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关山难越
莫执藏于林木之间，他自然听到了那两个姑娘所有的谈话，他本以为何同尘和关粤只是指腹为婚，两人并不相互属意，所以他才到处拈花惹草。没想到，何同尘啊，何同尘，你比我想的还要更无耻一些。
篮子里的货件都被关粤掷完了，她开始做贼似的眼睛开始乱瞟，左看看，右看看，右看看，再左看看。
“小春，你还在吗？小春？小兰？你们还在吗？”
小春与小兰似乎是那两个姑娘的名字，此时她们已慌不着调地跑走了，这偌大的院子里，除了湖水与林木，似乎只剩下了关粤和他两个人。
关粤遥看着四周似乎是没人了，终于是松了口气。她抬起木屐，咯挞咯挞小踏步地沿着湖岸走着，那汪湖水约有十丈宽，湖岸的对面便是那划了山水，隔了别院，挨了红枣又青梨，枇杷又石榴的石墙。那道石墙足有半丈深，她盯着刚刚被她嵌进墙壁里的红枣，怔怔地出神。
都说滴水能穿石，铁杵磨成针，可这半丈厚的墙壁，你靠这红枣、枇杷，青梨，石榴和碎石头，小木块，何时才能给它凿一个洞出来？得要把这墙凿穿了，何同尘才会和她同房？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这是一个男人对明媒正娶的妻子做得出来的事儿吗？
关粤似乎是望得够久了，她终于恋恋不舍地把那墙上的红枣挖了下来，她又细细地比对着红枣的大小与那墙上落印的深度，她的手指比出了一段距程，她似乎是对这距程很满意，还踏着木屐在地上雀跃地转了一个圈。
呼——她又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她拿着那红枣，一步步，两步步地走离了那墙壁藩篱，她又重新一个人坐回到了湖边。
她再一次做贼心虚般地往四处看了看，莫执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她似乎是在担心？担心会让人看到她对着这一点点凹陷的墙壁开心雀跃的样子？她是想掩藏些什么呢？
她坐在湖边，似乎是终于觉得四下无人了，便伸出手到水里去，她撩起了她右半截的衣衫。她似乎是想要借湖水冲一冲身子，所以才担心非礼勿视？那自己这似乎也应该先避一下……
等等！那是什么？为什么关粤的身上会有青一道紫一道的疤痕，不，什么疤痕，那明明是血痕！那都尚未结痂，还渗着一丝丝瘆人的鲜血！关粤从湖水中舀了一些水，轻轻地倒在自己肩膀的血痕上，那鲜血被忽地漫漶，开始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肩膀上。
只是，胳膊拧不过腿，鲜血满不过水。那些血痕，终究还是被一瓢一瓢的湖水一点一点抹去，落入那汪清湖中，最终一点颜色也找不见。
堂堂何府的儿媳，何同尘的妻子，竟然受了伤一点药都不抹，只知在这湖边用水擦了了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伤一看便是新伤，不，不……不止新伤……还不止新伤。
关粤挽开了另一只手的衣袖，这一只手也满是伤痕，只不过这是一些风干了、像是枯萎的树皮般的伤痕，昨日在为梁余音敷药的时候师傅就说过，倘若伤口不及时上药，最后就会凝成这种样子的伤疤，这种伤疤，很有可能会一辈子留在身上……
“关小……”出于心急，莫执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又急忙捂住了嘴。不行不行，你也未免太草率了！在人家的府里，你是堂皇闯入，没人通报，这你如果唤了人家，人家应了你，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院，又是个惠风和畅花好水好的地儿，要是不小心被哪个多舌的小春小兰小花看去了，呵，就瞧刚刚那两人嚼舌的劲儿，这没的也说成是有的，假的都说成是真的。
而且，都说非礼勿视，刚刚那关粤左右小心，很明显便是不想让周围人看见她的窘境。就算自己出于好意，备了瓶金创药给她，只怕也只会让她以为自己是偷窥良久，进而勃然大怒吧。都说女人心细如针，自己这糙汉子可不要弄巧成拙。
莫执的眼睛又蹿了出去，这关粤似乎是清理完了伤口，开始又一次在那湖水边行指去风，没了红枣没了梨，她也未从地上捡些石子，只一个人孤寂地在那耍着手势。
一指行去如风。
两指迅游如鱼。
有了，既然如此……莫执捡起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一指行去如风，两指迅游如鱼。那小石子掠影般飞过，划过了关粤的发丝。
她猛地惊觉过来，眉头皱影。行去如风，风有风向，迅游如鱼，鱼有鱼影，她踏了踏木屐，只听到如坠雨般密集的挞挞脚步声，关粤跃入了树林，来到了莫执的眼前。
“你是谁？为什么闯我何府？为何以布遮面，不敢示人？”说起来，这还是莫执第一次听到关粤姑娘说这么多话，没了何同尘在身边，她的声音照样还是温温的，怯怯的，本以为如此武艺，见到家贼怎么也该说些“宵小之贼，也敢闯我何府，不怕有去无回”之类的话，结果还是温言诺语，像是老师在询问年幼的学生。
至于以布遮面，实在也是无奈之举，自己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只得匆忙撕了些衣衫包在脸上。
“不对，不太对……”关粤眼神疑惑茫然，似乎是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机会正好！莫执拿起了手中的第二颗石头，朝关粤的大腿侧掷去。
“你是哪位朋友吧。”那关粤蝶影般不见了，她出现在了林木间的另一个位置，“你是来找同尘的吗？还是来找老爷夫人？”
……不是吧，这么一点时间都骗不过，自己也没说话没声张啊，到底是哪里暴露了身份？不，不对，她还没认得出来自己，只当自己是来这何府的客人。那就不是心虚的时候，莫执身影随行，一个跃步冲了上去。
没有树枝，只能使些腿脚功夫，阶前阅视！莫执在空中劈了一掌，呼声未到，一掌即空。
螳螂捕蝉！虎伺山林！莫执又使了两招。
只可惜，蝉翼轻薄，振而飞去，猛虎斜伺，难震山林。那关粤姑娘浑然没有要跟他纠缠的意思，只一个劲儿四处飘游，她的脚步鬼影迷踪，莫执也无法触碰到她分毫。
“你究竟是谁？我认识你吗？”
不是认识不认识的时候！莫执一记回天脚旋跃踢下。
“我不太想跟你打，你如果没什么事，就离开这儿吧。”
……我要是走了那我今日岂不白来一趟？莫执又使了一招鹤立鸡群，这是借用中指指力的一招。
“你身手迅捷，出招却软软绵绵，很明显没想下重手，你找我做什么？是同尘让你来陪我修习的吗？”
……莫执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己有那么怜香惜玉吗，这么点手劲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不使点真功夫真不行，莫执伸手一探，右手指间嵌了四块石子，飞花落叶，来去无痕，这四个石子一齐发出，其中左二一颗乃是正奔关粤所站之处而去，而其他三颗，则是呈包围犄角之势，分别围聚在她身形的左、右、下侧。
只不过，那关粤很明显也看清了那石子的来路，她遥遥一跃，木屐踏着清脆的咔哒声跃入空中，飞花入影，那四颗石子哐当全空，如水中泡沫，空中泡影。
“你到底……”
趁着关粤漂浮在空说话的功夫，莫执另一只手也挥影而出，他的左手也夹着数颗石子，同样是左、中、右、下侧，弹无虚发，你人尚在空中，嘴中还念念有词，高手相较只差咫尺之间，看你还有何处可避！
噌。莫执看见，那关粤人在空中，毫无凭倚，竟如空中也有阶梯一般，木屐一踩，生生又往上跃了一段。
厉害厉害，不愧灵器，不借助外力也能横空再跃。不过，你也万万想不到，我掷出的石子，不是四颗，而是五颗！最后一颗夹在自己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与那正中一颗先后掷出，你所在的位置，正处于这颗石子的死角，所以，你万万想不到，还有最后第五棵石子，这颗石子的作用是，借力打力！
这颗石子后于前四颗而出，去势和力量却要远胜于前四颗，它是这招式所隐藏的“最后的杀招”，前八枚暗器都是让对方掉以轻心的幌子，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掩盖这最后一颗的身形，一般的人，假使眼睛能及时发现这招破绽，也断断不可能来得及反应，而如关粤这种行去如风的人，在她发现这一颗最后的石子时，便已经是笼中之雀了。
这一招是一川大师教自己的，一川大师说，他这一招，还从未失手过。所以自己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就开始练，只不过直到前些年才堪堪练成，角度和力道都还差了一些，还浑然无法形成杀招，不过，要伤人，确实足够了！
叮。清脆一声，两石相碰，借力使力，那正中的石头忽地转向直冲上侧而去。此时这颗石子离关粤已然咫尺之间，她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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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子里的货件都被关粤掷完了，她开始做贼似的眼睛开始乱瞟，左看看，右看看，右看看，再左看看。
“小春，你还在吗？小春？小兰？你们还在吗？”
小春与小兰似乎是那两个姑娘的名字，此时她们已慌不着调地跑走了，这偌大的院子里，除了湖水与林木，似乎只剩下了关粤和他两个人。
关粤遥看着四周似乎是没人了，终于是松了口气。她抬起木屐，咯挞咯挞小踏步地沿着湖岸走着，那汪湖水约有十丈宽，湖岸的对面便是那划了山水，隔了别院，挨了红枣又青梨，枇杷又石榴的石墙。那道石墙足有半丈深，她盯着刚刚被她嵌进墙壁里的红枣，怔怔地出神。
都说滴水能穿石，铁杵磨成针，可这半丈厚的墙壁，你靠这红枣、枇杷，青梨，石榴和碎石头，小木块，何时才能给它凿一个洞出来？得要把这墙凿穿了，何同尘才会和她同房？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这是一个男人对明媒正娶的妻子做得出来的事儿吗？
关粤似乎是望得够久了，她终于恋恋不舍地把那墙上的红枣挖了下来，她又细细地比对着红枣的大小与那墙上落印的深度，她的手指比出了一段距程，她似乎是对这距程很满意，还踏着木屐在地上雀跃地转了一个圈。
呼——她又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她拿着那红枣，一步步，两步步地走离了那墙壁藩篱，她又重新一个人坐回到了湖边。
她再一次做贼心虚般地往四处看了看，莫执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她似乎是在担心？担心会让人看到她对着这一点点凹陷的墙壁开心雀跃的样子？她是想掩藏些什么呢？
她坐在湖边，似乎是终于觉得四下无人了，便伸出手到水里去，她撩起了她右半截的衣衫。她似乎是想要借湖水冲一冲身子，所以才担心非礼勿视？那自己这似乎也应该先避一下……
等等！那是什么？为什么关粤的身上会有青一道紫一道的疤痕，不，什么疤痕，那明明是血痕！那都尚未结痂，还渗着一丝丝瘆人的鲜血！关粤从湖水中舀了一些水，轻轻地倒在自己肩膀的血痕上，那鲜血被忽地漫漶，开始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肩膀上。
只是，胳膊拧不过腿，鲜血满不过水。那些血痕，终究还是被一瓢一瓢的湖水一点一点抹去，落入那汪清湖中，最终一点颜色也找不见。
堂堂何府的儿媳，何同尘的妻子，竟然受了伤一点药都不抹，只知在这湖边用水擦了了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伤一看便是新伤，不，不……不止新伤……还不止新伤。
关粤挽开了另一只手的衣袖，这一只手也满是伤痕，只不过这是一些风干了、像是枯萎的树皮般的伤痕，昨日在为梁余音敷药的时候师傅就说过，倘若伤口不及时上药，最后就会凝成这种样子的伤疤，这种伤疤，很有可能会一辈子留在身上……
“关小……”出于心急，莫执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又急忙捂住了嘴。不行不行，你也未免太草率了！在人家的府里，你是堂皇闯入，没人通报，这你如果唤了人家，人家应了你，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院，又是个惠风和畅花好水好的地儿，要是不小心被哪个多舌的小春小兰小花看去了，呵，就瞧刚刚那两人嚼舌的劲儿，这没的也说成是有的，假的都说成是真的。
而且，都说非礼勿视，刚刚那关粤左右小心，很明显便是不想让周围人看见她的窘境。就算自己出于好意，备了瓶金创药给她，只怕也只会让她以为自己是偷窥良久，进而勃然大怒吧。都说女人心细如针，自己这糙汉子可不要弄巧成拙。
莫执的眼睛又蹿了出去，这关粤似乎是清理完了伤口，开始又一次在那湖水边行指去风，没了红枣没了梨，她也未从地上捡些石子，只一个人孤寂地在那耍着手势。
一指行去如风。
两指迅游如鱼。
有了，既然如此……莫执捡起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一指行去如风，两指迅游如鱼。那小石子掠影般飞过，划过了关粤的发丝。
她猛地惊觉过来，眉头皱影。行去如风，风有风向，迅游如鱼，鱼有鱼影，她踏了踏木屐，只听到如坠雨般密集的挞挞脚步声，关粤跃入了树林，来到了莫执的眼前。
“你是谁？为什么闯我何府？为何以布遮面，不敢示人？”说起来，这还是莫执第一次听到关粤姑娘说这么多话，没了何同尘在身边，她的声音照样还是温温的，怯怯的，本以为如此武艺，见到家贼怎么也该说些“宵小之贼，也敢闯我何府，不怕有去无回”之类的话，结果还是温言诺语，像是老师在询问年幼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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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太对……”关粤眼神疑惑茫然，似乎是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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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位朋友吧。”那关粤蝶影般不见了，她出现在了林木间的另一个位置，“你是来找同尘的吗？还是来找老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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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树枝，只能使些腿脚功夫，阶前阅视！莫执在空中劈了一掌，呼声未到，一掌即空。
螳螂捕蝉！虎伺山林！莫执又使了两招。
只可惜，蝉翼轻薄，振而飞去，猛虎斜伺，难震山林。那关粤姑娘浑然没有要跟他纠缠的意思，只一个劲儿四处飘游，她的脚步鬼影迷踪，莫执也无法触碰到她分毫。
“你究竟是谁？我认识你吗？”
不是认识不认识的时候！莫执一记回天脚旋跃踢下。
“我不太想跟你打，你如果没什么事，就离开这儿吧。”
……我要是走了那我今日岂不白来一趟？莫执又使了一招鹤立鸡群，这是借用中指指力的一招。
“你身手迅捷，出招却软软绵绵，很明显没想下重手，你找我做什么？是同尘让你来陪我修习的吗？”
……莫执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己有那么怜香惜玉吗，这么点手劲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不使点真功夫真不行，莫执伸手一探，右手指间嵌了四块石子，飞花落叶，来去无痕，这四个石子一齐发出，其中左二一颗乃是正奔关粤所站之处而去，而其他三颗，则是呈包围犄角之势，分别围聚在她身形的左、右、下侧。
只不过，那关粤很明显也看清了那石子的来路，她遥遥一跃，木屐踏着清脆的咔哒声跃入空中，飞花入影，那四颗石子哐当全空，如水中泡沫，空中泡影。
“你到底……”
趁着关粤漂浮在空说话的功夫，莫执另一只手也挥影而出，他的左手也夹着数颗石子，同样是左、中、右、下侧，弹无虚发，你人尚在空中，嘴中还念念有词，高手相较只差咫尺之间，看你还有何处可避！
噌。莫执看见，那关粤人在空中，毫无凭倚，竟如空中也有阶梯一般，木屐一踩，生生又往上跃了一段。
厉害厉害，不愧灵器，不借助外力也能横空再跃。不过，你也万万想不到，我掷出的石子，不是四颗，而是五颗！最后一颗夹在自己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与那正中一颗先后掷出，你所在的位置，正处于这颗石子的死角，所以，你万万想不到，还有最后第五棵石子，这颗石子的作用是，借力打力！
这颗石子后于前四颗而出，去势和力量却要远胜于前四颗，它是这招式所隐藏的“最后的杀招”，前八枚暗器都是让对方掉以轻心的幌子，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掩盖这最后一颗的身形，一般的人，假使眼睛能及时发现这招破绽，也断断不可能来得及反应，而如关粤这种行去如风的人，在她发现这一颗最后的石子时，便已经是笼中之雀了。
这一招是一川大师教自己的，一川大师说，他这一招，还从未失手过。所以自己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就开始练，只不过直到前些年才堪堪练成，角度和力道都还差了一些，还浑然无法形成杀招，不过，要伤人，确实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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