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母风舟
“水虿被灭了？”老者听闻自己苦心孤诣培养的灵宠居然有去无回，耷拉的老脸涌出丝丝怒色，不过孙子确实是使用保命秘术方才逃过一劫，压下心头暴怒，冷哼一声：“哼！一只蠢物，死了也就死了。你倒是说说，我的灵宠给你传递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凌清源见老者揭过此事，暗自松了一口气，急忙道：“是！从灵宠传回来的信息，孙儿分析，至少有三处迹象表明，这对祖孙身份不简单。首先，他们的阵法能够隔绝神识查探，这种玄妙法阵，孙儿只有在跟着爷爷去帝都参加九都竟斗时，路过雁绝峡才见过一次。”
老者昏黄的老眼放出光芒，点头示意道：“说下去。”
凌清源抖擞精神，继续道：“其次，老东西似乎提到，有人因为吃了他的灵药，以区区肉体凡胎，居然凭空生出心窍、成就仙体！”凌清源稍稍停顿，看了老者一眼道：“最后，这对祖孙还反复提及上界，因阵法隔绝，灵虫传回来的信息不慎清楚，但基本可以推测，这对祖孙极有可能来自上界！”
凌清源本以为说出猜测，爷爷会很高兴，不想老者脸色一变，忽而勃然大怒，一阵恐怖的威压透体而出，巨大的压迫将他向后推动十数步，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至，毫不停顿地撞到他胸膛，凌清源身体倒飞，砰地撞在光幕内壁反弹回来，双腿轻软不支，身体委顿在地，剧烈的痛感此刻才传至他的脑海，同时一颗拳头大的坚硬岩石“咚咚”滚落一旁。
凌清源匍匐在地，抬头满脸恐惧地看着老者，用手勉力支撑起身子，朝向远处爬开，嘴里嗫嗫：“爷爷，您…您…为何要打我？”
老者甩手将一枚药香浓郁的墨绿色的丹药扔到凌清源身前，怒声问道：“这粒王章鲎血丸你且服下。哼，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不通过传音符早点告诉我！”
凌清源低头脸色数变，无言以对，老者近些年严管辖权和都域资源，早已将包括他在内一干修士的传音符尽数收缴，他就是想要传音也是不能，默默地捡起药丸吞下，片刻功夫丹田传来阵阵暖意，被震伤的灵脉以极快的速度自行修复，心里一松，表情谦恭道：“谢爷爷赐药！的确是孙儿考虑不周，这么重要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爷爷！”
凌若虚对凌清源的回话充耳不闻，方才暴戾的神情忽又转为狂喜，脸如云开雨霁，层层褶皱的老脸泛起异样的嫣红，兀自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老夫寿元将近之际，竟然迎来了如此转机，真是天不亡我！”
凌清源服药后已能起身，束手站在凌若虚身侧，闭目调息，暗自痛骂，“凌若虚，你这个老匹夫，大限将临，脾气乖戾，说到底，方才那击，还是因为痛失灵虫迁怒于我…”
凌若虚狂笑一阵，停下问道：“清源，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凌清源睁开眼睛，灵力在灵脉周流一圈，毫无阻滞，暗自惊叹，躬身回道：“多亏爷爷的丹药，我伤势恢复七八成了。”
凌若虚朝腰间一点指，系在腰带上一个布囊袋口微开，从里面飞出一个袖珍的透明小舟，如同水晶打造，一经出现，迎风而涨，瞬息变成六尺宽、丈许长的石舟，凌若虚抬腿，小舟似有灵性，舟壁侧倾，待凌若虚踏入站稳，舟身缓缓回正：“伤势好了，就和我走一趟吧，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找到去往上界的方法。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凌清源跳上透明小舟，面露一丝羡慕，略加想了想，自觉无任何纰漏，回道：“爷爷，没有了。”
凌若虚冷哼一声，道：“哼！你说那位上界老者，修为高深，他比之我修为如何？可别一会儿跑上门，变成了人家的点心。”
凌清源暗骂一声老狐狸，朗声回道：“爷爷您多心了！爷爷乃是凝液境中期修士，放眼整个华表大陆，能与您抗衡者也不多见，以孙儿推测，那个老头顶多是凝液境初期，必定奈何不了爷爷！”
此话马屁意味颇重，但是听者极为舒服，凌若虚点头道：“我猜也是，按你描述，他若是达到我的境界，你怕是回不来了。”作为华表大陆实力不俗的修仙者，同时又是一域之主，他也早已习惯了藐视苍生。
凌清源附和道：“那是自然，如果孙儿遇到爷爷这般大能，怕是连发动升凝变的机会也没有，哪里还能安然站在这里！”见凌若虚露出满意神色，接着道：“爷爷，我本来心有一计，但是爷爷如此胸有成竹，那孙儿此计倒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凌若虚轻念口诀，风舟受激，舟身轻轻颤动，神色淡然道：“清源，你来带路，我们去会会上界的高人，至于你的计谋，也和我说说，准备多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爷爷，有您的云母风舟，再加上传送阵，要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赶到那里。”凌清源把想法从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字字斟酌：“此番前去云溪镇，有爷爷亲自出手，定无差池。只是，孙儿以为，我们可以有更加省力的切入点，比如修为只有区区练气一阶，那个老东西的孙女…”凌清源止住不说，不确定这个方法会取悦还是触怒凌若虚。
凌若虚站在石舟上，体外有淡淡的威压笼罩，完全脱去了老态，双目精光毕露，声音中气十足：“从气喣山动仪的反馈来看，那名疑似来自上界的老者，修为和你推测的差不多，老夫自是不惧。不过，能够少费些手脚，自然是更好。只是，修仙之人一心求道，薄情寡恩，就是不知道他的孙女，对肘制此人有多少效果。”
凌清源心里通透，凌若虚这是默认之语，微笑道：“不管有没有作用，试一试总归是没错的…到时，捉拿那个丫头这等小事，就交给我吧？孙儿也希望可以为爷爷尽一份绵薄之力。”
凌若虚负手而立，傲视前方，不再言语。缓缓上升，舟体出现一圈蓝色的光晕，毫无阻隔地先后穿过洞府外的光罩和山体岩石，一直上升到飞鸟不及的高空，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去。
“游小记，游小记…”游记呆坐床沿，怔怔出神，忽而听到沉闷的叩门声以及刻意压低的少女呼唤，蹑手蹑脚遛出房门，同姗姗来到易歌家中，看到好友消瘦的脸庞和床上人事不省的中年女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显然短短的时间，姗姗只是将易歌从医馆喊回小巷，并未完全将情况解释清楚，易歌忧心忡忡的脸上，还挂有丝丝茫然，与游记见到姗姗爷爷从茶雾阵里咋然出现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姗姗讲述，游记补充，两人简单地将姗姗爷爷的话向易歌复述了一遍，易歌虽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当中，但是敏捷的思维还在，将姗姗从小到大的行为以及当日救治母亲时的景象在脑海中一过，比游记更快地相信了姗姗祖孙修仙者的身份。
当易歌听姗姗说起游记和他都有修仙资质时，神情大放异彩，紧握的双拳难抑颤抖。
但听到姗姗委婉地表示，不消两年母亲将生机尽褪时，神采又黯淡下去，紧咬双唇。游记赶紧劝慰，其修仙资质非同一般、世间少有，易歌不仅未觉惊喜，表情反更见挣扎。
姗姗默然片刻，待易歌心情缓和些，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翡翠玉盒，递了过去：“盒子里面装着的是破界珠，你、游记、我还有爷爷每人一枚，爷爷已经把四枚破界珠的气息连在一起，我们只需把破界珠带在身上，待爷爷施法时，就可以一起离开。”
易歌接过玉盒，姗姗变戏法般从怀里拿出一粒青纹黄豆和一个细颈瓷瓶，继续道：“易歌，这枚是豆兵种子，你以指血涂抹，今日种下，明早就能长出另一个你。你走后，他会代替你照顾你母亲…爷爷说，虽然化身灵智不高，且只具备搬运、清洁等最基本的动作，但是长期来看，会比你照顾得更好。”说话间，摇了摇手中瓷瓶：“这个瓶子里装的是辟谷丹，数量足以支撑两年以上……这也正是你母亲能坚持的极限时间。”
见易歌沉默不语，游记疑惑道：“姗姗，豆兵沾染我们的血液，就相当于认我们为主么？那豆兵怎么知道如何照顾病人？”
姗姗想了一会儿，似乎也不是很懂：“爷爷曾说，你们拿着的种子品阶垫底，长出来的也是蠢物，第一眼看到谁，以后就听谁的，和刚孵出来的小鸡一样。所以豆种只是模样与你们相若，主要还是给你们此界亲友留个念想。”说完一句，半猜半蒙道：“至于如何照顾病人，爷爷还说，低阶豆种又叫豆仆，若是无人吩咐，就会自行做些服侍人的拙活，寻常看去，像是失智之人，照顾易歌母亲，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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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源见老者揭过此事，暗自松了一口气，急忙道：“是！从灵宠传回来的信息，孙儿分析，至少有三处迹象表明，这对祖孙身份不简单。首先，他们的阵法能够隔绝神识查探，这种玄妙法阵，孙儿只有在跟着爷爷去帝都参加九都竟斗时，路过雁绝峡才见过一次。”
老者昏黄的老眼放出光芒，点头示意道：“说下去。”
凌清源抖擞精神，继续道：“其次，老东西似乎提到，有人因为吃了他的灵药，以区区肉体凡胎，居然凭空生出心窍、成就仙体！”凌清源稍稍停顿，看了老者一眼道：“最后，这对祖孙还反复提及上界，因阵法隔绝，灵虫传回来的信息不慎清楚，但基本可以推测，这对祖孙极有可能来自上界！”
凌清源本以为说出猜测，爷爷会很高兴，不想老者脸色一变，忽而勃然大怒，一阵恐怖的威压透体而出，巨大的压迫将他向后推动十数步，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至，毫不停顿地撞到他胸膛，凌清源身体倒飞，砰地撞在光幕内壁反弹回来，双腿轻软不支，身体委顿在地，剧烈的痛感此刻才传至他的脑海，同时一颗拳头大的坚硬岩石“咚咚”滚落一旁。
凌清源匍匐在地，抬头满脸恐惧地看着老者，用手勉力支撑起身子，朝向远处爬开，嘴里嗫嗫：“爷爷，您…您…为何要打我？”
老者甩手将一枚药香浓郁的墨绿色的丹药扔到凌清源身前，怒声问道：“这粒王章鲎血丸你且服下。哼，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不通过传音符早点告诉我！”
凌清源低头脸色数变，无言以对，老者近些年严管辖权和都域资源，早已将包括他在内一干修士的传音符尽数收缴，他就是想要传音也是不能，默默地捡起药丸吞下，片刻功夫丹田传来阵阵暖意，被震伤的灵脉以极快的速度自行修复，心里一松，表情谦恭道：“谢爷爷赐药！的确是孙儿考虑不周，这么重要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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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源服药后已能起身，束手站在凌若虚身侧，闭目调息，暗自痛骂，“凌若虚，你这个老匹夫，大限将临，脾气乖戾，说到底，方才那击，还是因为痛失灵虫迁怒于我…”
凌若虚狂笑一阵，停下问道：“清源，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凌清源睁开眼睛，灵力在灵脉周流一圈，毫无阻滞，暗自惊叹，躬身回道：“多亏爷爷的丹药，我伤势恢复七八成了。”
凌若虚朝腰间一点指，系在腰带上一个布囊袋口微开，从里面飞出一个袖珍的透明小舟，如同水晶打造，一经出现，迎风而涨，瞬息变成六尺宽、丈许长的石舟，凌若虚抬腿，小舟似有灵性，舟壁侧倾，待凌若虚踏入站稳，舟身缓缓回正：“伤势好了，就和我走一趟吧，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找到去往上界的方法。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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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虚冷哼一声，道：“哼！你说那位上界老者，修为高深，他比之我修为如何？可别一会儿跑上门，变成了人家的点心。”
凌清源暗骂一声老狐狸，朗声回道：“爷爷您多心了！爷爷乃是凝液境中期修士，放眼整个华表大陆，能与您抗衡者也不多见，以孙儿推测，那个老头顶多是凝液境初期，必定奈何不了爷爷！”
此话马屁意味颇重，但是听者极为舒服，凌若虚点头道：“我猜也是，按你描述，他若是达到我的境界，你怕是回不来了。”作为华表大陆实力不俗的修仙者，同时又是一域之主，他也早已习惯了藐视苍生。
凌清源附和道：“那是自然，如果孙儿遇到爷爷这般大能，怕是连发动升凝变的机会也没有，哪里还能安然站在这里！”见凌若虚露出满意神色，接着道：“爷爷，我本来心有一计，但是爷爷如此胸有成竹，那孙儿此计倒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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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有您的云母风舟，再加上传送阵，要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赶到那里。”凌清源把想法从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字字斟酌：“此番前去云溪镇，有爷爷亲自出手，定无差池。只是，孙儿以为，我们可以有更加省力的切入点，比如修为只有区区练气一阶，那个老东西的孙女…”凌清源止住不说，不确定这个方法会取悦还是触怒凌若虚。
凌若虚站在石舟上，体外有淡淡的威压笼罩，完全脱去了老态，双目精光毕露，声音中气十足：“从气喣山动仪的反馈来看，那名疑似来自上界的老者，修为和你推测的差不多，老夫自是不惧。不过，能够少费些手脚，自然是更好。只是，修仙之人一心求道，薄情寡恩，就是不知道他的孙女，对肘制此人有多少效果。”
凌清源心里通透，凌若虚这是默认之语，微笑道：“不管有没有作用，试一试总归是没错的…到时，捉拿那个丫头这等小事，就交给我吧？孙儿也希望可以为爷爷尽一份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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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讲述，游记补充，两人简单地将姗姗爷爷的话向易歌复述了一遍，易歌虽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当中，但是敏捷的思维还在，将姗姗从小到大的行为以及当日救治母亲时的景象在脑海中一过，比游记更快地相信了姗姗祖孙修仙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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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到姗姗委婉地表示，不消两年母亲将生机尽褪时，神采又黯淡下去，紧咬双唇。游记赶紧劝慰，其修仙资质非同一般、世间少有，易歌不仅未觉惊喜，表情反更见挣扎。
姗姗默然片刻，待易歌心情缓和些，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翡翠玉盒，递了过去：“盒子里面装着的是破界珠，你、游记、我还有爷爷每人一枚，爷爷已经把四枚破界珠的气息连在一起，我们只需把破界珠带在身上，待爷爷施法时，就可以一起离开。”
易歌接过玉盒，姗姗变戏法般从怀里拿出一粒青纹黄豆和一个细颈瓷瓶，继续道：“易歌，这枚是豆兵种子，你以指血涂抹，今日种下，明早就能长出另一个你。你走后，他会代替你照顾你母亲…爷爷说，虽然化身灵智不高，且只具备搬运、清洁等最基本的动作，但是长期来看，会比你照顾得更好。”说话间，摇了摇手中瓷瓶：“这个瓶子里装的是辟谷丹，数量足以支撑两年以上……这也正是你母亲能坚持的极限时间。”
见易歌沉默不语，游记疑惑道：“姗姗，豆兵沾染我们的血液，就相当于认我们为主么？那豆兵怎么知道如何照顾病人？”
姗姗想了一会儿，似乎也不是很懂：“爷爷曾说，你们拿着的种子品阶垫底，长出来的也是蠢物，第一眼看到谁，以后就听谁的，和刚孵出来的小鸡一样。所以豆种只是模样与你们相若，主要还是给你们此界亲友留个念想。”说完一句，半猜半蒙道：“至于如何照顾病人，爷爷还说，低阶豆种又叫豆仆，若是无人吩咐，就会自行做些服侍人的拙活，寻常看去，像是失智之人，照顾易歌母亲，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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