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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面具之下

小说:薄暮归路作者:王大炮字数:7797更新时间 : 2020-08-29 15:55:00
大宅走廊上的油灯被重新点亮,油灯的黄色光芒在黑夜中闪烁晃动,从窗户,也从二楼过道上的大洞溢出,缓落到街上,这是一个奇妙的景象,幸好夜已深沉,才推迟了引来守卫的时间。方才打斗的声响一定惊醒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可明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出去查看,最胆大的也不过给窗户掀一条缝,偷瞄外头的动静,可惜那时楼内的灯几乎都被熄灭,除了期间一瞬的强光,他们什么也看不清。

朱利安端着一盆凉水走进房间,拧干里面的两条毛巾,分别递给两位受伤的人,“我已经把那四位可怜的士兵安置好了,他们的火气可是不小,扯了一个小谎才算安抚住了。”

莱卡尼四肢大开半靠坐在椅子上,脸朝天仰着,毛巾就盖在自己红肿的鼻子上,“是啊,三位火烧云的官差被人扒了衣服五花大绑,传出去还怎么的了,哈哈哈!哎哟!哎哟!”大笑扯动了他面部的伤口,立刻疼得捂住了脸。

卓库洛身体前倾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眉头紧皱,愠怒的眼神在牧师和盗贼之间游走,此时此刻,坐在床沿的菲欧娜已经完全没有存在感了。

菲欧娜想说话,但被一旁的玛莎用手势阻止了,大块头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全是从唐西猫身上散发出的,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牧师揭开捂着的毛巾,又检查了下卓库洛手臂上的伤口,“治疗法术已经加速了伤口的愈合,血是成功止住了,不过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三天。我说,你们两还真是拼命啊,

盗贼挠了挠脸,“是啊,我的鼻子都被踢断了,你们什么时候认出对方?”

朱利安靠到床头柜上,“好吃鬼摔下去后我也跳下去一顿猛打,虽说在武力上我占不到便宜,可我有这枚魔法吊坠。”小狗甩了甩脖子上的筑银项链。

“怪不得你一点事都没呢。”

“大块头见攻击老不奇效,就激活了斧子上的附魔,我一下就认出那把燃烧着的魔族武器,在这个奥内德世界都很稀有啊。”牧师点点头,像是在自我肯定,“你怎么就没认出卓库洛的那把黑刀呢,那么明显。”

“得了吧,那把刀在黑夜里连个轮廓都看不清。”

“那你的围巾呢,上面不是有隐身魔法吗,被打这么惨怎么不用?”

猴族青年脸一红,把脸转向一边,“白天的时候用掉了。”

“哎哟,你又有出去做什么下作的事情了!你这样迟早要被自己害死的!”

玛沙忍不住大笑起来,但他注意到卓库洛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而且似乎更难看了,他真的担心这样下去对方帽子下面那条金瞳头巾会不会开眼,继而把这屋子的人都杀了。

盗贼发现自己忍痛讲的笑话完全没有祈祷预期的效果,只好采用最直接的方法,“卓库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们。”

沉默至今的米托卡兰感到心中有一团无明业火,倒不是因为手臂上的那个伤,而是来自更深的地方,“你们怎么会加入火烧云的?”虽然说话者极力克制内心的躁动情绪,语气中还是带着明显的攻击性。

面对这质问语气十足的文化,莱卡尼决定接下这不讨好的活,因为这方面朱利安并不擅长应对,“啊,这个呀,本来想先叙叙旧的,这还得说到半个月前,我在皮尔托堡,收到了朱利安的来信。”

“嗯,哥哥在你枕头里找到了那封信。”

“喝!我就知道,我故意把它留在那里的,反正外人见了也不明白。”

“你说下去吧。”唐西猫冰冷地打断了伙伴的对话。

“嗯,嗯,于是我就来了松嘉哈尔,刚到这里就被阳炎骑士团的人抓到了,他们把我送到了这里,和被软禁的小狗一起。在这里的还有火烧云的军官,荆棘男爵。之前我就听说过他,但这次见面比我想象的轻松许多,除了不许离开之外,他算是很客气,保留一定的自由,他说需要我们的帮助,要我们留在这里。”

卓库洛听得很仔细,继而转过头,把犀利的眼神对准朱利安,“你怎么会写信给莱卡尼,还是说你给玛莎也写了同样的信?”

“对,除了你外,因为你在海上。的确是荆棘男爵让我这么做的,他最先找到了我,和我说了很多,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玛沙一拍脑袋,“啊,有可能,我总是把信积到一起看,漏掉一些是很正常的。”

“你就这么相信火烧云的人?你要知道,对于华特理学院的毁灭他们也有一定的责任!”

朱利安低下头撇了撇嘴,“我们都知道毁灭华特理学院的是谁,我们都在现场。我也很喜欢猫雨的那些老爷,但事情总要往前看,现在的帝国,国教院掌握着大权,若是他们能为大家指引正确的方向,便不该盲目地反对。”

“正确的方向?这是谁告诉你的,我亲爱的朋友,钢铁之神铁班努夫吗?”

“我们应当冷静地看待这个问题,还有,请不要调侃我的信仰。”牧师的声音也提高了,“现在西面的战线,全靠火烧云支撑着,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国家需要强有力的政策,不让华特理的惨剧重演。”

唐西猫意识到自己却没有充足的理由去反驳,况且确实没有任何理由让他去和火烧云,甚至是国教院进行对抗,这种泄气的情绪使他忽然冷静了。他站起身,看了一眼菲欧娜,这位少女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同时还有一种担忧,可能是自己与伙伴的争吵吓到她了,这确实不明智,特别在这个重逢的时刻。此刻他有很多话想和伙伴们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最终卓库洛选择了离开房间,挑了一间空房倒在床上,“至少小狗离国教院更近了一步。”他这样想着,蜷缩起来。

“愚蠢的人!”头巾中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还在依赖其他人,这就是结果,你以为你真是他们的头儿?别傻了,在这个世界上你能依赖的只有自己,看着吧,你这样执拗只会让自己软弱,总有一天你会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去!”

卓库洛没有回答,任那个声音嘲笑自己,紧捂住胸口,遏制内心弥漫出的痛苦,强闭上眼睛,希望疲劳能帮助自己尽快入睡,好度过这不愉快的夜晚。

凌晨,唐西猫醒来,天还没有亮,依然如同夜晚,墙上的时钟告诉他破晓即将来临。米托卡兰只睡了两个支,身体上的疲惫提醒着还需要休息,可困意却逃得无影无踪,不得已只好起床,他不记得昨晚是如何艰难地入睡,也不明白为何今早要如此早起。年轻人穿好行装,打开窗户,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整个老城区,沉睡的街道在天幕下泛出靛青色,不同与深夜的绀青,此时的景象虽然尚不明亮,却渗透出黎明到来前的萌动,伴随着拂面而来的清爽空气,这节奏抚平人们的不安,叫人愿意期待。

渐渐的,地平线边的沉重已经不在,姗姗而来的拂晓轻柔地冲淡覆盖天穹的厚幕,还来不及将整片大地照亮,早起的人们已经点亮了自家的油灯,星星点点地在城镇中萌发,与天空中依稀可见的星辰相映。窗口的年轻人认出那里,是市场区,去年曾陪同菲尼摩摩一同去逛过,伤感涌了上来,他决定出门走走,去看一看那位故人。

那座宅邸还在原处,门窗都被贴了封条,枯叶散落在门庭与院落中,上面再覆上一层薄灰,原本墙面的颜色已经不明显,只似灰蒙蒙一片,仅仅几个月,却如同忽然苍老,再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门上的封条被贴了几层,可见后来还有人来过,檐下的招牌在微风下轻轻摇曳,不像在招揽顾客,更像失意的絮叨,轻喃过往的时光。卓库洛不想引起注意,翻墙进了后院,两棵大树现今老干碎枝,瑟瑟地立在庭院后方,前面的石桌、木椅被枯黄的藤蔓缠绕包藏。唯独那座墓碑,代替了原来的青石,沉睡在庭院角落,枯叶被扫开,流出一小圈空地。唐西猫走过去,跪在墓碑前,轻轻地抚着上面刻着的字:慈爱的长辈,菲尼摩摩长眠于此,愿其在侍奉之神膝下永归安详。

“菲尼摩摩,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年轻人对着墓碑低语,谦顺地像是孩子对母亲保证。

从后门来到屋内,屋内在封屋前被打扫过,卓库洛走上二楼,看着空荡荡的室内,边回忆当时这里的景象,最后来到那位长辈的房间,之前曾来过的唯一一次,是在为其下葬来寻找干净的衣服,现在这里除了家具以外空空如也。无意间他踢到一个空瓶,捡起来一看,里面还剩有三分之一,照标签所写,应该是一种提神用的精油,这才想起来,菲尼摩摩在疲劳时经常使用,打开瓶盖后那种熟悉而刺激的清凉气味熏得人睁不开眼。米托卡兰紧闭双眼,低下头,大颗的眼泪从脸上不断淌下,无声的抽泣很快变为嚎啕大哭,抵不住悲伤的他一下坐倒在地上,抱着头躲在角落,在这个只有他自己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宣泄内心的悲伤。

青年终于止住哽咽,晨光溜过窗缝,匍匐在他的脚边,是时候离开了,他站起身,用袖口用力抹干眼泪,原路返回后院,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孤零零的墓碑,趁着街上尚未人多,转身离开。

眼睛虽有些红肿,心头到松了些许,卓库洛有些后悔,昨晚不该对朋友们动怒,他决定回去,好好地叙叙旧,在以前,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这次一定也是这样,况且,还有正事要与他们沟通。

回到昨晚的大宅,另一辆虫车正停在前院,与之前那辆是同一款式,不同的是车厢上多了许多烫金的花纹,窗下还挂着烈焰祥云的旌旗。一丝阴霾掠过唐西猫的眉间,他大步走入大厅,昨晚被他打晕的三名士兵正坐在那里,见到来者,更是压眉怒视,可没有丝毫动作。另一位未见过的文官站在过道门口,他手掌向上推向偏厅,示意卓库洛过去。

唐西猫静下心一听,果然在偏厅传来谈话声,他提防着四名穿着红色制服的人,大步走向偏厅,一到门口,就瞧见菲欧娜等四人坐在沙发上,再向里走去,窗口站着一位火烧云的军官背对着大家。

“终于回来了啊,卓库洛先生。”声音来自那名军官。

这种沙哑的嗓音叫人听了浑身不适,他转过身来,让来者心头一震,如果他的头上那顶是头盔,就略显贴身,说是面具,又严严实实地罩住了整个头部。金属的头盔全部用筑银打造,不同于一般手工,所有切面都精密抛光犹如镜面,上半部雕琢成一种似犬非犬的外形,头顶的像蝙蝠耳朵尖锐竖起,而下颌部位铸造成呲牙咧嘴的可憎外形,两颗獠牙直至面部,眼部留有孔隙,却看不清里面真实的眼睛。这不祥的模样若是盯着谁,一般人必定双腿发软。

“你认识我?”

坐在沙发上的朱利安正想介绍,被对方一抬手制止,他踱步走到卓库洛面前,近到后者都能到呼吸穿过头盔发出的呼哧声。

“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叫布索尼,”他礼貌性地点点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方式来召集你们,这也是迫不得已。”

唐西猫眯起眼睛,目光与这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针锋相对,“你就是荆棘男爵?”

“的确流传着这样的称呼,虽然不是毫无原因,听起来像是故事书里的人物。”

“你那么自信我们今天都在这里就会任你摆布吗?”

男爵退回窗边,双手背在身后,“松嘉哈尔,多么美丽的城市啊,倘若遇到德福之乱那样规模的恐怖袭击,你们觉得这里会比华特理学院更安全吗?”

这句话把那一天的恐怖挥洒到在场其他人脸上,卓库洛却更带着怒气,“那天阳炎骑士团就在学院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若是早一点进来的话结果就未必如此了!”

“华特理学院,帝国教导团的总部所在,你知道未经首席导师允许带领军队进入是什么罪名吗?卓库洛先生,你那发自内心的愤怒,我很理解,它可以用来摧毁敌人,但却无法重建家园。”

“重建家园?焦土在德福之乱后疯狂清扫猫雨的余党,还有不愿归顺的教导团成员,这是用来做什么?用他们为国教院的神殿填地基吗?”唐西猫的这番话让气氛变得尤为紧张,其他人都害怕他因此招来治罪。

军官颇为冷静,“这是达鲁昂告诉你的吧,不完全错,其中有一部分是被清理了。棋谱六杰确实杀死了德福,但是你们知道参与那次袭击的又多少同谋吗?有很多事情凭那个人是不可能一个人做到的,只有对每一个可疑的人进行彻底的盘查才能最大限度地预防,这些事谁去做?总有人要去执行一些肮脏的活计,焦土就如同我们伟大帝国的清道夫,弄脏自己的双手,创造一个干净的环境,至于误捕,这谁又能避免?”

这句话点醒了卓库洛,他确实无法否认这背后的正面意义。

看见伙伴有点平息,莱卡尼连忙帮嘴,“卓库洛,男爵说的也有他的道理。”劝慰的事情一般都是由他来做。

大家都看到唐西猫的肩膀松了下来,这是他怒气消退的一种标志,“那你这次把我们引来,究竟所为何事,彻查我们?我做过的事应该可以让焦土绞死我了。”

“逮捕你?不,如果我想这么做,我在灯堡港可以逮捕你,在伊斯特浦港也可以,在皮尔托堡更容易,甚至昨晚,你和你的大个子朋友偷偷摸摸在城墙边转悠的时候就可以。”

这些话让听者抽了一口冷气,他自以为很好地避开了敌人的眼线,想不到其实一直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可我都没有,我甚至让你们好好休息了一晚上,选择今天上午再来见你们,是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时的卓库洛语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底气,陷入了被动,“我们的帮助?有什么事是现在一手遮天的火烧云办不了的?”

“在帝国的西面,火烧云与帝国军队的两万联军已经压制朵兰西边境,大战一触即发,只等秘密武器造好就发动总攻,而我在这里的工作,就是监督工程进度,保障一切按期完成。可现在我手头还少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靠我可能不太方便取得,这些事想必达鲁昂应该也告诉你了。”

唐西猫点点头,“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呢,我的两位好朋友虽然相信了你,这不代表我也会相信你。“

布索尼的面具中吹出一口气,像是笑声,只是在他可怕的嗓音下难以辨认,“在火烧云中,我只是一位都统,可还是让你一路顺利来到这里,你在焦土的名单中危险级别可是不低啊。即便我真的只是拿你们当枪使,关于报酬,达鲁昂一定也告诉你了,我想是绝对值得你考虑的吧。好了,各位先生们,不必着急回答我,明天我会顺道再来一次,届时希望听到你们的答复。如果不愿意,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但那时候,可要留神穿棕色制服的人喽。”

“我们一定会和卓库洛好好商量的,请放心。”朱利安立即起身,用保证的口吻说到。

男爵走到卓库洛面前,压低嗓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诚恳一些,“卓库洛先生,请务必认真考虑我的提议,我现在不是要你出卖猫雨,而是需要你们帮助帝国。”说完他转过身,面向其他人,点了点头,“那我先告辞了,现在开始你们可以随意出入,之前多有冒犯,明天下午我再过来。”

军官挺直身板,加上头盔,使他显得格外高大,走出偏厅,向下属打了个手势,四人立即跟随上去,离开大宅。

卓库洛已经站到窗边,看着四人离开,布索尼带给他的压迫感无疑是强大的,以至于有一瞬间几乎要对对方惟命是从了,虽然对对方依然一无所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了,这个人是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付的。待到火烧云的虫车已经驶出前院,消失在街角,猫族青年依然站在那里,坚定的眼神好像目标仍在视野内。

莱卡尼走过来一把挽住他的手腕将对方拉回现实中,“嘿,你再看街对面的风骚姑娘吗?这距离也太远了点,我们可以走出去看。”

卓库洛没有挣脱,把对方拉回沙发边,自己也坐下来,“你觉得这家伙可信吗?”

“得了,我为什么要相信他。”盗贼贴着好友坐下,“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不是吗?在火烧云中服役,现阶段可是光宗耀祖啊。”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眼前最好的选择了。”

牧师听到这话觉得转机来了,“卓库洛,这就对了,一起来吧,我们这就好好庆祝一下,吃顿好的,从午餐吃到晚餐!”

唐西猫看了小狗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连自己都说不明的复杂情感,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对着菲欧娜,“你怎么看,菲欧娜?”

少女看着望向对方,半年不见,身形瘦削了许多,脸颊不再饱满,她的眼神格外闪烁,这几乎吓到卓库洛了,用颤抖的声音说,“其实,朱利安的想法也没什么错,这样也挺好。”

得到这样的回答让卓库洛颇有些意外,可是这位姑娘说出的无力话语,却卸走了倔强的青年身上的所有力气,站起身,和屋内的人打了个招呼,说要出去走走,离开了大宅,大家没有阻止他,这可能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米托卡兰走向城门边,那里有一座驿站,他的坐骑就在里面,可现在过来不是为了这个,青年找到虫夫,对方正在拿着叉子给甲虫喂饲料。唐西猫走过去,确认周围没人,不经意地拉出怀表,对方看到后默不作声地走进屋内,青年乖乖地跟了上去。

领路人走到一间小间后退了出去,室内窗帘都拉着,光线并不好,但还是可以看到有一人坐在角落的木椅上,边上还站着一人。

坐着的人发话了,“卓库洛,来,坐吧。”他拉了一张椅子到身边。

唐西猫听出那人的声音,虽然有种种猜测,还是颇为意外,“达鲁昂先生,您过来了?”

对面把手指放到嘴边,青年立即明白,坐了下来。

“我的人发现火烧云在跟踪你,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批人也在寻找你,所以我过来看看,似乎那位荆棘男爵亲自迎接你们了?”

卓库洛很高兴这位盗贼首领的手段丝毫不亚于敌人,但慎重起见,他还是详细地讲述了上次分别后一路上发生的所有事。

“这是一位棘手的角色,值得我们尊重。”

“尊重?光是看着他的面具就让我头皮发麻。”

“孩子,不要轻视你的对手,那只会招致失败。阿托斯可以教会你精湛的剑法和优雅的礼仪,可要说到处世之道,我希望你能接纳我的意见,我在帝国混了这些年,可交了不少学费。”

年轻人点点头,“那下一步我应当怎么办?”

“你就如他所愿,加入他们。”

“当真这样?”

“那样做没有任何损失,你们既得到了保护,而且和我们的初衷也不冲突,不是吗?你就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到时候再看他是否履行诺言。”

“要是他食言呢?”

“那我就要亲自会会他了。”达鲁昂的眼神忽然闪出凶光,“他们可以折磨我们,但没人可以可以羞辱猫雨的人。你放心去吧,那个布索尼既然知道我和你的联系,他暂时不会动我,就像现在他所作的那样。”

“那么……”卓库洛欲言又止。

“嗯,是时候告诉你了,我知道魔钛的下落,或者我说我见过魔钛铠甲,它的主人曾经是猫雨的战士。以前我们都管他叫红帽子达利亚,因为他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把激怒他的敌人的头皮整块扯掉,这家伙的武艺绝对不在阿托斯他们之下,只是脑子不太好使,不能说笨吧,但是耿的不行。在二十多年前,他死在了硫磺石窟,当时情况十分危险,我们不得已把他的尸体留在了里面,那里很危险,不过也比魔界安全多了。”

“里面有什么危险?”

“硫磺石窟里有一座古代庙宇,那是漆黑纪元一支古老教团的庙宇,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但是它曾经的主人还占据着那里。”

听到这里让年轻人手心发凉,“曾经的主人,你的意思里面盘踞着不死生物?”

达鲁昂略微提高嗓音,纠正对方,“神庙深处充斥着不死怪物!而且似乎是因为我们,吵醒了其中一位首领,正是它杀死了红帽子。现在那里被秘法会封锁了,但,如果是火烧云的话,到还是真有机会进去。”

“那事不宜迟,我明天就和布索尼说,尽快了解这件事。”唐西猫站起来,准备离去。

达鲁昂更快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要着急,小伙子,等他问你时再告诉他,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眼前的这笔交易,而是这位做交易的人,他知道我们太多,而自己却始终躲在面具之下,我想多观察一阵。”

卓库洛站在从窗缝中漏出的斑驳光亮下,还不清楚达鲁昂的用意。

“据我所知,他除了和我们交易外,还在积极和秘法会沟通,利用职权调用了大批法师为他工作,另外,他几乎买断了整个战履堂的筑银产量,他到底在干什么呢?作为极大潜在的敌人,我对他知之甚少。原来他老是躲在岩石城监督他的工程,现在和你们的频繁会面,倒是给了我不少机会。”

“也就是说我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是的,眼下这样就好。放心去吧,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即便你看不见我,如有意外情况,或者任何你需要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中年人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用了拍了拍。“在这里我就不邀请你用餐了,实在是不方便,回去找你的朋友们好好叙叙旧吧,他们的选择未必不好,别对他们太严苛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最后那句话敲在了卓库洛的心门上,虽然话语中没有丝毫责备的成分,可确实使他自责起来,这半年后的重聚,曾经在他脑中想象了数十遍,眼下的情况却背道而驰,自己是有很大责任的。唐西猫点点头,离开驿站,向市场区走去,现在这个点,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顺便还能瞧瞧有没有香喷喷的葱油烙饼卖,最后再请朋友们好好吃上一顿,弥补一下自己的坏脾气破坏了的气氛。

“不能连心情都被那个戴面具的讨厌鬼破坏了。”米托卡兰这样想着,正了正帽子,朝那条记忆中的街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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