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谋划
文德殿，国之重地，所议者尽皆国之大事，诏令一发，天下瞬息风云变幻。此等庄重严肃之地，竟然有人如此狂悖，胆敢擅自闯入打断朝会。殿中侍卫人人眼睛通红，不待令下，纷纷拔刀上前攻击。
章宝年倒提着宝刀，任人将他团团围住。迎着劈砍而至的长刀，提刀一架挡住，一脚骤然向前踢出，将那侍卫踹得筋骨俱碎，摔倒在地，口中鲜血直涌，眼见便活不成了。又一低头，躲过一长刀劈砍，手中宝刀向后一撩，便将那侍卫斜斜地劈成两段。他见殿中鲜血横流，精神顿时亢奋，哈哈一笑，闪电般冲入人群，将手中宝刀挥动得密不透风。刀光绵密，拳脚夹杂，不一时便将一众侍卫击得七零八落，杀得大殿之内人头滚滚，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事出突然，朝臣气势顿时被夺，怔怔地看着一众侍卫毙命须臾之间。一时间，大殿之中遍布残肢断臂，鲜血肆意流淌。惊得众人瞠目结舌者有之，嘤嘤哭泣者有之，瑟瑟颤抖者有之，怒火滔天者有之。
章宝年见状笑得更是猖狂，说道：“满朝大丈夫，尽作女儿态。无胆鼠辈也敢向炼气之士龇牙？”
弘道帝抚掌呵呵一笑，状似欢愉，说道：“很好，很好。单枪匹马，直入帝都，杀得文德殿中鲜血洗地，人头滚动，清涧章家之诚意，朕已尽知。”接着目光冰冷地望向朝臣，又道：“朕虽有息事宁人之心，他却无相安无事之念，为之奈何？”
忽然有一人排众而出，答道：“燕土虽大，不容忤逆之人，国中虽富，不养无胆之人！陛下何须烦恼，只管发下令箭，自有大军赴死而前，为陛下廓清宇内。”说着径自来到章宝年身侧，悍然出手。
章宝年怪笑一声，后退几步躲过攻击，说道：“满朝鼠辈终于出了个不怕死的。”
众人向前瞧去见那人正是讨逆将军陆炳文。见他一拳未中却也毫不着恼，俯身拾起一柄长刀，哐的一声将刀锋处撂在地上，却也威风之极，若非殿内气氛凝重弄得众人战战兢兢，说不定此时便有人跳起来喝上一声好来。
陆炳文一手持刀，一手向前一指，喝道：“人皆说炼气之士，手握大道，口含天宪，出手便夺人命，端的是威风不可一世。今日本将倒要瞧瞧，这炼气之士究竟是个如何厉害之法。”
章宝年眉头皱了皱，见那长刀造型古朴，刀锋雪亮，刀柄包以铜饰，纹着一些繁复的花纹，握手之处缠以兽皮，虽说是柄凶器，却是美轮美奂，半点凶杀之气也无。心中先是拎了拎，接着便撇嘴不以为然，除了吓人，装饰多过实用。
殿内鸦雀无声，御前厮杀，早已多少年不曾见过了。自大燕立国之后，虽说武风日盛，但律法却也日渐完备，御前比武厮杀之事，自然渐渐绝迹。这两人手持兵刃，相互对峙，若非有皇帝看着，说不准便有那好事者纷起叫好了。
陆炳文修炼蛟龙变已有三年之久，如今正处于拔山境，虽然比不上贺正龙进境之神速，却也早已今非昔比。若不是从未与炼气之士交过手，摸不清此辈底细，此时早已挥刀上前，将面前这可恶之人斩成两段。
章宝年嘴角露出冷笑，缓缓移动脚步，却始终处在长刀攻击范围之外。炼气之士不入气旋境攻击手段与常人无异，不过力大势猛、行动敏捷而已。他见陆炳文单手持刀，状若无物，心中便知其人一身神力，是以神经紧绷，默默地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寻找战机，一击毙命。
陆炳文心知众人气势被夺，如今当重手连出将章宝年立毙刀下，才可以壮声势。是以跨步上前，双手持刀奋力一抡，长刀劈开虚空，带着一股恶风便是一个横扫千军。
章宝年并不慌张，微退一步，宝刀竖起，有心试试此人力气，讥笑道：“装饰之物，气势倒是不小，看我如何破你！”却不料两刀甫一交击便轰然炸裂，碎片似利箭一般，咻的一声四下射去，没入地面上、柱子上、墙壁上，留下一个个黑黝黝的洞口。章宝年只觉一股巨力沛然而至难以匹敌，连忙向后退去，不想与其硬扛硬拼。
陆炳文一击建功，双手紧握刀柄，快步上前追至，大吼一声，以刀柄当做铁棍，当头便是一棒，呯的一声，便将章宝年的脑袋打得粉碎，红的鲜血，白的脑浆，热气腾腾地流了一地。这两下交锋兔起鹘落，众人尚未看清，章宝年便已然身死。陆炳文丢了刀柄，又行几步来至御前，单膝跪下，抱拳俯首，说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请陛下发下征伐诏令，予臣精兵五千，定当为陛下剪灭清涧章家，不然提头来见。”
“小小世家宗派罔顾国法，当真以为大燕兵锋不利吗？”弘道帝陈卫武哈哈一笑离了御案，抽出腰间宝剑，一击陆炳文肩膀，说道：“陆炳文听令，今便予你精兵一万，至于何时出发如何用兵，朕一概不问。但若三月之内不能荡平章家，你也不需回来只管自裁便是。”
陆炳文心中大喜，忙道：“末将领命！”起身一锤胸甲，施礼自去整军征伐。
弘道帝望向殿中众人，又道：“方今天下，世家遍地，宗派林立，又有圣殿在侧，虎视眈眈，大燕历代先帝皆是如履薄冰，生恐毁了祖宗之基业。先帝更是动心忍性三十余载，积蓄国力，培育英才，开我大燕立国两百余载从未有过之局面。再观当今世家宗派，安享世事繁华两百余载，罔顾皇恩浩荡，弱则隐匿，强则为祸，又兼且彼此相互征伐，内斗不休，仇恨早已日深一日，实力已然大不如前，再非铁板一块。遍观天下诸国却是毫无半点进取之心，多有偏安之意。今我大燕拥精兵十余万众，且后继之人，无穷无尽，当常怀吞并天下之心。今朕有为千古明君之志，尔等是否有为千古名臣之心？”
众人顿时便明了了陛下之志，国有锐意进取之君当政，此后得过且过的日子再也难寻了，若是不能出谋划策，尽心办事，日后便是福祸难料了。但此时，谁也不敢泼上一瓢冷水，浇息陛下滚烫之心，于是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向陛下表明心迹。随后召来御医救死扶伤，又对田光农多有安抚，赏赐房舍几间，钱财无数。
散朝之后，宰相赵守德、大将军李铮、大宗令陈世旌相伴来至承明殿，见弘道帝正一人独饮。
大宗令笑道：“事情进展出奇顺利，一切皆在陛下所料之中，只是不知为何，老臣心中总觉不太踏实。”
“大宗令多虑了。那蛟龙变当真是神奇非凡，天资出众者稍事修炼便是鬼神难及，愚钝者却也能日强一日，我大燕能拥精兵十余万众，皆是蛟龙变之功。飞燕宫早有炼气之士检验过了，蛟龙变筑基五境：素甲、扛鼎、内壮、扩脉、神勇，较之炼气士筑基五境：养气、扩脉、奔流、蕴神、气旋，虽有不如却也不遑多让。蜕凡五境：金汤、拔山、五行、穴窍、龙虎，较之炼气五境：凝元、洗练、化形、通灵、破妄，确实远远不如，但若有神兵利器持之在手，却也并非不能一战。小小世家即便是人才遍地，又能数得出几人，何以抵挡我一万精兵拼死一击？”大将军李铮坐下举茶便饮，见大宗令心中担忧出言宽慰。
“有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战事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再想改弦更张便是万万不能的了。若是不能一击而尽全功，恐有漏网之鱼逃出，或是勾连世家，或是挑拨宗派，或是求援圣殿，当如何处之。即便是一击全功，大燕实力之强也势必会暴露于世，世家宗派难免就有了兔死狐悲之意，进而报团取暖结盟相抗，当如何处之？圣殿雄视东方，通过分化拉拢等手段削弱各方，一旦见我势大，势必会兴师问罪，又当如何处之？”赵守德仍不放心。
“炼气士多是自私自利之人，少了外部竞争彼此间就相互倾轧攻伐，百十年来风波不断，仇恨日深一日，再非铁板一块。陛下可遣人拉拢一批，分化一批，剪灭一批；再结好圣殿使其制衡世家宗派，令其不能团结一处便是了。”大将军不以为然地说道。
“哈哈哈，将军之言深得我心。朕听闻炼气之士最喜世间奇珍神物，为此可以兄弟反目，手足相残。圣殿使者铁面人久居大燕，多年不见其回到七星殿去，想来与七星殿的关系不甚和睦，是以身边修炼所需定不会太多。宰相稍后可携令箭打开宝库，多带奇珍神物前往圣使殿拜见铁面人，令其束手旁观便可。”弘道取出一物递予宰相赵守德。
是夜，赵守德命人携带稀世药材、矿物无数，又加元石数千，车载马驮，人背肩扛，浩浩荡荡，径自去了圣使殿。圣使殿占地极广，平日里人口众多，当赵守德漫步其间，却见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无，心中不免嘀咕：“人都去了哪里？可是听到了风声相互声援去了？”不由焦急万分，连连催促引路之人。
那引路之人年约十七八岁，生的俊美脱俗，慢条斯理地说道：“赵大人无需催促，我师虽是闲云野鹤行踪不定，今次却久居永安不再外出，说是等候一人，想来便是赵大人了。”
赵守德闻言心中反而更是焦急不安，不由加快脚步，不一时便来至圣使殿中，见丹壁之下有一人正面南高坐。其人一身寻常装扮，生的魁梧高大，手足俱长，面上覆以铁甲，虽然不见其人容貌，却依然令人一望便觉一股沉浑豪迈之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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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令多虑了。那蛟龙变当真是神奇非凡，天资出众者稍事修炼便是鬼神难及，愚钝者却也能日强一日，我大燕能拥精兵十余万众，皆是蛟龙变之功。飞燕宫早有炼气之士检验过了，蛟龙变筑基五境：素甲、扛鼎、内壮、扩脉、神勇，较之炼气士筑基五境：养气、扩脉、奔流、蕴神、气旋，虽有不如却也不遑多让。蜕凡五境：金汤、拔山、五行、穴窍、龙虎，较之炼气五境：凝元、洗练、化形、通灵、破妄，确实远远不如，但若有神兵利器持之在手，却也并非不能一战。小小世家即便是人才遍地，又能数得出几人，何以抵挡我一万精兵拼死一击？”大将军李铮坐下举茶便饮，见大宗令心中担忧出言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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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气士多是自私自利之人，少了外部竞争彼此间就相互倾轧攻伐，百十年来风波不断，仇恨日深一日，再非铁板一块。陛下可遣人拉拢一批，分化一批，剪灭一批；再结好圣殿使其制衡世家宗派，令其不能团结一处便是了。”大将军不以为然地说道。
“哈哈哈，将军之言深得我心。朕听闻炼气之士最喜世间奇珍神物，为此可以兄弟反目，手足相残。圣殿使者铁面人久居大燕，多年不见其回到七星殿去，想来与七星殿的关系不甚和睦，是以身边修炼所需定不会太多。宰相稍后可携令箭打开宝库，多带奇珍神物前往圣使殿拜见铁面人，令其束手旁观便可。”弘道取出一物递予宰相赵守德。
是夜，赵守德命人携带稀世药材、矿物无数，又加元石数千，车载马驮，人背肩扛，浩浩荡荡，径自去了圣使殿。圣使殿占地极广，平日里人口众多，当赵守德漫步其间，却见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无，心中不免嘀咕：“人都去了哪里？可是听到了风声相互声援去了？”不由焦急万分，连连催促引路之人。
那引路之人年约十七八岁，生的俊美脱俗，慢条斯理地说道：“赵大人无需催促，我师虽是闲云野鹤行踪不定，今次却久居永安不再外出，说是等候一人，想来便是赵大人了。”
赵守德闻言心中反而更是焦急不安，不由加快脚步，不一时便来至圣使殿中，见丹壁之下有一人正面南高坐。其人一身寻常装扮，生的魁梧高大，手足俱长，面上覆以铁甲，虽然不见其人容貌，却依然令人一望便觉一股沉浑豪迈之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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