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杀死荣格（五）
桑雪忽然从一个一见到乔碗碗就两眼翻白的人变成了她的头号迷妹,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朱芷有点尴尬，拉着桑雪的肩膀想把她弄回房间，“咱们快回去吧。”
“我不。”桑雪就跟鬼上身了似的, 抱着乔碗碗的大腿不撒手, 大声宣誓道，“我不走, 我要一直和小碗呆在一起。”
乔碗碗黑着脸看着自己的腿部挂件：“你就不怕我把你弄死？”
说着她十分具有威慑力地亮了亮手上的刀，把朱芷和柴渐洪都吓得一抖。
桑雪的固执异乎寻常：“不，你不会的。”
她的眼神亮闪闪的：“你舍不得杀了我。”
乔碗碗：？
你哪来的自信？？
乔碗碗觉得这个小姑娘脑袋瓜子已经不怎么正常了, 无法交流。
她抽空瞥了一眼手机, 屏幕里齐刷刷的全是问号。
凶灵红蜥：“主播小姐姐怎么回事？忽然开启后宫模式了？？？”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放我出去，我好像进错了直播间。”
路人3490：“哈哈哈真不错, 我就爱看小姐姐和小姐姐贴贴，主播上啊！”
这个路人3490的弹幕就像流感病毒一样, 一出现在屏幕上立即带偏了后面的风向，所有人都开始让乔碗碗赶紧点头，接受桑雪姐姐的示爱。
乔碗碗：谢谢，但大可不必。
乔碗碗蹬了两下腿, 没把桑雪蹬开，只好先转头问柴渐洪：“你们是怎么惹出那些东西来的？”
柴渐洪一愣, 微张着嘴, 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他终于回过神来：“啊，不是，那些东西是吕信招惹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俩就是去上了个厕所，什么也没做啊。”
他茫然地摸着后脑勺：“那些眼球好像是从下水道里蹿出来的, 一出来就追着吕信一个人咬，然后我们就赶紧逃跑了。”
听到眼球怪们是从下水道里蹿出来的，浑身沾满怪物黏液的几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乔碗碗若有所思地看了吕信一眼。
他已经被柴渐洪扶起，简单用伤药做了处理，勉强止住了血。
他的身上都是小伤，脸上的伤口也不致命，其实是没有大碍的，只是嘴唇和嘴边的肉都被眼球咬掉，一张脸看上去分外可怖，如今正虚弱地靠在墙边喘气。
是因为他在修道院门口乱说话，所以受到惩罚了吗？
咬吕信的那些眼球的样子和乔碗碗在女浴室看见过的那些长得很像，但女浴的眼球在面对乔碗碗时却并没有表露出恶意。
乔碗碗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果然，他们只攻击说错话了的人。
刚才的眼球在袭击完吕信后没有把目标放在距离它们更近的柴渐洪和朱芷身上，反而是去攻击了躲在房间里的桑雪。
这是因为桑雪在进入修道院后尖叫过一声，表示出了对修道院一楼那些眼球的恐惧和厌恶。
根据乔碗碗藏起来的那副挂画来看，那位“全知全能的神明”多半也是个大眼珠子，桑雪嫌弃一楼的眼珠子就等于是在嫌弃神明。
桑雪尖叫的时候不听修女就在前面，虽然她当时没有反应，却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没有听到。
乔碗碗在卧室里和安娜贝尔聊天的时候也对修道院特殊的软装风格发表过一点看法，但眼球怪刚才没有主动攻击过她，在被她砍了一刀之后也没有任何要还手的意思，只是四散奔逃开了。
不能在有修女在的场所表示出任何对神明的不敬，乔碗碗在心中总结。
乔碗碗推测，假如她和朱芷没有出手，眼球怪估计会在干完吕信和桑雪后去攻击曹猛那一间的人，他们在进修道院后和观众介绍的时候也说过一些略显冒犯的话。
不只是不能叫神明的名字这么简单。在这间修道院，只要在修女身边，时刻都要注意谨言慎行，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抓住小辫子。
既然是这样，她就不必担心此时去浴室是否安全了。
她终于从桑雪的怀中抽出自己的腿：“好心提醒你们一下，
把自己身上弄干净，别留味道。”
乔碗碗可不想自己费力气救下来的人第二天因为身上留有眼球的味道被修女弄死了，那才是真的划不来。
眼下隔壁房间的几人明显已经抱团，乔碗碗顶着红名主播这个身份，如果一直孤身一人，副本后期万一有情况，很容易变成所有人一起针对的靶子。
这几个人虽然实力不强，但是人都还可以，乔碗碗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说完这句她表情蓦地一变，刚才还挺正常的声音忽然捏得细声细气，做作极了：“哎呀，这个怪身上可真臭，讨厌死了！”
刚刚砍怪的时候情况太紧急，乔碗碗都忘记装软妹了，就那几秒钟的功夫，系统扣了她整整十点软妹值，把她白天辛苦积攒下来的点数一下消耗了三分之一，可把她心疼坏了。
说着她无比嫌弃地用两个指尖捏起自己的裙摆：“我要去洗洗。”
矫情扭捏的样子和刚刚提刀打怪眼都不眨的仿佛完全是两个人。
其他人都被她弄得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向着浴室的方向走远了。
桑雪跪坐在地上，一脸痴迷地望着乔碗碗消失在走廊尽头。
朱芷几人受到了乔碗碗的提醒，虽然不懂为什么，但都选择了按照她说的去做，其中当数桑雪最积极，提着大水桶把走廊地板刷得增光瓦亮。
等她收拾完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快亮了。
朱芷已经在房间里补了一觉，醒来见她还没回卧室，推开门一脸头大地道：“好了，已经很干净了，一点异味也没有了。”
“再过一会儿就到早课的时候了，你快点抓紧时间再睡会儿吧，养足精神，副本里很危险的。”朱芷劝她。
“小碗会保护我的！”一提起“小碗”，桑雪整个人仿佛都在冒粉红泡泡。
朱芷彻底无语了，甚至有一点点可怜她那个早死的人渣前男友。
如果云建明还活着，现在可能已经绿云罩顶了吧？
思来想去，她换了个方法劝桑雪：“那你也不能老给人家
添麻烦吧？小碗喜欢独立的女孩子。”
“是吗？”桑雪蹭地一下站起来，歪着头想了一下，“你说的对，等等，我洗把脸就睡。”
然后刷地跑没影了。
朱芷：……
很可惜，这个晚上，众人注定无法好好休息。
桑雪头刚挨着枕头，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铃声，起初她还以为是早课时间到了，可看了一眼手机，明明才刚过四点。
下一刻，一行金色的大字在铃声中浮现在她的眼前。
【知识就是力量】
系统提示中这样写道。
桑雪回头，朱芷也同样面露愕然地望着她眼前的空气。
他们似乎都得到了系统提示，但这提示并不是公开的公众提示，而是单独分属于每个人的。
“那个……”桑雪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看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乔碗碗也从自己的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眼前同样悬浮着一行大字。
【三楼有一间隐藏的暗室】
“贝贝呀。”乔碗碗第一时间想到了每个人的系统提示是否相同这个问题，出声叫醒了随身空间中正在休息补充精力的安娜贝尔，“我可能又要麻烦你帮个忙了。”
……
早上五点，不看修女端着烛台一间间敲门，将床上的人统统喊醒了。
所有人都睡眼朦胧，只有乔碗碗衣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开门时甚至还温和地向不看修女问了声好。
“早安，不看修女。”乔碗碗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愿神明佑护于你。”
这句祝福是她昨天从不看修女本人的口中学来的。
不看修女受到了意料之外的礼遇，动作一顿，黑洞洞的眼眶凝视着乔碗碗：“早安。”
其他人都已经站在走廊上，愕然地看着乔碗碗和不看修女互动。
他们因为起得太晚，在开门的时候全都受到了不看修女的嫌弃。
乔碗碗的脸上带着欠揍的微笑，积极得就像小学下课时第一个举手问老师今晚作业
写什么的可恶三好学生：“不看修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早课，聆听神明的教诲？”
不看修女瞥了一眼身后的人：“这就去，跟我来吧。”
说着她又端着烛台下了楼。
乔碗碗自动自觉地跟上，脚步轻快，神情愉悦，仿佛去上早课是什么惊天大喜事。
早课的地点在另一处独栋的小平房里，众人跟着不看修女一起下了楼，又一次穿过墙壁上遍布眼球的修道院主建筑，终于出门来到了户外。
主建筑对面是主播们在外墙外面时就曾看到过的黑喷泉，乔碗碗这才发现喷泉顶上的雕塑居然也是眼球，雕刻的内容和昨天被她藏起来的那副画一模一样。
白藏了，乔碗碗暗暗郁闷。
不过雕塑没有那副画那样显眼，也没有那么细致，没有了颜色的加持，眼球的神性大大降低，底下匍匐的人群也由于太过渺小而模糊成了一团。
乔碗碗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觉得没看过那副画的人多半看不出这雕塑中暗含的玄机，心里又满意了。
不看修女带着众人绕过喷泉，又穿过一片种满黑玫瑰的花圃，终于来到修行室。
不听修女和不想修女已经等在门口，不听修女手中捧着一只餐盘，上面堆满了干面包，不想修女则提了一大桶牛奶。
看样子是给他们的早饭。
除此以外，蒙歌也站在一旁，一宿过去，他那身原本看上去宽松舒适的衣服已经完全只能用邋遢不堪来形容，一丝一缕地破成了烂布条子挂在身上，脚上的拖鞋也掉了一只。
只有他一个人，和他一起去马棚过夜的那个白外套没有出现在这里，乔碗碗觉得他以后也多半是不会再出现了。
空气中漂浮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腥臭中带着点异香，乔碗碗抽了抽鼻子，是从蒙歌身上传来的。
老修女也闻到了，脸色一变，空洞的眼眶直直对着蒙歌。
“进去吧。”老修女盯着蒙歌看了半晌，表情十分危险，“早课要开始了。”
修行室的门被打
开，众人鱼贯而入。
修行室里面很普通，格局和一般的教室没什么两样，最前面是讲台和黑板，底下是课桌椅。
值得一提的是，屋子里不多不少正好放着12张课桌椅，就像是为主播们量身打造的一样。
不过现在有三套桌椅已经无人可以使用。
众人按顺序坐下，乔碗碗作为紧贴着老修女第一个进屋子的人，得到了最靠前的位置。
“每位朝圣者都需要在修行室进行学习，这是圣心修道院对大家的考验，是大家向伟大的神明大人展现自己虔诚的机会。”老修女双手交叉，表情肃穆地说道。
“现在，我们在这一批朝圣者选出一位表率，作为修行课的班长，好在修女们不在时代为帮忙管理。”她又说。
乔碗碗了然地点了点头。
懂，选个班长，在老师不在的时候管着同学，回头好打小报告。
曹猛和陆衡对视一眼，同时举起了手，蒙歌见状也不甘落后。
他们还以为不看修女说这话是要现场选一个。
这一听是个好差事，不仅可以刷npc的好感度，在结算时肯定还能多加不少积分。
“修女们的选择是——”不看修女看也没看他们，手指向了乔碗碗。
乔碗碗一点也不意外，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将双手抬至胸前高度，掌心向下压了压：“承让，承让。”
三个男人的胳膊还高高杵在半空中，积极的表情齐齐僵在了脸上。
桑雪面带崇敬地望着乔碗碗，好像在说：看，我家小碗就是这么棒！
乔碗碗直播间的弹幕都笑疯了。
路人4029：“那三个像极了小时候努力出头却还是不被老师看在眼里的学渣本人我。”
玉笔判官：“主播的表情真的好小学鸡哈哈哈哈哈哈，贱嗖嗖的。”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学渣怒了，想众筹给这位班长套麻袋[流泪猫猫头jpg]”
接着乔碗碗眼前一花，系统提示猛地蹦了出来。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向您赠送-道具麻袋1/
价值1444冥币/剩余使用次数1（仅限当前副本内使用）】
乔碗碗：？
一个土黄土黄的大麻袋突兀地出现在乔碗碗的随身空间里，把昨天被盐腌了以后虚得不行的安娜贝尔吓了一大跳：“什么玩意？”
乔碗碗暂时没空理它，也没时间去看这个麻袋究竟有什么用。
她正在忙着给大家分早饭。
早课就从这顿干巴巴的面包片配牛奶开始了。
每个人拿到早饭，需要先双手合十，闭眼吟诵“感谢神明赐予我们今天的食物”，然后开动，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
十分钟后，早餐时间结束，不看修女开始了她的正式授课。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神明的起源。
乔碗碗正襟危坐，一手放在书桌上一手握着笔，微仰着头，眼也不眨地盯着黑板前的不看修女，看上去求知若渴，对神明的敬仰都写在了脸上。
她一边听课一边时不时提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看上去好像是在做笔记。
其实她只是看这里有纸笔，随手开始整理清晨时安娜贝尔帮她收集来的线索。
乔碗碗一个人住一间房，凌晨四点的时候她收到了那条系统提示，但她不知道自己收到的提示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假如别人也有，又是不是和她的一样。
于是她拜托安娜贝尔又去其他房间看了看。
还好她想的周全，大家收到的提示果然有些出入。
除了乔碗碗以外，其他人都起码是两人一间房间，收到提示时大家都可以从彼此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所以在凌晨四点那个时候，每间房内都在交换信息。
这一切都被充当着监控摄像头功能的安娜贝尔收入眼中，转达给了乔碗碗。
曹猛房间中有三个人，有两人的提示是一样的，所以只有两条有效提示信息，分别是：
【玫瑰盛开时，神明降世】和【神明爱美丽】
朱芷和桑雪得到的提示是【知识就是力量】和【玫瑰的名字是血色玫瑰】
吕信和柴渐洪的信息和其他人都有重复。
乔
碗碗一条一条将信息列数，写完后偷偷撕下纸张，藏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未变，怎么看都是在认真听讲。
把弹幕笑得不行，都在说主播一看就是那种学生时期溜号开小差的惯犯。
不看修女对乔碗碗的表情十分满意，讲起课来都卖力了几分，乔碗碗不再分神，认真听课，跟随着不看修女讲课的节奏不时点头偶尔惊叹，无比配合。
听了十分钟后，乔碗碗终于忍不住开始在心里疯狂吐槽。
也不知道这个副本的背景线是以什么为基础改编的，这个神明起源的故事抄袭融梗的痕迹简直过于明显，明显到乔碗碗都快没眼看了。
“神明的母亲是一位纯洁的少女，当时她已有未婚夫，却奇迹般地受到了圣灵的感召，从而得以受孕。”不看修女缓缓道。
乔碗碗：乱讲，这明明是耶稣。
“……战火四溢，仇家追杀，神明的母亲无力抚养儿子，便将他放在一只由蒲草编织的箱子中，在箱子表层抹上焦油和草灰，顺着河水漂流而下。”不看修女又接着讲。
乔碗碗：呵，这是芦苇中的摩西。
“……一只狒狒将草箱从河水中捞起，狒狒带着神明一路向山林中行进，穿过灌木和溪流，登上高山，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举着神明，高喊道：辛巴！”不看修女激情四射。
乔碗碗：？
“……神明长大了，他告别老狒狒，踏上了求学之路，他离开了自己长大的傲来国花果山，翻山越岭，来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拜了一位叫菩提祖师的隐士大能为师。”不看修女面露崇敬。
乔碗碗：？？
“菩提祖师在神明的头上敲了三下，神明顿悟，学有所成后挥别恩师，踏上了……”
“我知道！踏上了西天取经之路，在路上结识了一头猪一个大胡子一个和尚和一匹马！”陆衡对于被乔碗碗抢了班长名额耿耿于怀，抢答般高举起手。
乔碗碗嘴角一抽。她都想不出陆衡是怎么一脸正经地说出这些话的。
“乱说。”不看修女不悦地挥了挥手中的教鞭，“坐好！没有这回事，不要影响其他人！”
陆衡不甘心地放下了手。
不看修女继续：“神明学有所成后挥别恩师菩提老祖，踏上了游学的道路。”
她娓娓道来：“在游学过程中，他结识了一位名叫云长和另一位名叫益德的兄弟，三人志同道合、意气相投，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结拜为三兄弟。”
乔碗碗：好嘛，孙悟空和关羽张飞桃园结义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位神明斗败恶龙后拯救了海伦，与海伦私奔又引发了特洛伊战争，为了让水深火热中的国民解脱他七下西洋，最后从狼肚子里解救了小红帽的外婆，因为这个善举被观世音菩萨相中，收为坐下童子，从此得入天庭。
乔碗碗：……
原来这位神明是中国神话谱系里的。
乔碗碗觉得自己结结实实地被打败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神明的一生这么曲折离奇、波澜壮阔。
“神明可真是了不起。”乔碗碗由衷地感慨。
不看修女非常满意：“这位同学非常有觉悟，大家都要向她学习。”
数道仇视的目光投向乔碗碗。
“好了。”教室外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不看修女拍了拍手，“今天的早课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需要完成一份随堂测验。”
她发下一份试卷，让乔碗碗在讲台上坐镇，说明半小时后考试结束，她会回来打分。
“大家不要交头接耳，这场考试很重要。”老修女阴恻恻地道。
说完老修女便离开了教室。
乔碗碗低头，看见试卷顶上写着一段考试说明：
题目：请用300个以上的文字对神明进行全方位的夸奖。
满分，奖励五颗玫瑰花种子；优秀，奖励三颗玫瑰花种子；合格，奖励一颗玫瑰花种子。
最底下是一行格外刺目的血红色大字。
不合格，处死。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随机掉落红包，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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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芷有点尴尬，拉着桑雪的肩膀想把她弄回房间，“咱们快回去吧。”
“我不。”桑雪就跟鬼上身了似的, 抱着乔碗碗的大腿不撒手, 大声宣誓道，“我不走, 我要一直和小碗呆在一起。”
乔碗碗黑着脸看着自己的腿部挂件：“你就不怕我把你弄死？”
说着她十分具有威慑力地亮了亮手上的刀，把朱芷和柴渐洪都吓得一抖。
桑雪的固执异乎寻常：“不，你不会的。”
她的眼神亮闪闪的：“你舍不得杀了我。”
乔碗碗：？
你哪来的自信？？
乔碗碗觉得这个小姑娘脑袋瓜子已经不怎么正常了, 无法交流。
她抽空瞥了一眼手机, 屏幕里齐刷刷的全是问号。
凶灵红蜥：“主播小姐姐怎么回事？忽然开启后宫模式了？？？”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放我出去，我好像进错了直播间。”
路人3490：“哈哈哈真不错, 我就爱看小姐姐和小姐姐贴贴，主播上啊！”
这个路人3490的弹幕就像流感病毒一样, 一出现在屏幕上立即带偏了后面的风向，所有人都开始让乔碗碗赶紧点头，接受桑雪姐姐的示爱。
乔碗碗：谢谢，但大可不必。
乔碗碗蹬了两下腿, 没把桑雪蹬开，只好先转头问柴渐洪：“你们是怎么惹出那些东西来的？”
柴渐洪一愣, 微张着嘴, 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他终于回过神来：“啊，不是，那些东西是吕信招惹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俩就是去上了个厕所，什么也没做啊。”
他茫然地摸着后脑勺：“那些眼球好像是从下水道里蹿出来的, 一出来就追着吕信一个人咬，然后我们就赶紧逃跑了。”
听到眼球怪们是从下水道里蹿出来的，浑身沾满怪物黏液的几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乔碗碗若有所思地看了吕信一眼。
他已经被柴渐洪扶起，简单用伤药做了处理，勉强止住了血。
他的身上都是小伤，脸上的伤口也不致命，其实是没有大碍的，只是嘴唇和嘴边的肉都被眼球咬掉，一张脸看上去分外可怖，如今正虚弱地靠在墙边喘气。
是因为他在修道院门口乱说话，所以受到惩罚了吗？
咬吕信的那些眼球的样子和乔碗碗在女浴室看见过的那些长得很像，但女浴的眼球在面对乔碗碗时却并没有表露出恶意。
乔碗碗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果然，他们只攻击说错话了的人。
刚才的眼球在袭击完吕信后没有把目标放在距离它们更近的柴渐洪和朱芷身上，反而是去攻击了躲在房间里的桑雪。
这是因为桑雪在进入修道院后尖叫过一声，表示出了对修道院一楼那些眼球的恐惧和厌恶。
根据乔碗碗藏起来的那副挂画来看，那位“全知全能的神明”多半也是个大眼珠子，桑雪嫌弃一楼的眼珠子就等于是在嫌弃神明。
桑雪尖叫的时候不听修女就在前面，虽然她当时没有反应，却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没有听到。
乔碗碗在卧室里和安娜贝尔聊天的时候也对修道院特殊的软装风格发表过一点看法，但眼球怪刚才没有主动攻击过她，在被她砍了一刀之后也没有任何要还手的意思，只是四散奔逃开了。
不能在有修女在的场所表示出任何对神明的不敬，乔碗碗在心中总结。
乔碗碗推测，假如她和朱芷没有出手，眼球怪估计会在干完吕信和桑雪后去攻击曹猛那一间的人，他们在进修道院后和观众介绍的时候也说过一些略显冒犯的话。
不只是不能叫神明的名字这么简单。在这间修道院，只要在修女身边，时刻都要注意谨言慎行，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抓住小辫子。
既然是这样，她就不必担心此时去浴室是否安全了。
她终于从桑雪的怀中抽出自己的腿：“好心提醒你们一下，
把自己身上弄干净，别留味道。”
乔碗碗可不想自己费力气救下来的人第二天因为身上留有眼球的味道被修女弄死了，那才是真的划不来。
眼下隔壁房间的几人明显已经抱团，乔碗碗顶着红名主播这个身份，如果一直孤身一人，副本后期万一有情况，很容易变成所有人一起针对的靶子。
这几个人虽然实力不强，但是人都还可以，乔碗碗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说完这句她表情蓦地一变，刚才还挺正常的声音忽然捏得细声细气，做作极了：“哎呀，这个怪身上可真臭，讨厌死了！”
刚刚砍怪的时候情况太紧急，乔碗碗都忘记装软妹了，就那几秒钟的功夫，系统扣了她整整十点软妹值，把她白天辛苦积攒下来的点数一下消耗了三分之一，可把她心疼坏了。
说着她无比嫌弃地用两个指尖捏起自己的裙摆：“我要去洗洗。”
矫情扭捏的样子和刚刚提刀打怪眼都不眨的仿佛完全是两个人。
其他人都被她弄得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向着浴室的方向走远了。
桑雪跪坐在地上，一脸痴迷地望着乔碗碗消失在走廊尽头。
朱芷几人受到了乔碗碗的提醒，虽然不懂为什么，但都选择了按照她说的去做，其中当数桑雪最积极，提着大水桶把走廊地板刷得增光瓦亮。
等她收拾完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快亮了。
朱芷已经在房间里补了一觉，醒来见她还没回卧室，推开门一脸头大地道：“好了，已经很干净了，一点异味也没有了。”
“再过一会儿就到早课的时候了，你快点抓紧时间再睡会儿吧，养足精神，副本里很危险的。”朱芷劝她。
“小碗会保护我的！”一提起“小碗”，桑雪整个人仿佛都在冒粉红泡泡。
朱芷彻底无语了，甚至有一点点可怜她那个早死的人渣前男友。
如果云建明还活着，现在可能已经绿云罩顶了吧？
思来想去，她换了个方法劝桑雪：“那你也不能老给人家
添麻烦吧？小碗喜欢独立的女孩子。”
“是吗？”桑雪蹭地一下站起来，歪着头想了一下，“你说的对，等等，我洗把脸就睡。”
然后刷地跑没影了。
朱芷：……
很可惜，这个晚上，众人注定无法好好休息。
桑雪头刚挨着枕头，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铃声，起初她还以为是早课时间到了，可看了一眼手机，明明才刚过四点。
下一刻，一行金色的大字在铃声中浮现在她的眼前。
【知识就是力量】
系统提示中这样写道。
桑雪回头，朱芷也同样面露愕然地望着她眼前的空气。
他们似乎都得到了系统提示，但这提示并不是公开的公众提示，而是单独分属于每个人的。
“那个……”桑雪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看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乔碗碗也从自己的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眼前同样悬浮着一行大字。
【三楼有一间隐藏的暗室】
“贝贝呀。”乔碗碗第一时间想到了每个人的系统提示是否相同这个问题，出声叫醒了随身空间中正在休息补充精力的安娜贝尔，“我可能又要麻烦你帮个忙了。”
……
早上五点，不看修女端着烛台一间间敲门，将床上的人统统喊醒了。
所有人都睡眼朦胧，只有乔碗碗衣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开门时甚至还温和地向不看修女问了声好。
“早安，不看修女。”乔碗碗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愿神明佑护于你。”
这句祝福是她昨天从不看修女本人的口中学来的。
不看修女受到了意料之外的礼遇，动作一顿，黑洞洞的眼眶凝视着乔碗碗：“早安。”
其他人都已经站在走廊上，愕然地看着乔碗碗和不看修女互动。
他们因为起得太晚，在开门的时候全都受到了不看修女的嫌弃。
乔碗碗的脸上带着欠揍的微笑，积极得就像小学下课时第一个举手问老师今晚作业
写什么的可恶三好学生：“不看修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早课，聆听神明的教诲？”
不看修女瞥了一眼身后的人：“这就去，跟我来吧。”
说着她又端着烛台下了楼。
乔碗碗自动自觉地跟上，脚步轻快，神情愉悦，仿佛去上早课是什么惊天大喜事。
早课的地点在另一处独栋的小平房里，众人跟着不看修女一起下了楼，又一次穿过墙壁上遍布眼球的修道院主建筑，终于出门来到了户外。
主建筑对面是主播们在外墙外面时就曾看到过的黑喷泉，乔碗碗这才发现喷泉顶上的雕塑居然也是眼球，雕刻的内容和昨天被她藏起来的那副画一模一样。
白藏了，乔碗碗暗暗郁闷。
不过雕塑没有那副画那样显眼，也没有那么细致，没有了颜色的加持，眼球的神性大大降低，底下匍匐的人群也由于太过渺小而模糊成了一团。
乔碗碗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觉得没看过那副画的人多半看不出这雕塑中暗含的玄机，心里又满意了。
不看修女带着众人绕过喷泉，又穿过一片种满黑玫瑰的花圃，终于来到修行室。
不听修女和不想修女已经等在门口，不听修女手中捧着一只餐盘，上面堆满了干面包，不想修女则提了一大桶牛奶。
看样子是给他们的早饭。
除此以外，蒙歌也站在一旁，一宿过去，他那身原本看上去宽松舒适的衣服已经完全只能用邋遢不堪来形容，一丝一缕地破成了烂布条子挂在身上，脚上的拖鞋也掉了一只。
只有他一个人，和他一起去马棚过夜的那个白外套没有出现在这里，乔碗碗觉得他以后也多半是不会再出现了。
空气中漂浮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腥臭中带着点异香，乔碗碗抽了抽鼻子，是从蒙歌身上传来的。
老修女也闻到了，脸色一变，空洞的眼眶直直对着蒙歌。
“进去吧。”老修女盯着蒙歌看了半晌，表情十分危险，“早课要开始了。”
修行室的门被打
开，众人鱼贯而入。
修行室里面很普通，格局和一般的教室没什么两样，最前面是讲台和黑板，底下是课桌椅。
值得一提的是，屋子里不多不少正好放着12张课桌椅，就像是为主播们量身打造的一样。
不过现在有三套桌椅已经无人可以使用。
众人按顺序坐下，乔碗碗作为紧贴着老修女第一个进屋子的人，得到了最靠前的位置。
“每位朝圣者都需要在修行室进行学习，这是圣心修道院对大家的考验，是大家向伟大的神明大人展现自己虔诚的机会。”老修女双手交叉，表情肃穆地说道。
“现在，我们在这一批朝圣者选出一位表率，作为修行课的班长，好在修女们不在时代为帮忙管理。”她又说。
乔碗碗了然地点了点头。
懂，选个班长，在老师不在的时候管着同学，回头好打小报告。
曹猛和陆衡对视一眼，同时举起了手，蒙歌见状也不甘落后。
他们还以为不看修女说这话是要现场选一个。
这一听是个好差事，不仅可以刷npc的好感度，在结算时肯定还能多加不少积分。
“修女们的选择是——”不看修女看也没看他们，手指向了乔碗碗。
乔碗碗一点也不意外，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将双手抬至胸前高度，掌心向下压了压：“承让，承让。”
三个男人的胳膊还高高杵在半空中，积极的表情齐齐僵在了脸上。
桑雪面带崇敬地望着乔碗碗，好像在说：看，我家小碗就是这么棒！
乔碗碗直播间的弹幕都笑疯了。
路人4029：“那三个像极了小时候努力出头却还是不被老师看在眼里的学渣本人我。”
玉笔判官：“主播的表情真的好小学鸡哈哈哈哈哈哈，贱嗖嗖的。”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学渣怒了，想众筹给这位班长套麻袋[流泪猫猫头jpg]”
接着乔碗碗眼前一花，系统提示猛地蹦了出来。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向您赠送-道具麻袋1/
价值1444冥币/剩余使用次数1（仅限当前副本内使用）】
乔碗碗：？
一个土黄土黄的大麻袋突兀地出现在乔碗碗的随身空间里，把昨天被盐腌了以后虚得不行的安娜贝尔吓了一大跳：“什么玩意？”
乔碗碗暂时没空理它，也没时间去看这个麻袋究竟有什么用。
她正在忙着给大家分早饭。
早课就从这顿干巴巴的面包片配牛奶开始了。
每个人拿到早饭，需要先双手合十，闭眼吟诵“感谢神明赐予我们今天的食物”，然后开动，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
十分钟后，早餐时间结束，不看修女开始了她的正式授课。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神明的起源。
乔碗碗正襟危坐，一手放在书桌上一手握着笔，微仰着头，眼也不眨地盯着黑板前的不看修女，看上去求知若渴，对神明的敬仰都写在了脸上。
她一边听课一边时不时提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看上去好像是在做笔记。
其实她只是看这里有纸笔，随手开始整理清晨时安娜贝尔帮她收集来的线索。
乔碗碗一个人住一间房，凌晨四点的时候她收到了那条系统提示，但她不知道自己收到的提示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假如别人也有，又是不是和她的一样。
于是她拜托安娜贝尔又去其他房间看了看。
还好她想的周全，大家收到的提示果然有些出入。
除了乔碗碗以外，其他人都起码是两人一间房间，收到提示时大家都可以从彼此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所以在凌晨四点那个时候，每间房内都在交换信息。
这一切都被充当着监控摄像头功能的安娜贝尔收入眼中，转达给了乔碗碗。
曹猛房间中有三个人，有两人的提示是一样的，所以只有两条有效提示信息，分别是：
【玫瑰盛开时，神明降世】和【神明爱美丽】
朱芷和桑雪得到的提示是【知识就是力量】和【玫瑰的名字是血色玫瑰】
吕信和柴渐洪的信息和其他人都有重复。
乔
碗碗一条一条将信息列数，写完后偷偷撕下纸张，藏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未变，怎么看都是在认真听讲。
把弹幕笑得不行，都在说主播一看就是那种学生时期溜号开小差的惯犯。
不看修女对乔碗碗的表情十分满意，讲起课来都卖力了几分，乔碗碗不再分神，认真听课，跟随着不看修女讲课的节奏不时点头偶尔惊叹，无比配合。
听了十分钟后，乔碗碗终于忍不住开始在心里疯狂吐槽。
也不知道这个副本的背景线是以什么为基础改编的，这个神明起源的故事抄袭融梗的痕迹简直过于明显，明显到乔碗碗都快没眼看了。
“神明的母亲是一位纯洁的少女，当时她已有未婚夫，却奇迹般地受到了圣灵的感召，从而得以受孕。”不看修女缓缓道。
乔碗碗：乱讲，这明明是耶稣。
“……战火四溢，仇家追杀，神明的母亲无力抚养儿子，便将他放在一只由蒲草编织的箱子中，在箱子表层抹上焦油和草灰，顺着河水漂流而下。”不看修女又接着讲。
乔碗碗：呵，这是芦苇中的摩西。
“……一只狒狒将草箱从河水中捞起，狒狒带着神明一路向山林中行进，穿过灌木和溪流，登上高山，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举着神明，高喊道：辛巴！”不看修女激情四射。
乔碗碗：？
“……神明长大了，他告别老狒狒，踏上了求学之路，他离开了自己长大的傲来国花果山，翻山越岭，来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拜了一位叫菩提祖师的隐士大能为师。”不看修女面露崇敬。
乔碗碗：？？
“菩提祖师在神明的头上敲了三下，神明顿悟，学有所成后挥别恩师，踏上了……”
“我知道！踏上了西天取经之路，在路上结识了一头猪一个大胡子一个和尚和一匹马！”陆衡对于被乔碗碗抢了班长名额耿耿于怀，抢答般高举起手。
乔碗碗嘴角一抽。她都想不出陆衡是怎么一脸正经地说出这些话的。
“乱说。”不看修女不悦地挥了挥手中的教鞭，“坐好！没有这回事，不要影响其他人！”
陆衡不甘心地放下了手。
不看修女继续：“神明学有所成后挥别恩师菩提老祖，踏上了游学的道路。”
她娓娓道来：“在游学过程中，他结识了一位名叫云长和另一位名叫益德的兄弟，三人志同道合、意气相投，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结拜为三兄弟。”
乔碗碗：好嘛，孙悟空和关羽张飞桃园结义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位神明斗败恶龙后拯救了海伦，与海伦私奔又引发了特洛伊战争，为了让水深火热中的国民解脱他七下西洋，最后从狼肚子里解救了小红帽的外婆，因为这个善举被观世音菩萨相中，收为坐下童子，从此得入天庭。
乔碗碗：……
原来这位神明是中国神话谱系里的。
乔碗碗觉得自己结结实实地被打败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神明的一生这么曲折离奇、波澜壮阔。
“神明可真是了不起。”乔碗碗由衷地感慨。
不看修女非常满意：“这位同学非常有觉悟，大家都要向她学习。”
数道仇视的目光投向乔碗碗。
“好了。”教室外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不看修女拍了拍手，“今天的早课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需要完成一份随堂测验。”
她发下一份试卷，让乔碗碗在讲台上坐镇，说明半小时后考试结束，她会回来打分。
“大家不要交头接耳，这场考试很重要。”老修女阴恻恻地道。
说完老修女便离开了教室。
乔碗碗低头，看见试卷顶上写着一段考试说明：
题目：请用300个以上的文字对神明进行全方位的夸奖。
满分，奖励五颗玫瑰花种子；优秀，奖励三颗玫瑰花种子；合格，奖励一颗玫瑰花种子。
最底下是一行格外刺目的血红色大字。
不合格，处死。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随机掉落红包，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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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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