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后一名

　　
高瑞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
老头叫于彬，是新兵训练营的一个连长，上尉军衔，据说是军队返聘的退役教官。他对高瑞的到来十分不满，因为高瑞迟到了。同一期的一批犯人，只有他乘坐的飞船失事了，他已经持续在医院里待了十多天，跟不上其他人的训练进度。这意味着于教官不得不花费额外的精力来照应高瑞，让他不至于拉下太多，这让教官很不爽。
“混蛋，你来的太晚了。跟你同一期训练的犯人，早的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开始训练了，你耽误的太久了，”于老头咆哮着对高瑞说，“你最好努力跟上，我不想花力气额外训练你，你要尽快适应。如果你跟不上，等正式任务的时候你就活不下去，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高瑞心中凛然，这里果然是要死人的，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干些什么，但潜在的危险还是让他提起精神。无论如何，他应该先保证自己活下来再说。他的态度马上认真起来。
为了让高瑞尽快适应，教官让他穿上辅助动力外骨骼装甲同其他人一起跑步，说是辅助动力，但是根本没有动力，类似电池的装置没有能量显示。高瑞实际上穿了一身盔甲在跑步。他掂量了一下，怕不有四五十斤重。
训练场东南面有一个小湖，湖面清澈，环境优美，这里跑一圈三公里左右，他要跟上新兵训练队伍一起跑五圈，说是早晨的热身运动。训练的队伍分成两支，每队近百人，于教官负责其中一队，这是一个连队的配置，另外一队由另一个教官带领。
两支队伍在湖边展开竞赛，教官们规定以最后一个人为准，看哪只队伍先跑完五圈，输的队伍要替赢的队伍擦一个星期靴子。高瑞不出意外的跑在队伍最后，于老头在他旁边喊，如果最后是他拖了后腿，他会让其他人把他扔进湖里。穿着这么重的玩意掉进湖里，还很难脱，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高瑞愤怒的盯着他的教官，心中已经把他的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一遍。这教官也太不公平了，高瑞现在心里有数，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不穿外骨骼肯定能跑在队伍前头。不过加上了额外负重，情况就变得吃力了。第二圈的时候高瑞就已经觉得撑不住劲了，他大口喘着粗气，勉力支撑着，队伍中的其他人好奇的转过头来看他，但没有人说话，他们已经落后了，于老头在让他们提速，所有人不得不顾好自己才行。
慢慢的，高瑞掉队了，他发现跟他一起掉队的还有别人。一个胖子，看上去很年轻，面色通红，头上大汗淋漓，他的肚子随着他的步伐上下起伏。他不时用双手抹着汗，高瑞听见他沉重的呼吸，感觉他比自己的情况还要差一些。胖子前面还有个小个子，很瘦，他的步伐到显得不那么沉重，只是跑不快。他们三人的距离很近，彼此用目光撇着对方，听着对方的呼吸。教官在他们旁边大声呵斥他们，还给了胖子一脚，让他们快点。
不一会儿，教官到前面去了，他又在训斥大部队的人，让他们再快点。高瑞已经觉得跟不上了，他真搞不懂教官在干什么，决定命运的人在队伍后面呢。
又跑了半圈，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不那么沉重了，他又能踹过气来了，旁边的胖子还在一个劲的甩汗，不少汗滴被甩到他脸上。他决定提速了，跑了不远，那胖子说话了：“嗨嗨，别跑那么快，我们一起的喂。”
高瑞有些不屑，如果不是穿着这身外骨骼，谁跟你一块儿。
“认识一下，我姓卓，卓不凡。”胖子努力赶上来了，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瞧，我们同病相怜，我肚子上这坨不比你这外骨骼轻多少。”胖子又说。
这胖子还挺幽默，高瑞不禁笑出了声，他回答：“我叫高瑞。”
“帅小哥，刚来的？”胖子问。
高瑞点点头，他现在开始觉得外骨骼膈应的后背疼了，这无疑增加了他额外的痛苦。
“余老头干嘛给你优待？你犯了什么事？”胖子望着他的外骨骼问。
在医院多待了几天也是错误？高瑞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胖子不以为意，又说道：“教官就是个虐待狂，他就喜欢折磨新人，看他们求饶。”
“看前面跑的那个小个子，”胖子说，“他叫宙小来，我小弟。他可以跑的很快，不过为了照顾我，才放慢速度。听我说，你如果觉得撑不住劲，可以偷偷卸下点部件，让宙小来帮你拿着。”
高瑞跟这个胖子并不熟悉，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我能撑住。”
于教官又过来了，他们没敢说话，在教官的督促下，努力追赶队伍。教官一离开，卓不凡又开始吐槽这里的训练，咒骂教官。高瑞静静听着，不得不说，听着胖子骂教官很解气，他跑着也觉得没那么累了。
最后一圈了，另一只连队的大部队已经快到终点了，他们连队的大部队紧随其后，后面长长的坠着一群掉队的人，他们三个则离掉队的队伍还有小半圈。高瑞的双腿很酸，但是他仍然能迈开脚步。不能这样下去，他开始提速了。卓不凡喊了他两声，他充耳不闻。
卓不凡闭上嘴巴，咬着牙紧紧追上来。
很遗憾，高瑞还没到终点，其他人已经结束了赛程。胖子还在跟着他，宙小来一直不紧不慢。高瑞看了一眼他身后，决心甩开那家伙。他拖着外骨骼开始冲刺了，他的肺部在剧烈的燃烧，每呼吸一次都很痛苦，他能闻到嗓子里的血腥味，但是他依然能够迈开步伐，他跟胖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喂，宙小来，拦住他。”胖子指着高瑞大叫。
宙小来继续向前跑，无动于衷。
“好吧，午饭加肉给你。”胖子叫道。
宙小来猛然提速，一下子窜到高瑞前面。高瑞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还保留了这么多体力。
高瑞想避开他，宙小来则拼命去挤高瑞。最后两人在终点前撞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胖子率先冲过终点，然后宙小来也爬起来过去了。
高瑞已经站不起来了。
“抱歉，于老头告诉我，如果我跑最后，他要把我绑上推到湖里来着。”胖子微笑着，眉飞色舞，有些得意。
于老头慢跑几步，蹲到高瑞面前，“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吓唬你。”他使了个眼色，旁边几个壮硕的新兵围了上来。
“混蛋!”高瑞狠骂胖子，他挣扎几下，几个人把他抬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噗通”一声，高瑞落入了湖里。湖水在岸边并不深，但足以没过他的头顶，他拼命的想脱去外骨骼，可是卡扣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脱不下来。突然，他觉得自己被猛的一拽，向水面而去。他浮上来了，忙吐出呛进去的水。这时他才发现外骨骼里面弹出了气囊，气囊浮在水面上，这应该是一种救生装置。
“给你提个醒，你要努力了，囚犯先生。”于老头在湖边望着他悠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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