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杀死荣格（四）
乔碗碗的直播间里, 观众们正在疯狂刷屏，哈哈哈的字样几乎要将整个屏幕淹没。
黑布靛爪兔：“哈哈哈哈哈！主播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啊！怎么又开始了！”
屠仙：“主播小姐姐真的不定期戏精上身。”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加油家人们，把直播间的热度刷上去, 现在人太少埋没了主播的才华！”
乔碗碗一边干嚎一边偷眼打量着桑雪, 见桑雪被她震住了，赶紧跟着停了下来。
嚎得她嗓子都痛了。
“别怕嘛。”她趁热打铁, 甜甜地对桑雪笑了笑，进一步稳固自己好人的形象。
桑雪原本已经停止了哭泣，一见乔碗碗笑, 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即爆发，跪坐在原地, 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乔碗碗：？？？
“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桑雪两个眼睛肿得像核桃, 涕泪横流，手脚并用着爬到了朱芷身后，看起来狼狈万状又极其可怜，“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云建明推她的那一把，还有他被食人花咀嚼后吐出来的那滩肉泥残渣, 心理防线完全崩溃。
朱芷为难地看了看桑雪, 又看了看乔碗碗，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柴渐洪狠狠打了两个哆嗦，努力低头，试图将自己融入到走廊墙壁的阴影中去。
好可怕！简直太可怕了！
这个小恶魔, 她又笑了！呜呜呜妈妈！他现在一看见她笑就浑身刺挠！
陆衡和曹猛都没有说话，站在稍远些的地方，静静抱臂观望。
所有人都将乔碗碗视作洪水猛兽。
算了，形象已经救不回来了，乔碗碗自暴自弃，心里的小人默默摊了摊手：没办法，爷就是这么可怕。
桑雪的跪地求饶弄得鲜红刺眼的系统警告又一次在乔碗碗眼前出现，她不太想继续和桑雪对着哭，于是高高扬起下巴，眼神晦暗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拉开了身边一扇房门。
不听修女只说了每间房间最多住几个人，没有
说最少，和其他人一起住虽然安全系数更高，但麻烦也不少，乔碗碗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
最后她钻进房间里，“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那装腔拿调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显得格外高深莫测。
桑雪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间门，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就死里逃生。
恐怖的红名主播进了房间，走廊上的气氛都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少，其他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也各自分组找了房间住下。
整个过程中，不听修女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好像一个真正的聋子，对主播们的交谈置若罔闻。
“放我出来，放我出来！”乔碗碗刚一进房间，安娜贝尔就开始不停叫唤。
乔碗碗将房间门反锁，把它从随身空间里放了出来。
模样有点瘆人的古董娃娃从半空中闪现，“咕咚”一下滚落到床上，然后立马嫌弃地嚷了起来：“哎呀！这里怎么这么脏！”
它不愿意再碰房间里的东西，拎着自己镶着考究花边的裙摆，瞬移到了乔碗碗怀里。
房间里的确是有点太脏了。
乔碗碗微皱着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里已经有多久无人踏足，蛛网和蚂蚁的尸体遍布各个角落，桌上落着厚厚一层灰，用手随便一抹就是一道印子，红色的丝绒窗帘因为潮湿已经生了霉斑，一块一块的，看起来非常恶心。
屋里很暗，唯一的光源是门缝里透进来的烛光，乔碗碗上前将窗帘拉开，预料当中的月光却并没有出现在屋子里。
落地窗帘的背后是一堵墙。
墙上长满了眼球，不停蠕动着，挤挤挨挨，漆黑的瞳孔中像是藏匿着一个个不停流转的漩涡，满含恶意地看着乔碗碗，似乎准备享受她即将爆发的尖叫。
隔壁房间也的确是响起了女生的尖叫，听声音好像是桑雪，不知是不是也发现了屋子里这些随处可见的“小伙伴”。
乔碗碗面无表情地盯着眼球，眼中赤/裸裸地都是嘲讽，假惺惺拿手捧着脸：“呀，这里怎么也有这个东西？人家好怕怕哦！”
眼球：？？？
她不再理会这些眼球，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从桌子底下翻出一个小桶和两块抹布，叮嘱安娜贝尔：“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出去找点东西来收拾一下。”
乔碗碗喜欢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是没错，但不代表她就愿意睡在灰堆里，这回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一直在这样的卧室里她可受不了。
其实有经验的主播在进副本时基本都会把睡袋、登山绳索一类的基础物品备齐，但乔碗碗才刚下第二个本，上个副本又恰好是个短期副本，因此还没培养起这方面的意识。
为了提醒系统，她在出门之前特别刻意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哎呀，软妹可受不了卧室里落这么多灰，我现在就把它收拾干净～”
她拉开门，不听修女还站在门外。
不听修女：“你怎么又出来了？已经到休息的时间了。”
“这里有浴室吗？”乔碗碗客客气气地问，“或者洗手间？”
不听修女抬手指向走廊尽头：“快去快回。”
“好。”乔碗碗乖巧应下，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晚上是不是有宵禁？”
听到这个问题，不听修女忽然茫然地抻了抻脖子，盯着乔碗碗身上的黑衣看了好一会儿，才答非所问地道：“夜里听到敲门声，不要随便开门。”
她的耳朵也和不看修女的眼睛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乔碗碗了然点头。
在任何一个恐怖游戏当中，夜晚都总是充斥着危险的，要小心隐藏的死亡陷阱，其实这一点不用修女npc提醒她也会注意。
这是主播们进入这个不限时副本后迎来的第一个晚上，这个看似安静的夜晚，很可能即将成为他们其中一个或几个的送命夜。
其他人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乔碗碗意外得到了一条关于夜晚的提示，美滋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沿路打量着周边环境。
和修道院内的其他地方一样，这条走廊也到处都长满了眼球，虽然墙壁大体上还是正常的，但在一些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还是会有不少眼球一丛丛一簇簇地挤挨在
一起。
乔碗碗不小心踩到了一只地板裂缝里长出来的眼球菇，薄薄的表皮在她脚下炸开，内里饱满而绵软的馅儿啪唧一下被踩成了一滩液体，散发出一股略带诡异的、混合着淡淡腥气的馨香。
乔碗碗不是很喜欢这种味道，皱了皱鼻子。
她已经到了走廊尽头，两扇一模一样的房门出现在她眼前。
是浴室门，门上写着字，用来区分男女。
男浴和女浴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画面里也是一颗眼球，眼球身上裹着厚重的袍子，站在一个像是祭坛一样的地方，周围摆满了玫瑰花瓣，祭坛下全是匍匐的人影。
乔碗碗盯着画框看了半天，若有所悟，左右打量了一下，伸手把画框摘下。
“我觉得，有关伟大的神明的线索，就藏在这幅画里。”她向直播间里的观众介绍。
经过之前吕信随便说话惹恼不看修女那件事以后，乔碗碗开起口来都很小心，一切有关“神明”的内容都会带上尊称，眼下虽然身边没有其他npc，但她依旧没有松懈。
说话这句话，她把画框藏进了随身空间。
其实从主播们进入修道院二楼休息室以后，直播内容就变得有点无聊，不怎么刺激，旁边房间好几个主播的观众们已经纷纷跑路，但乔碗碗直播间里的死鬼到还是都挺乐呵。
月粉比目熊：“哈哈哈哈，主播真是贼不走空，看到什么线索都要藏起来。”
路人3079：“主播蔫儿坏。”
女浴里面又分成两块，一块是厕所，还有一块是一个个隔断开的淋浴间。
因为潮湿，浴室里的眼球生长得格外茂密，地上、天花板上、洗手台上，几乎到处都是。
最靠里的一个淋雨隔间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细微的响动，咕哝咕哝的，乔碗碗隔着门板侧耳听了半天，见里面的东西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伸手把门拉了开来。
她因为不确定隔间里到底藏的是什么，所以是躲在门后、沿着门被拉开的那个方向站的，想着万一有事方便逃跑。
刚一打开门，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
全涌了出来，隔着一道门缝，乔碗碗看见一整片齐门高的眼球军团如海啸时的大浪一样喷涌到了走道上。
乔碗碗原地大跳两步，这才找到能站住脚的地方。
还好她刚刚站对了位置，如果正对着门站的话，她现在已经被眼珠子活埋了。
也不知道那些眼球咬不咬人，它们看起来就像一条条的小鱼，又有点像蝌蚪，屁股后面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弯曲尾巴，瘫在地上一跳一跳的，似乎想向乔碗碗这边冲，但又有心无力。
太多了，一地都是，数也数不清，看得乔碗碗一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抽一口凉气，一边头皮发麻一边心中暗爽。
乔碗碗蹲下来观察了一下它们，觉得它们不像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遂置之不理，回到洗手台边打水。
她不喜欢这些眼球被挤爆以后的味道，觉得闻得人直反胃，所以在打水之前还特意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洗了洗。
“真软妹就要时刻精致优雅，随时记得洗鞋。”乔碗碗略带得意地向直播系统宣告。
这场的软妹值在她兢兢业业的不懈努力下已经攒到快30了，想来等到直播结束时一定可以破百，到时候又能换一笔积分外快。
就在乔碗碗提着桶准备出去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老修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到遍地眼珠，老修女不由得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育苗室的门怎么被打开了？”她责问道。
乔碗碗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能是门闩坏了吧。”
老修女将信将疑，上前查看了一番：“没坏啊？”
她好像一点也不嫌弃浴室的地面被那些眼球弄得滑腻腻的恶心，整个人趴伏在地上，黑洞洞的眼眶木然注视着那些不停轻微弹跳着的眼球们，手指向前，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同时不断抽动鼻尖。
没有闻到眼球炸裂的味道，老修女的神情松懈下来。
“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一朵蘑菇被踩死了。”她说，“看来不是你弄的。”
“
破坏神明的恩赐，是会收到责罚的。”她喃喃道。
乔碗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出门打一桶水的时间里得到了第二条提示：不要破坏修道院里的眼球。
如果一不小心破坏了，要记得把自己洗干净，洗到修女的鼻子闻不出来为止，乔碗碗在心里默默补充。
按照她目前看到的情况，眼球在这所修道院里绝对有着超乎寻常的寓意。
为了迎合老修女，乔碗碗装出一副十分顺从的模样：“好的修女，我不会碰到那些神迹的，我会把这条消息告诉我的伙伴，让他们都小心。”
老修女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不错，神明宠爱仁爱宽和的孩子。”
“在这里安心地住下吧，虔诚的信徒。”老修女的语气变得和缓，“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神明将佑护于你。”
既然老修女这么说，那乔碗碗可就不客气了。
“我的确有一些小小的需要。”她眨眨眼，把“小小的”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有扫把吗？还有拖把，毛巾，手套和防尘帽。”乔碗碗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对了，最好再来个干净的床上四件套。”
老修女：……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你把两片新窗帘也一起带来。”乔碗碗又补充。
无论如何，乔碗碗这一趟出来得超乎所值，老修女很快派不听修女把她要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乔碗碗把房门一锁，马不停蹄地开始大扫除，扫地拖地擦家具，墙壁上的眼球统统连根铲掉丢进下水道，最后又用水把屋子的角角落落连冲了三遍，力求不留半点异味。
一小时后，她拥有了一间崭新的卧室。
纤尘不染，地板光可鉴人，桌椅床架的雕花缝隙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新换的被褥上还带有淡淡的皂角清香。
除了昏暗了些许以外，简直就是每位少女梦寐以求的闺房。
乔碗碗心满意足地瘫在床上，和安娜贝尔一起在宽阔的大床上打滚。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来这里之前乔碗碗往随身空间里放了满满一购物袋的零食饮料，如今正好拿出来享用。
“现在主线任务还没有明确，加上还有不听修女的提示，我觉得晚上还是不要随便出去比较好。”乔碗碗把手机摆到自己面前，一边吃播一边和她的死鬼观众聊天，“不过直接在屋里睡一晚上也会显得太过被动，所以我决定，让贝贝出去刺探一下线索。”
安娜贝尔正在偷吃乔碗碗的橡皮糖，迷茫地抬起头：“啊？”
“去吧贝贝，用得着你的时候到了。”乔碗碗拍拍它的肩，指了指门，“我听见外面有响动，不知道是哪一拨人有动作了。”
安娜贝尔在随身空间里闷了一整天，闻言倒也没有不乐意，把嘴里的橡皮糖嚼吧嚼吧咽下去，蹦蹦跳跳地钻进墙壁里消失不见。
乔碗碗给它安排的活儿是去偷听其他几个房间的人都打算干什么。
由于她和安娜贝尔签订了朋友协议，所以两个人相隔一公里以内是可以像安娜贝尔在她的随身空间里时一样脑内交流的，沟通起来非常方便。
“我现在在走廊上。”安娜贝尔的声音在乔碗碗脑海中响起，“刚刚出门的好像是那个怂蛋。”
怂蛋是它在马车上时为柴渐洪取的昵称，它觉得这个男人动不动就两股战战，实在太过胆小。
“怂蛋去敲猛男的门啦。”安娜贝尔坐在走廊的烛台上翘着脚，向乔碗碗实况转播，“猛男开门了，没有放他进去，他们在说什么？让我听听。”
“怂蛋说，‘吕信问，大家晚上要不要先出去搜一波线索’。”
乔碗碗了然。
吕信和柴渐洪实力都不强，害怕隔壁间的人有所行动时直接将他们甩下，所以抢先一步去探隔壁间的口风了。
“猛男摇头‘我们今晚没有行动安排’，然后把门摔上了，差点砸到怂蛋的鼻子。”
这门关得的确是挺用力，乔碗碗在屋子里面都听到了。
“然后怂蛋就回房间啦，我现在去猛男屋里看看。”安娜贝尔说，“我去它房间的衣柜了……淦，这柜子可真脏，不讲究！”
没有哪个主播有乔碗碗这样好的兴质收拾房间，大家都是把睡袋往床上
一丢就准备过夜的。
“我们今晚别出去了，这几个修女明显是指引性质的npc，明天早上看她们给的安排行事。”安娜贝尔复述着曹猛的话，“今晚大家先休息，可能会有突发事件，注意时刻保持警……淦！！！啊啊啊！”
安娜贝尔忽然惊叫起来：“啊啊啊啊他发现我了！”
乔碗碗猛地从床上坐起：“你还好吗？”
“我没事。”安娜贝尔的声音闷闷的，“我躲床底下去了，唉，不说了，我先回来吧！”
下一秒，古董娃娃又在乔碗碗身前闪现。
“脏死了，都是灰。”它不高兴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瓷质的身体动作起来有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看得乔碗碗想发笑。
自从乔碗碗因为它太脏太丑嫌弃过它以后，安娜贝尔就变得特别爱干净，隐隐有往洁癖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我没被他捉住，本大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捉住？”安娜贝尔高傲地一仰头，“不过，他好像把副本剧情往奇怪的方向联想了。”
走之前它听见曹猛非常疑惑地和陆衡讨论，说这个副本的boss明明应该是修道院里的神明，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安娜贝尔。
他们似乎把它当成了副本npc。
“没关系。”乔碗碗微微颔首，“刚好给他们添点麻烦。”
能把他们直接带沟里去最好。
乔碗碗忽然发现安娜贝尔原来还能起到这样的妙用，心里对它很是高看了几分。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休息。”乔碗碗将烛台吹熄，向屏幕那头的死鬼观众们道了晚安，在软软的天鹅绒靠枕上阖上了双眼。
这是乔碗碗在副本中度过的第一晚，和绝大多数主播不同，乔碗碗这一觉睡得挺舒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放松。
甜梦正酣。
半夜，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乔碗碗猛地睁开眼：“怎么回事？！”
安娜贝尔并不需要睡觉，一直在拿乔碗碗直播用的手机和弹幕聊天打发时间，巨响传来的
那一瞬间，它直接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下一秒，它人已经不见，发自肺腑的感叹在乔碗碗脑海中响起：“卧叻个大槽！”
“好他妈多的眼珠子！”安娜贝尔十分不高贵地疯狂爆着粗口，“大概比你之前形容的在厕所里看到的要多一百倍、不、要多一千倍吧！”
排山倒海般的眼球汹涌而来，将整条走廊填的满满当当，眼球前头，两个男人正疯狂地哭号着奔逃。
“啊！！！”吕信一边跑一边回头，不算太长的走廊在这一刻变得比高中体测时3000米的跑道还要漫无终点，他大步大步向前跨，背后的眼球浪潮却越逼越近。
柴渐洪已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脸色惨白地闷头逃命。
他不明白，他们两人不过是半夜出去上了个洗手间，为什么能遇到这种事情？！
眼球数量太多，速度也极其快，在蠕动向前的过程中不断聚拢又分散，很快就像一团巨大的阴影，将吕信吞噬其中。
吞了吕信的眼球不再向前，原地停了下来，男人的惨叫声从团团包裹着他的眼球中间不断响起，柴渐洪吓得心脏都快要裂开，疯狂地拍打着走廊边的一扇房门。
“救命！救命啊——吕信要死啦！！”他仓皇地哭喊着，双手不停。
门扇那头的人必定早已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但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房门打开，朱芷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上。
乔碗碗忽然想起了不听修女的提示。
“夜里听到敲门声，不要随便开门。”
这句告诫仿佛正是为此事而生。
那些眼球在这段时间里正在慢慢融合在一起，变成一颗巨大、粘稠而恶心的球型怪兽。
“啊！啊！！！”
吕信还没有死，但显然十分痛苦。
朱芷面带不忍地看了走廊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向门外走去。
听安娜贝尔转述的乔碗碗不由得眉头一挑。
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好的人？非亲非故，敌人又明显十分强大，竟然肯冒着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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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仙：“主播小姐姐真的不定期戏精上身。”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加油家人们，把直播间的热度刷上去, 现在人太少埋没了主播的才华！”
乔碗碗一边干嚎一边偷眼打量着桑雪, 见桑雪被她震住了，赶紧跟着停了下来。
嚎得她嗓子都痛了。
“别怕嘛。”她趁热打铁, 甜甜地对桑雪笑了笑，进一步稳固自己好人的形象。
桑雪原本已经停止了哭泣，一见乔碗碗笑, 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即爆发，跪坐在原地, 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乔碗碗：？？？
“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桑雪两个眼睛肿得像核桃, 涕泪横流，手脚并用着爬到了朱芷身后，看起来狼狈万状又极其可怜，“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云建明推她的那一把，还有他被食人花咀嚼后吐出来的那滩肉泥残渣, 心理防线完全崩溃。
朱芷为难地看了看桑雪, 又看了看乔碗碗，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柴渐洪狠狠打了两个哆嗦，努力低头，试图将自己融入到走廊墙壁的阴影中去。
好可怕！简直太可怕了！
这个小恶魔, 她又笑了！呜呜呜妈妈！他现在一看见她笑就浑身刺挠！
陆衡和曹猛都没有说话，站在稍远些的地方，静静抱臂观望。
所有人都将乔碗碗视作洪水猛兽。
算了，形象已经救不回来了，乔碗碗自暴自弃，心里的小人默默摊了摊手：没办法，爷就是这么可怕。
桑雪的跪地求饶弄得鲜红刺眼的系统警告又一次在乔碗碗眼前出现，她不太想继续和桑雪对着哭，于是高高扬起下巴，眼神晦暗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拉开了身边一扇房门。
不听修女只说了每间房间最多住几个人，没有
说最少，和其他人一起住虽然安全系数更高，但麻烦也不少，乔碗碗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
最后她钻进房间里，“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那装腔拿调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显得格外高深莫测。
桑雪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间门，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就死里逃生。
恐怖的红名主播进了房间，走廊上的气氛都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少，其他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也各自分组找了房间住下。
整个过程中，不听修女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好像一个真正的聋子，对主播们的交谈置若罔闻。
“放我出来，放我出来！”乔碗碗刚一进房间，安娜贝尔就开始不停叫唤。
乔碗碗将房间门反锁，把它从随身空间里放了出来。
模样有点瘆人的古董娃娃从半空中闪现，“咕咚”一下滚落到床上，然后立马嫌弃地嚷了起来：“哎呀！这里怎么这么脏！”
它不愿意再碰房间里的东西，拎着自己镶着考究花边的裙摆，瞬移到了乔碗碗怀里。
房间里的确是有点太脏了。
乔碗碗微皱着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里已经有多久无人踏足，蛛网和蚂蚁的尸体遍布各个角落，桌上落着厚厚一层灰，用手随便一抹就是一道印子，红色的丝绒窗帘因为潮湿已经生了霉斑，一块一块的，看起来非常恶心。
屋里很暗，唯一的光源是门缝里透进来的烛光，乔碗碗上前将窗帘拉开，预料当中的月光却并没有出现在屋子里。
落地窗帘的背后是一堵墙。
墙上长满了眼球，不停蠕动着，挤挤挨挨，漆黑的瞳孔中像是藏匿着一个个不停流转的漩涡，满含恶意地看着乔碗碗，似乎准备享受她即将爆发的尖叫。
隔壁房间也的确是响起了女生的尖叫，听声音好像是桑雪，不知是不是也发现了屋子里这些随处可见的“小伙伴”。
乔碗碗面无表情地盯着眼球，眼中赤/裸裸地都是嘲讽，假惺惺拿手捧着脸：“呀，这里怎么也有这个东西？人家好怕怕哦！”
眼球：？？？
她不再理会这些眼球，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从桌子底下翻出一个小桶和两块抹布，叮嘱安娜贝尔：“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出去找点东西来收拾一下。”
乔碗碗喜欢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是没错，但不代表她就愿意睡在灰堆里，这回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一直在这样的卧室里她可受不了。
其实有经验的主播在进副本时基本都会把睡袋、登山绳索一类的基础物品备齐，但乔碗碗才刚下第二个本，上个副本又恰好是个短期副本，因此还没培养起这方面的意识。
为了提醒系统，她在出门之前特别刻意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哎呀，软妹可受不了卧室里落这么多灰，我现在就把它收拾干净～”
她拉开门，不听修女还站在门外。
不听修女：“你怎么又出来了？已经到休息的时间了。”
“这里有浴室吗？”乔碗碗客客气气地问，“或者洗手间？”
不听修女抬手指向走廊尽头：“快去快回。”
“好。”乔碗碗乖巧应下，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晚上是不是有宵禁？”
听到这个问题，不听修女忽然茫然地抻了抻脖子，盯着乔碗碗身上的黑衣看了好一会儿，才答非所问地道：“夜里听到敲门声，不要随便开门。”
她的耳朵也和不看修女的眼睛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乔碗碗了然点头。
在任何一个恐怖游戏当中，夜晚都总是充斥着危险的，要小心隐藏的死亡陷阱，其实这一点不用修女npc提醒她也会注意。
这是主播们进入这个不限时副本后迎来的第一个晚上，这个看似安静的夜晚，很可能即将成为他们其中一个或几个的送命夜。
其他人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乔碗碗意外得到了一条关于夜晚的提示，美滋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沿路打量着周边环境。
和修道院内的其他地方一样，这条走廊也到处都长满了眼球，虽然墙壁大体上还是正常的，但在一些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还是会有不少眼球一丛丛一簇簇地挤挨在
一起。
乔碗碗不小心踩到了一只地板裂缝里长出来的眼球菇，薄薄的表皮在她脚下炸开，内里饱满而绵软的馅儿啪唧一下被踩成了一滩液体，散发出一股略带诡异的、混合着淡淡腥气的馨香。
乔碗碗不是很喜欢这种味道，皱了皱鼻子。
她已经到了走廊尽头，两扇一模一样的房门出现在她眼前。
是浴室门，门上写着字，用来区分男女。
男浴和女浴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画面里也是一颗眼球，眼球身上裹着厚重的袍子，站在一个像是祭坛一样的地方，周围摆满了玫瑰花瓣，祭坛下全是匍匐的人影。
乔碗碗盯着画框看了半天，若有所悟，左右打量了一下，伸手把画框摘下。
“我觉得，有关伟大的神明的线索，就藏在这幅画里。”她向直播间里的观众介绍。
经过之前吕信随便说话惹恼不看修女那件事以后，乔碗碗开起口来都很小心，一切有关“神明”的内容都会带上尊称，眼下虽然身边没有其他npc，但她依旧没有松懈。
说话这句话，她把画框藏进了随身空间。
其实从主播们进入修道院二楼休息室以后，直播内容就变得有点无聊，不怎么刺激，旁边房间好几个主播的观众们已经纷纷跑路，但乔碗碗直播间里的死鬼到还是都挺乐呵。
月粉比目熊：“哈哈哈哈，主播真是贼不走空，看到什么线索都要藏起来。”
路人3079：“主播蔫儿坏。”
女浴里面又分成两块，一块是厕所，还有一块是一个个隔断开的淋浴间。
因为潮湿，浴室里的眼球生长得格外茂密，地上、天花板上、洗手台上，几乎到处都是。
最靠里的一个淋雨隔间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细微的响动，咕哝咕哝的，乔碗碗隔着门板侧耳听了半天，见里面的东西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伸手把门拉了开来。
她因为不确定隔间里到底藏的是什么，所以是躲在门后、沿着门被拉开的那个方向站的，想着万一有事方便逃跑。
刚一打开门，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
全涌了出来，隔着一道门缝，乔碗碗看见一整片齐门高的眼球军团如海啸时的大浪一样喷涌到了走道上。
乔碗碗原地大跳两步，这才找到能站住脚的地方。
还好她刚刚站对了位置，如果正对着门站的话，她现在已经被眼珠子活埋了。
也不知道那些眼球咬不咬人，它们看起来就像一条条的小鱼，又有点像蝌蚪，屁股后面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弯曲尾巴，瘫在地上一跳一跳的，似乎想向乔碗碗这边冲，但又有心无力。
太多了，一地都是，数也数不清，看得乔碗碗一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抽一口凉气，一边头皮发麻一边心中暗爽。
乔碗碗蹲下来观察了一下它们，觉得它们不像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遂置之不理，回到洗手台边打水。
她不喜欢这些眼球被挤爆以后的味道，觉得闻得人直反胃，所以在打水之前还特意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洗了洗。
“真软妹就要时刻精致优雅，随时记得洗鞋。”乔碗碗略带得意地向直播系统宣告。
这场的软妹值在她兢兢业业的不懈努力下已经攒到快30了，想来等到直播结束时一定可以破百，到时候又能换一笔积分外快。
就在乔碗碗提着桶准备出去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老修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到遍地眼珠，老修女不由得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育苗室的门怎么被打开了？”她责问道。
乔碗碗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能是门闩坏了吧。”
老修女将信将疑，上前查看了一番：“没坏啊？”
她好像一点也不嫌弃浴室的地面被那些眼球弄得滑腻腻的恶心，整个人趴伏在地上，黑洞洞的眼眶木然注视着那些不停轻微弹跳着的眼球们，手指向前，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同时不断抽动鼻尖。
没有闻到眼球炸裂的味道，老修女的神情松懈下来。
“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一朵蘑菇被踩死了。”她说，“看来不是你弄的。”
“
破坏神明的恩赐，是会收到责罚的。”她喃喃道。
乔碗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出门打一桶水的时间里得到了第二条提示：不要破坏修道院里的眼球。
如果一不小心破坏了，要记得把自己洗干净，洗到修女的鼻子闻不出来为止，乔碗碗在心里默默补充。
按照她目前看到的情况，眼球在这所修道院里绝对有着超乎寻常的寓意。
为了迎合老修女，乔碗碗装出一副十分顺从的模样：“好的修女，我不会碰到那些神迹的，我会把这条消息告诉我的伙伴，让他们都小心。”
老修女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不错，神明宠爱仁爱宽和的孩子。”
“在这里安心地住下吧，虔诚的信徒。”老修女的语气变得和缓，“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神明将佑护于你。”
既然老修女这么说，那乔碗碗可就不客气了。
“我的确有一些小小的需要。”她眨眨眼，把“小小的”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有扫把吗？还有拖把，毛巾，手套和防尘帽。”乔碗碗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对了，最好再来个干净的床上四件套。”
老修女：……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你把两片新窗帘也一起带来。”乔碗碗又补充。
无论如何，乔碗碗这一趟出来得超乎所值，老修女很快派不听修女把她要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乔碗碗把房门一锁，马不停蹄地开始大扫除，扫地拖地擦家具，墙壁上的眼球统统连根铲掉丢进下水道，最后又用水把屋子的角角落落连冲了三遍，力求不留半点异味。
一小时后，她拥有了一间崭新的卧室。
纤尘不染，地板光可鉴人，桌椅床架的雕花缝隙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新换的被褥上还带有淡淡的皂角清香。
除了昏暗了些许以外，简直就是每位少女梦寐以求的闺房。
乔碗碗心满意足地瘫在床上，和安娜贝尔一起在宽阔的大床上打滚。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来这里之前乔碗碗往随身空间里放了满满一购物袋的零食饮料，如今正好拿出来享用。
“现在主线任务还没有明确，加上还有不听修女的提示，我觉得晚上还是不要随便出去比较好。”乔碗碗把手机摆到自己面前，一边吃播一边和她的死鬼观众聊天，“不过直接在屋里睡一晚上也会显得太过被动，所以我决定，让贝贝出去刺探一下线索。”
安娜贝尔正在偷吃乔碗碗的橡皮糖，迷茫地抬起头：“啊？”
“去吧贝贝，用得着你的时候到了。”乔碗碗拍拍它的肩，指了指门，“我听见外面有响动，不知道是哪一拨人有动作了。”
安娜贝尔在随身空间里闷了一整天，闻言倒也没有不乐意，把嘴里的橡皮糖嚼吧嚼吧咽下去，蹦蹦跳跳地钻进墙壁里消失不见。
乔碗碗给它安排的活儿是去偷听其他几个房间的人都打算干什么。
由于她和安娜贝尔签订了朋友协议，所以两个人相隔一公里以内是可以像安娜贝尔在她的随身空间里时一样脑内交流的，沟通起来非常方便。
“我现在在走廊上。”安娜贝尔的声音在乔碗碗脑海中响起，“刚刚出门的好像是那个怂蛋。”
怂蛋是它在马车上时为柴渐洪取的昵称，它觉得这个男人动不动就两股战战，实在太过胆小。
“怂蛋去敲猛男的门啦。”安娜贝尔坐在走廊的烛台上翘着脚，向乔碗碗实况转播，“猛男开门了，没有放他进去，他们在说什么？让我听听。”
“怂蛋说，‘吕信问，大家晚上要不要先出去搜一波线索’。”
乔碗碗了然。
吕信和柴渐洪实力都不强，害怕隔壁间的人有所行动时直接将他们甩下，所以抢先一步去探隔壁间的口风了。
“猛男摇头‘我们今晚没有行动安排’，然后把门摔上了，差点砸到怂蛋的鼻子。”
这门关得的确是挺用力，乔碗碗在屋子里面都听到了。
“然后怂蛋就回房间啦，我现在去猛男屋里看看。”安娜贝尔说，“我去它房间的衣柜了……淦，这柜子可真脏，不讲究！”
没有哪个主播有乔碗碗这样好的兴质收拾房间，大家都是把睡袋往床上
一丢就准备过夜的。
“我们今晚别出去了，这几个修女明显是指引性质的npc，明天早上看她们给的安排行事。”安娜贝尔复述着曹猛的话，“今晚大家先休息，可能会有突发事件，注意时刻保持警……淦！！！啊啊啊！”
安娜贝尔忽然惊叫起来：“啊啊啊啊他发现我了！”
乔碗碗猛地从床上坐起：“你还好吗？”
“我没事。”安娜贝尔的声音闷闷的，“我躲床底下去了，唉，不说了，我先回来吧！”
下一秒，古董娃娃又在乔碗碗身前闪现。
“脏死了，都是灰。”它不高兴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瓷质的身体动作起来有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看得乔碗碗想发笑。
自从乔碗碗因为它太脏太丑嫌弃过它以后，安娜贝尔就变得特别爱干净，隐隐有往洁癖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我没被他捉住，本大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捉住？”安娜贝尔高傲地一仰头，“不过，他好像把副本剧情往奇怪的方向联想了。”
走之前它听见曹猛非常疑惑地和陆衡讨论，说这个副本的boss明明应该是修道院里的神明，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安娜贝尔。
他们似乎把它当成了副本npc。
“没关系。”乔碗碗微微颔首，“刚好给他们添点麻烦。”
能把他们直接带沟里去最好。
乔碗碗忽然发现安娜贝尔原来还能起到这样的妙用，心里对它很是高看了几分。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休息。”乔碗碗将烛台吹熄，向屏幕那头的死鬼观众们道了晚安，在软软的天鹅绒靠枕上阖上了双眼。
这是乔碗碗在副本中度过的第一晚，和绝大多数主播不同，乔碗碗这一觉睡得挺舒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放松。
甜梦正酣。
半夜，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乔碗碗猛地睁开眼：“怎么回事？！”
安娜贝尔并不需要睡觉，一直在拿乔碗碗直播用的手机和弹幕聊天打发时间，巨响传来的
那一瞬间，它直接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下一秒，它人已经不见，发自肺腑的感叹在乔碗碗脑海中响起：“卧叻个大槽！”
“好他妈多的眼珠子！”安娜贝尔十分不高贵地疯狂爆着粗口，“大概比你之前形容的在厕所里看到的要多一百倍、不、要多一千倍吧！”
排山倒海般的眼球汹涌而来，将整条走廊填的满满当当，眼球前头，两个男人正疯狂地哭号着奔逃。
“啊！！！”吕信一边跑一边回头，不算太长的走廊在这一刻变得比高中体测时3000米的跑道还要漫无终点，他大步大步向前跨，背后的眼球浪潮却越逼越近。
柴渐洪已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脸色惨白地闷头逃命。
他不明白，他们两人不过是半夜出去上了个洗手间，为什么能遇到这种事情？！
眼球数量太多，速度也极其快，在蠕动向前的过程中不断聚拢又分散，很快就像一团巨大的阴影，将吕信吞噬其中。
吞了吕信的眼球不再向前，原地停了下来，男人的惨叫声从团团包裹着他的眼球中间不断响起，柴渐洪吓得心脏都快要裂开，疯狂地拍打着走廊边的一扇房门。
“救命！救命啊——吕信要死啦！！”他仓皇地哭喊着，双手不停。
门扇那头的人必定早已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但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房门打开，朱芷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上。
乔碗碗忽然想起了不听修女的提示。
“夜里听到敲门声，不要随便开门。”
这句告诫仿佛正是为此事而生。
那些眼球在这段时间里正在慢慢融合在一起，变成一颗巨大、粘稠而恶心的球型怪兽。
“啊！啊！！！”
吕信还没有死，但显然十分痛苦。
朱芷面带不忍地看了走廊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向门外走去。
听安娜贝尔转述的乔碗碗不由得眉头一挑。
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好的人？非亲非故，敌人又明显十分强大，竟然肯冒着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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