话会比较费脑子，唉，有些走神了，心里装着别的事。我让她先上车，豆浆和饼我放到后备箱的保温箱里，凉了就不好吃了。车的后备箱够大，老齐给的东西都在大黑箱子里，我的行李箱也不大，那个银色的应该小海的。按这情况，再放几个大箱子应该也是够的。
这辆车的副驾驶我坐了很久了，这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开车，所幸开得稳当，我比较没有安全感，但，她这么有兴致，就让她玩玩吧。
快到了吧，我该怎么说呢？直接点吗？不，好像不太好...还是随便找点理由吧？不过，我这个样子看上去可能不像好人吧。真可惜，我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不能露出真面目...不，即使露脸，这不修边幅的造型也不会像什么好人吧。除非刮干净了，再穿上一身校服，那就真像个学生了，但是...那样虽然会比较有亲和力...不不不，也不行，太孩子气了，让人觉得不稳重...不过，她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死板的样子吧。学生最起码不会让人有太大的戒心...不过，之前也没想过要穿校服啊，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行啊，我现在是军方的人，打扮成学生一般人都会觉得不太正常，会惹麻烦。算了，还是就这样吧，又不是要...只要不讨厌就行了，办事要紧...哎呀，怎么又想这么多了，随机应变好了，算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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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只有海伦跟着析木进来了，其他的人在外面等候。析木伸出颤巍巍的手正准备敲门，手离门板只有几厘米了，还是停下来了，这时候了，他居然犹豫了，不，也许犹豫的不是他自己。既想要敲门又不想敲门，他的手手来来回回动作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敲。不过，好在海伦注意到了，果断替他做了决定。她看着析木弹簧似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于是直接伸出巴掌拍了两下门。析木头向后猛地缩了一缩，眼睛瞪得老大，凝眸，看了她好一会，也许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但嘴里只是呵呵笑了两声。
门开了，两人低头一看，是一个小男孩，怀里抱着一只小猫。男孩大概八九岁了，眼睛大大的，看着特别可爱。一只灰黑条纹的小猫躺在他怀里，对着析木两人喵了两声。男孩看见析木也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对着他眨了眨眼。
析木僵硬机械地蹲下身子，不置可否地摸了摸男孩的头，露出了老母亲般的笑容，虽然他只露出了一只右眼，但他相信就算只露出一只眼应该也可以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善意的。（切，就他鬼这样子，我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
“小帅哥，你好啊。”
海伦眼睛眯了起来，斜着眼看着析木：这人今天怎么了，发病了吗？以前只是说话比较逗，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像个老妈妈似的。是人来疯吗？
男孩没露出怪异的表情，答道：“你好啊，怪蜀黍。”
“啊，真是怪蜀黍啊...行吧，你开心就好，怎么称呼随你咯...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析木也没指望男孩叫自己哥哥之类的，无论是年纪还是辈分，称呼自己叔叔还是挺让他满意的，只是这个怪字听着挺别扭。
男孩摇了摇头：“你叫什么啊？凭什么要我先说啊？”
析木点头表示认同：“对啊...防范意识强一点比较好。我是鲸落。”
男孩一脸诧异：“鲸落，你就是鲸落将军吗？”他经常从新闻上听见这个名字，只是...眼前的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我不是将军，只是闲散人士，不是士兵哦。”
男孩没有管析木说了什么，直接说道：“妈妈说了，鲸落将军是好人。”
析木感到意外，受宠若惊：“真的？连你妈妈都这么说我吗？”
海伦更加疑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析木，说话居然可以这么温柔了，以前的距离感消失地无影无踪，俯身问道：“嗨，小弟弟，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男孩看了看海伦，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你好漂亮啊...比妈妈还好看。”
海伦也蹲了下来，摸了摸男孩的头：“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孩小鸡琢磨似的点头：“好啊，我叫司幽。姐姐你叫什么呀？”
“姐姐叫海伦...司幽，好奇特的名字哦？”
析木终于找到空说话了：“司幽...那你一定认识瑶姬仙子吧？”
司幽一脸不解：“叔叔，你说的是谁啊？我不认识姓姚的人哎。”
析木赶忙摆了摆手，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叔叔瞎说的...那，这只猫咪叫什么名字，她是你的妹妹吗？”
司幽把小猫稍稍举高了一点：“她叫阿布，布丁的布，是前两天妈妈从路边捡来的，好可爱的。”
析木用右手手指摸了摸阿布：“这样啊...你和妈妈住这里吗？”见男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爸爸呢？”
司幽没有露出析木原以为的那种失落表情，反而显得很骄傲：“爸爸几个月之前就去城市北边了，他和叔叔你们一样啊，他说过要保护我们呢。”
析木眼神十分真诚，点了点头：“对...你爸爸是在保护你们啊...”
就在这说话间，析木听见屋里一缕淡淡的轻呼：“小幽，是隔壁陆阿姨来了吗？”
析木身体僵了一下，微微甩了甩头，赶紧用手挠了挠渐渐湿润的眼眸，站起身来，理了理衣领和衣袖。不一会，一位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孩走到了司幽的身后，约莫三十岁左右，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加上皮肤也挺好，身材也比较娇小，比析木矮了差不多一个头，所以看上去也只比海伦大稍微年长点。
女孩显得很难为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客人来了，我换件衣服再过来。”
女孩正准备走，析木立马叫住，他的声音听着也有些颤抖：“等等...你...你先别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先听我说完...另...另外，我叫鲸落。”
女孩听到析木报了姓名也是惊了一下：“你是，鲸落先生？”
析木连忙点了点头，也似小鸡啄米一般：“对对对，是我，是我...额，那...你...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女孩还没说，司幽就直接抢答了：“她是我妈妈呀。”
女孩笑着看了看司幽：“你这孩子，难道要叔叔也叫我妈妈嘛，叔叔是问我的名字...哦，鲸落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额，我叫溪青青，小溪的溪。”
析木明知故问：“溪吗？好像没有这个姓氏吧...有吗？”
女孩答道：“对的，我原本是姓奚的，没有三点水的，后来才改的。”
“为什么要改？”析木已经尽力保持冷静了，但语气还是显得有些唐突。在这个时代改姓名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不仅是名就算是姓也可以随便改，析木又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一直觉得名字取得不好，但因为妈妈，所以到现在都没改成。（我靠，析木你还有完没完，都第几次了，信不信我弄死你？）
女孩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也记不大清了...似乎是有一天做梦梦到的，原本都快忘了那个梦，后来有一天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来了。就想着在名字里加点水...是不是很奇怪啊？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不过‘青青’两个字要是加了水，意思不就不一样了嘛。我就想着，能不能在姓里加一个，没想到爸爸居然同意了，所以就一直用到现在咯...额，说多了...鲸落先生，你就直接叫我青青吧。”
析木一直低着头，手一直在挠右眼，连戴着眼罩的左眼也挠了好一会：“...青青子衿...这么称呼是不是很奇怪啊？”
女孩努了努嘴说道：“那...要不，你叫我小溪。”
析木犹豫了一会：“其实...我叫我妹妹就叫小昔，虽说不是同一个字，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海伦一直没说话，这下子终于忍不住了：“喂，你今天这么难伺候了...溪小姐你好，我叫海伦。”
女孩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司幽突然插嘴说道：“那你们可以叫我妈妈‘小玥’啊，一个王加一个月。爸爸还有妈妈的朋友都这么叫她的。”
女孩咬了咬嘴唇，随后也点了点头：“对啊，你们叫我小玥也可以的。”
析木这次没有再说什么，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小玥突然笑了一声：“鲸落先生，我们说了半天，好像跑题了呢？”
析木也才发现，赶忙道歉：“对啊...不好意思啊！只是...当着孩子的面说...可以吗？”
小玥认真地考虑了好一会，微笑着表示同意：“请说吧，没关系的。”
析木这回认真了：“好...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析木还搁那装作一无所知一样，问道：“请问，这孩子的父亲，也就是你先生，他确实去申扈的北边参军了吗？”
小玥仍然保持着微笑，摸了摸司幽的头：“是的。”
析木感觉一股热流向上涌，他看出了她的眼角里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接着又用手挠了挠眼，赧然说道：“额...额...那...那你知道...现在...已经...他在...”
小玥点点头，不过司幽先声夺人：“爸爸在天上啊。妈妈说了，爸爸变成了星星，会一直保护我和妈妈的。你居然不知道？”
析木也点了点头：“好吧...在这儿，你还有什么别的亲人或朋友吗？”
小玥依然没有显得很难过：“应该...没有了。我本来就不是本地人，没有亲人在这。朋友们，能逃的，几个月前就跑了。其他的...现在也没有联系了，就剩我和小幽了。”
析木等她说完，认得地说道：“好了。情况我知道了...我来找你们，是受人所托，这个人托我送你们回广陆。”
小玥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阵困惑和不解：“是谁拜托你的？”
析木摇摇头：“现在不能说，但是...这个人给我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不过，我还是要先征得你的同意，要是不想去广陆，我是不会强求的。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我最多只能提供一些我自己的建议。无论你选择什么，都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受人所托，各取所需而已。”
司幽再一次抢答，看着妈妈说道：“妈妈，我们和叔叔走吧，我好久没见过姥姥、姥爷了。”
小玥冲着司幽笑了笑，对着析木认真的问道：“先生，能说说你的你的想法吗？”
析木立马严肃了起来：“我只能按照实际情况简单分析一下。两三天后，我们会放查奥军进城，我们现在有百万大军随时待命。东边在奉郢待命，北边在高仓待命，西边已经登陆居泽。三路大军已经把查奥最后二十万精兵死死围住了，他们只能向南撤退了，最终应该是要去卡璨和驻扎在河南岸的大军会师。我们放他们向南走，所以把申扈的居民聚在东北，这样保护起来会相对容易一
点。”
小玥突然问道：“如果我留在这，你打算怎么办？”
析木没感到意外，他料到了这种结果：“如果这样...我就只能蹲在门口一直守着，直到战争结束。万一真有人打过来，我也会防守这里，至死方休。”
小玥听得很认真，问道：“我要是和你走，你又打算怎样。”
析木答道：“这样的话，我会带你们去申扈最西南边，那里还有飞机，小海她是艾兰来的，会开飞机。去那里，我计划了总共大约三天左右的行程。不用奇怪，我知道这点路用不了三天，但我有我的私人原因，不会有太大影响，我只是希望多等两天，到时候再放查奥进城，他们进城之前，我人必须还呆在申扈。这一路上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还是不排除有意外，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这两个选择目前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真要算起来...也许，还是留在这里相对会更安全，你可以先考虑——”
没等析木说完，小玥就直接打断了析木：“抱歉。不用考虑，我愿意和你走。”
“真的吗？”析木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手哆嗦了一下，“好！你先准备一下吧，和南边家里联系联系。东西收拾收拾，我就在门口等着，弄好了就直接出来。另外，我把早点都准备好了，你们弄完了出来吃就好了。”
小玥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我尽快收拾一下。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对了，可不可以把阿布也带着？”
析木点了点头，走出楼道，长长地出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门口士兵还在那等着他，析木笑着看拍了拍那人，说道：“小刘，我一会就上路了。我个人到了申扈以后的一切行为暂时给我保密，别告诉勇哥。大概后天晚上吧，差不多天黑了就行，你通知他，告诉他可以行动了，我的行为也可以告诉他了。这不是命令，是我的私事。愿意帮我吗？”
小刘也有些纳闷了，析木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都是冰冷麻木，不像今天这么的“温柔”：“先生，这是哪里话，您的事我自当尽力，绝对办到。”
析木没再说什么了，自己也没什么能感谢小刘的了，给他...比了个心（？？？）...海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一直默默跟在析木身后，见他暂时没什么事了便把他拽进车里，关上车门。海伦表情也从不解变为了恍然大悟，问道：“你...就是这样吗？”
析木很轻松，此时没有什么压力了：“是吧。”
海伦根本不想笑，但还是把嘴角向上扬了扬：“太荒谬了吧！”
“也许吧...再说了，我也还有个妹妹啊...”
海伦沉默了好一会，苦笑道：“如果你只是想这样，那干嘛费这么大的功夫...搅和进这种泥潭里对你没好处...这种简单的事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
析木回答得很干脆：“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我最喜欢脑补了，越简单越容易往复杂了想，不过，毕竟智商有限，能想到也就这些了...能做到也就这些了...也许事实不像我想的那样，但只要想出来了，就去做，不然心里总会一直惦记着...事情的发展谁能精准地预测呢...好玩吧，是不是很有趣，我做的事就像是拍电影一样，不过就我一个演员...在演独角戏。”
海伦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确实，简单的事才是最麻烦的...完事以后到底准备...怎么办...”海伦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析木将要采取的行动，不过除非析木亲自说出来，否则她不愿意承认这种事。
析木显得很轻松：“过得开心点吧，小女孩。”
海伦苦笑着问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选择让她做选择，她选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她要是不走，你也想好怎么打算了吗？”
“是啊。”
“但是，那样，你不就——”
析木用缓和的语气打断她：“没关系的...我都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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