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八百年前的事儿了，想这些没用的有什么意义。
收拾停当，闻斤斤步行着去上海街。路途并不远，过几条街就到了。
北味馆是一家难得的老店。店内布置的粗犷原始。桌椅板凳都是原木的。粗壮结实，非常实用。餐具是旧时的粗瓷大碗和土盘子，搪瓷缸子，小酒盅。
服务员都打扮成跑堂的小伙计。挽着宽宽的白色袖口，肩上搭着条雪白的毛巾。
掌柜的带个小毡帽，柜台上放着一个大算盘，柜台外边摆了一排酒坛子。北边靠着窗根一溜酱菜缸。店中间还有个小舞台，此时正唱着评剧。演员一条粗辫子，一甩一甩的，唱着打土豪分田地，人间处处艳阳天。
刚刚到饭时，客人已经不少了，大厅里大部分桌子都已经有客人。领位的小伙计把她带到一个角落里，在展示台的旁边。离舞台比较远，即能看到表演，又不影响说话。
展示台是一铺火炕，炕上有个炕柜，旁边一面假墙，上面有一扇窗，是纸糊得窗扇。炕上有架纺线机。一个真人老奶奶正在纺线，还纺得挺认真。边上坐着位老爷爷，抽着一个大烟袋。这边的墙上还挂着年画。
就算不吃饭，看看这些情景，也会回到那个过去的年代。又怀旧又有趣。
那是闻斤斤不熟悉的年代，是属于祖辈们的生活。那个时代也是闻斤斤非常感兴趣的时代。透着古老也透着神秘。
这家老店据说已经传了四代了，有八个菜是一代一代不打折扣传下来的。能保持着这八道菜的原汁原味，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
闻斤斤看着菜谱，点了四个菜一个汤。都是招牌菜。荤素搭配的非常好。就他们两个人，菜量又很大，完全够吃。
点完菜，闻斤斤坐在座位上有点发呆。秦野在电话里说赔偿金绝对出乎意料。那得多少啊？
卡里有石铭一给的6.3万，估计是除了给乔燕飞的那笔奖金后，石铭一能拿出来的所有的钱了。再加上自己的乱七八糟的都算上。也就能凑够9万多。自己还有几张卡。实在不行就透支出来，以后再分期慢慢还。
那也没多少啊！哎！想到石铭一，闻斤斤又开始矫情了。昨晚还说绝对不放手，今天一直到现在也没问问，负债累累的闻斤斤事情办的怎样了。男人的话，真她妈没个听。
秦野进到饭馆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闻斤斤。身影很美，辨识度特别高。一个人坐在那里，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天太晚，天又黑，秦野没太看清闻斤斤的样子。这大白天，孤单坐在酒馆角落里发呆的闻斤斤，又穿着一身的职业套装，反差太大，相当的有吸引力。
秦野坐到闻斤斤对面时，闻斤斤还没反应过来。
她俩彼此打量了一会，几乎异口同声说出来，原来你长这样！然后又都笑了。
这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下来。秦野穿了件挺讲究的深蓝色夹克衫，里面是件浅蓝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松着。头发挺短，长相十分出色，俊朗。气质很出众，很干净。
你都点了什么菜？这家店一看就很有特色。秦野饶有兴趣的看着展示台上纺线的老奶奶，然后又对老爷爷的大烟袋产生浓厚兴趣。
闻斤斤，你这家店选的太好了。有意思，我喜欢。
别急，一会菜上来了，你会更喜欢。
酒馆里风格粗犷，实际装修一点都不粗犷。各种用料十分见档次。处处能看出设计的精心。
闻斤斤一直没怎么说话。她看着对面眼睛四处观看的秦野，心情那个复杂。
很像当年期末考试后，等着老师公布成绩时的忐忑不安。也心里没底。
成绩好，回家过年。
成绩不好，回家挨揍。
这他妈心情，多少年没有过了。
你很紧张吗闻斤斤？不像昨晚的你呀！
你一个债主怎么能体会我这马上就要新鲜出炉的负债人的心情。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吧！
现在就刺刀见红多影响一会吃饭得心情啊！
热锅上的蚂蚁了解一下。坐立不安呢？要不然冷热交替呢？
扑哧，秦野笑出了声。闻斤斤，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话特别逗？
秦先生，你看着别人焦虑不安是不是特别解气，特别的心情舒畅？
尤其我昨天还把你得罪的透透的？
你知道我从昨晚到现在，几乎生不如死，你能体会吗？
你还觉得我说话有意思？我都不知道你拿出账单来，我还活着有啥意思。
有这么的严重吗闻斤斤。
这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给您背上压十块大石头，你别说走，余生只能爬，你说严重吗？
秦野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他严肃的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来。他把折叠的这张纸打开，郑重得放到了闻斤斤面前。
闻斤斤没敢低头看。她把这张纸又合上了。她一直盯着秦野。
秦野说，闻斤斤，你现在这样子很像***，你知道吗？好像就要英勇就义了！
你见过***？
我哪能见过？
那还说我像？说的好似你认识人家英雄。
一说完，闻斤斤马上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你磨叨什么呢闻斤斤？你怎么神叨叨的？
我祈祷英雄***同志，保佑我过关。
赐予我力量吧！阿门！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别说话，我马上要打开这张报价单了。
秦野就看到面前这位妩媚的姑娘又是秧又是戏的折腾了半天。忽然就猛吸一口气，憋住。然后打开了面前的纸。
就扫了一眼，噗，气松了。闻斤斤咣当倒在了桌面上。
一动也不动。
一大串数字，后边没记住，前面的整数像个恶魔盘旋在闻斤斤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32万，32万，32万……
这是要杀人吗？来道闪电劈死我吧！让我在闪电中变成齑粉吧！让这些粉末回归泥土吧！让我在泥土中自生自灭吧。待到山花烂漫时，那傻逼姑娘还在泥土中微笑~
上菜了，上菜了。跑堂儿的小伙计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
一阵香味打断了闻斤斤的绝望抒怀。她从桌上抬起身体，迷蒙的双眼着对面的秦野。秦野的脸从模糊到清晰。
债主，那天晚上我应该跑的。我应该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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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停当，闻斤斤步行着去上海街。路途并不远，过几条街就到了。
北味馆是一家难得的老店。店内布置的粗犷原始。桌椅板凳都是原木的。粗壮结实，非常实用。餐具是旧时的粗瓷大碗和土盘子，搪瓷缸子，小酒盅。
服务员都打扮成跑堂的小伙计。挽着宽宽的白色袖口，肩上搭着条雪白的毛巾。
掌柜的带个小毡帽，柜台上放着一个大算盘，柜台外边摆了一排酒坛子。北边靠着窗根一溜酱菜缸。店中间还有个小舞台，此时正唱着评剧。演员一条粗辫子，一甩一甩的，唱着打土豪分田地，人间处处艳阳天。
刚刚到饭时，客人已经不少了，大厅里大部分桌子都已经有客人。领位的小伙计把她带到一个角落里，在展示台的旁边。离舞台比较远，即能看到表演，又不影响说话。
展示台是一铺火炕，炕上有个炕柜，旁边一面假墙，上面有一扇窗，是纸糊得窗扇。炕上有架纺线机。一个真人老奶奶正在纺线，还纺得挺认真。边上坐着位老爷爷，抽着一个大烟袋。这边的墙上还挂着年画。
就算不吃饭，看看这些情景，也会回到那个过去的年代。又怀旧又有趣。
那是闻斤斤不熟悉的年代，是属于祖辈们的生活。那个时代也是闻斤斤非常感兴趣的时代。透着古老也透着神秘。
这家老店据说已经传了四代了，有八个菜是一代一代不打折扣传下来的。能保持着这八道菜的原汁原味，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
闻斤斤看着菜谱，点了四个菜一个汤。都是招牌菜。荤素搭配的非常好。就他们两个人，菜量又很大，完全够吃。
点完菜，闻斤斤坐在座位上有点发呆。秦野在电话里说赔偿金绝对出乎意料。那得多少啊？
卡里有石铭一给的6.3万，估计是除了给乔燕飞的那笔奖金后，石铭一能拿出来的所有的钱了。再加上自己的乱七八糟的都算上。也就能凑够9万多。自己还有几张卡。实在不行就透支出来，以后再分期慢慢还。
那也没多少啊！哎！想到石铭一，闻斤斤又开始矫情了。昨晚还说绝对不放手，今天一直到现在也没问问，负债累累的闻斤斤事情办的怎样了。男人的话，真她妈没个听。
秦野进到饭馆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闻斤斤。身影很美，辨识度特别高。一个人坐在那里，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天太晚，天又黑，秦野没太看清闻斤斤的样子。这大白天，孤单坐在酒馆角落里发呆的闻斤斤，又穿着一身的职业套装，反差太大，相当的有吸引力。
秦野坐到闻斤斤对面时，闻斤斤还没反应过来。
她俩彼此打量了一会，几乎异口同声说出来，原来你长这样！然后又都笑了。
这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下来。秦野穿了件挺讲究的深蓝色夹克衫，里面是件浅蓝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松着。头发挺短，长相十分出色，俊朗。气质很出众，很干净。
你都点了什么菜？这家店一看就很有特色。秦野饶有兴趣的看着展示台上纺线的老奶奶，然后又对老爷爷的大烟袋产生浓厚兴趣。
闻斤斤，你这家店选的太好了。有意思，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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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里风格粗犷，实际装修一点都不粗犷。各种用料十分见档次。处处能看出设计的精心。
闻斤斤一直没怎么说话。她看着对面眼睛四处观看的秦野，心情那个复杂。
很像当年期末考试后，等着老师公布成绩时的忐忑不安。也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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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不好，回家挨揍。
这他妈心情，多少年没有过了。
你很紧张吗闻斤斤？不像昨晚的你呀！
你一个债主怎么能体会我这马上就要新鲜出炉的负债人的心情。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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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秦野笑出了声。闻斤斤，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话特别逗？
秦先生，你看着别人焦虑不安是不是特别解气，特别的心情舒畅？
尤其我昨天还把你得罪的透透的？
你知道我从昨晚到现在，几乎生不如死，你能体会吗？
你还觉得我说话有意思？我都不知道你拿出账单来，我还活着有啥意思。
有这么的严重吗闻斤斤。
这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给您背上压十块大石头，你别说走，余生只能爬，你说严重吗？
秦野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他严肃的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来。他把折叠的这张纸打开，郑重得放到了闻斤斤面前。
闻斤斤没敢低头看。她把这张纸又合上了。她一直盯着秦野。
秦野说，闻斤斤，你现在这样子很像***，你知道吗？好像就要英勇就义了！
你见过***？
我哪能见过？
那还说我像？说的好似你认识人家英雄。
一说完，闻斤斤马上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你磨叨什么呢闻斤斤？你怎么神叨叨的？
我祈祷英雄***同志，保佑我过关。
赐予我力量吧！阿门！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别说话，我马上要打开这张报价单了。
秦野就看到面前这位妩媚的姑娘又是秧又是戏的折腾了半天。忽然就猛吸一口气，憋住。然后打开了面前的纸。
就扫了一眼，噗，气松了。闻斤斤咣当倒在了桌面上。
一动也不动。
一大串数字，后边没记住，前面的整数像个恶魔盘旋在闻斤斤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32万，32万，32万……
这是要杀人吗？来道闪电劈死我吧！让我在闪电中变成齑粉吧！让这些粉末回归泥土吧！让我在泥土中自生自灭吧。待到山花烂漫时，那傻逼姑娘还在泥土中微笑~
上菜了，上菜了。跑堂儿的小伙计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
一阵香味打断了闻斤斤的绝望抒怀。她从桌上抬起身体，迷蒙的双眼着对面的秦野。秦野的脸从模糊到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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